第二十四章 老鼠會與茅山宗

  在此之前，勘探隊的劉領導和馬領導顯然已經跟那個麻衣老頭兒鬧出了點兒動靜，不過我們過來的時候，雙方已經在對峙了。那劉領導雙手抱拳，恭聲說道：「開門的山，走路的水，四海之內皆兄弟，兄弟我劉元昊，河南洛陽老鼠會，弄點小買賣，不曉得衝撞了前輩，還請見諒。」他擺明車馬，我在旁邊聽得一陣心驚，瞧這架勢，劉領導果然不是國家派來的勘探隊。

  麻衣老頭兒一聽，卻是桀桀怪笑起來：「弄出這麼大的陣仗，我當是何方人物呢，原來是一群挖地洞、發死人財的傢伙。實話跟你說了吧，你們的人挖洞子挖到我這兒來，被我順手都料理了，敞亮的買賣，管殺又管埋。事情已經這樣了，你說怎麼辦吧？」

  這老頭兒又駝背又瞎了一隻眼，臉上的皺紋還像松樹皮，我打出生就沒有見過這麼丑的人物，然而偏偏這麼一個人講出來的話，竟是那麼的嗜血和邪惡，讓人聽了不寒而慄。

  他毫不客氣，勘探隊的兩位領導也是勃然變色，脾氣最是不好的馬領導一步跨前，指著麻衣老頭大罵：「你他媽的狂啥，茅山的人就了不起是吧，茅山的人就能夠胡亂殺人是吧？」

  馬領導色厲內荏，那麻衣老頭顯得更加淡定了，微微一笑，平靜地說：「對啊，我就是這麼一個人，怎麼，你咬我？」

  這話就像火星蹦到油桶里，雙方談不攏，瞬間就炸了。我瞧見勘探隊的兩位領導從背包裡面各自拿出了一把古怪的圓鏟，就朝著那麻衣老頭兒撲去。這兩位爺都是體格強壯的中年男人，營養又好，跟當兵的一樣，而麻衣老頭兒佝僂著腰，根本就是個一碰就倒的糟老頭子。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到有一種羚羊撲向獅子的悲壯和淒涼。

  結果真的沒有出乎我的預料，劉、馬兩位領導氣勢洶洶，結果衝到那麻衣老頭兒面前的時候，身形突然就有些扭曲，仿佛腳下變得很滑，一下就摔倒出去。麻衣老頭兒雖然看著風燭殘年，但身手卻比我家胖妞還要敏捷，人一騰空，像個大馬猴兒一樣骨碌一滾，竟然出現在了劉領導的面前，右手高高揚起，就要朝著劉領導的脖子抹去。眼看就要得手，關鍵時刻劉領導一個懶驢打滾逃過一劫，而旁邊的馬領導也過來接應他，終於脫離危險。

  經此一下，這兩位領導的動作也就變得謹慎了許多，圍在旁邊與其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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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出來兩位領導都是練家子，那把式耍得有模有樣，尋常三五個人還真的對付不了他們。然而他們強，那個麻衣老頭更強，敏捷如狐，迅如獵豹，厲害得簡直能算得上怪物。眼看著他們兩個就要處於下風了，旁邊的攆山狗輕輕碰了我一下，低聲說道：「二蛋，你爹要在，估計就在那間屋子裡面關著。」

  麻衣老頭說把營地里所有的人都給料理了，這話不知是真是假，不過至少說明營地里所有的人基本上都落在了他的手裡。我點頭，沒說話，繼續關注場中的狀況。雖然我們已經確定這勘探隊不是國家的，但是也希望他們能夠贏。

  比起喜怒無常、殺人如麻的麻衣老頭，他們還算是比較好說話的。

  不過事情往往不會如人所願，交手沒多久，麻衣老頭突然晃動身體，劉領導的右臂便被他又尖又長的指甲給劃了一下，一開始還沒有感覺，結果沒一會兒，半邊膀子都動不了了，接著傷口處竟然冒出了煙霧來，一股惡臭騰騰揮發而出。

  「屍毒？」劉領導又氣又急，朝著麻衣老頭厲聲叫道，「你好狠的心，難道你就不怕我們老鼠會大檔頭的報復嗎？」

  麻衣老頭一步踏前，將又尖又銳的指甲高高舉起，醜陋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狂傲的笑容，桀桀怪笑道：「老鼠會是吧，別說是你，就算是俞麟親自來，你看我會給他面子不？」

  劉領導捂著半邊僵直的身子，看到麻衣老頭一步一步地走上前來，一股懼意湧上心頭，不由得朝旁邊大喊：「馬韓九，救我啊！」然而這一轉身，卻瞧見原本與他並肩作戰的馬領導不知何時竟然將身上的背包丟掉，撒開腳丫子就跑了。

  劉領導還沒有從被同伴拋棄的失落感中走出來，就聽到風聲一起，下意識地揮鏟去擋，隨即感到脖子一熱，整個視野竟然直接朝上面飛了起來。

  碩大人頭，憑空飛起。

  我緊緊捂住嘴巴，瞧見劉領導的腦袋朝著天空飛去，鮮血噴出了七八米的高度，這一切僅僅只是一個駝背瞎眼的老頭用那又尖又長的手指甲弄出來的。這場面實在是太讓人震撼了，我感覺自己陷入了巨大的驚恐中。

  殺完了人，麻衣老頭毫不在乎，甚至將舌頭伸出來舔了舔漫天的血雨，然後一點兒不停留，朝著遠處馬領導的背影追去。

  兩人遠走，劉領導的無頭身軀還在那兒痙攣抽動，我豁然而起，朝著攆山狗說道：「羅叔，你們在這裡放哨接應，我去那屋子裡看看。」我抬腿便走，攆山狗也沒有阻攔我，而是囑咐我道：「二蛋，小心，他還有同夥的。」

  說話間，我已經帶著胖妞繞過林子，慢慢地接近了那片茅屋。

  這茅屋一共五間，連成一排，建得一點也不符合常規，歪歪扭扭的，好像一推就要垮掉一樣，跟那麻衣老頭的長相倒也是絕配。有胖妞這飛檐走壁的小傢伙在，我也沒有貿然進去的打算，而是揮揮手讓胖妞先去打個前站。胖妞不是尋常的猴子，最是機靈，一抬頭，直接就攀上了屋樑，朝裡面鑽進去。沒等一會兒，我聽到「嗷嗷」兩聲，是胖妞給我發了信號，於是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進屋，便有一股濃烈的屍臭迎面而來，沒有準備的我幾乎一頭栽倒在地。

  好不容易忍住了這一股讓我胃中翻江倒海的惡臭，我抬頭打量這房間——我去，空空蕩蕩的，除了角落有一張木板床，比我家還要窮。我瞧見胖妞蹲在對門的屋樑上面嗷嗷叫，曉得它是有了發現，於是強忍著心中的恐懼，推開第一扇門，瞧見兩旁都有黑幕垂落，也沒有心思打量太多，一路穿門過戶，一直到了第四間，突然感到溫度驟然變得好高。

  胖妞從上面竄下來，將旁邊的幕布掀開，我抬頭一看，卻見五個光著膀子、下身就穿著一條大褲衩的男人正在往一個大灶裡面添著柴火。而那大灶之上有一口巨鍋，裡面咕嘟咕嘟地煮著什麼，因為太高，所以我沒有瞧見，但是一股帶著腥味的肉香充斥著整個房間，與之前的氣味一衝，整個人就感覺又要吐了。

  胖妞把遮住這灶間的幕布拉下，將整個場景都顯露在我的面前，那些人卻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繼續往灶裡面添加柴火，還有兩個一身肌肉的漢子站在高高的灶台邊，用巨大的鏟子在鍋裡面攪和著。

  我看著其中有一個人格外眼熟，一步走上前去，拉住胳膊一把轉過來，不由得大聲喊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