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暗夜驚變
2024-09-30 16:26:34
作者: 南無袈裟理科佛
羅大根叫得犀利,我突然就覺得摸在我脖子上的那隻冰冷的手沒有那麼陰森恐怖了。
接著黑暗中有一個人影站了起來,一把抱住了羅大根:「我兒,你咋來了?」
我一聽這聲音,哎喲,居然就是我們一直在尋找的攆山狗。本來以為他這回九死一生了,沒想到居然窩在了這個陷坑洞子裡面。羅大根也聽出了他爹的聲音,渾身一陣激動,反摟過去,大聲喊道:「爹你沒死?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合不攏嘴,攆山狗卻是一陣鬱悶,敲了他兒子一腦殼子,憤憤地說:「怎麼,你想我死啊?」
兩人一番熱鬧,解釋完為何進山之後,我過去拉攆山狗的胳膊,小心地問道:「羅叔,我爹呢?」
攆山狗聽我問起,剛剛激動的情緒又回落下來,一聲長嘆:「唉……」這一口氣嘆得我渾身發毛,腦海里立刻浮現出了那樹上吊著的幾具屍體,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著攆山狗的大腿搖晃:「羅叔,你快講,我爹到底怎麼了?」
我這一搖晃,攆山狗也站不住了,跌倒下來。這時我才感受到了他的虛弱,問怎麼回事,攆山狗苦笑著說:「你叔在這裡待了十來天,隨身帶著的,能吃的都吃了,現在是餓得頭昏眼花,怕是不行了。」旁邊的羅大根立刻從腰間摸出一個鐵盒子和一個水壺,遞給他爹。攆山狗低頭一瞧,竟然是一盒午餐肉,喉嚨里咕嘟一響,根本不作思量,一會兒的工夫,所有的東西便已經下了肚子。
午餐肉吃完,攆山狗美美地喝了一口水,長長出一口氣,這才說道:「二蛋,我沒有遇到你爹。當時太亂了,我見情況不對就跑了,結果掉進這裡,日月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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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不知生死,我強自收斂起惶恐不安的心情,說:「羅叔,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弄成這個樣子?」
攆山狗背靠在陷坑邊緣,又灌了一口水,摸著有些撐的肚皮,這才緩緩說道:「原本以為這勘探隊拿著正正經經的介紹信,是國家派來的人,沒想到居然是資本主義的走狗。」
攆山狗是在進山第二天的時候發現不對勁的。一般來講,國家的勘探隊等級都比較分明,有領導,也有技術員,還有做苦力的大棒子,然而這些人普遍都有些江湖氣,稱兄道弟且不算,整個隊伍除了一個姓王的老棺材蓋子,其他人說話都是沒上沒下的。
攆山狗是見過大世面的人物,心中仔細揣摩,想著這些傢伙莫非是那些盜墓的?聽說很久以前,漢朝楚王的暗墓就藏在這片山裡面。好些個做這種營生的土賊走遍祖國的大好河山,就是為了挖這些老祖宗的墓地,然後把裡面的文物刨出來,通過香港、老山等地的掮客賣出去,拿到外國的博物館裡面展示,能賺老鼻子錢。浪潮這麼多年,整得肚子都吃不飽,人心浮動,別說是這些人,就算是他攆山狗都有些心動。
攆山狗把這事兒跟我爹講起,我爹說他也知道了,而且還在想,這些人做的買賣不正當,心黑手辣的,說不定還要害他們的性命。
說到這兒,兩人就開始琢磨著等到了晚上就溜號走人。
頭天扎了營地,第二天白天的時候,勘探隊十多個人開始撒了網就地散開,有人還真的拿了儀器測量,有人卻是拿著一種古里古怪的長鏟子往土裡面掏弄,還有人就是觀山看水,口中還念念有詞。下午的時候出了事情,勘探隊有一個半大小子不知道受了什麼傷,那些人拉著我爹去查看,接著就沒有見他回來。到了半夜的時候,攆山狗悄不作聲地爬起來,帶了白天準備好的東西,摸出來找我爹。結果剛蹲草叢裡,就瞧見一股濃黑的煙從山口那邊飄過來,他心想壞了,連忙扯了塊布,一泡尿弄濕,捂在鼻子前邊。
他還沒有忙活完,就聽見慘叫聲傳來。循聲望去,看到一個高瘦的身影帶著幾個身形僵直的傢伙從上風口走過來,四個守夜的勘探隊隊員迎上去,結果沒兩下就倒在了地上。
營地中間有篝火,旁邊還有油燈,那幾個黑影子走上前來的時候,攆山狗抬頭便瞧見了一張僵硬的老臉,那臉好似三伏天的臘肉,油光水亮中又帶著一種腐爛的氣息。
麻栗山靠近湘西,這湘西三怪,趕屍、蠱婆、落洞女,他也都聽過,相比於心狠手辣疑似盜墓的團伙,這些神神怪怪的東西更加恐怖,死了都不算是一件事,可著勁地折騰人呢。攆山狗這縱橫麻栗山的漢子再也扛不住了,也顧不得去找我爹,正好瞧見營地里衝出幾個人影來,一邊咳嗽一邊朝來襲的人衝去攔截,他便貓著身子朝著反方向跑。結果沒跑出多遠,這林子裡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便一步落空,直接掉進了這個土洞子。
這土洞子是以前山裡的獵人用來陷猛獸用的,挖得又深又陡,根本沒有著力點,而且時間久遠,旁邊長了一圈草,十分隱蔽。他當時試了一下,爬不上去,正努力呢,結果沒多久那聲音就過來了,他只有蹲在這兒不敢動了。
結果這一蹲就蹲了十多天,他把身上帶的所有東西都吃完了,要不是下了兩場雨水,說不定我們發現的就是他的屍體了。
說完這些,攆山狗打了一個飽嗝,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愧疚地說道:「二蛋啊,羅叔對不起你啊,沒有把你爹也一起帶出來。」這一日之間,我的心情起起伏伏,此刻也早已麻木,淡定地聽著攆山狗講完這些,平靜地說:「沒事,不管我爹生死,我都要弄明白的。現在先不急。」
稍微歇了一會兒,攆山狗還發愁我們這三個是不是都要困在這兒了,我卻站起來吹了一個口哨,接著從陷阱口掉落下來一根藤條,又伸出一個腦袋,正是胖妞這小猴子。
瞧見這小傢伙朝我扮鬼臉,我的心情不由得好了很多。胖妞跟了我三年,比人還精,根本不用我吩咐就弄好了藤條。先是我,然後是羅大根,最後我們兩人一起將攆山狗給拉了上來。這一過程十分費力,三人上來之後一起躺在草叢裡直喘粗氣。此間林深幽幽,陰森恐怖,我們也沒敢多歇,緩口氣便站起來。我看著團圓了的羅大根父子,沉聲說道:「羅叔、大根,你們先回去報信,我還要再找一下,沒有我爹的消息,我不死心呢。」
才出虎穴,又入狼窩,這還是需要一定的勇氣的,攆山狗到底是頂天立地的山裡漢子,幾乎沒有半點思量,一手拍著我的肩膀說:「二蛋,叔這命是你救的,我跟你走。」
羅大根也要與我同生共死,情況緊急,我也不推辭,帶著兩人一猴,悄無聲息地往前面的林子裡摸去。
走了不過一刻鐘,前面的林子草木逐漸稀疏,接著原本靜寂無聲的林中響起了一陣嘈雜的響聲。我們屏住氣息,從旁邊繞過來,摸到前面一看,卻見到勘探隊的劉領導和馬領導正在一片低矮的茅草屋前,跟一個駝背獨眼的麻衣老頭兒對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