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麥花的苦
2024-09-30 14:09:29
作者: 關中閒漢
麥花跟劉海珊說著話回到了自己家院子。
陳金水還在院子裡的躺椅上躺著,他閉著眼睛並沒有睡著。太陽由東向西挪了一陣子,但是院子很大,陳金水仍然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整張臉曬得通紅。
「金水,你睡著了嗎?雖然今天日頭暖,可剛立春沒多久,就怕睡著了受風了。」麥花看到陳金水閉著眼睛,不由得擔心道。
「我沒睡著,日頭照得人睜不開眼睛。」陳金水淡淡的說,並沒有跟和麥花一起走進來的劉海珊打招呼的意思。
「這是海珊,就是早上村長說的鎮上來的劉幹事,我們之前在城裡見過。」麥花介紹道。
「金水哥你好,我是海珊,之前就聽麥花姐跟我聊到你,今天過來了,就想來看看你。」劉海珊笑著跟陳金水打招呼。
「麥花,扶我進屋吧。」陳金水並沒有接她倆的話,不咸不淡的說。
「哎,你這人……」麥花一邊略顯尷尬地斜了一眼陳金水,一邊又轉過頭來跟劉海珊說:「海珊,你先進屋坐,姐一會兒給你化紅糖水。」說完就準備彎腰背陳金水進屋。
「麥花姐,不著急喝水,我給你搭把手。」劉海珊並沒有把陳金水的冷漠放在心上,說著就打算和麥花一起,一左一右來攙扶陳金水。陳金水雙腿跟棉花一樣搭在躺椅上,一看就知道是完全使不上力氣的。她也不管陳金水因為彆扭頭都偏向了一邊,自顧自就攙扶起了陳金水左邊的大胳膊。「麥花姐,咱倆一起使勁兒。來,一、二、三,起!」
兩人一左一右,架著陳金水的胳膊,把陳金水抬進了屋裡。正準備往炕上抬,陳金水屁股一挨著炕沿兒,便兩手撐著一使勁兒掙脫了她倆,自己手按著炕往裡面挪了。麥花看著陳金水習慣性地搖了搖頭,心裡又像之前無數次一樣忍不住地心疼起他的倔強。劉海珊的大眼睛卻瞬間亮了,心裡不由道:「看來陳金水除了腿不能動,上半身完全沒有什麼問題啊。也就是說,只要他願意,他的雙手是完全可以做些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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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來,海珊,快來喝水……」正在劉海珊想東想西的時候,麥花已經手腳麻利的給她沖好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紅糖水。給陳金水也沖了一杯,默默地放在了他旁邊的八仙小炕桌上。小炕桌上刷著的紅油漆斑斑駁駁有掉漆的地方,這還是他們準備結婚前陳金水親手打造的,這張小炕桌,曾經見證了坐在它兩旁的年輕夫妻,多少的歡聲笑語和甜蜜啊。
「哎,哎,好的麥花姐,我喝口熱水就好了,你還衝啥紅糖。」
「客氣啥,趕緊喝吧。」
劉海珊三口兩口喝完了紅糖水,心裡有好多問題想問陳金水,有關於陳金水的,更多的是關於麥花的,但是她忍住了。今天才是她第一次見陳金水,陳金水連句話都沒說,明顯還當她是陌生人,怎麼可能相信她,更不會對她敞開心扉,同意她給麥花找的工作機會。
「麥花姐,」劉海珊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現在才剛剛十點,你這會兒要給金水哥做午飯嗎?」
「哦,才十點啊,那還早著呢。早上在村委會,我以為很晚了呢。」麥花也抬頭看了看自家牆上的石英掛鍾。石英鐘的秒針一頓一頓的,每停頓一下就發出一聲「叮~」,不緊不慢不慌不忙。是啊,時間哪有快慢!時間永遠都是以一個永恆的速度在行進,快慢的不過是人心,是人在不同環境不同心境下的感覺啊。
麥花這個早上過的真是難以言喻啊。她要是坐過過山車,也許就能準確形容出自己的感覺了。剛開始聽到學剪紙招工掙錢時心裡興奮的「突突突」直跳,劉海珊那半個多小時的招工解說,麥花都沒啥感覺,時間眨眼間就過去了。再接著聽到要離開盤龍川才有可能得到招工機會,心裡卻又是一陣酸澀和無以名狀的委屈,每一秒都那麼難捱。人啊,甘苦由心,天堂地獄不過一念之間!
「你不做飯的話,我想讓你帶我在村子裡轉轉,行嗎姐?這還是我第一次來盤龍川呢。」劉海珊拉著麥花的手擺動著。
「行啊,這有啥不行的,今天天氣也好。」麥花應道。回頭又問金水有啥需要的,陳金水說了聲犯困剛好要睡一會兒,麥花和劉海珊就一起走出了院子,慢慢轉悠了起來。
這是劉海珊跟麥花第二次單獨聊天,但兩個人都有了一種認識了很久的感覺。可能是因為第一次的相遇就太有衝擊力,麥花對劉海珊完全沒有什麼戒心。聊著聊著,話題就被劉海珊牽著走了。問出了陳金水當年車禍的詳細情況,也了解到了這三年來麥花大概的生活情況和心路歷程,最後落腳點自然是麥花現在的困境,就是麥花覺得生活苦點累點沒什麼,關鍵是看不到希望。
金水腿不能動心情好像也不好,兩個人越來越沒辦法溝通,剛開始出車禍那會兒還老是心疼她,跟她說著暖心的話。越到後來人變得越冷淡和暴躁,每次麥花開口想和他好好說說話,陳金水就沒好臉色。往往說不了幾句就燥了,不是吼著說不拖累她讓她走,就是背過臉躺著幾天沉默冷暴力。
「麥花姐,我覺得金水哥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打開心結呢!只要他願意正視現實情況,他能做的事多著呢,他絕對不像自己想的那樣無能。而且,一旦他找到了自己的價值,他對生活的熱情就回來了,你們的關係自然而然就好起來了,關係好了他心情就好了,心情一好身體自然跟著更快的恢復好起來了。這是一個正向循環呢!」
「啥,啥循環?」麥花聽得似懂非懂,但是她聽出來了,金水會變好,還有可能跟她像以前一樣有說有笑,他們,或許有可能找回以前的美好日子呢。「你是說,你金水哥,雖然身體不能像從前一樣,但他的心氣有可能變回從前那樣?是這個意思嗎,海珊?」
「就是這個意思姐!不,不僅是心態,還有你們的關係,還有身體也有可能好轉呢!沒準兒金水哥的腿也能慢慢恢復知覺。」劉海珊興奮地說。
「啊?真的嗎?」麥花聲音帶著些顫抖的激動,眼淚也跟著不停地湧出眼眶。「你快跟姐好好說說,啥循壞?腿能好?具體要做些什麼?我都能做些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