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不識好歹

  酒局結束，眾人談笑風生，往酒店門頭走去。

  豪車接送，紛紛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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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煥然扶著已經醉醺醺的黎婭，向眾人揮手告別。

  一輛勞斯萊斯停在門頭，門童殷勤地上前拉開後排車門。

  楊煥然則自然而然地扶著黎婭，準備攙著她上車：「我送你回家。」

  酒精已經讓黎婭頭腦昏沉，靠著最後的意志在支撐。

  她猛地抬起手，用力地撐住門框，低聲拒絕：「小楊總，有人來接我了。」

  此時，一輛白色的電車緩緩駛開，停在了門口。

  祈和頌從駕駛座下來，笑盈盈地走到兩人身邊，飛快地摟住黎婭的腰，一把將她從楊煥然手中搶了過來：「小楊總，謝謝你。我來送黎總回家。」

  聽見祈和頌聲音的剎那，黎婭繃緊的神經瞬間鬆懈，她卸去身上的力道，毫無防備地靠在他懷裡。

  楊煥然垂眸望望幾乎是縮在祈和頌懷中的黎婭，她醉醺醺的模樣愈發迷人，兩頰緋紅，黑色波浪卷垂在胸口。

  祈和頌的目光與楊煥然交匯，空氣中仿佛划過一道電光。

  楊煥然面上帶笑，禮貌地向他點了點頭：「辛苦了。」然後，側過身，彎腰鑽進勞斯萊斯後排。

  車門猛地碰上。

  祈和頌攙扶著黎婭上了停在後面的電車，細心地幫黎婭把安全帶系好。

  「呵，前男友。」楊煥然挑了挑眉頭，眼中泄出一絲似有若無的蔑視。

  原本他並不覺得被黎婭拒絕有什麼，但看見祈和頌來接人時，心中湧出一股膩煩。

  想方設法撩他的，是黎婭；撩到手不要的，也是黎婭。

  他眉梢跳了跳，眯起眼睛時眼尾變得狹長：「當了表子還想立牌坊，既要又要。」

  然後，勞斯萊斯緩緩開走。

  祈和頌看著豪車漂亮的尾翼，又看了看自己十多萬的電車，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那是嫉妒、羨慕、無奈，還有一絲從未有過的對金錢的強烈欲望。

  他看著楊煥然的車漸行漸遠，緩緩地打著方向盤，車子挪動。

  送黎婭回去的路上，他心中五味雜陳。

  同為男人，他又怎麼能看不出楊煥然看黎婭時，眼中的欲望？

  這麼說，黎婭最終選擇的還是自己？

  因為愛嗎？

  可愛在黎婭眼中，不從來都是一坨狗屎嗎？她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性子，居然會選擇虛無縹緲的感情？

  祈和頌腦子裡開始胡思亂想。

  正在此時，坐在後排暈暈乎乎的黎婭好像醒了過來，眼睛還沒有睜開，神色卻繃緊了，飽滿的唇微動，從唇縫間溢出呢喃：「祈和頌？」

  「我在。」

  「哦……」瞬間，黎婭又放下戒心。

  又緩了好一會兒，黎婭才又開口：「花姐，你在跟進嗎？」

  「嗯。」黎婭吩咐的事情，他又怎麼會不全心全意去做呢。

  「那就好。」

  「怎麼了？」

  祈和頌覺察出黎婭似乎有些緊張，眉頭微蹙著。

  「你最好祈禱這項目能夠順利落地，不然……」黎婭沒有說話。

  今天拒絕楊煥然，她肯定是把人得罪了。最好楊煥然大度，心胸寬廣，不和她這樣的小人物計較。

  就算如此，往後在公司里的競爭，也是道阻且長。

  如果楊煥然自此看她不順眼，處處使絆子，那她日子沒法過了，胳膊擰不過大腿。

  「不然會怎麼樣？」

  「不然，你就想著怎麼給我收屍吧。」黎婭依舊閉著眼睛，苦笑時非常無奈。

  祈和頌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的神情，不由得有些擔心：「今天這個飯局，到底發生了什麼。」

  從他去接人的場面來看，還算正常，不像是鬧出大矛盾的模樣。

  「你找個地方停車。」

  祈和頌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找了個公交站邊臨時停靠。

  此時，黎婭才緩緩地睜開眼睛，慵慵懶懶地靠著，朝祈和頌勾勾手指：「你過來。」

  「到底怎麼了？」

  祈和頌擠得要死，飛快地解開安全帶，靠了過去。

  黎婭抬起頭，將飽滿的紅唇湊了上去。

  她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祈和頌的唇。

  「你……」祈和頌無語得要死。

  黎婭看著近在眼前的俊臉，忽然粲然一笑，捏了捏他的耳垂，笑著說：「不虧。」

  他的唇好甜，好軟，好像一下子能將她空洞的心填滿，讓她從一種漂浮在空中的狀態，腳踏實地，落到地上。

  就算失去楊煥然這條大腿，也不虧。

  況且，今天她也再次見識了，跨階層社交費力不討好，硬擠進去必須要奴顏屈膝。

  她時常覺得自己可以，時常又覺得不行。唉。

  「坐回去，繼續開車吧。」黎婭輕輕推了他一下。

  祈和頌被她一通騷操作搞得一頭霧水，忿忿地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然後，抬手蹭了蹭嘴角，嫌棄她蹭得自己嘴上滿是口水。

  「你別管，好好開車。」黎婭又躺了回去，閉目養神，「到家後叫我。」

  說著，她要將腳上的高跟鞋踹掉，赤著腳。

  *

  豪宅。

  楊煥然進了家門，意外發現母親在家。

  「回來了？吃過飯了嗎？」楊總問。

  楊煥然點點頭。

  「今天和黎婭一起？」

  楊煥然知道，自己的所有動向都瞞不過母親，自然會有人為了向她賣好，給她打小報告。

  「嗯。」

  「你現在覺得她怎麼樣？」楊總又問。

  楊煥然眉梢沒來由地又跳了跳，思忖片刻，然後說：「有些不識好歹。」

  他自然知道，現在是乾耀併購項目的關鍵時候，自己隨便一句話，就會在潛移默化中左右母親的決定。

  混上層的圈子，情商就是軟實力。

  「不識好歹」，已經是個非常難聽的詞語了。

  「知道了。」楊總聽完後點點頭，反而像是鬆了口氣，什麼話也沒有再說，轉身上了樓。

  楊煥然盯著母親的背影，沉思片刻，一時間捉摸不出她的反應，是什麼意思。

  *

  車子開進地庫。

  祈和頌推了推已經淺眠的黎婭：「婭婭，到了。」

  「嗚。」黎婭側了身，嘟噥出單音節。

  「車上不舒服，要睡回家裡睡。」

  「你送我上去吧，我懶得動。」黎婭伸出手，語氣帶了些撒嬌。

  「給你懶的。」祈和頌無奈的笑笑。

  然後，他側身下車，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彎腰拍了拍後背：「上來吧。」

  黎婭喝了酒，身體有些不受控制。

  她笨手笨腳地爬上祈和頌的背，他起身時，她立馬覺得天旋地轉，死死地勒住他脖子。

  祈和頌背著她進了電梯。

  黎婭趴在他背上，溫熱的呼吸噴薄在他耳邊，本來就撩的祈和頌心煩意亂，她還惡趣味地狠狠咬住他的耳廓，不肯鬆開。

  「別鬧。」祈和頌呼吸變得粗重，他壓了壓語調。

  黎婭現在就是個醉鬼，根本就不受控制，祈和頌的聲音也是輕飄飄地在她頭頂環繞，根本就入不了耳。

  「婭婭，你不要到處點火。」祈和頌嗓音已經變得無比沙啞，低聲警告。

  黎婭是醉了，但還沒有醉到不省人事。她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其實又還有些印象。

  「家裡配了滅火器。」

  在家門口時，月光透過樓道的窗戶，灑在他們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影子。

  黎婭趴在祈和頌的背上，感受著他的體溫和心跳聲，伸手按指紋開門，含著祈和頌的耳垂，門牙像小兔子一樣細細地啃咬，含糊地說：「進去。」

  電子鎖開了。

  祈和頌一進門，發現第一個鞋櫃裡的拖鞋沒有了。

  自從黎舒搬來和黎婭同住後，他就沒有再在她家過夜。

  不方便。

  他想著是收拾起來了，赤著腳，悄沒聲地往裡走，生怕打擾到在臥室里的黎舒。

  黎婭察覺到他躡手躡腳，跟小偷似的模樣，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小舒不在家。」

  「啊……」祈和頌低呼一聲。

  難怪黎婭要自己送她上樓，原來是早有預謀。

  與此同時，黎婭的腳已經盤上祈和頌精瘦卻有力的腰肢，四處點火。

  「我看你真的欠收拾。」祈和頌實在是忍不了了，他渾身上下的血液都直往腦門上沖。

  原本，他是打算送黎婭上樓後就回家的。

  但這小妖精明顯是不想讓他走。

  說著，他轉身用力一甩，背上的小妖精就摔到柔軟的大床上，將床墊砸出一個凹陷的深窩。

  祈和頌動作麻利地脫下衣物，俯身下壓，舉鐵鍛鍊出的強壯有力的雙臂就撐在黎婭身側。

  黎婭被摔，腦子更加昏沉。

  她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見線條優美的肩頸線，以及懸在上空的俊臉，傻笑著伸手摸了摸他鼓脹的胸肌：「祈和頌，狗東西！」

  「還好沒認錯人，不然有你好看。」祈和頌舒了口氣。

  他猜測，楊煥然和黎婭之間，肯定是發生了些什麼。

  若是放在從前，讓他和富二代競爭，他鐵定覺得自己沒什麼勝算的。那可是把勞斯萊斯當家用座駕的小楊總啊。

  現在看著小妖精憨笑的傻樣兒，忽然又釋懷了。

  「楊煥然跟你告白了，沒追到你？」祈和頌低聲問。

  「你管那麼多幹嘛？」黎婭沒好氣地說。

  美人近在眼前，他居然還有功夫想別的事情。該死！

  「婭婭。」祈和頌俯下身，一個溫柔的吻落在黎婭的額頭，眼帘，鼻翼，最後落在唇上。

  唇瓣若即若離地依著，溫柔的聲音從祈和頌唇邊流淌出來：「我媽答應我們在一起了。」

  祈母不願兩人在一起，強制他倆分手後，還想著給兒子介紹一個門當戶對，普普通通的姑娘。

  但祈和頌連微信都不願意加，看都不看一眼，並且還放狠話，只想和黎婭在一起。

  如果他們不容易，他就打一輩子光棍兒。

  今天，祈母實在是拗不過，鬆了口。

  祈和頌想上班時，親口告訴黎婭。誰知就遇到了今天的事情。

  他原本有些猶豫要不要開口，心裡總覺得，可能楊煥然要被奪走了。他又有什麼資本再將人奪回來呢。

  誰知，黎婭竟然沒走。

  他第一次從她身上感受到，被堅定地選擇。感動得幾乎要落淚。

  想要占有她，把她揉進骨子裡，合二為一。

  房間裡的喘息越來越綿長，身體纏繞，兩人像是坐在過山車上神魂顛倒。

  「等等……」黎婭腦子忽然清醒，推開祈和頌，指著床頭櫃說，「戴/套。」

  防護措施要做好。

  祈和頌半撐起身體，長臂一伸，拉出抽屜，做好措施。

  兩人再次跳入洶湧的海水中，浪花此起彼伏地拍打靈魂。

  「我們複合吧。祈和頌。」

  黎婭仰著頭，纖長的脖頸上能看見噴張的血管。

  「好。」

  祈和頌的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

  他低下頭，一寸一寸地舔舐她皮膚上細密的汗水。

  「這次複合，就不分手了，好不好？」祈和頌語氣中帶了點哀求，「開玩笑的也不行。」

  「傻子。」

  黎婭微微一笑，眼尾泛紅。

  她又不是吃飽了撐的，還拿分手開玩笑。

  浪花細密零碎，一波一波地湧來。

  身體如雨打春日裡的海棠花，顫抖搖曳。

  過山車翻越巔峰，墜了下來。

  兩人躺在床上，窗外的月光透過紗簾，灑在他們的身上。

  翌日醒來。

  黎婭一睜眼就看見祈和頌英俊的臉。

  她閒得無聊，我用指尖輕輕地描摹他高聳的眉骨，再滑落到懸樑般直挺的眉骨，等躲到唇瓣上時，被祈和頌猝不及防地張嘴，虛虛地咬住，含在嘴裡。

  「你醒了？」黎婭驚呼。

  「早就醒了。」

  祈和頌的作息比黎婭好多了，每天早上七點準時醒來。

  準時和懶蟲生活在一起，他也莫名變得懶散起來。亦或是懷裡抱著心愛的人，賴床成了最幸福的事情。

  「唔。」

  黎婭嘟噥一聲，捂著薄被不肯動。

  「你再睡會兒，我去做早飯。」祈和頌低聲說。

  「你再陪我睡會兒。」黎婭不肯他走。

  祈和頌覺得黎婭身上有很多孩子氣的一面，賴床，任性，我行我素……同時有內核強大。「現在都九點半了。」祈和頌七點醒來，已經盯著黎婭看了兩個多小時，把她幾根睫毛都數清了，「乖，你睡。吃完飯再繼續陪你躺平，好不好？」

  「那好吧。」

  黎婭窩在床上，看著祈和頌的背影，提醒他：「臥室門不用關。」

  然後，她看見祈和頌的身影在客廳里忙忙碌碌，心裡莫名的踏實。

  「早飯吃什麼呀？」

  祈和頌的聲音從客廳里傳來。

  「你自己翻，有什麼吃什麼。」

  祈和頌打開冰箱，出乎意料的整潔，速凍櫃裡放著水餃，各種肉類。

  「煮水餃？」

  祈和頌的廚藝也不怎麼樣，平時為了減脂增肌，他都是水煮牛肉和雞胸肉，沾著胡椒鹽吃。

  寡淡得很，沒什麼風味可言。

  「隨便。」

  「水餃是你妹妹包的嗎？」

  黎婭回憶一下，想起黎舒曾經跟她說過，老爸向她要了家裡的密碼，說是來送水餃。

  「應該是我媽包的。我媽包的餃子還挺好吃的。」黎婭感慨一句。

  起床吃早飯時，她還特意在家裡四處看看，東西沒有挪位置，只是地板變得乾淨不少，亮得可以照鏡子。

  由此她可以確定，老媽確實來過了。

  「今天幹嘛？」祈和頌吃飯很快，二十分餃子，十分鐘不到就幹完了。

  黎婭細嚼慢咽，支著下巴說：「宅家，躺平。」

  然後，兩人還真就窩在沙發上，看了一天的電影。

  看得犯困，黎婭就在他懷裡睡著了。

  醒來點外賣，吃完又繼續窩著。

  雖然無聊，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