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浪子回頭

  翌日，陽光普照。

  睡到自然醒的黎舒和許浩南一道去了玻璃工作室。

  因為黎舒已經提前將要製作的油畫，繪製成了線稿，發給工作室的負責人。

  再有負責人根據玻璃屏風的特點，揚長避短，重新設計，所以，他倆到工作室時製作已經完成了大半，只留下中間兩個的人物，還沒有做。

  用周末製作一塊兩米的屏風，就算是熟練的匠人都得趕工，更何況是兩個新人。

  黎舒和許浩南本就是去體驗彩繪玻璃的樂趣，倒也不用計較那麼多。

  他倆剛剛走進郊區的工作間，映入眼帘的是色彩斑斕、形狀各異的玻璃製品，工作室的負責人接待時閒聊兩句，說都是客戶定製的物件。

  負責人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大學學的是藝術，不願意去大城市卷，回到小縣城開了這家小工作室。

  因為讀書時比較喜歡在網上分享生活，算是一個小網紅，靠著原本就有的影響力，她的工作室開得還算順利。

  

  小姑娘一邊說著，一邊向他們展示各種製作蒂凡尼玻璃的材料和工具。切割玻璃用的玻璃刀、銅膠帶、烙鐵、錫絲……

  「屏風的背景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中間的兩個人物不難，但是抱著的那束鮮花比較細節，如果你們製作起來困難，可以叫我幫忙。」小姑娘笑著說。

  「好。」

  「那你們加油，我先去忙啦。」

  黎舒圍上圍裙，湊到許浩南身邊，低聲問：「這塊玻璃很貴嗎？」

  「幾千塊錢，不算貴。」

  「那為什麼老闆還挺熱情？」黎舒不解。

  許浩南拿出中間剩下的線稿，開始在挑選出的玻璃上塗塗畫畫，笑著解釋：「我說，下次如果有客戶需要蒂凡尼玻璃，我就介紹給她。」

  有生意往來，就是客戶，自然不一樣。

  黎舒和許浩南兩協作，將線稿搬到玻璃上，在每塊小玻璃上標上序號，再用玻璃刀順著線稿劃拉，用鉗子一鉗，玻璃就會順著划過的痕跡碎裂開。

  這一切看起來簡單，但是做起來卻很困難。

  玻璃不是鉗碎了，就是沒有按照原本的走線……

  兩人折騰一上午，一般的工程量都沒有完成。

  加上工作室里還有一股說不出的氣味，可能是焊接時產生的……都讓黎舒頭昏眼花，特別想放棄。

  許浩南就要耐心許多，讓她在一旁休息，他來繼續弄，小心翼翼地將切割好的，色彩斑斕的玻璃碎片，按照圖紙拼湊在一起，兩個挨在一起的人物活靈活現。

  黎舒半趴在工作檯上，一瞬不瞬地望著他。

  因為他是中長發，垂著頭是髮絲總免不了耷拉下來，落在眼睛邊影響視線，黎舒笑著從包里掏出一根橡皮筋，在許浩南頭頂扎了一個小揪揪。

  「哈哈哈哈！」然後，她被他滑稽的樣子逗得發笑，前仰後翻。

  「你就笑話我吧！」許浩南無奈，繼續幹活。

  工作室的工人們正在幹活，被兩人嬉笑打鬧的聲音吸引，扭頭好奇地看了看，結果被塞了一嘴狗糧，無奈地搖搖頭。

  黎舒被許浩南沉寂的性子所感染，跟著一起忙活起來。之後再打磨、繞銅帶、錫焊、氧化……

  經過兩天的努力，玻璃屏風終於完成了。

  黎舒和許浩南站在巨大的「油畫」面前，被它的美麗深深震撼。

  就算沒有面孔，當事人依舊能從畫面中感受到彼此的羞赧、悸動、和哪怕克制也往外冒的歡喜。

  也許在他倆被捲毛他們推到中間合影時，就已經結下緣分。

  這份緣晶瑩剔透，色彩斑斕，被黎舒鑲嵌在家裡，日日都能看見。

  許浩南溫柔地摟著她的肩膀，輕輕地在她髮絲上落下一吻。

  「效果還不錯。」小姑娘對著屏風不停地拍照，「這還是我工作室里，第一次做大件。以後就當做產品圖了。許總，幫我多多宣傳，你帶來的客戶，我給你打九折！」

  「八折都沒有，還說什麼？」許浩南開玩笑。

  「成本高啊，我給你的本來就是實價。要不我先提價，再打八折，好不啦？」

  「得的得，實價吧！」

  之後，黎舒和許浩南回市里，小姑娘會安排快遞把玻璃屏風寄過去。

  *

  傍晚的陽光灑在大道上，給這座繁忙的城市披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

  黎舒和許浩南原計劃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臨分別前想到接下去一個禮拜，又要靠著網絡聯繫，又戀戀不捨起來。

  「要不去看看爺爺吧？」黎舒還想和許浩南膩歪一會兒，正好下個禮拜就輪到她探望爺爺，早一天晚一天沒差別。

  「啊？這麼突然？我什麼都沒準備」許浩南驚訝。

  「準備啥呀，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我想起來，有禮物。」上次許浩南去見黎強時，給所有人都準備了禮物，其中就專門給老爺子買的保健品，全都還放在後備箱沒動呢。

  兩人手提著禮物，朝著老爺子家走去。

  許浩南臉上都帶著一絲緊張，又有些期待，輕聲問道：「小舒，你說爺爺會不會喜歡我準備的禮物？要不再去超市買點？」

  黎舒挽著他，啞然失笑：「放心吧，你的心意最重要。無論你送什麼，爺爺都會喜歡的。」

  她的聲音溫柔而堅定，卻不能驅散許浩南心中的疑慮，黎強這個前車之鑑擺在那裡，他可不敢掉以輕心。

  來到黎鵬程家門前，卻發現大門緊閉，屋內一片寂靜。黎舒翻出鑰匙開了門，果然，屋裡空無一人。

  許浩南將禮物放下，四處照了照。

  黎舒掏出手機打了電話，卻無人接聽。她的心中頓時湧起一絲不安，嗓音都變成一條線：「爺爺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許浩南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擔心，也許他只是出去了。你打電話問問。」

  「嗯。」

  黎舒首先打給的就是黎萱，好在是虛驚一場，黎萱說：「沒事兒，我現在和爺爺在一起呢。」

  「那就好。嚇死我了。」黎舒重重地舒了口氣。

  「我還有事兒，回頭再給你說。」說著，黎萱就掛斷了電話。

  兩人撲了個空，沒有看到黎鵬程，只能將禮物放下，默默地離開了。

  出去的路上，許浩南疑惑地問：「你們每次看不見爺爺，都要這樣大驚小怪地找人嗎？」

  「啊！」黎舒答得理所當然。

  許浩南沉默。

  黎舒：「你有話就直說啊！」

  「你難道不覺得這樣有點兒窒息嗎？」許浩南反問。

  黎舒不解：「可是，爺爺有老年痴呆，萬一出事兒了怎麼辦？」

  「我記得你說過，老爺子現在處於早期階段，還不是很嚴重。」許浩南斟酌著措辭，儘量說得委婉一些，「你們越是把他當成病人，他就真的認為自己是病人，這樣對他的心理狀態不好。小舒，過猶不及，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懂是懂的，但是做到很難。」黎舒嘆口氣。

  哪次是爺爺出去玩了，哪次是走丟了，一時間很難判斷。

  但許浩南旁觀者清，說的也有道理，次次都驚恐地到處尋人，確實會讓老年人有心理負擔……

  她想著，回頭再和姐妹們商量一下，看看事情怎麼處理比較好吧。

  「這個點了，要不我們吃完晚飯在分開吧？」

  許浩南的問話，打斷了黎舒的思緒，她輕輕點了點頭，「好啊，我在小紅書上看到一個頂樓餐廳，全是植物，熱帶雨林風，還挺好看的，要不去探店？」

  許浩南當然沒有意見。

  兩人開車前往。

  原本說好回到市區就分開，最後一拖再拖，難分難捨。

  「還剩七天。」許浩南拉著黎舒的手，沒頭沒腦地鬧出這句話。

  「啥玩意？」

  「還剩七天，我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探店的餐廳裝修得還不錯，是個頂樓的老房子，用的懷舊風格，水泥內還露些磚塊。

  放了各種各樣的綠植，有天堂鳥、散尾葵、百合竹、愛心榕……各種綠意給冰冷的水泥色調帶來了一些生機。

  兩人走進餐廳，尋了一個窗邊的位置，低矮的卡座被植物包裹，和大堂的餐桌若隱若現地分開，更具有隱私性。

  他們點了幾道菜就開始拍照。

  黎舒各種凹造型，許浩南拿著手機咔嚓咔嚓，時不時感慨：「你長得漂亮，怎麼拍都好看！」

  加上許浩南拍照技術好，原圖就已經很美了。

  正在此時，兩人看不見的角落，一個中年男人火辣辣的目光，落在黎舒和許浩南身上。

  那男人鬼鬼祟祟地挪動到角落，舉著手機對兩人一通偷拍。

  然後又躲在角落裡打電話。

  中年男人：「喂，姐！對，是許浩南！和一個女的在一起，長得還怪漂亮的！」

  中年男人激動地大叫：「沒看錯，我怎麼可能看錯！照片都拍給你了，你自己看啊！」

  男人一邊打電話，一邊盯著卡座的方向：「我哪知道什麼關係，但一看就不正常！」

  正甜甜蜜蜜的許浩南和黎舒，根本就不知道危險靠近。兩人還坐到一個小沙發上，湊到一起自拍。

  黎舒側身，輕輕在許浩南臉頰落下一吻。

  「出軌！絕對是出軌！」中年男人愈發激動，「那女的親許浩南，肯定是出軌啊！拍什麼拍，都親好了，來不及了！」

  「姐，現在怎麼辦？要不要告訴慧慧？」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聲，思忖一下吩咐：「先別告訴慧慧，你在那裡守著，我馬上趕過來，有什麼情況跟我匯報！」

  然後，電話那頭傳來咬牙切齒的聲音：「許浩南，敢背叛我女兒，看我不手撕了你！」

  許浩南的前丈母娘正張牙舞爪，但不願意立馬告訴女兒，她心裡總還有一絲希望，覺得趕走小三，許浩南還可以回心轉意。

  浪子回頭金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