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互相試探

  黎舒化完妝後，走到窗邊的許浩南身邊。他電腦屏幕上鋪滿圖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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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嫻熟地合上筆記本電腦，放進手提包里：「弄好了？走，咱們去山裡吧，到露營基地占個好位置。」

  黎舒往後挪動小半步，不安地低聲問：「和我一起出來，會不會太打擾呀？」

  他忙成這樣，黎舒實在無法做到心安理得。

  「不打擾不打擾。」許浩南收拾妥當，抬眼時幾縷捲髮正好耷拉在他的眉眼，越發顯得有氣質了，「能為美女服務，是我的榮幸。」

  頓時，嚴肅的氣氛化為烏有，黎舒忍俊不禁，跟在許浩南身後上了車。

  往山里去，沿途風景優美。春末是生機盎然的，陽光透過了紛亂的枝椏，灑落下魚鱗似的光斑。還有農村修得漂亮的小別墅，種在院子裡開得熱鬧的大花月季，都像是一雙柔軟的手，輕輕揩掉人肩頭的塵埃。

  許浩南的話並不多，黎舒也是，所以車廂里很沉默，只有電台流淌的輕音樂打破寧靜。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兩人都不覺得沉默是突兀，反倒很自在。

  原本揣測許浩南心思的黎舒情緒還有些低落，被風一吹，被美景一安撫，心上的烏雲緩緩挪開，一縷光亮照耀而下。

  她笑著說：「偶爾出來散散心，還蠻開心的。」

  「人總是需要接觸土壤的，鋼筋水泥里呆多了，會變得迷茫厭世。」許浩南接話。

  「作為農耕民族，對泥土的嚮往，興許刻在我們基因里……」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沒有主題，沒有目的性。

  大概開了四十分鐘，到了一家民宿。

  天空湛藍，藍得透亮，不是有幾多白雲，姿態各異，柔軟舒展，和連綿的山脈交相輝映，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畫卷，讓人不禁駐足欣賞。

  民宿外，有一片面積很大的草坪，已經搭了幾頂帳篷了，有人來得比他們還早。

  這家民宿在山坳坳里，周圍沒有鄰居，視野開闊，邊緣還種了些竹子。風吹過，竹葉沙沙作響。

  黎舒可以想像，晚上睡在竹子邊，月亮灑在竹葉上，落下的影子得有多好看。

  所以，她一眼就挑中了最邊緣的位置。兩人趕緊過去占位置，生怕風水寶地被人搶了先。

  「你在這等著，我去把帳篷拿過來。」許浩南將帳篷，薄棉被，氣墊等都放在車子的後備箱。

  「需要我幫忙嗎？」黎舒衝著他的背影喊。

  「不用，你站著就行。」

  大概過了十分鐘，許浩南扛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過來了，黎舒殷勤地過去搭把手。

  兩人立刻著手準備扎帳篷。

  黎舒面對著一堆帳篷杆和繩索顯得有些無所適從，雙手牽拉錯綜複雜的繩索就像是在玩一場令人頭疼的解謎遊戲。

  「這個…應該怎麼弄？」黎舒有些尷尬地向許浩南求助。

  許浩南微笑著走了過來，俯身一邊整理著繩索，一邊解釋道：「你看，這根杆子對應這根繩子，再把這邊的扣子卡到這裡就行了。」

  他的動作瀟灑麻利，熟練又自信。

  黎舒被他的手法所吸引，明明只是體力活，莫名覺得有種手藝人的高超，忍不住低聲讚嘆：「許浩南，你好像什麼都會啊。」

  「承讓承讓。」許浩南笑著恭維，然後逗弄她，「我都會些什麼？」

  「你會拍照啊，會修圖，會設計，應該也會畫油畫吧？反正就是懂得很多。現在看來，連生活能力也很強。」

  「小生不才。」

  「很有才了。」黎舒佩服他，忽然想到什麼，心裡倒是有些不痛快，追問，「你搭帳篷這麼熟練，是經常和家人一起來嗎？」

  許浩南插上最後一個地樁，帳篷完全支棱起來，只當沒有聽見黎舒的問話，換了個話題：「帳篷搭得差不多了，把氣墊吹起來。你來，這樣踩就行。」

  他支使黎舒做事兒。

  「我去把桌椅食材都拿過來。」說完，他又往停車場去。

  黎舒覺得他這是在逃避，望著他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他不願意說家裡的事情，她也很識相，沒有再追問。

  黎舒走過去，用力地踩充氣裝備，同時打量這頂帳篷。

  這頂帳篷不僅有透氣的窗戶，還有拉開的天幕。而且帳篷很大，讓旁邊的小帳篷顯得很潦草。

  黎舒雖然沒有露營過，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知道這是家庭帳篷，可以住下兩三個人。心中的芥蒂，又多了幾分。

  「只有一頂帳篷嗎？」黎舒見許浩南回來，忍不住問。

  許浩南開始整理露營桌椅，還有瓦斯爐，還有一個泡沫箱，裡面放著新鮮的食材，用冰袋保鮮。

  「對，只有一頂。」許浩南點點頭，確定地回答，「晚上我們吃火鍋，好不好？」

  「好。」黎舒臉色已經變了。只有一頂帳篷，她倆孤男寡女，怎麼住啊？

  「我們，睡在一個帳篷里？」她警鈴大作，這人啥意思，不會有什麼壞心思吧？覺得她是很隨便的女孩子？那她當P/友？還是一夜情對象？

  許浩南用餘光瞥她，見她刷白的臉，眼中的笑意更濃了：「不知在下有沒有這個榮幸，和黎舒小姐住一頂帳篷呢？」

  黎舒嘴唇顫了顫，心裡想著，大庭廣眾之下，他不會亂來吧？現在跑還來得及不？

  「不……不合適吧？」黎舒覺得此時自己一定顯得很狼狽。

  許浩南見她似乎當真了，擔心把小朋友嚇壞，忙不迭解釋：「我和你開玩笑的。呶，我住那邊。」說著，指著已經搭好的小帳篷，「那是民宿里的，可以租。」

  「哦……」黎舒舒了口氣，嚇她一跳。

  「擔心我是壞人，怎麼還敢和我單獨出來露營啊？」許浩南站起身，滿是調侃，「你就不怕我真的對你，圖謀不軌？」

  「你別亂說話。」黎舒警惕地往後退了半步。

  「你放心吧，我怎麼捨得傷害你？你這樣的女孩子，只會讓人小心翼翼地護著，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許浩南說這話時，距離黎舒有一米的距離。

  他說話時語調平和，甚至帶了點淡淡的憂傷。情緒複雜的黎舒有些看不懂，到底是怎麼個意思。

  「我去租帳篷了。」說完，許浩南就留一頭霧水的黎舒，站在帳篷外。

  他回來時，臉色有些難看，很快又恢復如常。

  黎舒擺弄著食材，隨口問：「租到了嗎？」

  「都租掉了，沒有了。」許浩南說。

  「啊？那怎麼辦？」黎舒宛若一隻受驚的小鹿，雙眸瞪得溜圓，「你睡哪裡？」

  許浩南見她生怕兩人要睡一起的模樣，又忍不住想要逗弄她，裝出無奈又窘迫的模樣：「真是抱歉，看來我們今晚要共處一室了。」

  黎舒愣了一下，臉上爬滿了紅暈。

  她結結巴巴地說：「這……這不太好吧？要不……」她一時間也想不到辦法，「要不……」主要是車子沒開進來，不然還可以出去。

  「開玩笑的。我訂了一間民宿，到時候你看適不適應。可以睡帳篷，也可以住民宿。」許浩南話鋒一轉，道出實情。

  黎舒面上染上慍怒，氣呼呼地責問：「你怎麼老是開這種的低劣的玩笑？」

  「因為……你緊張的樣子很可愛。」許浩南見她真的生氣了，連忙道歉，「不好意思，下次不會了。」

  照理來說，黎舒年紀也不算小，許浩南卻依舊有種是小朋友的感覺。老想逗她。

  「不過，你沒有罵我流氓，非禮，我就已經很知足了。」許浩南又補了一句。

  「無聊。」黎舒憤憤不平。

  「人生就是要有這種無聊的片段，才有趣。好了，別放心上。」許浩南雲淡風輕，和黎舒一起將食材擺出來，又切了一盤水果。

  面對心尖上的人，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也就幾分鐘的功夫，黎舒就不氣了。

  許浩南看著她，黎舒也抬頭，兩人的目光在落日的餘暉中交融，曖昧的氣氛在空氣中蔓延。

  溫暖的夜風吹過，周圍是寧靜的密林，偶爾傳來一陣陣鳥鳴聲。

  夜幕降臨，兩人開始吃晚飯。

  掛在天幕上掛著的星星燈亮了，閃爍著暖橘色的光，照得周圍也像加了一層溫柔的濾鏡。

  黎舒腹誹，許浩南準備的還真豐富。那星星燈是用電池的，還挺麻煩。

  然後，心中又生出一股不甘和嫉妒，沒忍住，調侃他：「這些浪漫的小招數，用得挺嫻熟啊？在多少女人身上用過？」

  說真的，她知道自己說出來很奇怪，酸不溜秋的，很掉價跌份兒。人如果能那麼理性自控，恐怕也不是人了。

  「這是我的專業素養。如果這都做不好，業主怎麼敢把房子交給我？」許浩南沒有正面回答。

  「說的也是。」黎舒心想，還好他沒有說些土味情話，類似於「往後只對你浪漫」這種。

  「我很少露營，你看見了，我工作很忙。一般都是陪女兒。」忽然許浩南面色一改，一本正經地回答起來。

  瓦斯爐上的火鍋鍋底開了，火紅的辣椒和花椒在紅油上翻滾。

  黎舒放了一片肥牛進去，窘迫地說：「我也只是開玩笑，你不用回答得這麼認真。」

  「你能問，我很高興。」許浩南放了一片嫩牛肉，夾著慢慢地涮，「我家裡的事情，以後會告訴你的。」

  「好。」黎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讓她不要多問，不要試探，等時機成熟，他會和盤托出。

  黎舒繼續在火鍋里撈吃食，許浩南則負責下肉片，熟了就自然而然地夾到她碗裡。

  只是簡簡單單的晚餐，許浩南卻覺得無比幸福。

  他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如此溫馨靜謐的時刻了。如果忽略他放在褲兜里的手機，在不停地震動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