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丞相之死
2024-09-30 12:42:27
作者: 三七之間
「什麼?」在場的人無一不吃驚。
宋尋更是連聲問道:「豐州守軍是誰?對!是霍老將軍,解圍了很正常,那戰果如何?我方折損了多少將士?」
侍女道:「是,是霍小將軍水淹了豐州城,我方並無大礙,西夏折了六萬將士,已經無力反擊。」
「好事,好事啊!」宋尋恨不得跳起來,「豐州是我們的心病,若是能就此擋住西夏人的進攻,於我朝是極大的利事。」
但是……他們雖然人員沒受到傷害,可是豐州城卻損失慘重,以後要怎麼辦?
以一城之損耗換取西夏六萬大軍,看似勝利,卻後患無窮,霍珩到底是有多大的魄力,才敢下這樣魚死網破的命令?
「但是,聽說西夏人兵分兩路,一路去了定山寨方向,說是要攻打渭州。」侍女又道:「大家都說渭州守不住。」
宋尋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侍女又瑟生生地抬起頭,「不過西夏人兵發渭州,聖上早有預料,已經派了十五萬將士去解圍,想必西夏人討不了好。」
宋尋的瞳孔收縮,喬家大郎也拉住了他的手,「這莫不是…… 」
莫不是聖上設下的局?
「咳咳咳!」喬丞相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老管事意識到了什麼,高聲道:「都不要說了!滾出去!相爺,相爺!」
宋尋和喬家大郎這才意識到喬丞相不好了,連忙上前查看。
猛烈的巨咳之後,喬丞相的精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疲憊了下來,他眼睛瞪圓,手隔著被褥捂著傷口處,嘴裡嗚嗚咽咽說不出話。
宋尋心念一動,掀開了被褥。
只見喬丞相被刺的地方再次流出鮮血,染紅了他的中衣和床榻。
「傷口裂開了!」宋尋急聲道:「快去叫大夫進來!」
老管事已是淚流不止,顫聲道:「是,老奴這就去叫大夫!」
說完,他便要離開,可當他身子稍動,便被喬丞相一把拉住。
喬家大郎見狀,立刻往外面跑去。
喬丞相拽住老管事的手,眼神死死地盯著他,「把……殺了…… 」
「相爺,你會沒事兒的,老奴在這裡!」老管事湊過腦袋,耳朵貼著喬丞相的嘴巴。
喬丞相用盡全身的力氣,在他耳邊說了幾個字。
等喬家大郎帶著大夫進來的時候,老管事的哭聲驟然響起,「相爺!老奴的相爺啊!」
他嘴角抖動,身子呆滯住了,不敢上前。
老大夫也意識到了什麼,連忙上前掐指著喬丞相的手腕,又探了一下他脖子上的脈象,大驚失色,「相爺,相爺薨了!」
喬家大郎回過神,掀開帘子往裡一看,只見喬丞相面色煞白,眼睛瞪大,嘴角有鮮血和穢水流出,看起來悽慘無比。
饒是這樣,他的手裡還緊緊攥著那個荷包。
這是死不瞑目啊。
震天的哭聲在喬府響起,那是得了消息的喬家人和學生在悲鳴。
喬家大郎如夢初醒,喬丞相沒了,喬家要完了!
……
喬丞相薨了!而且死的毫無預兆。
聖上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將自己關在御書房很久很久,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沒人敢踹測他的意圖。
大約半個時辰後,聖上從御書房走出來,下了兩個詔令,一是追封喬丞相為「廉正公」,其喪葬事宜一切從簡,民間官員不許大肆操辦。
二是現在邊境戰事緊急,上京所有事宜壓後再審,不得違令。
接著,他便像是沒事人一樣,開始與朝臣們商討朝堂大事。
朝臣們噤若寒蟬,如果說之前他們還對這個年輕的天子輕視幾分,現在是真的害怕了。
聖上的兩道旨意看似簡單,卻將上京城的局勢牢牢把握在手裡,在這個緊要關頭追封喬丞相堵住了那些學子的嘴,但又輕減了葬禮,表達了自己態度。
世人只會說聖上忙著操心國家大事,才無暇顧及喬丞相喪葬之事,畢竟邊境還有一個西夏在虎視眈眈。
喬丞相的死固然重要,但比起國家興亡不值一提。
意料之中的暴動沒有發生,尤其是喬家人態度明確,以喬家大郎為首,只安分守己地處理著喬丞相的後事,對喬家的以後沒有任何想法。
頗點兒任君處置的意思。
但這些事,都與身在牢籠的喬晚凝無關,此時的她被困在知府衙門,像是被人遺忘了一樣。
她躺在床塌上,渾渾噩噩地過著一天又一天。
「你說,范知府是怎麼想的?這喬姑娘都在這裡關了好幾日了,怎麼也沒點兒反應?」守在門口的侍衛看了一眼毫無動靜的大門,嘀咕道:「可惜了這麼個大美人,竟然是個狠心的。」
「莫要亂說話!」他身旁的另一個護衛厲聲道:「主子的事情,哪裡輪到我們議論?」
「這不是好奇嗎?」那侍衛滿不在乎道:「外面最近熱鬧的很,聽說咱們打了勝仗,又有人說西夏人要進攻渭州。」
「咱們的職責是在這裡守著,外面的事與我們何干?」另一個護衛正色道:「若是被范知府發現你玩忽職守,小心掉腦袋。」
「不就是今日晚來了一會兒嗎?」那侍衛摸了摸腦袋道:「實在是因為路過喬家的時候見門口掛上了白燈籠,一打聽才知道是喬丞相沒了,你說這樣的大事,怎麼就沒人宣揚呢?」
他嘮嘮叨叨,越說越激動,「這可是當朝丞相啊,聽說他從牢里出來以後身子不好,想不到一眨眼人都沒了。」
「閉嘴!」另一個侍衛聽不下去了,低喝道。
這些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入了喬晚凝的耳中,過了好久才消化掉那兩個侍衛的話。
喬家掛了白燈籠?喬丞相沒了?
她坐起身,衣裳從她削弱的肩膀上滑落下來,她恍若未見,呆呆地聽著。
那個侍衛還在念叨,「我聽說宴司使的師兄也沒了,明兒便要入土了,尋常人家都停放三日也就夠了,他都停靈好幾天了,也不知道是哪裡的習俗……」
喬晚凝僵硬的身子有了動作,她猛地撲到大門上,用力錘了起來,「來人!來人!我要見范知府!」
……
炎熱的天氣總會叫人多生幾分燥熱,可對於宴徐行等人來說,這一天分外叫人心涼。
大仇得報,納蘭擎終於決定安葬納蘭真了。
墓地就選在上京城外的一處山清水秀之地,納蘭擎的意思是,納蘭真一生不羈愛自由,他一定不想被禁錮在祖墳中。
「等我死了之後,就在這裡陪他。」納蘭擎如是說,「我是一個不合格的父親,希望他下輩子可以遇到疼他愛他的爹娘。」
葬儀之後,納蘭真謝絕了所有人的陪伴,獨自一人坐在納蘭真的目前,陪他走最後一程。
「其實師兄不是先生的親子。」宴徐行眺望著遠方,吐出一口鬱氣,「他被先生撿到養大的。」
青翠的山崗之,宴徐行和謝顏並肩站立,看著遠處的小黑點嘆息不已。
「難怪兩人長的並不像。」謝顏道,納蘭先生臉形方正,和納蘭真的娃娃臉有著天壤之別,起初她還以為納蘭真像他娘親,不曾想他們竟然不是父子。
「可我怎麼聽過先生和爹娘相識?」她突然想到,這個爹娘,自然指的是宴徐行的父母。
宴徐行垂首看她,答非所問道:「他的一生都覺得虧欠了我,也虧欠了師兄。」
謝顏不明所以。
宴徐行便向他講述了一個關於當年的故事。
宴父曾是一名普通的百姓,當年戰亂爆發,宴父不得已入投身軍中,因其略通知醫術被留在後方治病救人。
打了幾年後,戰事才慢慢停歇了下里,正當所有人都高興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西夏人毫無預兆地破了城,雖然只占據了城池三日,可他們在城裡大肆燒殺搶掠,遇難的百姓不知凡幾。
宴家夫妻也在其中。
關於這件事,謝顏依稀聽說過,「是豐州城嗎?我聽爹爹說過,當時的豐州城血流成河。遍地屍骸。」
「是,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爹娘遇害時,我被娘親藏在了柴堆里,僥倖逃過一劫。」宴徐行道。
豐州城並沒有劃分詳細的軍民之別,這種居住在邊防城池的百姓大多也能上戰場。
宴父除了每日要去軍中照顧傷員,平時是可以回家中休息的,那幾年的生活雖然艱辛,可卻宴徐行最開心的日子。
謝顏想到宴徐行可能親眼目睹爹娘遇難的情形,心裡抽痛了一下,故作好奇地問道:「納蘭先生便是當時認識的好友?」
「納蘭先生是守城將領的幕僚。」宴徐行道。
「可是我記得…… 」謝顏突然捂住了嘴。
宴徐行微微一笑,「你想說豐州淪陷是因為當時的守將突然叛變是嗎?」
謝顏點了點頭,那是所有中原人的恥辱,一個守將突然叛變,引導西夏人入城,西夏人大開殺戒後揚長而去。
「不,當時的守將並沒有背叛,真正背板的人是手下的副將,他設下鴻門宴,奪了守城將軍的兵權,用他名義做了許多謀逆之事。」宴徐行道:「納蘭先生受將軍的囑託,帶著親筆信外出求援,卻被他們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