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喬家命運
2024-09-30 12:42:23
作者: 三七之間
在喬家老管事的記憶里,喬家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慌亂過,喬晚凝被范庸帶走,音訊全無,喬丞相被刺傷,生死未卜。
主事的喬夫人受不了這個打擊,一病不起,喬家大郎不得不擔負起喬家的重擔。
喬丞相被刺傷一事只有住在府中的學生和喬家人知曉,旁人只以為是喬丞相身子不適,需要修養。
然而喬丞相的學生天生反骨,他們覺得喬家本家和喬丞相早已離心,未必能照顧好喬丞相,非要親自看著。
喬家人當然不服氣,以喬六郎為首的喬家郎君們和那些學生每日都要吵上好幾回。
往常寧靜安和的喬府不復存在,現在鬧哄哄的像是市井之地。
宋尋一進來喬丞相住的院子,便聽見門外起了爭執,對此他目不斜視,大步跨進房中。
宋尋剛一進來,便被滿屋的藥味熏到了。
「你竟然來了?」喬家大郎守在喬丞相的床塌旁,透過紗簾看見宋尋來了,將手中的藥碗順手遞給老管事。
「我來看看他。」宋尋沒有進去,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他現在已經不是人人敬畏的喬丞相了,你何必來此裝模作樣?」喬家大郎一邊出來,一邊不屑道。
不是所有人對喬丞相都尊敬,也有人對他極其反感,自從喬丞相牽扯到科舉舞弊一事後,許多人明里暗裡看著好戲,時不時地諷刺幾句。
喬家大郎引以為傲的身份成了他的枷鎖,走到那裡都有人看著他、談論他,他已經看多了虛情假意,也聽多污言惡語。
宋尋先是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的喬丞相,方才道:「你我相識多年,何必說這樣的氣話?」
喬家大郎冷哼一聲,兩人年紀相仿,宋尋受教於喬丞相,自然相識,對彼此的性子更是了解。
正是因為知曉宋尋的性子,喬家大郎才覺得諷刺不已。
門外的吵鬧聲他不是聽不見,只是不願意去管罷了,那些學生的心思他也能猜出一二。
興許有地人是真的關心喬丞相,但這份關心有沒有夾雜著其他意思,誰也不得而知。
也只有宋尋這個早早離開喬丞相、處處忤逆他的學生是唯一真心對他之人。
「我想你誤會了。」宋尋淡淡道:「我來看他固然有幾分師生之情,但也僅至於此,他的所作所為我不認同。」
「放肆!」喬家大郎怒吼道:「你相信了那些人的鬼話是不是?你也認為祖父真的背叛了大仁?」
「證據擺在哪裡,信不信由不得我。」宋尋道,他做了兩年的提刑官,看多了虛假的人心,能信的也只有證據。
「滾!你滾!」喬家大郎攥緊拳頭,咆哮道:「祖父說的對,你就是個忘恩負義之徒,你不配做他的弟子,也不配來看他!」
宋尋站在那裡紋絲不動,「你不信證據,也不信你的親妹妹嗎?」
「喬晚凝?」喬家大郎眼露凶光,「那個賤人不是我的妹妹,枉我對她疼愛有加,可是她竟然刺傷祖父,她該死!」
對於喬家大郎來說,最恨的人無疑是喬晚凝,這個女人裝作可憐的樣子,憑一己之力,先是將祖父送入大牢,又刺傷了他,死千百次都不足惜。
喬家已經將她逐出了族譜,她不是喬家人了,便是死了也只能做個孤魂野鬼。
「你只知道她刺傷了喬丞相,可你哪裡知道喬丞相派人取她性命,納蘭真為救她而死?你說對她疼愛有加,可你怎會知道她所說的都是真的?」宋尋苦笑道:「但凡是你們對她有一絲真心疼愛,她也不至於變成現在的模樣。」
不,不單單是他們,他這個做師兄的也有錯,明明察覺到了異常,卻因為對喬丞相的信任而忽視了她,在他有能力救她的時候,又選擇了逃避。
他也是造成如今局面的罪魁禍首之一。
「不!你在撒謊!喬晚凝說的都是假的!」喬家大郎像是被抓住尾巴的小獸,「這都是藉口,明明是聖上容不下祖父…… 」
「慎言!」宋尋一把堵住他的嘴,小聲道:「隔牆有耳,喬家不能再出亂子了。」
喬家大郎眼珠轉動,一把拉下宋尋的手,「便是被聽見了又如何,現在的喬家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宋尋放下手,沉默不語,只有外面吵嚷的聲音越來越大。
良久之後,喬家大郎冷靜了下來,這才問道:「納蘭真……真的死了嗎?他是怎麼死的?」
「為了保護喬晚凝,死於刺客之手。」宋尋重複道:「屍體……就停放在宴家。」
「他……也算是得償所願了。」喬家大郎道:「他以前說過,他來喬家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喬晚凝,現在他死了,喬晚凝應該能一輩子記著他了。」
所有人都知道納蘭真對喬晚凝的心意,所有人也都知道喬晚凝的眼裡從來都沒有過納蘭真,可是他對她始終堅定。
像飛蛾撲火一般義無反顧,至死不渝。
突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不可置信地看向宋尋,「喬晚凝刺殺祖父,難道是因為……」
宋尋沉重地點了點頭,「那些刺客是衝著她來的,宴家已經在調查了,師妹她……只是先一步猜到了。」
「不,不可能!」喬家大郎後退幾步,身子撞在牆上,語無倫次道:「祖父不會這麼做的……他,他只是,只是想給她一個教訓。」
一定是這樣的,他們太倔強了,想給對方一個警告罷了。
「他們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宋尋苦笑道:「只是沒想到死的人會是納蘭真。」
喬家大郎如遭雷擊,堅定的信仰開始崩塌。
「我來這裡只是告訴你,如果還想保住喬家,你需要早些做準備了。」宋尋鄭重其事道:「喬家亂成這樣,小心有人落井下石。」
喬家大郎從宋尋的眼裡看到了認真,聯想到宋尋如今的風光,他靈光一閃,「你是說……」
宋尋點了點頭。
喬家大郎這下子真的慌了,呢喃道:「喬家,還能保的住嗎?」
一個刺殺了當朝大員的喬晚凝,一個背叛了大仁的丞相,縱然他們是清白的,喬家也會成為眾人之矢。
而聖上會是第一個拿他們開刀的人。
「如今朝堂不穩,喬家根基太深,想要連根拔起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聖上未必這麼做。」宋尋低聲道:「為今之計是想好應對之策,趁現在還有時間,一切尚有轉機。」
宋尋的話似乎點醒了喬家大郎,他抓著前者的胳膊,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宋尋!你現在是聖上面前的紅人,你想想辦法救救喬家,救救祖父!」
「坦白是最好的辦法。」宋尋輕輕地拉下喬家大郎的手,直言道:「能救喬家的只有你們自己,能救喬丞相的也只有他。」
聖上是個心軟之人,哪怕是太后,他都給了條生路,喬丞相在朝堂多年,總歸是做了許多利國利民之事,若是他願意戴罪立功,聖上未必不肯留他一命。
「不可能的!」喬家大郎頹然道:「先不說祖父現在昏迷不醒,便是他醒著也不會認罪。」
喬家大郎了解喬丞相,如果他是那樣服輸之人,便不會犯下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了。
就在這個時候,內室傳來老管事驚喜的叫聲,「相爺,相爺你醒了?」
兩人對視一眼,連忙進了內室,
喬丞相確實醒了,可是他的狀況不大好,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抓著老管事的衣袖,哆嗦道:「東西……給我…… 」
老管事心領意會,連忙從他的枕頭底下掏出來一個荷包,塞到喬丞相的手中,「在這兒呢,相爺!」
喬丞相兩隻手捏著荷包,露出了滿足之色,又問道:「喬晚凝…… 」
老管事道:「姑娘被范知府帶走了,還不知道怎麼說呢。」
喬丞相眼睛迸發出寒光,繼續道:「去,殺…… 殺了她!」
喬家大郎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道:「祖父,都什麼時候了?你先養好身子再說。」
他很想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但礙於喬丞相身上的傷,沒有問出口。
喬丞相這才發現喬家大郎和宋尋的存在,臉上漸漸浮現出怒意,「滾,都給我,滾!」
喬家大郎想反駁,卻被宋尋拉住了衣袖,沖他搖了搖頭。
老管事見情況不好,連忙道:「相爺,以後的事咱們以後再說,你現在身上有傷,咱們還是先喝藥。」
說完,他捧著藥碗想要餵他,發現藥已經涼透了,連忙沖外面喊道:「來人,來人吶!趕快熬一碗新藥送來!」
他喊了好幾遍,一個侍女才匆匆忙忙走了進來。
老管事見她手上什麼都沒有,呵斥道:「讓你熬一碗新藥,沒聽見是嗎?磨磨蹭蹭作甚?」
又聽見外面吵鬧的聲音越來越大,更是火上澆油,「外面發生了什麼,吵鬧成這樣!不知道相爺需要靜養嗎?」
侍女被罵了一通,伏地顫聲道:「管事恕罪,外面,外面都在說邊關將士在豐州大敗西夏大軍,咱們贏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