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血債血償
2024-09-30 12:42:18
作者: 三七之間
「慢著!」
尖銳的聲音劃破了現場的緊張氣氛,隨之而來的是急促的腳步聲,在這要緊關頭,范庸終於趕到了。
跟在他身後的還有鬍子花白的老大夫,老大夫不等吩咐,顫抖著手便去處理喬丞相腰間的傷口。
喬丞相的傷口看著嚇人,實際上刺的並不深,但耽誤了這麼久,加上喬丞相年紀大了,造成的實際傷害要嚴重的多。
「喬丞相,今日御前街刺殺一事關係重大,下官要帶喬姑娘回府衙審問。」范庸及時攔下砍向喬晚凝的刀劍,喝道:「來人,將喬晚凝帶走!」
此時的喬丞相臉色越發蒼白,他靠在管事的身上喘著粗氣,老大夫手忙腳亂地將療傷藥灑在他的傷口處,堪堪止住了血。
「不行,本相,現在便要,殺了她!」喬丞相目露凶光。
「恕下官不能答應。」范庸神色嚴肅,絲毫不肯退讓,「被殺之人乃是宴司使的師兄,方才來之前宴司使已經去了宮中,說要請聖上做主,他交代下官無論如何也要將喬晚凝帶走,她是抓到兇手關鍵之人。」
范庸想到方才宴徐行眼中醞釀起的寒意,不由地打了一個冷顫。
「你是在違抗本相的命令?」喬丞相上氣不接下氣,可話里的堅定之意卻不容置疑,「今日她一定得死!」
不單是因為喬晚凝要殺了他,更是因為他不能讓喬晚凝繼續說下去。
范庸擰緊了眉頭,他看的出來喬丞相已經有些魔障了,一心只想讓喬晚凝死。
「喬丞相,今日你慘遭橫禍下官亦不忍心,但聖上的命令不得不遵,請恕下官無禮了。」說罷,他揮手道:「將人帶走!」
他帶來的差役不再猶豫,直接將喬府的侍衛推開,帶著喬晚凝離去。
「你!」喬丞相大怒,正要發火卻牽動了身上的傷勢,整個人抽搐起來,大口喘息後,竟然暈了過去。
黑暗襲來的時候,喬丞相想,果然是牆倒眾人推,鼓破萬人捶,若不是他現在深陷泥潭,區區一個上京知府怎敢違抗他的命令?
……
宴府。
納蘭真的屍體已經被運了回來,不說納蘭擎有多麼傷心欲絕,單是宴箏就哭到不能自己。
原本為謝庭準備接風洗塵一事擱置了下來,所有人都在為納蘭真不測而難過。
謝顏安排好一些後事,疲憊地坐了下來。
「姑娘,休息一會兒吧?」季夏送來一盞熱茶,心疼道:「你從回府就一直在忙,小心傷了身子。」
謝顏接過茶盞,抿了一小口,茶水流入嘴中,滋潤著乾燥的喉嚨,她總算覺得活過來了,「師兄驟然離世,先生悲痛欲絕,其他人無暇顧及,我能幫忙便幫著些。」
其實她能做的很有限,納蘭父子老家不在上京,納蘭真的屍骨要葬在何處尚為可知,後事也只能先預備著。
「納蘭公子還那麼年輕,怎麼好好的就沒了呢?」季夏抹了一把眼淚,「喬姑娘也是的,公子為救她而死,她竟然連看都不來看一眼。」
刺殺之事爆發時,季夏和一眾護衛在不遠處等著,對於當時的情景知道的並不多。
謝顏也沉默了,她知道納蘭真對喬晚凝愛慕有加,但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為了喬晚凝丟了性命。
「你先去照看爹爹。」謝顏抬頭道:「再叫廚房準備些晚食,一會兒給納蘭先生和阿箏送些過去。」
他們從回來到現在滴水未進,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哎!」季夏答應一聲,想了想道:「我再給姑娘送一些吃食,今晚只怕沒時間陪老爺用飯了。」
謝庭年紀大了,又舟車勞頓,便是有心幫忙也幫不了。
「你安排便是。」謝顏無力地揮揮手,隨她去弄。
季夏剛一走出房門,便遇到了大步走來的宴徐行,她還沒行禮,宴徐行已經進了房間。
「你回來了?」謝顏立刻地迎了上去,「怎麼樣?」
宴徐行的臉上一片清冷之色,仔細看去還能看到他眼底的紅絲,「聖上已經給了我徹查的權利,無論是誰,我都要他血債血償!」
察覺到宴徐行情緒不對勁,謝顏心中一驚,連忙抓住他的手安撫道:「會的,我們會抓住幕後之人的。」
她能感覺到宴徐行的手在顫抖,在害怕,是啊,納蘭真是他的師兄,有著和他一同長大的情誼,他的死則能不叫他傷心難過。
宴徐行的心不是鐵做的,他也有柔軟脆弱的時候。
謝顏的手包裹著宴徐行的,手心傳來的溫熱讓他煩躁的心漸漸平息下來,他深吸一口氣,突然將頭放在她的肩膀上,「阿顏……師兄不該死。」
也不能死。
「我知道,我知道。」謝顏一隻手圍在他的腰上,一隻手輕輕拍打著他的脊背,「師兄他,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阿顏。」宴徐行像是沒聽見似的,享受著謝顏給予的溫暖,「日後,若是遇到這樣的事,你記住我一定不會捨命救你,你也不要救我!」
謝顏:「?!」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就好好的活下去,如果你死了,那我也一定長命百歲。」他閉上眼睛,趴在她的肩頭,似是給自己短暫的安寧,「只要我們活著才能愛的多一點。」
人都死了就沒人知道,曾經他們彼此的生命中出現過那樣一個人,活著固然痛苦,可是痛苦中何嘗不夾雜著一絲美好的回憶呢?
比起死亡,遺忘才是最可怕的事,為了讓愛的人在彼此的心中多存在一段時間,他們都要好好的活著。
宴徐行的話像是響雷在謝顏的耳邊炸開,她突然想到,有的時候活著不僅僅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死去的人和還希望他們活下去的人。
「嗯。」謝顏聽見自己說,「那你要保護好自己,我未必會為守寡。」
宴徐行心尖微顫,再次將她抱緊,悶聲道:「那便說好了。」
時間很快來到了深夜。
宴徐行剛剛回來不久,范庸便趕來了。
這個在不久前同樣遭受了喪子之痛的知府,對納蘭擎感同身受,只是他還有子嗣傍身,而納蘭擎卻只有這麼一個兒郎。
「下官趕到喬家的時候,喬晚凝傷了喬丞相,喬丞相一怒之下要殺了她,我正好將她救下,已經送到了府衙中。」范庸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宴徐行,繼續道:「喬丞相傷的不輕,如今已經昏迷了。」
他到底沒敢將人直接送到宴府。
說起來,范庸也是真不容易,幼子的離去讓他遭受了巨大的打擊,還沒回過神來,便被聖上委以各種重任。
上京城的官員短缺已經到了一官多用的地步,他便是有十人也不夠使喚的。
更不用說本來是性子好了許多宴徐行故態復作,直接插手進來。
想到白日裡他趕到事發之地,看見宴徐行當時的神情,他的心裡不由地打了一個冷顫!
宴徐行得知納蘭真遇刺的時候,正在宮裡處理要事,聽到莫聽傳來的急信,連忙趕到了過去。
可惜的還是他晚了一步,納蘭真已經渾身是血,躺在冰冷的地上,宴箏見到他,撲到他的懷裡,哭著說:師兄死了。
而隨後趕來的納蘭擎,更是直接暈倒在地。
宴徐行滿臉的不可置信,怎麼可能呢,師兄雖武力不高,但行事謹慎,善於用計,即便是他離開他們獨自在外面闖蕩的那幾年,他們也從未想過他會慘遭不測。
可是事實擺在他的面前,納蘭真死了,而且死在了一場毫無預兆的刺殺中。
宴徐行心中的憤怒和悲傷一瞬間爆發,兩者交織在一起,將他心底的黑暗面徹底掀開。
「將這些刺客都送到宴府。」他對著匆匆趕來的范庸道:「還有,去丞相府將喬晚凝帶過來。」
「不,你不能這麼做。」范庸擦著臉上的虛汗,下意思地回道:「京中發生所有的刑案都要交給知府或是大理寺處理,沒有聖上的旨意,你不能這麼做!」
那些刺客都死絕了,只剩下一個喬晚凝是當局之人,范庸哪敢讓宴徐行接手,他可不會什麼憐香惜玉,保不准對喬晚凝下手。
「本使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本使是在命令你。」宴徐行冰冷的眼神看向他,「至於聖上那裡,本使自會解釋。」
「宴司使,下官…… 」范庸咬咬牙,還想堅持一下。
但宴徐行根本不給他反駁的機會,袖子一甩,對莫聽道:「將人帶回去,我先進宮一趟,在本使沒有回來之前,誰也不能帶走他們。」
「是。」莫聽抱拳應下。
這個他們,不單是指那些刺客,還有納蘭真的屍體。
宴徐行再次看了一眼納蘭真,轉身往宮門的方向走去,完全不理會范庸欲言又止的神情。
白日的心悸還未平復,而現在,這種感覺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強烈。
「她說了什麼?」宴徐行問道。
「喬姑娘說,她想見納蘭先生。」范庸道:「據臣所知,喬晚凝似乎知道喬丞相背叛大仁的原因,她說只要見了納蘭先生,什麼都願意說。」
這個買賣很划算,宴徐行沒有拒絕的理由,但他卻冷笑一聲,「沒有了納蘭真,她算什麼東西?告訴她,她沒有談條件的資格。」
如果說那些刺客殺的是納蘭真的身體,喬晚凝殺的正是他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