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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學子狀告

2024-09-30 12:40:57 作者: 三七之間

  朝臣們被眼前的變故驚到了,他們有心說兩句,可有劉國舅的前車之鑑,誰也不敢求情。

  就在這個時候,宴徐行慢悠悠地開口了,「聖上,臣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講?」

  「說!」聖上正在氣頭上,對宴徐行也沒什麼好臉色。

  宴徐行坐在原地,笑容滿面道:「左右今日涉事之人都在這裡,不如咱們共同來審一審如何?」

  「宴司使此言何意?」有朝臣不滿道:「這有什麼好審的?那些學子不敬聖上,妄為讀書人,直接抓了便是。」

  「此言差矣。」司馬詹瞪了那個朝臣一眼,道:「那些學子該罰不假,可他們所言之事也確實需要給個交代,省的他們日後說我們這些朝臣不作為。」

  「不錯。」成王點了點頭,對著聖上道:「聖上,莫要急著動怒,無論這些學子因何而來,科舉一案懸而不破,確實不是長久之計」

  科舉一案到現在也沒有查出主使之人,確實難以平息天下讀書人的心,王進的嫌疑是洗清了,可是喬丞相手中的書卷如何「被盜」還未可知。

  喬丞相在民間的威望極盛,不但他的學生有怨言,只怕長久下去,百姓們也要沉不住了。

  

  聖上的怒火在眾人的勸說下漸漸平息,他的心也越來越冷,本來為了朝廷的安定著想,他還想先瞞一段時間的,如今喬丞相的學生攜恩相逼,那就莫要怪他狠心了。

  「你們莫要忘了,這裡還有一個人要狀告喬丞相呢。」宴徐行散漫的聲音再次響起,「不能因為他只有一個人,言微語輕便不管不顧了吧?」

  眾人一愣,紛紛將目光落在了那個差點兒被遺忘的進士身上。

  那進士依舊戰的筆直,只是他看向喬丞相的目光不是那麼和善。

  「不如這樣。」宴徐行坐直了身子,誠懇地建議道:「左右都牽扯到了喬丞相的清譽,不如叫外面的學子一道進來,叫他們對峙一番,看到底誰的證據足。」

  他的臉上掛著玩味的笑,「一來叫彼此服氣,省的到日後喬丞相的學生還要為旁的罪名大鬧上京,二來,這些事總要有個結果,今兒個日子不錯,就當是聖上親自升堂了。」

  「好,那便依宴司使所言。」聖上略作沉思後便答應了下來,大手一揮道:「將領頭的學子帶上來,朕給他們伸冤的機會!」

  「朕今日把放在這裡,無論是老臣也好,新臣也罷,朕的眼裡容不下沙子。」聖上的話中帶著濃濃的殺意,「大仁的朝堂上,絕不容許出現二心之臣!」

  天子一怒,氣吞山河,群臣們瑟瑟發抖,高呼不敢。

  老太監抹了一把臉上的虛汗,領命下去了。

  約一炷香後,他帶著三個學子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溫慈。

  他們進來的時候,那三個學子脊背挺直,面對聖顏也是一臉倔強,只有餘光在瞥見喬丞相的時候,才有幾分動容。

  聖上的臉色更冷了。

  「學生等見過聖上。」三個學子對聖上請安行禮。

  他們都是有功名在身之人,正所謂「天子門生」,自稱學生並無不可。

  只是這「學生」二字落在聖上的耳朵里,顯得格外諷刺。

  「免禮。」聖上神色冷淡,拂袖問道:「你們有何冤屈,直言便是,朕今日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交代。」

  「謝聖上體恤。」為首的學子方正的臉上瞬間激動起來,大聲道:「聖上,喬丞相清正廉明、年高德劭,為官四十載一心為民請命,為聖上分憂,我等學子奉其為師、受其恩澤,今聞聖上因科舉舞弊一案囚老師於宅邸之中倍感揪心,還請聖上明鑑,老師絕不會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說罷,他將手中的狀紙高高舉起,「學生三人攜百餘名弟子及數千百姓為喬丞相伸冤,訴狀在此,還請聖上明察。」

  「吧嗒」一聲,喬丞相手中的茶盞生生被他捏碎了。

  聖上像是沒看見似的,一個眼神過去,老太監便將狀紙接了上來,遞到他的手中。

  訴狀寫的極好,文詞精煉、字字珠璣,一看便是下了功夫的,只是全篇大多在歌頌喬丞相的功績、憐惜他受到的冤屈。

  最叫人矚目的是末尾處足足摁了大半頁的手印——這都是來請願的學子。

  聖上心裡冷笑,他是不是該慶幸這些人沒有在訴狀上大罵自己昏庸無道?

  「此事朕已命令上京知府范庸徹查。」聖上丟下訴狀道:「范愛卿,你來說說科舉一事到底查的如何了?」

  「是。」范庸站起身來,抱拳道:「回聖上,經過臣的調查,喬丞相的書房並無賊人進出的痕跡,將書卷賣給錢耀宗的學生已經抓獲,據他所說,那些書卷是突然出現在自己房間的,他便起了歹心,將那書卷給了錢耀宗。」

  按照他的說法是,錢耀宗對喬丞相仰慕已久,卻因為屢試不中而入不得喬丞相的眼。

  他就想讓知道若是錢耀宗考中了,即便是考中了,喬丞相也不會對他另眼相看。

  眾人的眉頭皺了皺,這個人已經瘋魔了。

  「那便是有人將書卷偷出來送到他房間裡的?」聖上問道:「此人是誰?」

  「臣不知。」范庸垂眼回道:「那學子住在與喬家一牆之隔的外院,臣想派人去搜查,可惜被喬丞相的學生阻攔在外,臣的人進不得、問不得、查不得。」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司馬詹被他的三個「不得」驚到了,沖那三個學子道:「官府辦案你們怎敢阻攔?」

  那方臉學子一臉高傲,「我等皆是功名加身者,范知府無憑無據便要誣陷我等行偷竊之事,我等豈能答應?」

  「胡鬧!」喬丞相聽不下去了,拍案而起,衝著他們咆哮道:「聖上宅心仁厚,為了還本相清白才會讓人調查此事,你們倒好,非但不配合,還阻擾官府辦案,本相便是這麼教你們的?」

  他快被氣死了,喬丞相一生收徒頗多,優秀者也有不少,奈何他做的事太過重逆無道,很多學子稍稍覺察到不對,要麼自覺遠離,要麼死於他手。

  剩下的聽話倒是聽話,可腦子早已經讀書讀傻了,不是一根筋就是沒本事,要不是他需要幾個維護自己的名聲,他早就將他們都殺了!

  想想功成名就、得聖上重用的宋尋、機敏聰慧、善於變通的納蘭真,再看看這些蠢貨,他的腸子都要毀青了,留著他們就是個錯誤。

  那些學子被罵的狗血淋頭,也不敢反駁,只是低著頭,他們並不覺得自己有錯,反而覺得是喬丞相礙於聖上顏面,沖他們發火。

  事到如今,喬丞相也無可奈何,只能對著聖上再三請求,「聖上,這些學生年輕氣盛,不知所謂,還請聖上恕他們無心之罪,老臣看護書卷不力,造成考題泄露,臣願意一併領罰。」

  話音剛落,有個學子便叫了起來,「老師,此事與你有何干係?是那些學子心術不正,妄想通過作弊的方式來考取功名,要罰也是罰他們,沒人逼他們去買考題!」

  「這是謬論。」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新出爐的狀元郎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向他們,淡然開口道:「喬丞相無心之失尚且不論,買考題的學子也是歪心邪意,可在下想問問,那麼本該站在這裡享受聖上恩典、卻被頂替了的學子又該如何自處?」

  聖上雖然重新殿試,但那些後來及第的學子並沒有被重新錄用,只是革去了那些買了考題的學子的功名。

  這也是因為考取功名一事不是兒戲,需要層層選拔,不能因為一場殿試便決定他及第與否,而且還有許多學子在會試之後便意冷回鄉,他們中也許有真才之人。

  最好的結果是會試及第以及兩次殿試合格者,被授予進士出身,其他學子只能等著下一場恩科來證明自身。

  這也使得這一次的科舉是聖上登基以來錄取人數最少的一屆。

  況且誰也不知道在如今這個內憂外患的環境下,下一場恩科在什麼時候。

  「此事不但要查,還得查個清楚明白。」新科狀元道:「我等受聖上隆恩,為聖上效命,怎能因為一己之私而置天下學子不公。」

  這一番話說的擲地有聲,合情合理,比起那些動不動就告狀的人學子要舒心多了。

  「愛卿所言句句在理,朕心甚慰。」聖上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好看了起來,朗聲吩咐道:「來人,賜座!」

  群臣譁然,這官位還沒封呢,愛卿已經叫出來了,這得是多大的恩寵吶,看來這個新科狀元要從此平步青雲了。

  趁這個間隙,謝顏悄悄地對宴徐行道:「我怎麼瞧著這個新科狀元有點像你?」

  不是長得相像,而是那種說話方式和態度,說好聽點叫不畏強權,說不好聽的,有點兒像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感覺。

  果然三年一出的恩科就是不一樣,這屆進士可真是藏龍臥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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