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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金明池宴

2024-09-30 12:40:54 作者: 三七之間

  先帝在位時,為了練習水兵,下令開鑿金明池,用作「水戰」演習,後來國力強盛,百姓安樂,水戰也從原本的演習變成了水嬉。

  水嬉,也稱為「水戲」,其種類多樣,形式繁雜,水上鞦韆、水上木偶戲、水球、弄潮等,皆是百姓最喜愛的水上活動。

  而這樣的活動因為聖上的親臨變的更加熱鬧隆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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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明池上燈火闌珊,絲竹聲起,預示著這場盛會即將拉開帷幕。

  突然,一道鼓聲從池中響起,隨著鼓點的變化,頭兩個上綁著紅、青二色的將士分別從水中躍出,奔著對方而去。

  「噹噹當!」他們手中的刀劍在半空中激烈碰撞,擦出耀眼的銀光。

  雙方打了一個回合後齊齊退卻,飛身躍到身後的竹竿上,彼此怒目而視。

  在他們的身後,數十條小船載著上百號人馬疾馳而出,他們皆赤裸上身,頭綁花帶,手持兵器,吶喊著、吼叫著,沖向對方。

  表演的將士們雖然氣勢滔天,但不見一絲殘暴,他們動作流利、姿勢整齊,動作間有一種霸道的美感。

  謝顏看的眼睛都直了,隨著眾人發出陣陣驚嘆。

  實在是太好看了,她以前在外圍看到的水戰跟眼前這個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有這麼好看嗎?」宴徐行捏了顆紅果,送到謝顏的嘴裡,餵她吃下。

  這可是才上供的果子,顆顆精挑細選,飽滿新鮮,上面點綴著的黑色斑點俏皮又可愛,

  尤其是夾在宴徐行的修長手指間,格外誘人。

  「好,看。」謝顏看都沒看,下意思地張著嘴,一邊吃著紅果,一邊敷衍著答道。

  這樣的親密行為若是在平時,謝顏肯定不從,但眼下她的注意力全被水戰給吸引了過去,做什麼全憑自身本能反應。

  宴徐行見謝顏的眼神依舊離開過那個光著膀子的舞伎,突然不高興了,他丟下紅果,不餵了!

  謝顏渾然不覺,依舊看的高興。

  等到水戰表演完了,她才想起來自己嘴巴里的甜味已經淡了,身旁男子身上的鬱氣緊緊地包圍了她。

  她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危險,立刻做出應對,「咳,現在想想也不是那麼好看。」

  宴徐行睨了她一眼,沒說話,只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也就是方才謝顏擰的地方。

  謝顏:「…… 」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幹什麼?還像一個權傾天下的大臣嗎?

  謝顏深怕他耍起犟脾氣,再說出什麼惱人的話,連忙捧起一顆紅果送到他面前,說了一堆好話哄著。

  宴徐行心裡暗自歡喜,面上卻是一副「算你識相」的樣子,拉扯了好半天才吃下她送上來的紅果。

  嗯,確實挺甜的。

  這麼一打岔,謝顏再次望向水面的時候,發現徐飛月早就出來了,正在一條畫舫上跳著舞。

  她的舞依舊美而有力,熱情似火,不過謝顏只來得及看到最後一段。

  她嚴重懷疑宴徐行是故意作妖的,不讓她看水戰也就罷了,連徐飛月的舞也不讓看。

  剩下的雜耍、和水球,謝顏都不太感興趣,安安份份地看朝臣們推杯換盞,偶爾還要和宴徐行陪他們抿上一口清酒。

  酒過三巡,很快來到了正戲。

  老太監彎腰上前,身後跟著的小太監捧著托盤,上面放著許多嬌艷欲滴的花朵。

  老太監趁聖上喝酒的間隙,請示道:「聖上,該準備簪花了。」

  聖上已經有了微微醉意,聞言大手一揮,朗聲道:「是了,該見一見這次的新科進士了,宣!」

  歌舞聲漸漸停了下來,只有老太監尖銳的聲音喊道:「宣,新科進士覲見。」

  聖令一道又一道傳了下去,不消半盞茶的功夫,水廊上便出現了許多身穿襦服、頭戴冠帽的學子們。

  最前方的三人正是這次的前三甲,王微澈赫然正在其中,而謝顏所熟悉的錢耀宗等人已經不見了。

  叫她意外的是,今年的新科狀元竟然也是一個年輕人,他長身玉立,身姿挺拔,亦是一個翩翩君子。

  除此之外,榜眼是一個而立之年的男子,他面色嚴肅,身姿挺拔,與其他溫文儒雅的學子大相逕庭。

  「他是司馬家的人。」宴徐行隨口解釋道。

  謝顏哦了一聲,若出自司馬諫議一家,那就不奇怪了,他們家族的人都這樣奇特,不像文官,卻像極了武將。

  新科進士們從來到水心殿中,對著聖上叩首拜見。

  聖上大手一揮,太監們端著鮮花走到他們的面前,進士們激動壞了,接過花朵又一次叩謝。

  謝顏才發現自己想多了,還以為聖上真的會親自給他們簪花呢,原來只是賜花罷了。

  想想也是,這麼多進士,聖上怎麼可能一個一個去給他們簪花呢?

  「恭賀聖上再添棟樑。」賜完花之後,成王站起身,道了聲喜。

  其他朝臣見狀,連忙站起身行禮道:「恭賀聖上!」

  「好好好!」聖上高興地端起酒盞,「在座的諸位都是朕的賢才良將,而今再添大才,盼諸位能同心攜手,安大仁之江山,護天下之百姓。」

  「謹尊聖命。」朝臣們舉杯,「願我朝江山永固、海晏河清!」

  一盞飲吧,聖上更高興了,對著下方的學子道:「你們面前的都是大仁如今的基石支柱,你們是晚輩,要虛心學習,尤其是喬丞相可是國之棟樑!」

  「哼!國之棟樑,在下看是國之恥辱才是。」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在眾人耳旁炸開。

  現場的氣氛一滯,紛紛將目光投向某一處,他們想看看那個不怕死的竟然敢對當朝丞相出言不遜。

  那群新科進士中,一個進士周圍的空地被讓了出來,他像是沒看見似的,身姿挺拔,昂首挺胸,如同一棵倔強的松柏迎風而立。

  「你是何人?竟然敢折辱喬丞相?」有一個大臣忍不住站出來罵道:「一個小小的新科進士也敢對喬丞相無禮,這是不把聖上放在眼裡嗎?」

  那人瞥了他一眼,投給他一個無畏的眼神,他三兩步走上前,跪下大聲道:「聖上,臣要狀告喬丞相徇私枉法、通敵叛國之罪。」

  又來了,這是朝臣們的第一反應。

  今年的學子便是如此英勇嗎?一個當庭指責大理寺卿舞弊徇私,一個則在瓊林宴上狀告喬丞相,他們是商量好的嗎?

  喬丞相握著酒盞的手微微顫抖,臉上青筋暴起,他抬起眼,像是一條盯上獵物的毒蛇一般看向那名進士。

  那名進士絲毫不懼,與他四目相對,面露譏誚。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從水廊上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跪在地上驚呼道:「聖上,聖上!外面來了許多學子,他們跪地請願,說要請聖上還喬丞相一個公道!」

  眾人大驚,紛紛看向金明池岸上。

  只見金明池岸邊,在火光和燈籠的照耀下,無數學子正對著聖人的方向跪地伏身。

  而在他們的兩側,溫慈帶著皇城司的侍衛們嚴陣以待。

  他們的最前方,是喬丞相最為得意的弟子,其中一個雙手高高舉起,捧著一卷訴狀。

  見聖上掃過他們這邊,他們立刻低下頭,高聲喊道:「我等為喬丞相請願,還請聖上還喬丞相清白!」

  成千上百的聲音匯聚在一起,穿過湖面,刺入聖上的耳中。

  聖上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看向喬丞相,冷聲問道:「喬丞相,這是何意?」

  喬丞相面色蒼白,一臉茫然,聞言連忙站起身,來到聖上面前,跪下道:「老臣,不知。」

  「不知?」聖上的臉色更加難看了,指著那些學子道:「他們難道不是你的學生?朕不過是讓你在家中休養一段時間,還未治你的罪,你的這些學生便跑來為你求情,怎麼?這是在怪朕冤枉了你?」

  喬丞相的學子四處為他伸冤一時事聖上也有所耳聞,不過和喬丞相通敵一事相比,科舉之事微不足道,他便沒有理會。

  不曾想,他這邊的通敵的證據還沒找到,那邊喬丞相的學子便因為軟禁喬丞相之事來逼迫他這個皇帝放人了。

  怎麼?他這個皇帝就是這般昏庸?需要他們來替他做決策?

  「聖上,老臣當真不知!」喬丞相急忙解釋道:「臣這幾日都在府中思過,從未叫他們做什麼,這都是他們在自作主張。」

  如果說喬丞相在聽到有人狀告他「徇私枉法、通敵叛國」的時候,他是在氣憤,那麼現在他的這些學生的做法無疑叫他驚恐了。

  在他的想法裡,那些遼國的信件不是出自他的手,他便是一時入局也能找到恢復清白的法子。

  可這些學生竟然膽大包天,在證據尚未明確的情況下,聚集在此「威脅」聖上放了他。

  這哪裡是為自己伸冤,這簡直是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啊。

  「聖上,臣冤枉啊!」喬丞相做痛心疾首狀,這時候,他還不忘為那些學生辯解,「聖上,他們是因為太過擔心老臣,才會做出僭越之舉,請聖上看在他們一片赤心的份上,從輕發落。」

  喬丞相已經不指望聖上能饒了他們,只希望聖上莫要因此怪罪他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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