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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丞相之疑

2024-09-30 12:40:22 作者: 三七之間

  喬丞相愕然,沒想到范庸連書卷都帶來了。

  他一把奪過書卷,打開一看,確實是自己的字跡,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會試的考題,連批註都不曾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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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可能。」喬丞相驚呆了,高聲道:「臣昨日才查驗過,書卷還在書房裡。

  眾人側目而視,對他手中的書卷投去好奇的目光。

  聖上對著諸葛先生示意道:「先生,你熟悉書法之道,又對考題研究多日,煩請你辨別一二。」

  諸葛先生點點頭,從喬丞相手中接過書卷,仔細翻看起來,片刻後回道:「回聖上,這確實是喬丞相的字跡,書卷中的考題也與當時喬丞相送上來的考題多有吻合之處。」

  也就是說,這份書卷當真出自喬丞相之手了?眾人將紛紛看向聖上,等待他的裁定。

  聖上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看他做甚?這事是他能決斷的嗎?

  就在這時,宴徐行又一次輕笑出聲,「這麼說,喬丞相也又泄露考題的嫌疑了?」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這話是能說的嗎?懷疑喬丞相泄露考題比懷疑他叛國更不可置信。

  聖上無奈道:「宴司使慎言,喬丞相公正嚴明,怎麼可能做這樣的事兒呢?」

  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嘛,喬丞相想讓自己的學生入仕做官乃有的是法子。跟聖上打個招呼都比這樣做簡單省事。

  「話不能這麼說。」宴徐行幽幽道:「既然那書卷上是喬丞相的字跡不假,那也就是說考題確實是從他那裡泄露出去的,喬丞相又說自己的書房不可能被盜…… 」

  他雙手一攤,一臉純潔無辜,「除了喬丞相親自給出去的,還有旁的說法嗎?」

  喬丞相的臉青了,又黑了,額頭上青筋跳動,任誰都看出他在拼命忍耐著,「本相…… 」

  「莫不是有人刻意而為?」禮部尚書插嘴道:「喬丞相乃是我朝重臣。若是有人趁喬丞相不注意,潛入書房盜取考卷再誣陷於他,藉以離間聖上與丞相的關係也是有可能的。」

  「是啊是啊。」其他人紛紛附和,「喬丞相乃是我朝股肱之臣,定是歹人誣陷。」

  宴徐行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想到自己早就想找機會打探一下喬丞相府中的秘密,眼下不正是一個好機會嗎?

  「臣覺得此事不簡單。」他道:「不如臣提出一計,歹人若是想要盜取書卷,必然會進入喬丞相的書房,雁過留痕,不如請聖上派人去查看一番?一來可以尋找歹人,二來也可以還喬丞相一個清白。」

  「不妥不妥。」禮部尚書立刻反對,「一國之相的書房豈能隨意調查,這不是胡鬧嗎?」

  「此言差矣。」宴徐行本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意思,直言道:「正所謂君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皇室尚且如此,丞相自然也應守律,要是臣哪日犯了錯,你們莫要費心詢問,宴家隨你們去搜。」

  這一番話堵的禮部尚書目瞪口呆,無賴也不過如此了。

  聖上憋著笑,擺手道:「罷了,宴司使還是莫要開口了,此事確實不妥,不如就讓范愛卿想想其他法子…… 」

  「臣覺得此事可行。」喬丞相突然出聲道:「宴司使說的不錯,想要證明臣的清白,這是最好的法子。」

  「不可,宴司使說的不過是玩笑話,當不得真。」聖上連忙制止,要是讓百官知道他光憑一句話便搜了丞相的家,不得鬧翻天?

  「聖上,臣方才說過,那書卷一直藏在臣的書房,臣也想知道此事究竟為何?」喬丞相語氣堅定,眼眸中閃過一抹寒光,「若是當真有人弄虛作假,無論是誰,臣絕不輕饒!」

  ……

  宴府。

  謝顏和宴箏正為即將到來的寒食節做準備,難得的是宴乙和錢氏也來幫忙。

  他們自打那件事後便乖覺安分的不行,雖然還喜歡去賭錢,但到底不敢惹事亂來,生怕宴箏一個狠心便將他們送去莊子裡。

  這次是因為他們要做的準備太多了,宴家下人少忙不過來,宴箏便毫不客氣地去抓了壯丁。

  加上一個季夏,五個人準備各處祭祀用的東西倒是綽綽有餘。

  寒食節即「禁菸節」、是民間最大的祭日,家家戶戶禁火斷煙,只食冷食,因此也稱為「冷節」。

  因為寒食節通常在清明前一兩日,所以大多是和清明一道過,朝廷也會大方地休沐幾日。

  謝顏打算先去大相國寺祭拜一下宴徐行的父母,再去明孝寺一趟,雖然有些幸苦,但也算全了他們做晚輩的孝敬之心。

  「其實大伯和伯娘走的時候我還小,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記得當年他們帶著兄長北上去了邊關,足足三年沒有音訊,後來兄長便獨自回了家,說伯娘他們沒了,當時我可傷心了。」宴箏一邊幫忙整理東西,一邊回憶道。

  「北上?」謝顏狐疑道:「不是說公公是個大夫嗎?怎麼會北上?」

  這個問題宴箏也不知道,倒是搬了半天東西的宴乙卻給出了答案,扶著腰道:「還不是因為朝廷徵兵的緣故。」

  「徵兵?」謝顏愣了一下。

  「是啊。」宴乙見她們感興趣,覺得自己表現的機會來了,興奮道:「我記得那年兵荒馬亂的,好像是有個王爺反了,整個大仁到處都在打仗,北邊還有遼人作祟,所以便征了好些兵。」

  「是啊,那時候咱們家窮的都揭不開鍋了,只能出人,可他爹年紀大了,這徵兵的名字只能落到大哥的頭上。」錢氏補充道:「不過大哥是個大夫,不用上戰場,那李氏左邊捨不得大哥,右邊放不下宴徐行。一家人便都去了,也給家裡剩幾份口糧。」

  宴氏在宴老頭的那一輩還是有點積蓄的,宴父從小識文斷字,學了一身好醫術,只是後來家中遭了難,又要養父母和弟妹一家,這才過的一日不如一日。

  「那後來呢?」謝顏問道:「他們……怎麼沒的?」

  「這誰知道呢?」宴乙撇嘴道:「那小子回來的時候就剩一身破爛衣裳,那年雪下的又大,我將他丟進熱水裡泡了一晚上才好。」

  「就是就是。」錢氏附和道:「我足足燒了一晚上的熱水,柴火都燒沒了!」

  「那是因為你們捨不得花錢請大夫。」宴箏毫不客氣地拆穿他們的謊言,「若不是村長叔看不下去,請了大夫來,只怕兄長命都沒了。」

  「你這死孩子,在你嫂嫂面前瞎說什麼呢?」錢氏手剛剛揚起,便被宴箏一個冷眼瞪了回去,她只好縮了縮肩膀,訥訥道:「咱家那時候也沒幾個銅板,請大夫多貴啊。」

  「錢去了哪裡你們心裡沒數嗎?」宴箏只恨自己當時年紀小,什麼也做不了,才害得兄長吃了苦頭。

  謝顏的手一頓,心裡冒出一股說不清的酸澀,接著問道:「那他後來怎麼來了上京?還與聖上結識?」

  「這我可就不知道了。」錢氏道:「他好了之後便不愛說話了,只會做事,在家裡呆了幾年,他就走了,再後來就來上京做官了。」

  「本來還以為他爹將自己的一身本事交給了他,結果發現這小子對醫術一竅不通。」宴乙面露惋惜,「但凡他會點他爹的本事,咱家的日子早就好起來了。」

  「幸虧兄長不會。」宴箏道:「不然他的血恐怕要被你們兩個吸光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是什麼主意。」

  「你這孩子,怎麼老是向著他,我們可是你親爹娘。」接二連三被宴箏譏諷,宴乙的脾氣也上來了。

  「你們若不是我的爹娘,現在早就不在這裡了。」宴箏掀起眼皮子,漫不經心道:「要是覺得我說話難聽,大可以回去,馬車我替你們準備。」

  「你,你……」宴乙指著她說不出話來。

  錢氏見宴乙被女兒欺負了,一時間也不知也如何反駁,她急了眼,腳一跺,心一橫,對著謝顏道:「侄兒媳婦,你瞧瞧這個死丫頭,猖狂成什麼樣?這裡是宴家,你以後出了門就是別人家的人了,管得著咱家嗎?」

  「就是就是。」宴乙有了錢氏撐腰,立馬挺直腰杆子,「這裡現在是你嫂嫂當家!」

  「你們安心好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嫁人,宴家是嫂嫂做主不假,但的主我還是能當的。」宴箏淡淡道。

  嫁人有什麼好,萬一遇到一個像她爹這樣一無是處的男人怎麼辦?

  一輩子陪著兄長和嫂嫂也挺好的,等他們有了孩子,她就當把他當自己的孩子疼愛,也是一樣的。

  宴乙和錢氏再次被氣到了,可他們說不過宴箏,也不敢真的惹火她,只好自己生悶氣。

  被她寄於厚望的謝顏像是沒聽見似的,自顧自地沉思起來。

  說起來,她似乎很少聽見宴徐行說起他爹娘的事情,每次提起這種事,宴徐行便會搪塞過去,現在看來許是另有隱情。

  宴家父親去世的時候,宴徐行應該不小了,耳濡目染也會一些簡單的醫術才對,可宴徐行從來沒有暴露過,或者說,他在刻意迴避。

  父親說過,越是在意的東西,在失去之後往往越不敢面對。

  聯想到最近莫聽一直在匯報邊關之事,以及押送糧草遠行的莫林,她總覺得宴徐行在調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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