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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王家之難

2024-09-30 12:40:06 作者: 三七之間

  「哎呀!」王夫人得了準話,高興壞了,語無倫次地道:「當真中了!這臭小子,怎麼就這麼爭氣呢!」

  「阿彌陀佛!」王老太君捻著手上的佛珠,喜笑顏開道:「好事,好事!」

  

  「恭喜老夫人!」

  「恭喜祖母!」

  等候著的小輩連忙道喜,圍著王老太君吉祥話說個不停。

  其中一個年約二十歲上下的男子,舔著臉討好地對王老太君道:「祖母,祖母。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孫兒厚著臉皮來討些賞錢!」

  「好,好!」王老太君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大手一揮,「都是好孩子,賞!全都有賞!」

  「多謝祖母!」其他的人也紛紛道謝,他們並不卻這些銀錢,不過是想討老天君高興罷了。

  「對了!快去準備香案。」王夫人回過神後,手忙腳亂地安排起來,「大郎,派個人去給你外祖父報喜,還有老宅那邊也叫人過去一趟,還有……」

  就在這裡,門口又傳來一陣異響,一個小廝喘著粗氣,臉上驚魂未定,衝著裡面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王家眾人正高興著呢,猛地聽到小廝的叫喊,連忙停了下來。

  王夫人的臉色更是一下子變了,上前一步,沖那小廝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怒罵,「你在渾說亂什麼?大好的日子說這種喪氣話,仔細我打你板子!」

  那小廝卻沒顧上其他,「撲通」一聲跪在王夫人的面前,高聲喊道:「老夫人、夫人,老爺,老爺被人抓走了!」

  「你說什麼?」王夫人大驚,第一反應是不相信,「胡說!他是大理寺卿,乃是朝廷命官,誰敢抓他?」

  「夫人,是真的。」小廝平復了一下呼吸,道:「是聖上下的命令,說,說是有學子舉報老爺徇私舞弊,泄露考題!外面已經傳瘋了!」

  王夫人聞言,嚇的一個趔趄,「怎麼會這樣?」

  尖叫聲傳來,王夫人回頭看去,卻見王老太君已經兩眼翻白,身子癱軟下來。

  「快,派人去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王老太君丟下這句話,便氣急攻心,暈了過去。

  「老太君!」

  「祖母!」

  王家一片哀嚎,剛剛到來的喜訊在一瞬間化為烏有。

  ……

  宴府。

  宴徐行剛剛下朝後一頭扎進了書房,謝顏按耐下心中的煩躁,一直等到了晚上。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但此事尚無定論。」宴徐行頂著月光回到房間,便瞧見謝顏心急不安地等著,瞬間瞭然。

  他脫去外衫,開玩笑道:「怎麼?先前有一個徐飛月還不夠,這次是為了好姐妹?」

  謝顏可沒他的這份好心情,一邊跟著他走來走去,一邊問道:「外面都在說王伯伯這次犯了大錯,我擔心壞了,我父親與王伯伯相識多年,王伯伯素來清廉,他不會做出這樣的事的。」

  和大多數人一樣,她還沒來得及為王微澈高中之事而高興,便被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了!

  徇私舞弊,泄露考題?怎麼可能?

  謝顏自幼和王微語姐弟相識,又常常夜宿王家,對王家最熟悉不過,要說王家人會徇私,她是萬萬不會相信的。

  「我知道的,阿顏。」宴徐行停下腳步,轉身坐在茶桌上給自己倒了一盞涼茶,拉著謝顏坐在自己的對面,「你先不要著急,事情沒有你想的那樣糟糕。」

  「可是王伯伯已經入獄!」謝顏心急如焚,她知道在這個時候不應該給宴徐行添亂,可是牽扯到王微語,她沒辦法冷靜。

  王微語性子內斂,自小與她父親親厚,她都不敢想像她若是知道這件事會怎樣?

  「誰說他入獄了?」宴徐行好笑道。

  「嗯?」謝顏眨了眨眼睛,「外面都是這樣說啊。」

  「沒有的事。」宴徐行喝完涼茶,覺得自己忙碌了一整天的腦袋都清醒了不少,「事情尚未有定論,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學子之言便叫朝廷命官入獄,只不過是例行詢問罷了。」

  謝顏:「……」

  所有外面沸沸揚揚、下一刻都能將王家抄家了的傳言是誰在亂說啊。

  通過宴徐行,謝顏這才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原來今日殿試之後,聖上定下了前三甲之人,其中王微澈因為才華橫溢,對答如流之故,被欽點為探花郎。

  之所以定他為探花,也是因為自古以來,探花郎都是最好看的。

  王微澈年輕,長得又是一表人才,做個探花郎也能撐個門面。

  「就因為這樣?」謝顏想到每次科考的探花郎確實容貌過人,原本還以為是巧合,搞了半天是刻意為之?

  「那新晉狀元已經到了不惑之年,你莫不是想著他去折花?」宴徐行幽幽道。

  探花郎折花是每次科考之後的一件盛事,探花郎打馬在上京遊走,遇到好看的花便折下,然後進宮獻給聖上。

  等到晚上瓊林宴的時候,聖上會親自為新科進士簪花,意為榮耀。

  探花郎必須長的好看,樣貌周正,已經是約定俗稱的規矩了。

  「這不是重點。」謝顏將歪到了一邊的話題帶回來,「這與王伯伯有何干係?」

  「莫要心急,聽我慢慢說來,」宴徐行還是那般散漫的模樣,不疾不徐道:「可就在聖上定下前三名之後,有貢生跳出來請願,指責此次會試不公。」

  那人狀告的詞很有技巧,並沒有直接說王卿徇私舞弊,只說在會試之前,便聽到有人提起此次會考考題。

  他起初只當是開玩笑,並沒有放在心上,等考試時才發現考題與他聽到的極為相像,重合之處高達七成。

  之所以沒有伸張,是因為他深知自己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學子,唯有耐心等到面見聖上,才能當庭為一眾學子伸冤。

  「倒是有一個赤子之心。」謝顏道。

  「不錯。」宴徐行嘴上贊同,可他的眼底深處卻閃過一絲疑惑和不解。

  那個學子已經考中了,按常理來說他只要不說,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但此時站出來,無疑是將自己推向風口浪尖。

  若此事當真,他便是天下讀書人的表率,無數學子會為他歌功頌德,若是查無實據,那他十年的寒窗苦讀便會化作泡影,自己也會背上「藐視王法,污衊朝廷命官」的罪名。

  宴徐行想不通除了本身的「赤子之心」外,還有什麼能促使他做出這樣的選擇?

  「可是這件事怎麼會牽連到王伯伯?」謝顏繼續問道。

  「並不是只牽連到他,事實上,這次的主考官全部被牽連到了。」宴徐行解釋道。

  和謝顏等人的「道聽途說」不同,宴徐行親身經歷學子狀告考官之事,對其中的細節了解的更多。

  實際上,這次會考的主要負責人有三個,名滿天下的諸葛先生、主考官喬丞相,以及負責考卷安全的監考官大理寺卿王進。

  「其中王卿主要負責學子的安全和諸多雜事,只有在押送考卷時才會接觸到考卷,按理說他的嫌疑最小。」宴徐行分析道。

  會考之事牽扯甚大,負責官員多達十餘人,調動的侍衛雜役更是數不勝數,但能接觸到考卷的不過寥寥幾人罷了。

  像是禮部尚書、王卿等人皆有嫌疑,更不用說負責押題的諸葛先生、喬丞相以及幾個翰林學士。

  「那如何判斷是王伯伯泄露了考題?」謝顏道。知道考題的人這麼多,怎麼只去懷疑一個人?

  「翰林學士從出題到會考結束,不得出宮,諸葛先生為了避嫌也與那些學士同吃同處,只有在會試當天出現在考場,他們沒有泄題的時間。」宴徐行道:「禮部尚書和喬丞相大多在一處,兩人互相作證,並未有異常。」

  「只有王卿因為需要四處安排,所以行蹤不定。」宴徐行索性一次性說完,「最重要是,這次會考,他本該避嫌才對。」

  「因為王微澈中了!」謝顏明白過來,低聲道:「所以,他們覺得是王伯伯為了讓王家兄長高中,才選擇舞弊徇私?」

  「不錯。」宴徐行點點頭。

  「可王伯伯是奉了聖命才會參與此次會考的,而且王家兄長下場一事,他們也是知道的。」謝顏提高了聲量,「他原本並不需要參與此事。」

  科考一事通常是由禮部和丞相共同主持的,只因為這次三年一考,應試者相較往年多了許多,聖上考慮到學子的安全和考場秩序,這才增加一個監考官,協助他們。

  「那又如何?」宴徐行淡淡道:「無論如何,王家兒郎下場了,考中也是事實。」

  「這不公平!」謝顏道:「怎麼因為家中有兒郎考試,便懷疑王伯伯泄露考題!王家兄長讀書用功,考中也是理所應當之事。」

  「天下那個學子不用功?再說了,這個世界上也沒有絕對的公平。」宴徐行的臉上露出一抹輕笑,「是什麼樣的身份便要負什麼樣的責任,王家在應試之前便應該明白其危險性,一旦出了岔子,他必然首當其衝。」

  然而他們還是選擇了讓王微澈下場,既然做了選擇,出了事就怪不得旁人。

  真要論起公平,王微澈這些勛貴子弟,衣食無憂,詩書皆可閱覽,可那些寒門學子卻要一邊在家種地,一邊熬夜苦讀,豈不是最大的不公平?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運,本就不該區別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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