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新婚之夜
2024-09-30 12:34:50
作者: 三七之間
手間傳來微微痛意,是宴徐行握緊了她,像是在提醒她一樣。
謝顏收回心神,低聲道:「爹,你以後要照顧好自己。」
她有很多話想要和謝庭說,以後莫要熬夜看公文了,也不要脾氣上來就和人吵架對峙,天冷了記得加衣裳,尤其是要按時用飯食,別等到餓壞了才想起來隨便吃兩口。
可惜這些話像是堵在了心口似的,怎麼也說不出口。
謝庭慈愛的眼神在謝顏的身上停留許久,在移向宴徐行的時候,他的情緒瞬間變的複雜,既想著要和善幾分,又實在懶得見到他的這張討人厭的臉。
「我把唯一的女兒交給你了。」謝庭正色道:「若是你待她不好,我便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找你算帳。」
「大喜的日子,岳父大人說話還是這般不客氣。」宴徐行眉眼輕挑,態度端正,「放心,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謝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頭對女兒道:「去吧,爹爹送你出門。」
謝顏強忍著酸澀,和宴徐行拜別父親,相偕轉身往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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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門外的走廊全部染上了紅色,燈籠高懸、紅紗漫天,謝顏通過團扇的側面,餘光一瞥,便能看見許多熟悉的人影站在兩旁看著他們。
謝家村來的人最多,李叔一家、謝家大房、還有杵著拐杖的村長也來了,仇縣令以及多日不見的阿江也齊聚於此。
謝顏甚至還看見那個和父親同甘共苦過的少年六兒在人群里欣喜張望著。
真好啊,原來在短短的幾個月里,她已經認識了這麼多人。
也許是謝顏有些心不在焉,接下來的婚儀走的飛快,上轎、攔門、撒豆谷、跨馬鞍,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直到她進門拜完堂,坐在床榻上的時候,她已經累的沒有力氣了,整個人也有些渾渾噩噩的。
怎麼就成婚了呢?是婚事太急了,所以沒有真實的感覺嗎?
「姑娘,你是不是餓了?」季夏瞅准機會,低聲道:「那個,屋裡現在沒人,咱們要不要先墊兩口?」
謝顏抬眸望去,果然見新房裡已經不見人影,連方才鬧的厲害的宴箏也不見了,只能隱約聽見前院還人聲鼎沸、鑼鼓陣陣。
也怪她方才羞澀的厲害,連人何時離開都不知道。
「咱們姑爺心疼姑娘。」季夏一邊送來熱茶,一邊笑道:「應當是怕姑娘累到了,才不讓人鬧姑娘的。」
謝顏接過杯子,抿了口熱茶,清甜的熱茶潤澤著喉嚨,舒服極了,她捧著茶盞,面不改色地問道:「這話你信嗎?」
季夏:「…… 」
她雖然也不信宴度支是會疼人的性子,但姑娘你也不用說的這般直白啊,好歹是以後要共度一生的人。
「必是他覺得太吵了,所以才不許人鬧騰的。」謝顏正色道。
方才在念「卻扇詩」的時候,雖然宴徐行表情無異,但她能感覺到宴徐行有些不耐煩,能忍著走完婚儀,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莫要說他,便是自己也覺得有些幸苦,成婚當真不是一件簡單之事,規矩也忒多了。
「誰能想到納蘭公子能這般鬧騰。」季夏嘀咕道:「也不知他從哪裡找的人,都是會瞎起鬨的。」
那些人不怕生、臉皮厚,湊仔一起差點兒將新房翻了天,要不是納蘭擎發了話,將人攆了出去,恐怕宴徐行能當場殺人。
謝顏道:「好在儀式都走完了,先去沐浴更衣吧。」
「好。」季夏答應一聲,「隔間的熱水已經準備好了,前院恐怕會鬧上許久,姑爺恐怕一時間回不來,姑娘早些休息也是好的。」
謝顏聞言,臉色一僵,方才光覺得累了,差點兒忘了今日新婚,也就是說今晚是洞房花燭夜,宴徐行是要回來的……
雖然她知道新婚之夜會發生些親密之事,可那些她只是在話本子裡看到過幾句簡單描述,到現在也沒人告訴她具體會怎樣。
想起話本子那些私密羞怯的閨房之事,謝顏整個人都不好了。
「姑娘?」季夏同樣懵懂無知。
「額,先去沐浴吧。」謝顏僵硬地站起身,由季夏扶去了裡面,現在想太多也沒用,該來的總是會來的,她和宴徐行的婚事本來就是各取所需,也許他今晚根本不會回來。
身上的婚服厚重繁瑣,臉上的脂粉也是厚厚的一層,謝顏從來沒有穿成這樣,只覺得難受極了。
「姑娘,你先進去,我叫人去廚房拿些吃的過來。」季夏隔著屏風,貼心道:「乾淨的衣服和帕子我都放在裡面上了。」
「好。」謝顏答應一聲,她確實有些餓了。
季夏的聲音在外面響了片刻,漸漸停了下來,不一會兒又傳來房門開啟的聲音,還有叮叮噹噹的碰撞聲。
應該是飯食拿回來了,想不到宴家的下人也這般不愛講規矩,要是放在旁的人家,只怕都要悄摸著做,生怕被人發現。
冬日的熱水涼的飛快,不適合泡太久,屋子裡升了地龍,還有炭火一直燒著,便是沐浴完也不覺得太冷。
謝顏本想著換上中衣,再披上外套,但不知為何,手在嫁衣和季夏準備的衣服之間之間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披上了那身嫁衣。
「季夏,快過來幫我擰一下頭髮。」謝顏一邊從屏風後走出,一邊半垂著頭用干帕子擦著濕漉漉的頭髮。
謝顏的頭髮不厚,但很長,發梢還帶著點彎卷,打理起來十分麻煩。
有人影來到她的身側,隨即一雙大手接過帕子,細心地替她擦拭了起來。
溫暖的手掌隔著帕子在她的發間摩擦,力道有些重,像是在按摩一般,謝顏舒服地閉上眼睛。
之前她就覺得季夏的力道太淺了,她總是擔心會弄疼她,可現在這個力道就剛剛好啊?而且這個高度也很舒服,恰好在她的頭頂……
高度?謝顏猛地睜開眼,哪裡來的高度?季夏比她要矮上半個頭,平時需要坐下才能碰觸到她的發頂。
「回過神了?」宴徐行慵懶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
「宴度支,你怎麼會在這裡?」謝顏僵硬著身子,下意識地想要躲開。
「莫動。」宴徐行的手掌扶穩她的腦袋,強勢地將她固定住,手上的動作沒停,繼續替她擦乾頭髮,「若是本使沒記錯,今日是咱們的大喜之日,本使不在這裡,要在哪裡?」
謝顏語塞,頓了頓道:「我的意思是,宴度支不在前院招待賓客,怎麼現在便回來了?」
「那些人無趣的緊,自會有無趣的人招待。」宴徐行隨口答道:「本使可沒那個耐心陪他們。」
他將一縷青絲握在手中,用帕子裹住,緩緩地擰乾水分後放到她的胸前,低下頭在她的耳邊呢喃道:「再說了,人生四大喜之一的洞房花燭夜,本使怎能錯過呢?」
謝顏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連忙閃身躲開,揮手道:「好了好了,頭髮已經幹了,不用擦了。」
宴徐行微微挑眉,隨手將帕子丟到一旁,眼睛卻沒有從她的身上移開半分。
謝顏見他攝人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眼神慌亂的四處打轉,在瞥見桌子上的飯食時,她靈機一動,連忙坐下招呼道:「那個,累了一天了,好餓啊,要不咱們先吃點東西?」
藉口過於拙劣,以至於宴徐行連拆穿她的想法都沒有,他輕移兩步,掀開衣袍坐在了謝顏的身側。
謝顏先是討好地給他盛了一碗湯,又乖巧地自己盛了一碗,拿著湯勺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宴徐行並沒有動那碗湯,而是手撐著臉,看著她閃眼神亂飄,又是假裝認真喝湯的樣子,覺得有趣極了。
謝顏可不這樣想,她的臉差點兒埋在了碗裡,宴徐行這廝怎麼會這麼快回來,她還沒想好怎麼應對他呢!
雖說兩人已經成婚了,雖說大多數夫妻都是新婚才熟悉的,但是,但是謝顏還是覺得很尷尬啊。
尤其是宴徐行一直在盯著她,她的一舉一動都備受煎熬,心裡似乎有一個小人在瘋狂尖叫,意圖發泄中心中無處躲藏的不安和羞赧。
「你,能不能別盯著我了。」謝顏實在受不了宴徐行的眼神,決定攤牌,她猛地抬起眼,與他四目相對。
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宴徐行今日的樣子有些不一樣,紅衣加身、面容如玉,俊秀的臉上不似之前的冷漠和疏離,反倒是浸了幾分柔和。
「怎麼?本使長的這般俊俏,叫你看花眼了?」察覺到謝顏驚訝的眼神,宴徐行勾起嘴角,意味深長地問道。
「咳咳!」謝顏假裝咳嗽兩聲,飛快移開眼,「宴度支一向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上京城誰人不知?」
要不是那副好顏色,上京城的姑娘們怎會傾心於他,還要非他不嫁呢?
說起來若是自己和他成婚的消息傳到了上京城,那她豈不是要被所有的姑娘惦記?
這可不是一件美事,那些姑娘們恐怕能撕了她!
「這你倒是不用擔心。」宴徐行一眼便猜透了她的想法,「那些世家大族可看不上本使這種奸佞小人,不想著本使死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怎麼會與本使結親?」
謝顏認真道:「可是以你宴徐行的手段,只要看上了哪家姑娘,便是機關算盡也要娶回去。」
她不就是一個好例子嗎?
宴徐行微怔,坐直了身子,意味深長道:「是啊,本使想要的,便是用盡法子也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