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傾心於她
2024-09-30 12:34:21
作者: 三七之間
她現在總算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這分明是在說之前在客棧和她商榷之事!
「我…… 」謝顏有些猶豫,心裡的糾結像是一團繞成結的絲線,繁瑣雜亂,任她怎麼扯也扯不開。
「阿顏,你一向聽話,這次也聽爹的。」謝庭道:「爹已經給你尋了一戶好人家,就是你見過的沈文洲師兄,他是一個好孩子,怎麼也某些人強些。」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宴徐行。
「話可不能這麼說。」納蘭擎道:「我家修停年少有為,年紀輕輕便官居高位,更是聖上最看重的臣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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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徐行倒是無所謂地笑笑,「可不是?那確實是戶好人家,聽說家中只剩下祖母和夫人在世,想必皆是他珍視之人了。」
謝顏一怔,宴徐行是在提醒她,要她想清楚這門婚事是為了什麼。
她咬了咬唇,鼓足勇氣道:「爹,我願意嫁。」
「你說什麼?」謝庭猛地站起身,眼神死死地盯著她,厲聲道:「阿顏,你再說一遍?」
謝顏還從未見謝庭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有些畏瑟道:「我是說,我願意嫁給宴度支。」
「別說了。」謝庭走到謝顏的面前,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阿顏,你糊塗了嗎?他是什麼身份你不知曉嗎?你怎能答應嫁給他?」
「我……」謝顏很想解釋,但是面對謝庭那副「你太讓我失望了」的眼神中,她怎麼也說不出口。
」啪!「地一聲,是茶盞落在桌子上的聲音。
宴徐行擱下茶盞,站起身來走到兩人的面前,將謝庭的手從肩膀上一一撫開,「謝公是沒聽見嗎?阿顏的意思是她願意嫁給我。」
「你走開。」謝庭道:「定是你用了什麼法子蠱惑了她,不然她不會做這個決定的。」
「謝公一向都是這樣的嗎?」宴徐行突然問了一句不相干的話,「久聞謝公公正之名,朝中無論大小瑣事、民間無論貴賤之人人皆一視同仁,可本使今日瞧著卻不是這樣,謝公在面對自己的女兒時的態度,可真叫人大開眼界。」
「你在胡亂說甚?」謝庭不耐煩道:「她是我的女兒,我還能害了她不成?」
「你當然不會害她。」宴徐行頓了頓,「但你同樣也沒有將她要說的話聽進去。」
眾人皆是一愣,這句話不可謂不重,幾乎是帶了斥責的意思,尤其是謝庭,臉上的怒色都要溢出來了。
「本使說的有錯嗎?」宴徐行故作不解,「前幾日本使與阿顏在客棧走的親近了些,本以為你能察覺到她和本使的心思,可你即便是看出來了也不願意承認,只想著將她帶走。」
他彈了彈被謝顏揪壞了的衣角,自顧自道:「哪怕是今日,她已經明確說了同意這門婚事,可你依舊不聽,非要她按照你的意思嫁給你選擇的人。」
宴徐行疑惑的目光看向謝庭,「本使記得謝公曾說過,不會把女兒嫁給一個她不想嫁的人,那現在你又在做什麼呢?」
這話說的絲毫不留情面,不但謝庭怔住了,連納蘭擎等人也呆愣住了,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我那是為了她好,你的名聲如何世人皆知,你憑什麼娶她?」謝庭低吼道。
「憑我傾心於她!」宴徐行回答的沒有一絲停頓,「本使的名聲怎麼樣都是旁人說的,本使從不在意,真假如何自有後人定論,如果謝公只因為本使的名聲而強迫你的女兒另嫁他人,那本使無話可說。」
他將目光落在謝顏驚訝的臉上,那雙深邃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人的內心所想,「再說了,阿顏從來都不是一個乖巧的女子。」
謝顏當然不是一個乖巧的姑娘,或者說她不是現下人們口中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
誰家的好姑娘會瞞著家裡人寫話本子啊?還寫的是世人所不恥的情情愛愛?
但謝顏這麼做了,儘管是帶著賺點銀錢的心思,可那也與她寬廣而自由的內心有關。
宴徐行讀過她的書,那裡面有情有愛,有恨有怒,但在那些細膩的感情之下,還藏著她對山河湖川的嚮往,仿佛那雙眼睛已經看遍了世間的美景。
這可不是困居在一個小小的閣樓上的、乖巧聽話的姑娘應該有的胸懷和熱情。
一如當年的她,和他。
「宴度支,你僭越了。」謝顏一把拉過宴徐行,將他推到一旁,又對謝庭道:「爹,你莫要聽他亂說,女兒從未這樣想過,你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只念著你的好。」
謝庭看著眼前緊張又不安的女兒,腦海里的回憶開始湧現,謝顏好像真的從來沒有反駁過他,「你真的…… 」
「爹,女兒知道的。」謝顏柔聲道:「自打娘走了之後,你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女兒的身上,為了不叫女兒受委屈甚至不再續弦再娶,女兒怎會反駁爹的意願。」
眼前的人與他記憶中人的臉開始融合,謝庭突然想到在妻子還在世的時候,阿顏一直是個活潑開朗的性子。
她調皮搗蛋,愛笑愛玩,最喜歡躲藏起來,好叫人到處找她,而妻子也愛慣著她,從不加以拘束。
可自從妻子離世後,她變的越來越聽話,越來越像個淑女,最終變成了現在這樣溫柔的性子。
難道這都不是她最真實的自己嗎?
「阿顏。」謝庭踉蹌了一下,鄭重其事地問道:「爹問你,你真的想要嫁給宴徐行嗎?」
謝顏沒想到謝庭還會再次問起,眼中的迷茫陡然乍現,她真的願意嗎?
不等她回答,宴徐行低咳一聲,目光堅定道:「謝姑娘按照心意回答便是,但,宴某對謝姑娘傾慕已久,願聘汝為婦,終身不悔。」
他是一個自私的人,說不出來要放開她的話,這又是一個沒有選擇的選擇,他不能放手。
面對兩道、甚至無數道灼灼目光,謝顏深吸一口氣,認真地回答道:「爹,女兒願意。」
她不知道宴徐行今日所說的話是不是為了刺激謝庭?她也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後悔這個決定?但在這個時候,她想要遵從內心的選擇。
哪怕是為了父親的性命,哪怕是為了自己心中那悄然泛起、又被她極力忽視的漣漪。
「原是這樣。」謝庭頹然地後退了兩步,轉身對納蘭擎道:「今日之事便到這裡吧,謝某還有些私事,就不留諸位了,諸位請自便。」
納蘭擎早就忘記自己來的目的了,聞言連忙起身抱拳道:「如此,那愚兄便告辭了。」
「招待不周,還請見諒。」謝庭還了一禮,「小女的婚事,謝某考慮清楚再給諸位答覆。」
「好好。」納蘭擎見他心意迴轉了,那還有不應之說,突然他靈機一動道:「那這些東西就先放在貴宅,我等先告辭了。」
「也可。」謝庭淡淡地點了點頭。
納蘭擎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像是怕謝庭反悔了似的,帶著人迅速離開了此地。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之後,謝庭阻止了謝顏即將要開口的話,「爹沒事,只是有些想你娘了,今日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咱們明日還要啟程回安陸縣呢。」
「……是。」謝顏點頭答應,面帶憂色地將謝庭送回了房間。
從謝庭房間出來之後,謝顏獨自坐在庭院的石凳上,望著天空中掛著的白玉圓盤,心裡湧現出一股無力感。
今日發生的事情太多、也太突然了,她無暇思考許多,只能詢著本心做決定。
其實謝顏一直能察覺出來謝庭對她的依賴,這種依賴是在她九歲那年,她娘離開人世之後產生的。
她爹太愛她娘了,愛到很久之後都接受不了她的離開,若不是有自己這麼一個女兒,她爹恐怕回變成另一個樣子,哪裡還有公正嚴明的謝御史?
她不怪謝庭的嚴苛,甚至每次在他護著自己的時候都要高興許久,她知道她爹很在意她。
只不過叫她沒想到的是,宴徐行會這麼輕易便看了出來,他不但看出了謝庭的內心,也看出了那個被她深埋在心底的、跳動的嚮往。
她確實不是一個乖巧的女兒,在她的心底總想著有一天能沖開這沉重的包袱,做一回那個無拘無束的自己。
未來是什麼樣?謝顏不知道,但她想也許嫁給宴徐行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他是懂她的。
只是……
謝顏想到今日宴徐行的話,只覺得一股燥熱從腳底升起,只衝面頰,他今日的話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又是如何能開的了口的?
什麼傾慕已久?什麼聘汝為婦,終身不悔?
現在光是想想她便要羞憤而「死」了!
……
客棧。
和謝顏飽受羞憤的折磨不同,還有一個人也快要被自個兒給折磨「死」了。
宴箏在回來的路上沒說一句話,即使宴徐行的心情看起來很愉快,她也不敢吱一聲。
馬車剛一到客棧,宴徐行便率先走進了客棧,納蘭擎有一肚子的話要說,緊隨其後跟了進去。
宴箏雙手攥緊,腳下似乎有千斤重,怎麼也跨不過客棧的門檻。
莫聽見狀,不動聲色地問道:「姑娘是否身體不適?」
宴箏抬眼看他,眼中寒氣逼人,語氣肯定道:「是你跟兄長報的信。」
除了他,還有誰敢無視自己,偷摸著給宴徐行報信?
莫聽沉默了片刻,撇過臉,固執地回答道:「他是屬下的主子,屬下不能對主子有任何隱瞞。」
「呵!」宴箏冷笑一聲,丟下一句話抬腳走了進去,「你瞞的還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