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前往江陵
2024-09-30 12:33:22
作者: 三七之間
宴徐行沒有再說話,而是嚴肅地思考了起來。
見宴徐行沒有反應,仇縣令誠懇道:「我一直在等著朝廷有人能發現,救江陵府的百姓於水火之中。」
他雖然沒有完全參合進去,可也算不上是清清白白,這些年他在魏知府的脅迫下做了不少違心之事,想來也是難逃法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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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將魏知府的行徑揭發,為妹妹報仇,他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仇縣令從懷中取出兩個冊子,恭敬的遞送到宴徐行的面前,「這些都是我收集來的證據,安陸這幾年的兩稅帳本和朝廷撥款去向都在這裡,還請宴度支過目。」
宴徐行點了點頭,納蘭擎快一步接了過去。
裡面記錄的很詳細,從發現異常開始之時一直到今年的秋稅,都記錄在案,看得出仇縣令很用心。
若是魏知府知道有這兩本冊子的存在,恐怕不會輕易放過他。
仇縣令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處境,「這些年要不是阿江替我掩護,只怕我早就沒了,江陵府下屬的縣城有好幾個縣令意外身亡,我知道,是他下的手。」
「四五年的時間,竟然沒人發現,通判是幹什麼吃的?」帳本上的文字讓納蘭擎怒不可遏。
「江陵府的通判早已被魏知府收買,他們表面上爭鋒相對,實際上都是一丘之貉。」仇縣令道:「不但如此,就連每年來巡檢的官員都有他們的人。」
納蘭擎突然想到了什麼,語氣凝重道:「這意味著他們有恃無恐,想來他們背後的靠山不是一般人。」
「朝廷有這等本事的人就那麼幾個,想也知道是誰。」宴徐行面露譏誚,「還以為他們有多大本事呢?原來背地裡只會這些不入流的勾當!」
這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樣子看的納蘭擎頭疼不已,「若真是他們,你還是莫要輕易對上為好。」
「那又如何?」宴徐行不以為意,「即便是現在不對上,以後還是會遇到,若是能藉此機會斷他們一臂豈不是大快人心?」
納蘭擎剛想說他衝動,可轉眼一想,這也算是一件好事,畢竟這是個大案子,破了之後對宴徐行之後升遷三司使會少一些阻力,也能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
怎麼想都是一箭雙鵰的好事。
「那你想怎麼做?」納蘭擎問道。
「去江陵。」宴徐行抬眼道:「也是時候會會這個魏知府了。」
「會不會太急切了?」納蘭擎有些不贊同,「最起碼也要等憲司的人到了之後再去,這樣也安全些。」
「那就來不及了。」宴徐行站起身來,長嘆一口氣。
「什麼來不及了?」納蘭擎疑惑道:「聖上並沒有說要什麼時候破案,即便是再等幾日也使的。」
宴徐行揮了揮手,「我意已決,不必再說了,莫聽莫林,你們去做準備吧,我們即日啟程,對了,帶上那個證人。」
要是再晚點,魏知府狗急跳牆,他就來不及保住謝庭那個老傢伙了。
「是。」莫聽莫林連忙抱拳答應。
納蘭擎見狀,也不好再勸,宴徐行的性子就是這樣,平時很是隨和,可是在大事上從來都是想到便做的。
說的好聽點叫胸有成竹,說的不好聽點,那便是一意孤行。
不過宴徐行從來不在乎,他只管隨心而為。
……
官道上的一個茶水鋪子裡,幾個官兵模樣的人正在歇息。
「夥計,前面多久能到驛站?」其中一個鬍鬚大漢朗聲問道。
夥計點頭哈腰地答道:「回這位官爺,前面再走兩個時辰便是驛站了。」
鬍鬚大漢點點頭,隨手丟下幾枚銅錢,轉身對一個劍眉星眸的男子道:「照這個速度下去,咱們最多三日便可到達江陵府,宋提司,你看今晚大伙兒到了驛站之後,要不要歇息一晚。」
這幾天他們不要命地趕路,除非是特別晚,不然連驛站都不會停歇,屬實累壞了。
又一個年輕男子道:「是啊,雖說上任要緊,可也得顧及身體,旁的不說,宋提司新婚燕爾,夫人的馬車還跟在後面呢,便是等一等也使得。」
此話一出,其他人不禁面露調侃之色,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
「不必。」宋尋沒有理會這些調笑,放下茶碗道:「此行有要事在身,還是早些趕去江陵為好,休息一刻鐘便出發。」
「是。」其他人見他心意已決,只好答應。
……
去江陵府的行程已經定了下來,宴徐行等人的動作很快,第二日便收拾妥當。
謝顏也季夏的攙扶下上了馬車,她是昨日晚上被人接到這裡的,一見謝顏腳上的傷,哭的眼睛都腫了。
謝顏的腿腳不方便,本也沒想著要出門,偏偏宴徐行像是吃錯藥似的,半壓著她上了馬車。
謝顏很想知道他是什麼意思,臨上馬車的時候,眼神不自覺地衝著他看了好幾次。
宴徐行有所察覺,回了她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這次的聲勢有些浩大,宴徐行帶來的侍衛幾乎都要跟過去。
大部分人都是騎馬出行,只有三輛馬車跟在後面,除了一車行李、以及她和宴箏共乘的一輛,最後面的一輛青布小車格外引人矚目。
她上了馬車才發現宴箏已經坐在了裡面,她似乎不想理會她,看了她一眼便假寐起來,完全當她不存在。
謝顏也沒自討沒趣,安安靜靜地坐下來,時不時地看向窗外。
一行人很快離開了縣城,上了官道之後,馬車變的平穩起來。
謝顏靠在馬車上看起了書——這些都是在馬車上發現的,能在這樣急促的條件下還找來排憂解悶的雜書,想來安排馬車的是個心細之人。
她還沒來得及看上兩頁,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外面傳來季夏驚喜的叫聲,「宴公子。」
門帘很快被人掀開,宴徐行的臉猝不及防地出現在謝顏的眼中。
「兄長!」宴箏立刻睜開眼睛,欣喜地看著他。
謝顏還保持著翻看雜書的模樣,一見到他,連忙想將書藏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在宴徐行的面前看這些雜書有些羞人。
「你,你怎麼不說一聲?」謝顏惡人先告狀。
宴徐行嗤笑一聲,對宴箏道:「你下去騎馬。」
宴箏愣了愣,在他和謝顏的臉上反覆看了兩眼,然後抿了抿唇,乖乖的出去了。
宴徐行大大方方地上了車,很快馬車再次動了起來。
這輛馬車應該是臨時找來的,裡面的空間很小,兩個姑娘坐都有些擁擠,更不用說身形高大的宴徐行了,他一進來裡面的空氣似乎都悶了些。
兩人對立而坐,相對無言。
除了自己的父親之外,謝顏還從來沒有和一個男子靠的這麼近,近到幾乎能聽到到宴徐行的心跳聲。
謝顏不知道宴徐行想做什麼,猶豫了半天,決定打破這尷尬的氣氛,「你……」
「你找本使有何事?」宴徐行也在同一時間問了出來。
謝顏要說的話堵在了口中,兩眼迷茫道:「什麼?」
她什麼時候說要找他了?
宴徐行難得耐心地給了解釋,「適才上馬車之前,你朝本使使了好幾個眼色,莫不是有事找本使?」
謝顏張了張嘴,想到她確實看了宴徐行好幾眼,「我,我只是想問你為何要帶我一起去?」
但她也沒想到宴徐行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跑到自己的馬車裡來「談話」啊,這叫人看到了會怎麼想?
宴徐行「哦」了一聲,腦袋靠在車架上,反問道:「你不想去?」
「也不是不想。」謝顏小聲回答,怎麼會不想呢?她爹還在江陵呢,又很長時間沒有消息,她自然想去找他的。
只是宴徐行一看就是去辦大事的,帶上她怎麼都覺得有些不妥。
「帶上你,本使自有用意。」宴徐行道:「你爹手裡有本使要的東西,想來你在我手中的話,他會乖乖地送來。」
謝顏眨了眨眼睛,提醒他,「他手裡的證據我不都交給你了嗎?作為交換。」
「你?」宴徐行輕笑一聲,撐著下巴道:「你真以為隨便抄寫幾個有的沒的東西就能糊弄本使?」
謝顏猛地怔住了,謊言被戳穿的羞惱一瞬間府現在了臉上,她訥訥道:「你,你知道了?」
宴徐行笑笑,「那本冊子除了開頭的幾頁雜話是真的之外,後面一概都是胡亂編造的,想不到你還有些本事,仿寫你爹的字倒是挺像的。 」
謝顏這下子真的是驚訝了,「那,那你為何沒有拆穿我?還……」
還假裝不知道的樣子,和她繼續著交易。
宴徐行撇了她兩眼,沒告訴她的是,這件事應該早就被謝庭給發現了,他了解女兒的性子,接著前面的幾頁給自己傳了個消息。
雖然大部分消息他都已經知道了,但不妨礙這個老傢伙「威脅」他保護謝顏。
果然是個老狐狸,不就占了他點口頭便宜,何至於要這樣「報復」他?
「唔,沒什麼理由。」宴徐行懶洋洋道:「就是覺得你理直氣壯的樣子有些好玩兒。」
那竭力想要裝作若無其事又壓制不住心虛的樣子,他每見一次心裡就要笑一次。
「你,你不怪我?」謝顏心虛地問道。
「怪,當然要怪了。」宴徐行冷聲道:「還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這麼騙本使?謝姑娘做好了被本使報復的準備了嗎?」
好玩兒是一回事,可是被欺騙又是另一回事,他宴徐行可不是一個大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