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周家退親
2024-09-30 12:32:49
作者: 三七之間
謝顏和季夏趕在午後回到了謝家村。
馬車晃悠悠地停在村口的大榕樹下,溫暖的陽光滿樹杈,應和著飄落的枯葉,幾個閒著沒事幹的婆子媳婦圍在一起,一邊納著鞋底,一邊嘀嘀咕咕地說著閒話。
「哎,他嫂子你聽說了沒?西頭的二小子叫他爹給打了!」
「謝老四家的那個?他平時性子悶,又不愛說話,他爹好好打他做甚?」
「誰知道呢?據說他和青山那孩子鬧翻了,轉頭就叫他爹給揍了一頓,還挺嚴重的,好幾天都沒下來床。」
「這算什麼?我還我家那口子說,縣裡周家的那個小公子也叫人給打了。」
「真的假的,他不是馬上要和謝家二丫頭成親了嗎?怎麼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出事了?」
「我看八成是尋仇,那小子看起來就是個油嘴滑舌的,也就仗著家裡有個師爺舅舅,不然誰家好閨女給嫁他啊!」?「別說了,咱們能看明白,那謝家老大看不明白嗎?揣著明白裝糊塗呢,全指著他那女婿能給他家二小子安排個好活兒。」
話雖如此,可言語中的酸味怎麼也掩蓋不住,周仁就是有萬般不好,可家世擺在那裡,嫁過去可就是縣城裡的夫人,不比他們在土裡刨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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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長舌的媳婦瞧見謝顏和季夏從馬車上下來,立刻閉上嘴,私下你踢我一腳,我碰你一胳膊,眼裡看好戲的心思昭然若揭。
謝顏就跟沒聽見一樣,和季夏一前一後往家的走去。
經過謝家老宅的時候,正巧和急急忙忙的謝松撞個正著。
「阿顏妹子,你回來了?」謝松見到她,滿臉驚訝,「我方才去你家,發現屋裡沒人,正想去找你呢。」
謝顏回答道:「去了一趟縣城,大哥找我有事嗎?」
謝松見謝顏一臉疑惑,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你趕緊回家呆著去。」
「是出了什麼事嗎?」謝顏將他的表情收入眼底,謝松性子沉穩,能叫他這般緊張的是絕非小事。
謝松也沒有瞞她,「是小妹出事了,周家一大早派人來找爹娘,說是周仁病重,這婚事只怕結不成了。」
周家公子病重?謝顏大吃一驚,方才聽說周仁被人打了一頓,眼下竟然病重了?難不成真的是有人尋仇下了狠手,將人打成了重傷?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曉,來人只說周仁臥病在床,為了不耽誤小妹便將婚事退了,小妹聽了之後大鬧一場,死活不願意,」謝松眉頭皺了起來,「後來她將自己關在了屋裡,方才娘去勸她,發現她不見了,這才叫我來找人。」
如今謝家已經亂成一團,大房所有的人都被派出去找人了,連在床上養傷的謝樹都被抓了壯丁,幫著照看他的兩個女兒。
這年頭,被退了親的女子與名聲盡毀無異,眾人生怕謝蘭會想不開,做出傻事來。
「那我幫你們一起找吧?」畢竟是她的堂妹,既然知道了,謝顏也不能置之不理。
「不必,你快回去吧。」謝樹拒絕了,「我準備去縣城走一趟,到周家看看,如今天黑的晚,你還是莫要亂跑了。」
謝松之所以去找謝顏,蓋是因為謝蘭在家中發泄的時候罵了許多難聽的話,其中就有對謝顏的謾罵和記恨。
他怕謝蘭衝動之下會去傷害謝顏,便第一時間趕去了謝顏家,哪知道撲了個空,謝顏家中房門緊鎖,根本沒有人。
如今遇到她,也算是放下心來。
謝顏沒有強求,謝家大房未必會想讓自己參合進去,搞不好謝蘭還會覺得自己想要看她笑話。
這一夜,謝家村燈火通明。
一直到第二天,謝蘭還是沒有找到。
找了一夜的村民們陸陸續續地回來了,還有不少人圍聚在謝家大房的院子裡。
「我的二丫頭啊,你這是要娘的命啊!」許氏癱坐在地上,幾乎哭到昏厥。
「娘,你先起來,小妹會沒事的。」拉著許氏的,是得了消息趕回來的大女兒謝英,「她興許只是去散散心,很快就回來了。」
「散心,散什麼心啊?周家這個天殺的,他是誠心要毀了我的二丫頭啊!」許氏一邊哭,一邊罵道:「這個時候退親,叫二丫頭以後可怎麼見人啊?」
臨到婚期被退親,是任何一個清白人家都接受不了的事,尤其是周家話里話外還說是謝蘭命中帶煞,害了周仁,這才退親的。
「先別哭了!」陳氏厲聲道:「之前叫你好好相看相看,你們兩口子不願意,非說我這個老東西見不得她好,現在知道不是良配了?晚了!你還有臉哭?」
不得不說,活的久還是有好處的,最起碼相比快要崩潰的許氏,陳氏顯得要從容許多,「老大,周家那邊怎麼說?」
一臉疲倦的謝松悶聲道:「他們根本不肯見我,我連周家大門都沒進去。」
他昨天去了周家,想要問一下謝蘭有沒有來去找過周仁,可是守門的小廝一聽說他是從謝家村來的,虎著臉將他趕走了。
「去去去!我家夫人說了你們謝家就是那白眼狼、掃把星,瞧我家少爺被克的,平白無故被人打傷。」小廝說的理直氣壯,「也不想想什麼身份,真把自己當親家了?」
謝松被氣個半死,很想質問他你家公子被人打了,關我家妹妹什麼事?但又不好當著人家的面鬧,只能吃了個悶虧。
不過他並沒有離開周家,而是在門外徘徊許久,確定謝蘭沒有來這裡,周仁確實受了傷才回來。
「也就是說二丫頭並沒有去周家?」陳氏問道。
「應該是沒有的。」謝松說,「我仔細問了附近的百姓,都說沒見過二丫頭。」
「那她會去哪裡呢?」許氏抹著眼淚道:「這孩子打小沒離開過家裡,又受了這麼大刺激,我實在擔心。」
「鄉親們也把附近幾個村子找了個遍,都沒見到人。」村長開口道:「現在只剩下後山沒找全了。」
入了深秋的後山陰冷黑暗,裡面荊棘叢生、陷阱密布,除了老練的獵戶,村裡的其他人根本不會輕易進去,因此昨天找人的時候也只是在外圍喊了幾遍。
許氏聽了這句話,更加崩潰了,「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活啊?」
此時的她不見平時的幹練和精明,如同每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一樣悲痛欲絕。
「閉嘴!」謝肅突然怒吼了一聲。
吵鬧的院子瞬間消停了下來,眾人的眼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謝肅捂著臉,低頭想了半天,沉聲說了一個決定,「咱們去報官吧。」
「報官?報什麼官?」許氏顫聲道:「周仁的舅舅就是縣衙的師爺,報官有用嗎?這事要是讓官府知道,鬧大了,咱們女兒的名聲不要了?」
「現在還能顧的上這些嗎?」謝肅低吼道:「是周家不仁在先,咱家有什麼錯?仇縣令是個好官,我就不相信能包庇他們?」
「怎麼不能?」許氏猛地推了一把謝肅,「你有多大的臉叫縣令給你撐腰?他不幫著周家就不錯了,還有張師爺,你忘了二郎叫他丟臉的事了?」
說到這件事,原本看戲的謝樹瑟縮了一下脖子,屁股沒來由地疼了起來。
那日之後,他被謝松和陳氏聯手拖回家,棍棒和拳頭一起上,打的他嗷嗷叫,等謝肅和許氏得到消息回來的時候,他已經被打的皮開肉綻,站都站不起來了。
他自知理虧,擺了張師爺一道,心裡後怕的很。
原本以為周家和張師爺會因為這件事來問責,哪知道問責沒有,卻直接等來的退婚的消息。
饒是謝樹再怎麼渾,在這個時候也不敢吱聲。
謝肅瞪向謝樹,想到就是這個混小子害的二丫頭被退了親,也害得他丟了這麼大的臉,氣不打一處來,抓住一個棍子打了過去。
「你個混帳東西,都怪你自作主張,造謠生事!」謝肅的棍棒狠狠地打在他的身上,臉上猙獰的可怕,「那張師爺是你能隨意指派的嗎?你妹妹還沒和周仁成婚呢,你就使喚人家,我打死你個孽障!」
謝樹被打的抱頭鼠竄,原本還沒好全的臀部再次感受到了棍棒的熱情,每落下一處都叫他渾身顫抖,直冒冷汗。
「這能怪我嗎?能怪我嗎?」謝樹被攆到絕處,窩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嚷嚷道:「要不是謝蘭跟我說,阿顏妹子家裡藏了人,我能多管閒事嗎?」
之前在被問到為什麼要這樣做的時候,謝樹沒敢把謝蘭供出來,只說是自己無意中瞧見有人在謝顏家中進出,擔心她有危險。
他不是要保護謝蘭,而是怕他們知道他因為貪那二十貫銀錢搞出這麼多事,會直接打死自己。
這裡是家裡養的雞鴨睡覺的地方,裡面全是糞臭和雞毛,稍微一呼吸,滿腔都是臭味,謝樹覺得自己老委屈了,「要不是謝蘭說阿顏妹子家裡有生人,還是個賊人,我能帶人去抓嗎?人還是她叫我去找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