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所謂婚約
2024-09-30 12:32:34
作者: 三七之間
謝庭深吸一口氣,僵硬著身子對著張師爺抱拳道:「叫張師爺看了笑話了,此人……乃是我女兒指腹為婚的夫婿。」
他說著幾個字的時候心裡都在滴血,每一個字都是咬著牙根說的,「因為他與那個狼心狗肺的宴徐行一個姓,所以我不待見他,這才叫諸位誤會了,謝某代這兩個孩子給師爺賠罪了!」
宴徐行果然是個無恥鼠輩,他不但蠱惑了他的女兒,還把他死去的妻子拉出來當擋箭牌,這是生怕自己不夠恨他啊。
張師爺看到這裡,只以為是謝庭看不起眼前這個年輕人,不願意承認兩人的婚約,兩個小輩互相傾慕私下約見,卻被謝樹這個混子給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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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對,謝庭的這個女兒姿色氣質都是上乘,又是獨女,他自然想著能嫁個高門,最好是借勢東山再起。
而這個年輕人呢,雖然氣質不凡,但身上的銅臭味太過明顯,據他自己所說竟然還是個沒有功名的商戶,一個下民難怪謝庭會看不上。
他當即笑笑,「謝公客氣了,這男女之愛自古以來便是人之常情,在下瞧這年輕人謙虛知禮,想來也是良善之輩,與令愛又是情投意合,怎能因為一件小事棒打鴛鴦呢?」
謝庭冷笑,「張師爺有所不知,此人乖張跋扈、做事隨心、自私自利,除了有幾個臭錢一無所長,若不是我那亡妻臨終遺願,我是萬萬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的。」
這句話的怨氣實在太大,張師爺也不知道如何勸說,不過他倒是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想法,想來只是一個巧合了。
謝庭再怎麼樣也不會拿他過世的妻子說教的,天下間誰不知道謝庭是個痴情種,在妻子離世後,多少人要給他續弦再娶都不願,甚至放出話來,寧願此生守著女兒過,也不會做出移情之舉。
而宴徐行,不但是謝庭的死對頭,也是上京有名的花花公子,爭奪花魁一事都已經傳到安陸了,謝庭能將女兒嫁給他才是怪事。
張師爺不知道的是,謝庭握成拳頭的手正被謝顏緊緊地抓住,那雙帶著懇求的眼睛,叫他在一瞬間似乎看見妻子的模樣,再也說不出狠心之語。
事情到了這一步,張師爺也不好再堵在謝家,而謝庭也無心追究,兩人互道叨擾後,張師爺帶著人離開了謝家。
謝樹原本還想著留在謝家和宴徐行套套近乎,被得了消息趕來的陳氏和謝松毫不留情地拖走了,臨走時的求饒聲響徹鄉野。
原本熙熙攘攘的院落只留下了謝庭父女和置身事外一般的宴徐行,以及趕回來之後嚇的瑟瑟發抖的季夏。
「都給我滾進來!」謝庭丟下這句話,甩開謝顏的手,徑直進了廳堂。
謝顏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後知後覺地發現謝庭這次真的生氣了,她狠狠地瞪了宴徐行一眼,示意他閉上嘴巴,然後壯士斷腕一般走了進去。
季夏縮縮腦袋,唯唯諾諾地跟了進去。
「跪下!」剛一進屋裡,謝庭嚴厲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謝顏和季夏對視一眼,不敢反駁,老老實實地跪在了地上。
「說吧?這是怎麼回事?」謝庭看了看一道跟進來的宴徐行,直接無視了他,面無表情地問道。
謝顏剛想開口,又被謝庭給打斷了,他指了指季夏道:「你來說。」
「說,說什麼?」季夏快要哭出來了,她一個小小的婢女什麼都不知道的,不要問她啊!
謝庭深吸一口氣,厲聲道:「就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不許有半分隱瞞!」
「是。」季夏對謝顏投去了一個「咱們死定了」的表情,一五一十地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說了出來,當然她也是帶了一點私心的,重點將宴徐行為了救謝顏受傷、謝顏為了報答幫他治傷這件事。
謝顏垂著腦袋,無比慶幸季夏不知道自己和宴徐行做了交易之事,不然她爹衝動之下,真的要殺人了。
謝庭擰眉聽完,轉頭問謝顏,「她說的都是真的?有人意圖害你?你可知道那人是誰?」
到了這個時候,謝顏再瞞下去也就沒必要了,「宴……度支說那個人可能是周仁。」
「周仁?」謝庭咀嚼了兩下這個名字,總覺得有些耳熟。
謝顏悄聲提醒,「就是謝蘭的未婚夫。」
「那個攀權附貴的周家?」謝庭想起來了,當時他們還因為與周家結親之事被迫離開謝家老宅,想不到這個周家竟然這般不堪?
「你可有事?」謝庭顧不上生氣了,連忙關心起自己的寶貝女兒,「有什麼委屈和爹說,爹去給你討還公道。」
謝顏柔柔一笑,「沒事,多虧了宴度支救了我。」
回憶起那件事,謝顏還是有些後怕的,不過好在那時候周仁還沒來得及對她動粗,而之後因為宴徐行的事,她幾乎沒時間想起那段往事。
謝庭一聽「宴徐行」這個名字,便覺得心裡有一團火在燒,他再次收回了擔心的神情,冷著臉道:「我還沒問你,你怎麼和這個人攪合在了一起?你難道不知道此人是誰嗎?」
宴度支三個字都叫出來了,怎麼會不認識呢,謝顏感覺自己的頭都大了,她總不能說不認識,這一切都是個巧合吧?
「你,你你,你要氣死我是不是?」謝庭一看謝顏的表情,瞬間明白了,「你告訴我是不是他逼迫你了?」
他也不管宴徐行就在這裡聽的分明,大罵道:「卑鄙無恥的小人,害了我不夠,還要禍害我家阿顏,什麼情投意合的?你們有屁的情投意合!也不瞧瞧你那個破爛名聲,哪裡配的上我的女兒?」
罵著罵著他猛地一頓,覺得不對勁了,「等等,你方才說他一直在這裡養傷?」?這話是衝著季夏問的,季夏乖巧地點了點頭。
「宴狗賊,我要殺了你!」謝庭暴跳如雷,隨手摸起一隻凳子就要朝宴徐行砸過去,「我跟你拼了!」
任誰知道自己的女兒和他的死對頭住了大半個月都會氣死,雖然謝庭對自己的女兒很放心,相信她不是亂來的人,但是他信不過宴徐行這個小人啊。
他只以為宴徐行是想報復自己,才哄騙了他單純乖巧的女兒。
「爹,爹,你消消氣。」謝顏和季夏一左一右抱住謝庭的大腿,急急解釋道:「他胳膊受傷了,我只是收留他幾日,他一直很守規矩的!」
「他能守屁的規矩!」謝庭粗口頻出,「宴狗賊我告訴你,你敢欺負我女兒,我要你的小命!」
「爹,他沒有,他真的沒有!」謝顏繼續解釋,「他,他是來查案的欽差,被人追殺至此,只是到我這裡避難的!」
謝庭一聽,舉著凳子的手一頓,冷靜了下來,「欽差?」
「是啊!」謝顏頭點的飛快,反正以謝庭的聰明,這件事他早晚能猜出來,還不如自己趁早招供了,「朝廷得知江陵府稅收異常一事,特地派了宴度支來調查,但宴度支被人盯住了行蹤,不得已才會藉助在咱們家裡躲避幾日,他今日便要走了!」
「哪又怎麼樣?」謝庭不為所動,一隻手拿著凳子,一隻手指了指宴徐行道:「這廝就是最大的貪官禍害,他來查案?別不是把所有的銀錢往自己口袋裡塞吧?」
宴徐行貪污受賄一事眾人皆知,他甚至連避諱都不曾,凡是來送禮辦事的銀錢就這麼大大方方地抬進自家院子裡,他那宅子精貴程度比皇宮也不遑多讓了。
一直在謝顏眼神下沒開口反駁的宴徐行笑了笑,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就他還有臉說是我的女婿?」謝庭怒道:「先前我不知道你為何要護著他,但是現在,叫他給我滾!」
事已至此,謝庭也知道今日他是動不了宴徐行了,但是他也不想再見到這個人。
「等等。」宴徐行突然開口道:「岳父若是氣消了,請容小婿說兩句。」
「呸!誰是你岳父?」謝庭狠狠地啐了一口。
「謝公。」宴徐行從善如流地改了口,嘆了口氣道:「看來娶妻之路任重而道遠吶,方才還說我與阿顏指腹為婚,現在便改了口,也不知道九泉之下的岳母會不會生氣?」
「你給我閉嘴!」謝顏忍不住打斷了他,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再這麼口無遮攔說下去,她爹真的要打折他的腿了。
宴徐行被懟了一通,也沒生氣,反而無辜地看向謝顏,後者瞪著他,眼裡的怒意不容忽視,而前者則挑了挑眉,薄唇輕啟,無聲地說了幾個字
謝顏看懂了他的話,臉上迅速染了幾分紅暈,咬了咬唇不再看他,大有任其「自生自滅」的架勢。
這段眼神交流落在謝庭的眼中,心裡酸澀的厲害,整個人突然就像是被卸去了力氣似的,手中的凳子「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身子也癱坐回了椅子上。
「你們是不是瞞著我早就認識了?」謝庭問道,這兩人之間的氣氛,屬實不像是才相識的樣子,就宴徐行那個囂張性子,能乖乖地聽一個小姑娘的話?
謝庭現在懷疑這兩人是不是早就瞞著他暗許終身了,突然有了一種女大不中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