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謝父歸來
2024-09-30 12:32:32
作者: 三七之間
「你這小賊,還不放開我妹妹!」謝樹粗礪的嗓音響起,他從捕快們的身後鑽了出來,看見兩人一前一後的姿勢,以為謝顏被綁架了。
可不是嗎?在外面看來,宴徐行的臉藏在房門後面,露出半邊身子,而謝顏的身子有些後仰,一隻手的手腕還被宴徐行鉗制住,臉上的表情有震驚有膽怯,乍一看上去確實像是被脅迫了的樣子,也難怪謝松會看錯。
「小賊?」宴徐行笑笑,低著頭看向呆滯著的謝顏,聲音低沉愉悅,「原來本使是被當成賊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採花賊?」
「小賊,你跑不掉了,趕緊放了我妹妹,自個兒出來認罪,不然咱們就要來硬的了!」謝松自顧自道:「我告訴你,我妹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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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謝顏的心裡像是被溫熱的水澆灌了一下,暖洋洋的。
她是謝庭唯一的女兒,從小就嚮往著有個兄弟姐妹作伴,回到謝家村之後,謝蘭對她很不友好,謝松對她不錯,可總是帶著些許拘謹,叫人親近不起來。
而謝松,這個所有人都不看好、覺得紈絝的痞子對她這般大膽的維護,著實叫人意外,他甚至沒想過是自己私藏了宴徐行,只是單純地認為她被脅迫了。
「呵,原來安陸縣令給本使按上了這樣的罪名?」宴徐行一點兒也沒有身處危機的自覺,「要不我把這個罪名坐實了?直接將你擄了?」
「你在亂說什麼?」謝顏回過神來,咬牙道:「你趕緊想辦法啊,莫聽呢?叫他出來將人引走!」
宴徐行抬眼看了一眼窗外的樹杈,懶散道:「放心,本使不會叫你有事的。」
她哪裡擔心他了,她是擔心事情鬧大了,謝庭回來自己沒法交代好不好?
這時,又有一個中年男子從捕快的身後走了出來,他身穿一件藏藍色的外袍,頭戴冠巾,儼然是一副文人的打扮。
」這位兄弟,在下乃是安陸縣的師爺,姓張,縣裡衛員外家中失竊,衙里接到報案,說是有疑犯躲藏在此處, 不知可否請兄弟去縣衙一敘?」張師爺娓娓勸說。
「縣衙一敘?」宴徐行隔著房門笑笑,「只怕是有去無回吧?」
「這位兄弟說笑了。」張師爺面露笑意,對此行的目的多了幾分把握,「若是查清這位兄弟與此事無關,仇縣令也不會胡亂決斷,自會放你離開。」
「哦?」宴徐行不為所動,「若是我不願呢?」
「那就休怪在下動粗了。」張師爺的聲音漸漸變冷,不動聲色地對著捕快做了幾個手勢,有幾個人悄悄地抽出了腰間的佩刀。
謝顏也聽到了從縫隙中看見了刀劍亮出的閃光,知道這是準備硬闖了,她心裡著急,想著這次要如何脫身?可惜她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幹著急。
「哎呀!都別亂來。」謝樹沒有感覺到現場氣氛的凝重,嚷嚷道:「沒看見這個人抓了我妹妹嗎?」
真不小心傷了謝顏,他二叔和太婆得和他拼命。
就在這時,門口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緊接著,一道暴怒聲傳來,「你們想對我女兒怎麼樣?」
眾人詫異的轉身望去,只見謝庭背著一個髒兮兮的包袱出現在門口,他滿身疲憊、衣衫襤褸,可即便是這樣,他的眼睛裡依舊炯炯有神,望著被堵的死死的家門冒出熊熊怒火。
「爹!」謝顏興奮的聲音響起,宴徐行適時地放開她的手,任由她開心地撲到謝庭的身邊。
謝庭見女兒完好無損地站在他的面前,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天知道他趕到門口的時候見家裡圍著一堆官差是什麼心理?生怕謝顏出了什麼意外。
「阿顏,你沒事吧?」謝庭囫圇地看了看女兒,關切地問道。
謝顏見父親出現在眼前,高興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搖搖頭道:「女兒沒事。」
「那就好。」謝庭粗糙的大手摸了摸謝顏的情絲,眼裡滿是欣慰之色。
等他抬起頭,將眼神落在張師爺等人的身上的時候,眼裡的怒意再次沸騰了起來,「我謝某人離開朝堂才多久,竟不知朝廷的律法變的這般無禮,一群為民做主的官差擅闖一個姑娘家的臥房?怎麼?這是要強搶民女不成?」
作為一個熟知朝廷律例的前御史,扣帽子這種事謝庭做的得心應手,一開口便是大軍壓陣之勢。
張師爺聞言大驚失色,連忙上前幾步,對著謝庭行了一禮,「難道這位就是前任御史謝庭謝中丞?失敬失敬!」
「不必。」謝庭側開半個身子,沒有受他的禮,「謝某現在只是一介平民,當不得張師爺如此大禮。」
「謝公客氣了。」張師爺不見半分鬧怒,反而更加恭敬了,「謝公之名安陸誰人不知?自打得知謝公回鄉,仇縣令便想著前來來探望一番,只是近來衙門瑣事繁多,一時不得空閒,此番碰巧來此,不想竟是謝公家中,實在失禮。」
別看謝庭被聖上親自貶回鄉,可他的門生眾多,又有許多同僚好友仍在上京任職,聰明人都知道這是一時的失意,只要有機會官復原職也未嘗不可。
一路走來,除了一些目光短淺、愚昧無知之輩,誰都樂意給他幾分薄面。
「這裡既是謝公的宅子,那想必此事是個誤會,在下這就帶人離開。」張師爺客客氣氣道,他撇了撇驚訝著的謝樹,在心裡將他罵了千百遍。
這個謝樹是腦子壞掉了嗎?連自己的親二叔和妹妹都要舉告,難道他不知道窩藏犯人也是重罪嗎?
現在好了,人沒抓到還得罪了謝庭,要知道謝庭這個人可是仇縣令千叮嚀、萬囑咐不能動的人!
謝庭可不吃這套,身旁的女兒渾身都在顫抖,一看就是被嚇壞了,敢欺負他的女兒,也要問他願不願意,「這便是安陸縣的規矩,一句誤會就打發了?謝某人現在雖不再為官,可身上也是有功名的,難道非要我親自去一趟江陵府,狀告仇縣令不問罪責、擅闖民宅之罪嗎?」
「謝公息怒。」張師爺第一次感覺到御史的難纏,急的冷汗都要掉下來了,「仇縣令絕無此意。」
謝庭冷笑,「那你便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倒要聽聽什麼理由能欺負到我女兒頭上?」
「哎呀,二叔,這個真的是誤會。」謝樹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到謝庭的面前,「二叔,我們不是來欺負妹妹的,是有一個歹人抓住了妹妹,還威脅她,我們是來抓他的!你看,就是這個……宴公子?」
謝顏猛地一驚,暗嘆一聲不好,方才見到父親太高興了,忘了還有大麻煩在等著。
她抬眼看去,卻見宴徐行不知何時從房門後中走了出來,正雙手抱胸、興致勃勃地看著幾個人你來我往地爭辯。
他真該死啊!謝顏欲哭無淚,方才這大好的機會,他為什麼不跑啊?
她已經感受到父親身上那股即將爆發的氣場,也不敢去看他的表情了。
「宴公子,你怎麼會在這裡?」謝樹張大嘴巴,眼睛瞪的比銅鈴還大,他苦苦尋找多日的宴公子竟然會出現在這裡?還被他指為歹人?
「宴?」張師爺面露奇色,他是為數不多知道度支郎宴徐行就是此次查案的欽差,而宴徐行就是陷害謝庭的人,只是他不曾見過宴徐行的樣子,如今聽到謝樹的稱呼,他開始懷疑了。
宴徐行就像是沒聽到謝樹的疑問似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徑直來到謝庭的面前,躬身行禮道:「小婿宴知見過岳父大人。」
「小婿?」張師爺迷茫了,沒聽說謝庭是宴徐行的女婿啊?
「你叫我什麼?」謝庭咬牙道。
宴徐行狀似無辜,露出委屈之色,「小婿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除了萬貫家財,沒有任何功名傍身,著實配不上阿顏,岳父看不起小婿也是應該的,可是小婿對阿顏是真心的,早年間岳母定下婚約之時,我就已認定阿顏就是我的妻子了!」
他說著,眼含柔情地看向謝顏,「這次是小婿做的不對,不該趁岳父不在家私下跑來見阿顏,可是我實在太想念阿顏了,還請岳父莫要責備阿顏,要怪就怪小婿便是。」
謝顏已經震驚的說不出話了,宴徐行這個無恥之徒,他到底是怎麼想到這一出的?
謝庭更是青筋暴起,他已經忘了宴徐行害他被貶之事,滿腦子都是這廝的謬言,「你再敢胡言亂語壞了我女兒名聲,我就殺了你!」
宴徐行聞言,悲痛欲絕,「岳父大人,我與阿顏是真心相愛的,不信你問問阿顏?」
謝庭沉著臉看向謝顏,謝顏張了張嘴,很想否認,可喉嚨里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發不出聲,若這個時候她否認了,只怕這些人不會放過宴徐行,而父親也不會幫他一分一毫……
謝庭承受不住打擊,後退兩步,深知女兒的性子,從女兒的表情就能推斷出此事她並無否定的心思,更不用說謝顏抱著他胳膊的手在緩緩收緊,這是她緊張糾結時的小習慣。
她到底知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偽君子是何人?那是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