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謝蘭算計
2024-09-30 12:32:28
作者: 三七之間
謝家村。
天越來越冷了,謝蘭與周仁的婚事已經提上了日程,謝家老宅被謝肅花時間重新刷了一層白灰,看起來亮堂了許多,許氏更是將內外打掃的乾乾淨淨,等著周家上門。
謝家的親戚也相繼趕來祝賀,謝松、謝樹兩兄弟被安排在家中幫忙接待,這對謝松是稀鬆平常之事,但對謝樹來說卻有些難以忍受了。
他是個呆不住的人,又懶得理會這些親戚的嘮叨,只想著往外面跑找點樂子。
這天,同樣被拘在家中的謝蘭悄悄找到謝樹,「二哥,我聽說這兩天縣衙里不太平?」
「是啊。」謝樹百無聊賴地頓在一根木頭上,嘴裡叼著一根枯草,隨口答道:「聽說是有個大戶人家失竊了,縣裡正到處找小偷呢。」
「這樣啊。」謝蘭眨了眨眼,又道:「這小偷連大戶人家都敢下手,說明是做了萬全的把握的,就是不知道他現在藏在哪裡?這麼久了都找不到。」
「可不是。」謝樹氣惱道:「衙門新發了告示,說是誰能找到人就獎勵二十貫錢,我帶著兄弟們找了好幾天,連人影都沒看見!」
自打那個「宴公子」離開謝家村之後,他就再也沒找過自己,當時給了賞錢早就霍霍完了,而今建房子的事也杳無音訊,他沒日被人追問都煩的慌。
好不容易有個掙錢的路子,結果卻連根雞毛都沒看見,謝樹這段日子過的可鬱悶了,連賭場都沒得去。
謝蘭眼珠子一轉,狀似無意道:「說起來,小妹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跟二哥講?這要是說了叫二哥白高興一場,還叫太婆不高興……哎呀,還是不說了。」
「有屁就放。」謝樹翻了一個白眼,「你那些小心思跟我耍沒用。」
作為一個小混混,謝樹什麼樣的人沒見過,他這個妹妹看似任性單純,可實際上焉壞焉壞的,兩人小時候沒少打架鬧事,大了之後也不是什麼好人。
謝蘭嘴裡吐出幾個字,他就知道她想幹嘛了。
謝蘭被戳穿後也不氣惱,「是這樣的,前段時間我不是去找謝顏嗎?你猜我發現了什麼?她家裡竟然男子的聲音,外頭還有男人的衣裳。」
「那又怎麼樣?」謝樹大大咧咧道:「你都能嫁出去,她長的比你好看,有個相好的不正常嗎?」
謝蘭頓時被謝樹氣的牙痒痒,這廝從來不以常理來判斷好壞,該生氣的時候不生氣,不該生氣的時候能氣死人,常常語出驚人,可能對他來說,女子找相好和男子去青樓一樣正常。
「我不是說這個。」謝蘭忍著怒氣道:「我叫三小子打聽了好幾日,謝顏家裡確實藏了一個人,那個人身形健壯、賊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個好人,我在想那縣裡找不到的小偷會不會藏在了村里?」
謝樹一頓,挺直了身子,神情也嚴肅了許多。
謝蘭一看有戲,連忙再接再厲,「還有啊,我算過了,這人來的時候和縣裡被偷的時間差不多,不是說那個小偷被傷到了嗎?三小子說謝顏家裡每日都在熬藥,那藥味二里地都能聞到!你說哪有這麼巧合的事兒?」
「有點道理。」謝樹心動了。
「二哥,不是妹妹多想,這阿顏妹妹一直養在上京,平時都不怎麼見人,她哪裡知道咱們鄉下人的壞心思啊?」謝蘭繼續勸道:「要是那個人真的是小偷,沒準兒是用花言巧語騙了她,你就是不圖那二十貫銅錢,也要為她考慮考慮。」
「那照你的意思,這事兒我得管管?」謝樹看了看自己的妹妹,「你會這麼好心?」
「在二哥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人?」謝蘭撅著嘴道:「我也不是真的為她好,是這樣的,要是真的抓到人,得了那二十貫銅錢,你得分我一半兒。」
「原來是為了這個。」謝樹笑了,釋然了,「行,我帶人走一趟,不過只能給你六貫錢,給你當嫁妝得了,還有這事你不能告訴大哥和太婆。」
要說謝樹最怕的人,不是他爹娘,而是謝松和陳氏,謝松雖然不受爹娘待見,可是他為人正直,認死理,打人也是真的疼,謝松常常被他私下打的嗷嗷叫。
至於陳氏,那純粹是因為小時候對他最好,他不想惹她不高興。
「好好好。」謝蘭無所謂地笑笑,反正她的目的也不是為了那點錢,「不過二哥,我覺得這事啊,光是你自個兒不成,你想啊,大戶人家誰家沒有打手護院的?那人能從人家家裡逃掉說明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我不是怕二哥本事不夠,就是擔心那人太狡猾,不小心遛走了就壞事了。」
「確實是這個理。」謝樹對自己的「狐朋狗友」還是了解的,平時打個架,耍個威風可以,但真要是遇到真事,那是完全靠不住的。
而且在二叔家裡,也不好鬧的太過。
「不如二哥你去找周仁哥幫忙?」謝蘭試探著給出建議,「也不是說要找周仁哥,周仁哥舅舅不是衙門裡的師爺嗎?他先前說過要是有什麼事就去知會一聲,他指定幫忙。」
「這不好吧?」謝樹猶豫了,他最怕和官差打交道,「親家舅舅會聽咱們的?」
「二哥你這就不知道了吧?」謝蘭道:「縣衙里到處都在找人,能抓到那賊人可是大功一件,舅舅只會高興,再說了,還有周仁哥呢,他會幫咱們說情的。」
「聽你的。」謝樹一口吐掉枯草,從圓木上跳了下來,「我這就去縣裡走一趟,你等著我的好消息。」
「哎,你可要抓點緊。」謝蘭囑咐道:「最好在二叔回來之前辦好,不然二叔肯定會覺得咱們欺負了謝顏。」
「成!」謝樹說完,點了點頭,徑直離開了謝家老宅。
……
謝顏可不知道一場風雨正在醞釀,高興壞了的她正在打掃家裡,那副架勢恨不得將所有的東西都擦洗一遍。
宴徐行沒骨頭似的靠在門框上,見她眉眼都染上了笑,問道:「就這麼開心?」
「當然了。」謝顏隨口一答:「送走了你這尊佛,把我爹接回來,我能不開心嗎?」
經過這段時間相處,謝顏是發現了,這個宴徐行就是嘴巴太壞,常常說一些胡話,但總的來說只要不越了規矩,他也不會對自己怎麼樣?
有的時候逼急了,謝顏還會斥責他兩句,而宴徐行就跟沒聽見一樣,完全不在意。
謝顏想,宴徐行應該是將她這裡當成避難處了。
謝松回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傳了信給她,說是最快五日、最慢十日,她爹就會回來,如今十日之期馬上就要到了,她爹應該在路上了。
而這個瘟神終於良心發現,要趕在她爹回來之前離開,她高興的恨不得唱個曲兒慶賀一番。
宴徐行有些不高興,環顧了一下這個住了半個月、已經恢復的差不多的廂房,沒來由地生出了一股濃濃的的酸澀之意。
他說不好這樣的酸澀是什麼感覺,但總得心裡空洞的厲害,「哼,真是個小沒良心的,用完了就丟。」
「宴度支言重了。」謝顏有理有據道:「宴度支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但小女也頂著偌大的風險藏了你這麼久,想必莫聽已經替你安排好了後路,此地不是度支久留之處。」
「謝姑娘還真是個聰明人。」宴徐行感慨出聲,可惜她的聰明勁兒用錯了地方,「想本使到何處入住都有人上杆子招待,你倒好,巴不得本使快些離開,本使就這麼不受你待見?」
謝顏似是聽出這句話高傲中帶著點絲絲的委屈,扭過頭定了定地看著他。
那雙眼睛清澈見底,仿佛有流光閃爍,和當時躲藏在屏風後、那種看透世間哀樂、沉穩冷靜的樣子如出一轍。
宴徐行收回了目光,狀似無意地開口道:「別忘了你答應過的本使的事兒,等你爹回來了,記得將他手中的證據交給我。」
謝顏低下頭,「你也不要忘記答應過我,無論怎麼樣都要保證我爹的安全。」
「他這不是已經要平安回來了嗎?」宴徐行道:「只要他不再參與這件事,他的安危可保,若是他自尋死路,本使也沒有辦法,端看你這個做女兒的能不能攔住他了。」
「我會的。」謝顏抬頭認真道:「我只有我爹這麼一個親人了,斷不會讓他有事。」?宴徐行輕笑一聲,正要說話,門口忽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誰來了?」謝顏下意識地想要出去迎接。
季夏被李嬸子叫去挖野菜了,此時回不來,她爹明天才能到家?難道是老宅來人了?
「站住!」宴徐行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沉聲道:「不止一個人的腳步聲。」
就在謝顏剛出房門的時候,一大群人呼嘯著直接沖了進來,他們穿著衙門的衣服、面目兇悍,將兩人團團圍住。
小小的廳堂一下子擠了進來這麼多人,碰撞間許多東西都散落在地,發出碎裂的響聲。
謝顏被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往後推了兩步,可巧的撞進了宴徐行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