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謝顏求證
2024-09-30 12:32:19
作者: 三七之間
正在裁剪衣裳的許氏冷不丁給嚇了一激靈,針刺進了肉里,疼的嗷嗷直叫,「你這個死丫頭,又鬧什麼?你一個馬上就要成婚的女兒家,沒事在外面溜達,叫人看見了像什麼話?」
「這有什麼關係?」謝蘭坐在許氏的身側,滿不在乎說道:「周仁哥要來看我,我總要陪著他,娘,我跟你說我們今天去了二叔家,那個謝顏竟然罵我,真是娘生沒娘養的賤人!」
「你沒事去找她做甚?」許氏責問道:「你二叔本就是個性子倔的,當年為了你二嬸什麼事都做的出來,他的女兒能不像他?都是倔驢一樣的性子,你沒事少去招惹她們。」
謝蘭聽到這裡,眼睛轉了轉,抱著許氏的胳膊道:「娘,我跟你說,我總覺得這個謝顏有些不老實。」
「什麼老不老實的?」許氏被纏的有些不耐煩,「你都要嫁到縣裡了管她做甚?她的事兒你少參合,有這個功夫勁兒,還不如好好想著怎麼伺候你公公婆婆高興呢。」
謝蘭沒有半分緊張,反倒是一臉得意地摸了摸肚子,「怕什麼,我現在可是有殺手鐧的人。」
「那也不能仗著周仁疼你就亂來。」許氏沒看見謝蘭的動作,放下針線,語重心長道:「咱家本就比不上他家富裕,原本想多要些彩禮給你撐腰,你倒好,拉了你太婆和你爹求情,說什麼非他不嫁,白瞎了周仁對你那麼好,也不知道為自己圖謀些好處?」
謝蘭心裡冷笑,話說的倒是好聽,可那些彩禮也不是為她要的,別以為她不知道她娘是想用那筆彩禮去給那個混帳二哥娶媳婦!再說了,真要這麼僵持下去,她的肚子就要瞞不住了。
「娘。」謝蘭笑容滿面轉移了話題,「我跟你說正事呢,那個謝顏啊,她在屋裡藏了人。」
「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什麼?」許氏一邊縫衣服,一邊不高興道:「你這個死丫頭成心來煩我是不是?」
「我是說真的。」謝蘭往許氏身側靠了靠,小聲說起了自己的猜測,「我瞧見她家院子裡掛了男人的衣裳,那料子一看就是價格不菲,這不是家裡藏了人是什麼?」
「興許是你二叔的。」許氏隨口答道。
「我二叔可不興那樣顏色的衣裳,他都去鄰縣多久了,哪有衣裳需要換洗?」謝蘭道:「還有啊。我們在她家裡的時候,她一直往房間看,我還聽見了男子的聲音。」
「你少疑神疑鬼的。」許氏對自己的女兒還是有幾分了解的,沒事最愛瞎打探,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主兒,「她回村里才多久,能藏什麼人?去去,別來搗亂,趕緊去繡你的蓋頭去,這段時間不許再出門了,周家最重規矩,你可不能亂來。」
謝蘭聽了只覺得厭煩,她娘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對謝顏一家恨不得敬而遠之,能不相處就不相處,現在竟然還向著他們說話。
這段時間周仁總是提起二叔一家,不是打聽謝二叔在做什麼?可有人來找他?就是問起謝顏的私事,今天竟然還夸謝顏生的好看!
那副表情像極了當初她見周仁時的樣子。
這叫謝蘭產生了危機感,她是用了不著調的法子綁住了周仁的,周仁現在對她還不錯,也願意娶她,可是以後怎麼辦?要是被他發現她在撒謊,她又要如何自處?
不成,為了自己,她必須要讓周仁對謝顏死心,最好能讓謝顏在謝家村呆不下去!
……
想要在村子裡藏一個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村里人向來人多嘴碎,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紀的婦人,最愛打聽瑣事八卦,東家長、西家短的,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到她們嘴裡、傳來傳去就會變成天大的事兒。
這也是謝顏最不能適應的事之一,也是她不愛出門的原因,她不想被人當作稀罕物一樣指指點點。
不過,她今日還是準備出去一趟,找一下李嬸子。
李嬸子家和謝顏家離的並不遠,只是相對於謝家的偏僻,李家占據了村里最好的位置,遠離大山、臨近河邊,生活極其方便。
謝顏走了半刻鐘之後,便能看見三四個精緻的小院子連接在一起,在秋日微光的映襯下,拼湊出一副悠然自在的鄉村畫卷。
剛一到最邊上的小院門前,在門口打理菜園的李嬸子一眼就瞧見了她,熱情地招呼道:「顏丫頭,你怎麼來了?」
謝顏隔著圍欄點了點頭,「李嬸子,我來尋你問些事。」
李嬸子連忙放下手中的活兒,擦了擦手上的灰塵,打開院門將她迎了進去,「怎麼了?是遇上什麼麻煩事兒了嗎?有難事跟嬸子說,嬸子給你做主!」
「沒什麼大事。」謝顏笑笑,「只是我爹這一去就去了好幾日,我有些擔心,想來問問嬸子往日他們幾時回來?」
「害,是這事啊!」李嬸子一拍大腿,笑道:「也快了,他們去了七八天,想來再過十來天就能回來了,你莫要擔心,村長和我家當家的每年都去,熟悉的很。」
「我也曉得,只是我爹身子才好些,鄰縣路途遙遠,擔心他會累著。」謝顏笑道:「這運去的糧食又多,我怕他們會出意外。」
說到這裡,李嬸子也不好勸了,嘆了一口氣道:「誰說不是呢?要說不但心是假的,可不放心又能怎麼辦?咱們村里已經算是好的了,仇縣令是個好官,每年都給咱們爭取到去鄰縣納糧的機會,不然去旁的地方,路上風險不說,腳力錢還不知道要給多少。」
謝顏便道:「回到鄉下才知道原來百姓的日子最是不好過,嬸子你不知道,我們回來的路上看見好多貧瘠的縣城都能餓死人,還有好些堪堪幾歲的小孩子早早便沒了。」
「這怎能不知道呢?」李嬸子被她說的心酸,拉著她的手道:「我有一戶親戚在平陽縣,他們那裡年年大旱,可憐我拿姐姐連口水都喝不到,生生渴死了,連帶著她那兩個孩子都沒留住!」
李嬸子說到傷心處,眼淚都在打轉。
謝顏連忙安慰,「怪我多嘴,叫嬸子難過了。」
「不關你的事兒。」李嬸子擦了擦眼角,「咱們安陸這幾年風調雨順,地里的莊稼長的好,連帶著咱們平日都能吃幾口乾飯,只是莊稼人靠天吃飯,也不知道這種日子能過幾年。」
謝顏順勢問道:「可我聽說今年的秋稅又漲了不少…… 」
「漲,每年都漲的,聽說朝廷要和西夏要打仗了,所以兩稅也跟著漲了些。」李嬸子道:「哎,你在京城這麼久,可聽說過西夏的事兒,聽說他們打仗可厲害了,咱們的大軍打不過,死了好些人,到最後還不得叫後生上去?」
「邊境確實有摩擦,但沒聽說要徵兵的事。」謝顏笑笑,「這些也是仇縣令說的嗎?」
「是啊,咱們村子好些人家都在攢糧食,若是打仗了,就用糧食抵也不能叫孩子們去當兵!」李嬸子說到這裡,壓低聲音道:「咱們仇縣令可是個好官啊,聽說每年上頭有人下來巡查,仇縣令都自己掏腰包上下打點,不然咱們非得被剝一層皮,那些人肥頭大耳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謝顏若有所思,邊塞確實不大安穩,今年開春之際,西夏突然發難,連拿下大仁的好幾座城市,聖上大發雷霆,斬殺了當時帶兵的將軍。
這件事在朝中引起軒然大波,御史接連上書,就」是戰是和「之事在朝堂中爭論了好久,最終還是年過六旬鎮軍大將軍親自請命帶兵出征,暫時穩定住局勢。
這件事不算小,上京也有不少支言碎語傳出,但朝廷為了不叫百姓恐慌,特意說明此事不得聲張,一個遠離上京的縣令竟然能在第一時間知曉此事,當真不是簡單之人。
難道被宴徐行說中了,這個仇縣令身上有秘密?
「其實這件事,還是你妹妹那個親家傳回來的,他舅舅不是在縣衙當差嗎?他家最愛嘮叨這些事兒了。」李嬸子說的起勁,不等謝顏回答,自顧自道:「說到你妹妹那個未婚夫婿,不是嬸子亂說,那就不是一個良人,你瞧瞧這幾天他幹的什麼事兒,都要成婚了還帶人到處晃蕩,規矩都不要了。」
「就你走錯道的那日,還有人瞧見他帶幾個人從山上下來呢,說是去打獵遇到了狼,傷了人,連夜回了縣裡。」李嬸子後怕道:「這冬天要到了,山上的畜生都出來找吃的了。」
這件事在村子裡傳的沸沸揚揚,只不過謝顏最近都沒出門,她也不愛與人說話,這才錯過了。
謝顏此時已經對宴徐行的話信了七分,可越是這樣她心裡越害怕,若宴徐行說的都是真的,那她爹的安危確實需要擔憂。
還有那周仁的事兒,看來那日真的是他從中作梗了,可是他為什麼要害她?
推辭了李嬸子要留飯的熱情招待,謝顏心事重重地回到家裡。
季夏已經準備好了午食,謝顏便問她:「他今天老不老實?」
這個「他」無疑就是賴在家裡不肯走的宴徐行了,她這樣問也是有緣由的,因為怕村里人看見說閒話,謝顏平時不許他出門,只叫他在廂房活動。
宴徐行自然不願意,據理力爭道:「那和一隻關起來的鳥兒有什麼區別?」
「那你就自個兒找屋子住,」謝顏難得硬氣一回,拿出「魚死網破」的架勢和他談判,「要是被人發現,傳出閒話,我就把你的身份抖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