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分歧的開始

  如果我真正愛一個人，我就會愛所有人，愛這個世界，愛生活。

  如果我能對另一個人說「我愛你」，我就一定能夠說：「我因為你而愛每個人，我通過你而愛這個世界，我由於 你而愛我自己。」

  

  ——《愛的藝術》弗洛姆

  「不是誰，龍芊芊，龍嘯的姐姐。」

  孟顯景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始終沒有對上清辭的眼神。

  「你們是很好的朋友？」清辭隨手從床頭的果籃里拿過一個橘子，緩緩的剝皮，感受著橘子汁水在空氣中爆開的清新味道，覺得好像能夠沖淡一點令她焦灼的心情。

  「嗯，算是吧。」

  其實孟顯景並不覺得自己和龍芊芊之間的關係有多麼親密，可芊芊確實對他很好，也付出很多，如果沒有她，他在X市不可能這麼快的開展這麼大的項目，所以他覺得自己至少要開口承認他們之間是「好朋友」的關係，否則顯得有點沒良心。

  他還是挺想在朋友眼裡，至少做個好人。

  「好朋友的話，應該是一起經歷過很多事吧？為什麼這段時間從來沒有聽你向我提起過她？」清辭的語氣淡淡的，說完這話的時候還將手中剝好皮的橘子撕下一瓣兒放在孟顯景嘴裡。

  「聞著不酸，你在嘴裡把汁水嚼完了吐出來就好，剛做完全麻手術不久，還是別直接吃水果的好。」

  感受著清辭言語中的關心，像是給了孟顯景更大的勇氣。

  他一邊笑著點頭應著清辭的話，一邊隨口答道：「這不是也沒什麼恰當的時機提起她麼，我這最近身體又這樣了，要是過段時間能恢復的好些，我再帶你去見她。」

  清辭聽後沒再說話，默默把手裡那些橘子肉分成了兩半，一半餵給了孟顯景，一半自己吃了。

  起身後她走到桌子旁，拿過那個淡粉色的保溫桶，看了裡面所剩不多的米湯，忽然覺得剛才那個橘子有些難吃。

  明明入口是甜的，現在回味起來怎麼倒是覺得有些苦澀？

  「是芊芊拿過來的米湯嗎？」

  清辭又將保溫桶擰好放回原位，扭頭這樣問孟顯景。

  孟顯景「嗯」了一聲，覺得這也沒什麼好避諱的。

  「是龍嘯拿進來的，說是他姐知道我做了手術吃不了什麼東西，就熬了米湯給我。你不了解，龍芊芊那個人就是很熱情，很率真的性格，知道朋友有什麼事情都願意幫一把。我也沒想這麼麻煩人家，等改天出院了，我們一塊好好謝謝她。」

  孟顯景說著這話，眼睛望著清辭的臉色，總覺得她好像哪裡不大對勁。

  看嘴角，清辭的唇角微微上揚，帶著淡淡的笑意，不像是生氣的模樣。

  可是看她的眼睛，他又覺得一點兒笑意都沒有。

  所以她到底是開心還是不開心呢？

  孟顯景現在深刻覺得「輕微腦震盪」也不是個小毛病，他明顯大腦變得遲鈍了許多，都要區分不出清辭到底是個什麼情緒了。

  「念念姐，你是不是不開心啊？是不是我哪裡說錯話了？我現在比平時反應要慢，我要是哪裡做的讓你不高興了你可一定要跟我說，千萬別自己在心裡憋著生我氣，到時候又影響我們倆的感情了。」

  在楚清辭面前，孟顯景大部分時間還是更像個孩子，無論是無措的時候還是任性的時候，行為舉止多少顯得沒那麼成熟。

  「你沒有什麼地方做錯，我就是覺得好奇啊，龍嘯的姐姐肯定比你大吧，你為什麼不叫她芊芊姐，要叫她芊芊呢？」

  楚清辭的問題把孟顯景給問住了，他一時之間還真沒想出來一個足夠合適的答案說給她聽。

  龍芊芊的確比他大幾歲，甚至比清辭的年紀還要稍大一些，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龍芊芊就要他叫「芊芊」，這麼久了他也習慣了一直喊「芊芊」。龍芊芊本人不介意，龍嘯也不介意，他自然也沒有介意的道理。

  可這聽上去實在不大像是一個合適的理由，所以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很難回答嗎？」

  見孟顯景遲遲答不出來，清辭微微抿了抿嘴唇，又對他說：「如果剛才那個問題很難回答，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你跟我會一直叫『念念姐』，而不是『念念』？是覺得尊老愛幼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所以對我一定要充滿尊敬，但龍芊芊看上去沒有我那麼有年齡感，所以看見她的時候你意識不到自己需要遵守這種傳統美德，於是不會叫她一聲『姐』，對嗎？」

  楚清辭就是吃醋了，她就是介意。

  她無法接受自己擔憂到無措，忐忑到崩潰，從S市飛到X市，換來的卻是他背著身躺在床上喊著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

  芊芊。

  聽上去真是好聽又親密。

  清辭話語中的陰陽怪氣令孟顯景覺得很不舒服。

  她到底在質疑什麼？質疑他對她的愛嗎？

  「我從認識你的那天起，就叫你『念念姐』，對嗎？你當初沒覺得有問題，為什麼今天我誤以為你是龍芊芊，喊錯了一聲名字，你就聽不得了？那你希望我怎麼樣，改變我們初始的印象，推翻我們之間過去的記憶，從今以後我喊你一聲『念念』？我對你的感情在這裡，和我喊你什麼稱呼有什麼關係？我以為你趕到這裡是因為擔心我，想要照顧我，現在看來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了，你總在糾結一些根本就莫須有的事情，根本不像是在為我的健康著想。」

  「你知道龍芊芊幫了我多少嗎？你知不知道如果沒有她，長印集團在X市根本拿不下這麼好的項目？她沒求任何回報，所以對她，我甚至於心有愧。所以我能跟你說什麼呢？說我因為心裡一直有你，所以不斷拒絕著其他女人表達出來的愛意，無法給予她們任何期待的回應？」

  「如果這些是你想要聽到的，那好，那我說這些話給你聽也是可以的。」

  孟顯景以為自己說了這些，就能換來清辭的理解。

  可清辭一開口，他就覺得自己真是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