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那朵玫瑰枯萎在了春天的路上

  「嗯，那你真的很厲害，我現在還沒有房子呢。」有滿滿的地方對清辭來說就是家，所以她並不認為自己現在沒有家，但她的確沒有屬於自己的房子。

  「你會有的，你很厲害，儘管我並不喜歡你，但是你確實有你的本事在。你知道的，看上你的人我都去接觸過，我比你更年輕，比你酒量更好，也比你更放得開，但他們還是選擇了你，而不要我，就說明你身上還是有與眾不同的魅力在的。所以，我相信你很快就會有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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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看上去似是有些醉態。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並沒有喝醉，她只是想要不清醒一點，語調更坦然隨性一點，讓自己在講述這些過去的時候好像沒有那麼可憐。

  「時候也不早了，你今天也沒少跟我聊，心裡舒服一點就散了吧，早點回去睡覺，精神好一點比什麼都重要。」清辭打了個哈欠，覺得自己有些困意，於是就打算跟金玉嬋告別散場了。

  原本她也只是想要還個人情，讓金玉嬋心裡舒服舒服，並沒有和她深交的打算，所以覺得她傾訴傾訴也就行了。

  「我拿著刀在那個男人家門口堵過幾次，可是一直沒堵到過他，後來才知道他早就搬走很多年了，現在也沒人知道他們一家搬去了哪裡。我那個同學也早就退出了班級群，跟任何人都沒聯繫了。我有時候安慰自己，可能就是他造的孽太多了，早就遭了報應，人都沒了，所以才會找不到的。韓念，你說人會有報應嗎？你說壞人做了惡事，一定會受到懲罰嗎？」

  玉嬋沒理會清辭的話茬兒，自顧自的還在那兒滔滔不絕講個不停。

  清辭很想說她根本不相信報應這回事，明明就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可即使如此，望著金玉嬋的眼神，她還是於心不忍的點了點頭。

  「會的吧，壞人做了惡，一定會遭到懲罰。」

  這一回，玉嬋終於心滿意足，一口乾掉了面前的甜牛奶，打算乖乖回家了。

  那天晚上，金玉嬋難得睡了個好覺，清辭卻做了一夜的噩夢，夢見自己恍惚之間好像變成了金玉嬋的角色，遭受著無盡的苦難與折磨。

  驚醒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她身上一身冷汗，睡裙都變得有些濕了。

  這一刻，清辭才有些感受到玉嬋的痛苦。

  白天她給孟顯景打了電話，說了昨天晚上她在會所認識了康德藥業的新藥研發人員，並且將聊天的過程大致講了一遍，讓他務必要提防康德藥業這個新藥項目，這項目的圈套可能比他們之前想的還要大。

  對於清辭來說，她以為這一天只不過是很平淡的一天，談不上好壞，甚至談不上開心還是不開心，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

  直至晚上六點多的時候，清辭正打算收拾收拾垃圾，在出門前順道帶下去扔掉……

  可是還不等她收拾完，突然接到了許經理打來的電話。

  「韓念……」

  許經理剛叫出她的名字，清辭心裡就「咯噔」了一下。

  平時許經理都是很親切地叫她「念啊」，今天為什麼要直呼全名？是因為她故意套李益年話的事情被發現了？還是說她升職的事情有了什麼變動？

  總之不管是什麼原因吧，被熟人直呼其名好像都不是什麼令人愉悅的事。

  「怎麼了許經理，有事您直說。」清辭的語氣也在瞬間變得謹慎起來。

  「金玉嬋沒了。」許經理的嗓子有些嘶啞，說出這句話好像特別艱難。

  「沒了是什麼意思？你倆吵架了，她離開會所了嗎？還是離家出走，失蹤了？都是成年人了，不用擔心吧，昨天半夜我們還在一塊兒聊天呢，不會有事的。」此刻清辭心裡其實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只是她並不願意去面對。

  可她最終還是聽到了那個噩耗。

  「不是的，她死了。被刀劃了頸動脈，失血過多，不到半個小時人就沒了。我沒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面，但她生前在手機里錄過一些視頻，她說她不後悔遇見我，還說要告訴你，惡人一定會受到懲罰，如果老天爺不去懲罰他，那她就自己來懲罰他。她說她等了很多很多年的那一天，終於來了，說到了那一刻，你也會為她開心。」

  說著說著，電話那頭的許經理開始抽泣起來，哭的簡直不像是他。

  「韓念，你能告訴我你們昨夜都聊了什麼嗎？她要懲罰誰？她到底是等什麼等了那麼多年？你又會為她開心什麼？她怎麼會突然就自殺了呢？昨晚上不是一切都還好好的嗎？」

  清辭愣愣的聽著電話那頭的一切，嘴巴張了張，可最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她好像一瞬間失聲了似的，任由她腦海中的念頭再多，還是說不出半個字來。

  金玉嬋怎麼會死了呢？就在今天凌晨她們還面對面的坐在一塊兒，她親眼看著金玉嬋的滔滔不絕，看著金玉嬋喝光了甜牛奶，看著金玉嬋歡欣雀躍，一蹦一跳的消失在她的視線。

  這一切都是如此的清晰真實，為什麼她會突然就死了呢？

  而且許經理說的是自殺。她為什麼要自殺？她根本沒道理自殺！

  清辭的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不知道自己到底能說點什麼。

  「你說話啊！我在問你話呢。你應該是她最後一個交談過的人了，她還特意錄視頻給你留了言，你一定知道點什麼的對不對？韓念，我待你不薄啊，你不能讓金玉嬋死的這麼冤枉。算我求求你好嗎？你知道什麼統統告訴我，我要去跟警察說的呀。」

  見清辭遲遲不說話，許經理在電話那邊已經急了。

  什麼修養，什麼邏輯，他全都顧不上了。他只知道他的女人沒了！

  清辭掛斷了電話，將手機扔在桌子上，再也不想理會，自己一個人默默坐在床邊，看著夜色漸起，忽然覺得周遭的一切原來是那樣的令人窒息。

  金玉嬋昨夜說的話全都歷歷在目，她忽然發覺她原來是那樣認真的將金玉嬋的話聽了進去，可又能改變什麼呢？

  再晚一點，有人來敲門。

  清辭將門拉開，發覺站在門外的幾個人都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