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她口袋只剩玫瑰一片
2024-09-30 12:26:16
作者: 狐晚
「人都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那麼多人不如你年輕,不如你漂亮,更沒有你這樣會賺錢的本事,可是人家活的比你有滋味多了。小時候你多吃一塊糖,多穿一件新衣服就覺得幸福,現在你有了再多也覺得不夠快樂。不是你今天不夠幸福,而是你今天太貪婪了,你想要的越來越多。」
清辭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玉嬋才懶得聽。
她擰著眉頭看清辭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和她代溝無數,全然無法溝通的固執老前輩,滿眼都透露著那麼一股子厭煩。
可是下一刻,清辭的話又令她迷茫了。
她說:「可是你只有活下去,才有機會貪婪。做一個有野心有欲望的人也沒什麼不好,知道自己想要看見更廣闊的天地就會更努力的去找到熱愛這個世界的理由。況且,金玉嬋,我覺得你會是一個很有趣的人,所以好好活著吧,也許未來你真的可以變成截然不同的樣子。」
清辭沒有在說教玉嬋,她只是想到了曾經的自己以及當年的花蕊。
她們都曾經迷茫的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可最終還是相依為命似的熬了下來。
人都是會變的,無論喜好還是性情,曾經的她有多恐懼活下去,今天的她就有多盼望活下去。逐漸的,她開始找到了越來越多值得在意,值得熱愛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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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這個夜裡,她開始熱愛這滿天繁星。
「我今天的樣子不好嗎?我一定要變成你們眼中的好,才算是好嗎?」金玉嬋沉默了片刻,神情忽然冷漠起來。
金玉嬋長吁了一口氣,朝著清辭的方向又走了兩步,站在她身邊,輕聲道:「我三歲的時候,我媽就跟我爸分開了。半年不到,他們又各自成了家。在我有記憶以來,我就多了同父異母的弟弟與同母異父的妹妹。看上去我多了許多家人,但其實那些家庭里都很完整,唯獨多了一個我。所以我一直很努力的讀書,我想早一點擺脫家庭,可是我繼母心機很重,總是很會挑撥離間。到了後來,我爸特別堅定的相信我就是一個六親不認,冷血無情的壞孩子,將來他有老婆兒子照顧他,給他養老,我則是一個遲早要嫁人的賠錢貨。」
「於是從高中開始,他就不准我讀書了,要我趁早學點手藝,打工賺點錢,成年了就嫁人。我沒聽他的,我從家裡搬了出來,去商業街的小店裡幫人家賣衣服,暑假攢了點錢,夠高一那一年的學費,住宿則是在一個關係比較好的初中同學家里,我會儘可能的在空閒時間幫著人家做飯洗碗打掃屋子,以此來換取她的家人接受我住在那裡。我當時還覺得自己人生的命運終於能夠改寫,只要我讀完高中,考上大學,我的人生將是一片光明……」
「可有一天我放學回家的時候,我同學的爸爸告訴我今天同學和她媽媽一塊兒去姥姥家了,要我自己住在這裡就好。她的父親一直對我很和善,我將他當成親叔叔看待,即使如此,我還是有警惕的,晚上睡著的時候也沒忘記鎖門。可是等我夜裡被疼醒的時候,就發現他光著身子趴在我身上,做那件事……」
說到這兒的時候,金玉嬋忽然咬緊了下唇,面色蒼白,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好像當年那個畫面在這一刻又重新浮現在她眼前。
「玉嬋,不要講了,都過去了。」縱然平時清辭再不喜歡金玉嬋,在聊到這樣的話題時,她還是很心痛。
她伸出手去安撫似的輕輕拍了拍金玉嬋的後背,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
「讓我講完吧,我一直都沒有勇氣對人說出這些話,都已經講到了這兒了,就讓我講完,好嗎?」
金玉嬋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選擇在今夜對清辭講出這些話,那些看似已經被遺忘掉的噩夢在這個夜裡變得那樣的清晰明確起來。
又或許在玉嬋眼中,楚清辭不僅僅是楚清辭,她還代表了一種人。
就是那些明明看上去和她差別不大,卻偏偏可以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對她指指點點,批評教育的人。
她很想解釋,甚至吶喊,她想告訴所有人她並不是無緣無故變成今天這樣的脾氣,可是沒有人在乎她的過去里到底發生過怎樣的故事,沒有人在乎她曾經是誰,又想過要成為誰。
就連她那樣在意的老許也從不聽她過去的故事。
老許總是說:「我愛的是你的現在,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沒必要總放在嘴邊。」
可不是這樣的,是因為過去的痛苦與眼淚才塑造成了今天她的這副模樣,真的愛她的人怎麼會不在乎她是如何變成這個樣子的?
真糟糕,她甚至清楚老許不太愛她,可她還是捨不得放手。
因為老許已經是她當前能夠找到最穩妥最可以依附的靠山。
清辭默默地看著她的眼睛,沒有說話,但也不曾躲避過她的視線。
「我其實也不知道那天我為什麼會睡的那麼死,也許是白天上學的時候有點累,也許是我終於可以自己睡那一張雙人床。總之他脫光我衣服的時候,我一點都沒有察覺,直至那一刻到來,我疼的醒過來,下身流著血,我才意識到我在經歷著什麼。」
「其實我心底里有過一個聲音,那應該不是我的疏忽,不是我太過放鬆警惕,不是我沒有鎖門,也不是我輕賤不要臉的非要留在人家家裡,但是這個聲音太輕了,太小了,不足以支撐我相信它。我哭泣著尖叫,想要擺脫掉那個可怕的男人,但是我的力氣不夠大,他不達目的不會罷休……」
「我就像是他洩慾的工具,任由他做著他想要做的一切,他捏著我的脖子,滿口髒話,好像那一刻真正的賤人是我自己。韓念,你也是女孩子,就算你再自視清高,你也應該知道我在當時的那一刻,有多想死,對不對?」
「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夜的眼淚使我的世界一直都是模糊的。在那段時間裡,我在心裡求了菩薩,上帝,老天爺,甚至是我能想到的任何一個神仙。我想要神仙顯靈,可以救救我,但是沒有神仙啊,沒有人能夠阻止他。」
「那是一間老房子,隔音很差的,平時鄰居罵小孩子我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可是那天晚上我哭喊成那樣,卻沒有人任何人出現,甚至連個敲門打斷他的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