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鄉試

  三年後。

  「沈弟，怎麼辦？我現在好緊張啊！」錢寶寧在考場外心裡越來越緊張。

  「放寬心，夫子都說你的火候夠了，只要能熬過這次你就是舉人了，」沈清遠安慰道，他如今剛好十四歲，身材與三年前剛到南陵相比修長了許多，皮膚白皙，氣質溫潤，越發像一位翩翩公子。

  「唉！你能不能學學沈弟，淡定點，」陸遠知聽錢寶寧在一旁嘮叨，原本不緊張的心都跟著緊張的。

  「我學識要是有沈弟一半，我肯定不會緊張啊！」錢寶寧回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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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三年來沈清遠在教許文靖的同時還得到了崔院長的教導，再加上他十分自律，成績噌噌往上漲，在衡文書院連占了榜首兩年，這次崔院長也覺得他足夠去應對鄉試了，所以他們三個便決定今年便去考鄉試，傅昊澤原本就是世子，他將來走的是武官的路子也能他們一起入朝為官，所以這次只有他們三個要科舉。

  「我就在這裡祝你們金榜題名了，等你們出來之後，我請你們吃一頓好的慶祝一下！」傅昊澤是這幾個人當中最悠閒的一個。

  錢寶寧頓時便期待住了，他最愛吃，如今三年過去了，身材還是一如既往地胖，要不是他爹非要他去考舉人，他早就借著做生意去吃遍大景朝的美食了。

  「行了，該進去了，走吧！」陸遠知催促道。

  沈清遠此時並沒有緊張，這份淡定來源於他三年來埋頭苦讀的底氣，這三年來他在南陵開了三家分店，都交給家裡人打理，陳氏她們已經十分熟練了，生意一如既往地火爆，根本不用操心生意上的問題。

  鄉試一共要考三場，每場考三天，每次都要提前一天進考場，主要考四書、五經、策問已經及詩賦。

  沈清遠分到的號舍還不錯，離茅廁比較遠，就是這號捨實在簡陋，除了一張桌子坐的地方就是幾塊搭好的木板子，如果沒猜錯的話，他們晚上就要躺在那板子上睡覺，旁邊還有一捆看不出原樣的被子，沈清遠趁時間還早就抖了抖那張被子，一股子霉味，也不知道有多少個人蓋過了，不過如今也只能湊合一下了，不然第二天著涼可不是鬧著玩的。

  第一晚沈清遠就熱了個餅子夾著牛肉乾蘸著醬吃，休息了一夜起來腰酸背痛的，不過還能接受。

  很快，考官進來後就開始髮捲子，這場考試主要是從四書中出三篇文來考，以及一首試貼詩，沈清遠快速瀏覽了一遍，發現考試難度倒是適中，他在草稿紙上打好草稿後又細細地修改了一遍，覺得沒有什麼錯處後才凝神將答案謄抄下來，曾經當過老師的他當然清楚卷面的整潔有多加分，字跡好看再加上文採好，很難不讓考官印象深刻。

  除了中途停下來吃了一頓午餐，沈清遠其餘時間都在寫卷子，周圍除了寫卷子的沙沙聲，再沒有任何聲響。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沈清遠天黑下來之後便停了筆，準備吃食，這次帶進來的都是耐放的食物，麵餅子、牛肉乾，還有一些陳氏準備的小菜和醬，一小份精米，沈清遠將餅子熱了再夾了些牛肉乾、小菜將就著吃了，如今才過了一天，必須要保持精力，所以他沒像其他考生一樣熬夜寫卷子。

  第二天早早醒來便熬了鍋牛肉粥，喝完之後胃裡暖乎乎地，恢復了不少精力，沈清遠很快就投入了寫題中，然而今天卻並不如昨天順利。

  「噗嗤！」沈清遠一聽到隔壁傳來這種聲響便頓時大感不妙。

  果然，很快考場就飄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沈清遠頓時臉色都變了，連忙用帶進來的帕子捂住口鼻。

  即便如此，還是能若有若無地聞到那股臭味，沈清遠只能強迫自己將注意力轉移到寫題中，這一天下來，身心都遭受了打擊，饒是沈清遠也有些麻木了，他只能打濕帕子洗了洗臉 恢復一些精神氣。

  很快，最後一天到來，此時的沈清遠也不再想著什麼仔細斟酌了，他將最後一首詩一口氣寫了下來，確認修改無誤後，謄抄完便和其他人一樣逃也似地交卷離開考場，這簡直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一出考場就狠狠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才仿佛活了下來。

  「沈弟，沒想到你是最早出來的，我還以為以你的性子肯定要寫完之後再檢查即便呢！你沒事吧？」傅昊澤在外面早就幫他們備好了馬車，見沈清遠先出來有些意外，見他臉色不好有些擔心，走近後差點沒被熏暈過去，連連往後退。

  「傅兄，麻煩先讓人送我回去，我如今是一刻也沒法等了，」沈清遠一臉苦笑。

  「放心吧！趕緊回去休息，我理解你，等會和他們說便是了，」傅昊澤此時也十分同情沈清遠，如果讓他在裡面待三天他估計要瘋了。

  沈清遠一回到客棧就讓人打水進去洗漱，足足洗了三遍，皮膚都搓紅了才出來，簡單喝了粥就睡得昏天暗地。

  錢寶寧他們出來後也沒好到哪裡去，幾乎每個考場都有這種情況，他們沒有沈清遠這麼好的自制力，聞到那股味道後吐了兩回，如今面色蒼白，人都恍惚乎乎的了，傅昊澤只好讓下人將他們送回客棧。

  睡了一覺後三人才回過神來，一想到接下來還有兩場考試頓時又蔫巴了。

  「你是不知道啊，我們考場那個考生也不知道吃了啥，那味嗚……」錢寶寧還沒說完，便被陸遠知捂住了嘴。

  「我求你別說了，嘔！」陸遠知此時想到也忍不住乾嘔了起來。

  「行了行了，再說下去還吃不吃飯了，」傅昊澤將菜推了過去示意他們趕緊吃飯。

  「多謝傅兄招待，只是，嘔！實在是沒心思吃了，唉！」陸遠知好吧容易恢復過了的精神氣又沒了，此時也沒啥胃口了。

  「我還是頭一次吃不下飯，沈弟啊，我們可還要考兩場，要是還這樣，我能不能走出考場就不一定了，有什麼辦法解決嗎？」錢寶寧垂頭喪氣道。

  「待會兒我們便讓人做幾個口罩，熏些香氣，再帶幾個香囊進去，短時間之內只能這樣了，」沈清遠也覺得必須要做一些準備了，不然別說錢寶寧了，他也好不到哪去。

  「行吧，不過口罩是啥樣的？」陸遠知問道，他知道沈清遠一向能說出一些他們不知道的東西，只當他是書讀得多了才知道的，並不覺得奇怪，也已經習慣了。

  「你們還記得幾年前青峰縣鬧過的一場瘟疫嗎？那場瘟疫能這麼快被壓下來，其中一個原因便是這口罩，減少了感染的概率，」沈清遠跟他們解釋道。

  「那場瘟疫我記得，好像是宋大人在任青峰縣縣令的時候，那場瘟疫的防治方法如今都已經成了救治瘟疫的典型範例了，」陸遠知經過沈清遠的提醒也想到了。

  「沒想到這口罩還有這種用處，待會得讓讓她們多縫幾個備著，」錢寶寧稀罕道。

  「讓她們多縫幾層布，後面再熏一些你們喜歡的香味就是了，」沈清遠補充道。

  很快他們幾人就拿到了成品，這口罩掛在耳朵上就行了，十分輕便，還熏了些淡淡的香味。

  沈清遠想到讓人熏了茶的味道，這應該也能起到一些醒神的作用。

  三人又買了好幾個香囊才停了下來。

  很快，第二場考試的時間也到了，此時他們有了準備後也沒那麼排斥了。

  第二場考的主要考經文五篇，有了充足的裝備後，他們三人很快就順利答完了題，出來後也沒有之前那般狼狽。

  第二三場主要考策問，出乎他們意料的是，竟然考到了青峰縣的瘟疫，讓考試評價青峰縣瘟疫時的防治政策，並提出一些新的想法。

  錢寶寧他們拿著卷子的手都要抖了，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有這種運氣，其他考試就不同了，平時有看過邸報的倒是還能挖出一些印象，沒看過的除了瞎編根本沒有辦法。

  沈清遠也沒想到會這麼巧，心想，還好當時在場的只要他們幾個人，不然被其他心存不滿的人舉報，那可就有嘴都說不清了，很快他就凝神寫起了題，這道題估計沒人比他更清楚了，有好幾道防治措施還是他提供的。

  第三場考試確實比前兩場考試要難，但是只要穩住心態倒也能想出辦法，這便要考心態了，畢竟你不會寫，別人也不一定會，只要能冷靜下來思考對策，就算不完善，也贏過了那些腦子亂了的考生一半。

  沈清遠最大的優勢便是比同齡人經歷得多，抗壓能力強，又比年紀大的人壓力小，他年紀小就算這次不過，三年後還能考，而那些年紀大的就不一樣了，越考壓力越大。

  「怎麼會這樣，到底該寫什麼啊？」考場很快響起了其他考生的哀嚎聲。

  「肅靜！考場內不得喧譁！」考官的聲音落下後，考場很快又靜了下來，卻蔓延著一股焦慮的氣氛。

  等出來考場之後，有些覺得自己考得不如意考生很快便崩潰地哭了起來，也有一些年紀大了的邊哭邊笑，看著實在淒涼。

  沈清遠也被這一幕觸動了心靈，他一直只將科舉當成他能往上走的一種途徑罷了，畢竟前世受過教育，認為世間道路千千萬，如果科舉不成功也能走另外一條路，但是這些人不同，他們將科舉當成了唯一的出人頭地的出路，科舉是他們畢生的追求，所以才難以接受這次的打擊。

  「唉，沒事，起碼你們還年輕，機會多得是，已經比其他人好太多了，」傅昊澤安慰道，便讓人扶著他們三個回客棧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