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哎！你們聽說了嗎？傅將軍帶領的鐵騎營將那些侵擾邊關百姓的蠻夷打了個落花流水，那些蠻夷如今都不敢過來搶糧食了，真是大快人心啊！」這個冬天結束後，許多來書院的學生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討論。

  「我們大景朝的騎兵有這麼厲害嗎？我怎麼沒聽說過？」有些人想了半天也沒想出有關大景朝的鐵騎營的消息。

  「管他呢！反正這次那些蠻夷都不怎麼敢侵擾邊關了，傅將軍真是我們大景朝的戰神！」周圍學子又開始了一番討論。

  傅昊澤聽了之後內心也十分高興，特意去找沈清遠又道謝了一番。

  沈清遠經過一個冬天 ，將借的書都看完了，打算去博文館還書，等將這些書全都還完後再選一一批出來看，這些都是崔院長給他列的書單，讓他務必要全部看完。

  「咦？原來這本書在你這裡，」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沈清遠一轉頭便看到了一位戴著面紗的姑娘正站在旁邊。

  「姑娘可是要借這本書，我剛好要還，給你，」沈清遠不好多瞧，怕唐突到人家姑娘，就將書遞給了她。

  「多謝這位公子，敢問公子貴姓？可是來自青峰縣？我似乎在哪見到過公子，」那戴著面紗的姑娘出乎沈清遠意料地問了好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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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姓沈，名清遠，確實來自青峰縣，」沈清遠雖然感到意外，但還是說了。

  「看來你便是我外祖父時常掛在嘴邊的那位格外聰慧的學子了，我外祖父姓崔，」那姑娘又提了一句。

  「姑娘原來是崔院長的外孫女，看來姑娘應該是在崔院長那裡見過我，」沈清遠這時才反應過來了這位姑娘竟然是崔院長的外孫女。

  「行了，我也該走了，打擾公子了，阿盈，我們走吧，」許淑雲也知道自己問了這麼多失禮了，她見到沈清遠第一眼就認出了沈清遠就是當初把她從人販子手上救出來的人，沒想到他們還能在南陵碰到，而且他還在外祖父的書院裡念書，雖然對方說不定已經把她忘了，但是許淑芸還是為這件事感到欣喜。

  來日方長，她總會找到機會報答他的。

  沈清遠很快便把這個插曲忘了，專心在博文館找書。

  「靖兒今天怎麼樣了？有好好看書嗎？」許淑芸一回來便去看她弟弟。

  「姐姐，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我有乖乖讀書的，」許文靖此時雖然已經八歲了，但是如今的心智卻與五歲時一樣，之前會的東西也都不記得了，許淑芸只能先慢慢教他識字。

  「好，我們去找外祖父，」許淑芸帶著許文靖去找崔潤青。

  「阿芸和靖兒來了，過來陪外祖父吃飯，」崔潤青一臉和藹地招呼她們，自從知道許文靖燒壞了腦子之後就開始四處尋醫，他如今無法為這對外孫向許家問責，覺得愧對自己已逝的女兒，如今只能儘量彌補他們。

  「如今靖兒雖說心智不如常人，但是我已經教會了他千字文里的字，後面實在是不知道該教他什麼了，所以想讓外祖父出出主意，」許淑芸雖知弟弟心智不正常，卻也不想他就這樣渾渾噩噩度過這一生，仍然對他能痊癒抱有一絲希望，所以一直沒有放鬆對許文靖在學業上的要求。

  「放心吧，外祖父會好好教靖兒，如今雖然他學得比常人慢，但是好歹還能學得進去，等祖父找到神醫將他治好後，想必他就像恢復了，」崔潤青此時對許文靖的遭遇十分痛心，想當初許文靖年幼之時三歲便識字，異常聰慧，卻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怪他，因為不想捲入世家大族和皇上的奪權爭鬥中，所以才選擇在南陵當書院院長，沒想到他們女兒離世後許家竟然如此作踐她的一雙兒女，他連為外孫討個說法的能力都沒有。

  崔潤青決定親自教許文靖，如今許文靖心智異常，如果貿然將他帶入衡文書院念書只怕會被欺辱，還不如放在他身邊，反正也不強求他以後能去科舉，只要能達到常人水平便足夠了。

  ……

  沈清遠再次去找崔院長時，發現他身邊多了一個孩子，七八歲的樣子，安安靜靜待在旁邊寫字，湊近一看，這字跡卻歪七扭八，崔院長也不惱，在一旁耐心地指正。

  「你來了，先坐這等老夫一會兒，」崔院長對沈清遠說完又再次轉回去教那個孩子，只是他講得雖然淺顯易懂，但是那個孩子卻還是懵懵懂懂。

  過了一會兒，崔院長一臉挫敗地坐在椅子上，那孩子似乎也知道他讓崔院長不開心了，連忙可憐兮兮扯著崔院長的袖子喊了好幾聲外祖父 ，崔院長又重新振奮了起來，仔仔細細又教了一遍，周而復始，終於教會了，才鬆了一口氣。

  沈清遠此時也看出了那個小孩心智並不正常，但是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麼異色，畢竟他前世也有接觸過一些問題兒童。

  崔潤青見他對許文靖並沒有露出什麼異樣的神色，心裡對他也越發滿意，那小孩仿佛此時才見到他一樣，藏在崔院長身後探出個腦袋偷偷看他。

  「我這次來是看書整理出了一些問題，特意來找崔院長解惑，」沈清遠掏出了記問題的本子遞給崔院長。

  「嗯，你倒是沒偷懶，這個問題……」崔院長給他詳細講解了一番，沈清遠聽得連連點頭。

  「好了，多謝院長解惑，學生冒昧說一句，小友似乎與常人不同，所以學生建議院長換一種教法，」沈清遠想著崔院長對他多有幫助，他也該幫幫崔院長，畢竟他上一世在福利院也教過一些有問題的小孩，自然也有一些經驗。

  「哦？你有什麼建議？」崔院長沒想到沈清遠會說這一句，但是見他並沒有什麼看不起許文靖的意思，所以想讓他試試。

  「那學生就獻醜了，」沈清遠也不藏著掩著，直接走近許文靖。

  接下來的一幕令崔院長久久無法回神。

  只見沈清遠先是朝許文靖露出了一個親切的笑容，特意跟他介紹了一下自己，見許文靖點頭之後便開始了下一步，此時為許文靖講課的他變得幽默有趣，時不時舉一些與文章中相關又在生活中常見的例子，引起許文靖上課的興趣，又溫柔鼓勵他說出他對這篇文章的想法，即使許文靖說得不盡如人意，他也沒有否定他的想法，而是一邊鼓勵一邊引導，許文靖竟然也跟上了他的節奏。

  就這樣，半個時辰就教會了許靖文記住了一篇文章的意思，即使沒有沈清遠在一旁提醒，他也能完完整整說出這篇文章的意思。

  這一表現不僅讓崔潤青驚呆了，也讓窗外的許淑芸激動得流下了眼淚。

  「你小子竟然還有這一手？什麼時候學會的？」崔院長回過神後問道。

  「學生家中有兩個姐姐，閒來無事便教她們識字，教得多了就會了，」沈清遠給自己找了現成的藉口，不過如今她的兩個姐姐此時已經熟讀四書五經了，沈巧巧如今側重學算學，沈柔則對管理方面更感興趣，他還時不時幫她們從博文館借相關的書。

  「你如果不科舉，當夫子肯定也能桃李滿天下，揚名大景朝，」崔院長毫不吝嗇地讚嘆道。

  「崔院長過譽了，學生不過是有些經驗罷了，」沈清遠謙虛道。

  「老夫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否答應？你也見到了，這孩子是我的外孫，年幼時因為一些原因導致發熱後沒能及時醫治，所以便成了這般模樣，老夫想請你教教他，你也知道，用老夫那套教他作用根本不大，所以只能請求你來幫忙了，」崔院長沒多猶豫便朝沈清遠問道。

  「你放心，老夫絕對不會讓你吃虧，你教完靖兒之後，老夫也會教導你學業，」崔院長補充道。

  「好，學生每日下課後如若無事可來教導半個時辰 ，」沈清遠很爽快地答應了，能得到院長的課外輔導也算是賺到了，誰不知道崔院長是當世大儒啊？

  「沈公子請留步！」沈清遠剛走沒多久，便被一位姑娘喊住了，轉頭一看竟是當初在博文館還書時遇到的姑娘，今日她並沒有戴面紗，沈清遠見到她那眉目如畫的臉差點沒認出來。

  「姑娘叫我可是有事？」沈清遠溫和問道。

  「我想來跟你道一聲謝，你今日教的那個孩子便是我弟弟，他如今心智有問題，學習也比不上旁人的速度，連外祖父對他也頗為頭疼，沒想到沈公子竟然能讓他短時間內學會了一篇文章，這是以前我實在不敢想的事情，實在是太謝謝沈公子了，」許淑芸心情頗為激動地說完又對他行了個禮。

  「不敢當不敢當，不過是有些耐心罷了，而且崔院長也幫我解決了不少難題，這是應該的，」沈清遠見小姑娘眼眶都紅了，又想到這兩姐弟年紀小小就跟外祖父住一起，八成是家裡出問題了，心裡也有了幾分同情，連忙將許淑芸扶了起來。

  「我就不耽誤沈公子了，沈公子如果遇到了什麼困難可以來我外祖父這裡找我，我一定義不容辭，」許淑芸堅定承諾道，沒想到沈清遠又幫了她一次，這下是真的還不清他的恩情了。

  「嗯，那就謝謝姑娘了，」沈清遠也不好拒絕小姑娘的好意，雖然他並沒有想過要得到小姑娘的回報，但還是答應了下來，安一下小姑娘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