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 離別

  羽天齊被羽家的子弟帶出了內城，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屋舍。

  回想起白日裡自己命懸一線的場景，羽天齊長長呼出一口濁氣。這之前，羽天齊從沒想過死亡會離自己如此接近。如今自己化險為夷，羽天齊仍是心中久久無法平靜。不過這更讓羽天齊對於聖尊強者充滿了敬佩和嚮往，那種毀天滅地之威和誰與爭鋒的氣概，絕對是對每個元力師致命的誘惑。

  「咚咚咚」，隨著一聲急促的敲門聲，羽天齊緩緩回過神，起身開門，只見黃老一臉焦急地站在屋外，蒼老皺褶的臉龐此刻卻失去了平日裡溫和的笑容。

  羽天齊心中一緊，趕緊將黃老迎進了屋子，謹慎地問道，「黃老，怎麼了！看你面色焦急，莫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

  黃老苦笑一聲，緩緩言道，「可不是家裡出事了嗎？不過可不是咱們這個小家，而是我們本家！」

  羽天齊一怔，隨即明悟過來了黃老所提的本家之意，隨即神色稍松，勸慰道，「黃老，別擔心，羽家沒事了。有聖尊出面，自然可以保羽家周全。」

  黃老一窒，不敢置信地問道，「你是說，羽家的聖尊出現了？」

  

  羽天齊看著黃老更加憂慮的神色，點了點頭，有些不明道，「怎麼了？難道羽家出現聖尊不好嗎？」

  黃老一愣，臉色連變，意識到自己失言，急忙轉口說道，「既然羽家沒事，那我也安心了。」說著，黃老站起身，蒼老的面龐之上難得浮現出一抹笑容，說道，「哎，總歸是羽家的人，羽家今個出了這麼大事，我也著急，所以特意跑過來問問。」

  羽天齊微笑以對，安慰道，「放心吧，黃老，羽家沒事的。」

  被羽天齊送出屋門，黃老的臉上仍是殘留著一絲焦慮，躊躇良久，才補充道，「天齊，今日羽家發生的事，恐怕已經傳遍了整個火羽城，但是至於具體的情形，知道的人並不多。我也不知你如何得知了聖尊出現的消息，但是我必須提醒你，羽家出現聖尊的事，你最好爛在肚子裡，不要和人說，這不僅是為你好，也是為了羽家好。」

  黃老說完，也不等羽天齊發問，就行色沖沖地朝著夜幕中而去。

  羽天齊回味著黃老鄭重的告誡，心中一陣莫名，對於這位與自己同樣被羽家遺棄的老人，羽天齊習慣性的異常信任，既然黃老做出了如此嚴肅的交代，羽天齊心中也記下了黃老的囑託。

  火羽城經過洛淵這一鬧，一連幾日都消停不斷。往日裡繁華的外城也清冷了許多，大街小巷時不時都有羽家的元力師巡城，這也鬧得整個火羽城的百姓惶恐不安。

  幾十年來，火羽城還是首次出現如此緊張的局面。羽天齊雖不知這些家族元力師巡城的目的，但也猜到了與洛淵這一鬧脫不了干係。如此緊張的局勢，羽天齊離去的想法也不得不再次被阻斷。

  一連半個月，羽天齊全部呆在了自己的住處，每日裡除了修煉元力，便是潛心研習自己手中的天木功法。

  清晨，當羽天齊剛從靜修中甦醒過來，一道靚麗的倩影便映入了羽天齊的眼帘，明亮的雙眸，雪白的肌膚，猶如潑墨般的長髮，不是李夢寒又是誰？

  看著突然出現的李夢寒，羽天齊有些意外，但是更多的卻是欣喜。那日一別，羽天齊被趕出羽家，之後也沒有時間詢問李夢寒的情況。此時看著李夢寒清冷的面龐，羽天齊終於稍稍安下心來。李夢寒能夠一如既往，說明朱元傑已然沒有大礙了。

  兩人彼此對坐著，過了良久，羽天齊才率先打破沉默，開口問道，「李小姐，你怎麼來了？你爺爺沒事了嗎？」

  李夢寒點了點頭，臉上無悲無喜，緩緩說道，「爺爺沒事了，只是體內元力損耗過多，一時半會無法恢復罷了。」說著，李夢寒便繼續沉默不語，動人的雙眸始終停留在羽天齊的身上。

  羽天齊也覺得兩人之間氣氛不對，但至於為何，卻也說不上來，口上只能應付道，「哦，這就好。」

  「天齊，那天謝謝你捨命相救，如今我們也算成為了朋友，你直接喊我夢寒吧。」李夢寒意外地開口說道，語氣中多了分柔和，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

  而這一變化，頓時弄得羽天齊一陣手足無措，隨口說道，「夢寒，我們出去走走吧！」說著，也不管李夢寒答應不答應，便趕緊起身朝外逃去。

  。。。。。

  貧民區的一個弄堂里，幾道身影正聚在一處，只聽其中一人輕聲說道，「李小姐確實與羽天齊一起出去了，絕行大哥，我們該如何做？」

  羽絕行一臉黑線的佇立原地，雙眼含恨地望著遠去的兩道人影，良久才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個孽種何德何能，竟然能夠吸引夢寒，這事決不能善罷甘休！」

  「那大哥的意思是？我們現在去好好教訓下那羽天齊？」

  羽絕行眼神凌厲地撇了眼說話的青年，憤恨道，「哼，現在不是時候，待那孽種回來，我們再去好好教訓他。」說著，羽絕行嘴角露出抹殘忍的笑容。

  。。。。。

  夜幕降臨，羽天齊與李夢寒竟然不知不覺地又走到了內城的外面，看著仍有些尷尬的羽天齊，李夢寒輕咳一聲，說道，「天齊，不要送了。」

  羽天齊有些莫名，但還是小心翼翼地說道，「夢寒，今日你一直魂不守舍，你沒事吧？」

  李夢寒自知失態，趕緊輕咳兩聲，搖了搖頭，臉上恢復了清冷，思忖良久才輕聲言道，「天齊，今日我來，其實還有一事要告訴你。」

  羽天齊一愣，笑道，「什麼事，你說吧。」

  李夢寒悄悄瞥了眼羽天齊，轉首朝著高大的城牆盡頭望去，說道，「天齊，我要走了。和你相處的這幾日我真的過得很開心，從未有過的開心，沒有家族的束縛，沒有爾虞我詐的鬥爭，更沒有一群掐媚小人伴隨身周。可是你知道，我有自己的責任，我有自己的家族。今日我來此，就是為了與你告別。明日一早，我便會隨爺爺返回家族。」

  李夢寒的離去雖然出乎意料，但羽天齊並未感覺到過多驚訝。羽家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朱元傑也不好意思繼續逗留羽家。對於來訪的目的，朱元傑恐怕藉助洛淵的一鬧也已達成，所以此時離開再好不過。

  看著陷入沉思的羽天齊，李夢寒以為羽天齊心中不舍，出言安慰道，「天齊，雖然你過了十四歲，即使繼續修煉元力也不會有所作為，但是只要你努力，一定能闖出另一番事業。我相信到那時候，我們還會是朋友，不是嗎？」

  羽天齊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心中一陣絞痛。深知貧民與元力師之間的差距，絕沒有一個元力師家族會將一個貧民當做家族的朋友或者允許家族子弟結交貧民，因為那毫無意義不說，還會成為眾人笑柄。自己如今身為一名正宗的「貧民」，又有什麼資本能夠攀龍附鳳呢？

  想到這裡，羽天齊心中一陣苦澀，知道李夢寒並不是故意羞辱自己，思肘半晌卻發現無言以對，只能無奈苦笑。

  「好了，我走了。」李夢寒看著一言不發的羽天齊緩緩說道，「天齊，你要加油，以後有緣，我們還會再見的！」說完，李夢寒轉身而去，不一會便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

  從李夢寒轉身離去到消失，羽天齊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注視著李夢寒的背影。若是有朝一日自己成為強大的元力師，李夢寒還會不會當自己是朋友？

  羽天齊不知道答案，也不想知道，但兩人的關係也絕不會像今天如此親近。畢竟李夢寒也只是將自己當做一個被元力世界拋棄的人，一個永遠不會對其和其家族有影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