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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罰跪

2024-09-30 02:31:16 作者: 猛喝半瓶水

  宋鏡一隻手撐著地站起身,她兩條腿已經徹底麻了,剛起身時直接重新摔回了地上,手臂又僵又痛,即便如此她也狠狠一咬牙從地上爬了起來。

  屋內沒有一個太監宮女敢去扶她,她起身後略站了站緩和不適。

  宋懷永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冷冷的警告:「這是小懲大誡,你若是再敢放肆,直接滾出雍都,一輩子都不要再回來了!」

  宋鏡沒有謝恩,她咬著嘴唇將頭顱低了下去,兩隻手扶著大腿往前走,每走一步都感覺腿變成了木頭,更麻更痛。

  這幾步路走的十分艱難,她沒有出言求助,宋懷永也沒有讓任何人幫她。

  她幾乎是自己將自己抬出去的,邁出御書房門檻的那一下,她徑直朝地上摔去,門帘也瞬間就被太監放下了,她以為是太監們看人下菜碟,嗤笑一聲,只是沒摔在地上就被一個宮女給攙扶住了。

  宋鏡一愣,在這宮裡,沒有人敢明著忤逆李覃去幫助她。

  她抬眼去看,宮女長相平平,身量不高卻十分有力,當著眾目睽睽的面半抱著她低聲道:「公主小心。」

  宋鏡被她攙扶了幾步靠在一旁的廊柱上緩了緩,她盯著宮女看,宮女卻垂手退開了。

  似乎只是謹守本分,出於規矩扶她一把。

  

  宋鏡不再看她,走到廊外跪了下去。

  她的嘴唇已經被自己咬破了,嘴裡一片血腥,脖子上破皮滲出的血也染了一片紅,又干在雪白的脖頸上看著有些駭人,手背上也被瓷片劃傷,留下一個新鮮的傷口。

  宮女有些憐憫的望著她又迅速低下頭去,宋鏡並不覺得自己可憐,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只是受了宋懷永的屈辱罷了,有何可憐的,她最可憐的時候早就過去了。

  她跪了許久,即便輕微的換過動作也依舊感覺不到雙腳在哪了。

  宋懷永一直沒從書房裡出來,倒是坤寧宮那邊使人來送了一次羹湯。

  宋鏡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只覺得這天格外的長,太陽遲遲沒有落下去,在她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膝蓋,要摔在地上時,一陣紛雜的腳步聲驚醒了她。

  一個太監帶著一個身穿魚鱗紋大氅的男子疾步向御書房走去,宋鏡沒看清那人的臉,只感覺有些熟悉。

  走到廊下,男子站住,太監徑直進了御書房,在外間道:「稟陛下,宜昌郡侯有要事求見!」

  宋鏡離得不遠,又模模糊糊聽見他道:「八百里加急,擾了陛下,請陛下恕罪。」

  站在廊下的宜昌郡侯回過頭來對宋鏡頷首問安,「見過公主。」

  宋鏡認識他,宜昌郡侯郭馳,此人深得宋懷永信任,在朝中握有實權,剛三十歲就權傾一方了。

  她略微頷首,算是回了此人的禮。

  內監首領進來宣了郭馳進去,外面又恢復了安靜。

  剛才引著郭馳過來的小太監對旁邊的小宮女使了個眼神。

  那宮女趕緊走了過來攙扶宋鏡,又小聲道:「公主快回去吧。」

  宋鏡並沒有聽見宋懷永讓她回去的話,她有些警惕的要抽回手,卻因為手臂麻木又被宮女抱住。

  宮女附在她耳邊,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公主別擔心,郡侯會處理。」

  宋鏡神色冷淡,「本宮與他無親無故。」

  若是李覃要害她,一旦她擅自離開,宋懷永定然會找出別的法子懲治她,況且她並不相信有人幫她。

  她看了一下兩邊的守門太監,那兩個人竟然看也不看她們,似乎對她的起身離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不是宋岐能辦到的。

  宮女怕她摔倒,依舊強勢的扶著她道:「公主出宮就知道了。」

  宋鏡卻根本不相信她,並不要她扶,甚至轉頭要往廊下跪。

  宮女無奈,也害怕在這拉扯久了生出什麼變化,湊到她耳邊道:「是鍾離少主。」

  竟是鍾離元鐸的人!

  宋鏡有些吃驚,鍾離元鐸就算真的站在宋岐這邊,跟她也並沒有多大的利益牽扯,況且她受這樣於朝政而言無關痛癢的罰,鍾離元鐸憑什麼讓宜昌郡侯來幫她。

  鍾離家和宜昌郡侯府也素來沒有任何牽連。

  她只是一瞬的猶疑,宮女就趕緊道:「公主,少主說若您不信,就問您,還記不記得入雲客棧。」

  宋鏡心下一松,真的是鍾離元鐸。

  她任由宮女將她拉了起來,攙扶著離開御書房,只是雙腿卻只有那種徹底麻掉的感覺,比痛還難受。

  她幾乎咬著牙往外走,剛出御書房所在的太和殿她就雙腿一軟,差點跌在地上。

  一個寬厚挺拔的懷抱將她一把撈了起來。

  鍾離元鐸比她年紀還小,卻比她高了許多,寬肩窄腰,手臂似乎蘊含了無數力量,輕輕鬆鬆就將她提住抱了起來。

  宋鏡緊張的一把抵在他肩上。

  「你怎麼在這?快放我下來!」

  「再磨蹭一會兒說不定李覃就來了。」

  說著不由宋鏡掙扎就抱著她鑽進了軟轎。

  軟轎狹小,一般都是宮中女眷害怕曬了或者是下雨了才乘坐的。

  他們兩個人進來,宋鏡就只能緊緊挨著鍾離元鐸坐。

  兩個人的分量格外的沉,抬轎子的太監卻輕輕鬆鬆就將他們抬了起來。

  宋鏡這才覺得鬆了口氣。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什麼在這?又為什麼幫我?」

  鍾離元鐸靠在轎子上,他收攏了雙腿,許是依舊覺得擠,又翹起二郎腿,將大部分的空間留給了宋鏡。

  「我不是說了,我站在太子這邊。」

  「你站在太子這邊,不是鍾離家站在太子這邊?」

  「對。」

  鍾離元鐸從懷裡摸出來一條絲帕和一個小小藥瓶,倒了些藥粉在帕子上,然後拉過宋鏡的手給她包紮住傷口,他手指纖長,掌心寬厚,宋鏡被他握的一縮,卻被鍾離元鐸捏住指尖扯了回來,強硬的給她包好了手上的傷。

  然後她就看著這人望著她脖子上的傷痕,神色有些怪異,像是驚愕,又像是憎惡,卻又含著點不忍。

  宋鏡卻還顧及他剛才說的話,偏了偏身子擋住傷痕,有些不屑的笑道「我是三歲小孩嗎?這有什麼區別?鍾離少主一個人能請得動宜昌郡侯效力?」

  鍾離元鐸挑眉看著她,他眼裡沒有得意,只是看著宋鏡的眼神像是看小孩子,「公主,我們那麼早就相識,你參政弄權,分析朝局,為什麼不花些心思在鍾離家,為什麼不查一查我?」

  不等宋鏡露出什麼表情,他又道:「那樣你就會知道,皇上不是在包容鍾離一族,而是忌憚,也會知道我於鍾離一族而言的價值和意義。」

  宋鏡卻並不覺得自己被嘲笑了,她反而抬眸看向鍾離元鐸,「那你們為什麼不取而代之呢?」

  鍾離元鐸笑了笑。

  「大抵是因為我們缺個梟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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