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太后苦衷，無恥晏百川

  謝太后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

  「遲早都是要知道的。」

  她原也沒想過這件事能一直瞞下去，畢竟她的身體……已經快撐不住了。

  謝太后的「縱容」讓採蓮姑姑心裡更酸澀許多。

  她挪動跪在地上的雙腿，離謝太后的床沿更近了些，「太后……」

  她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只是心疼的看著自家太后。

  她從小就陪著謝太后一道長大，陪著謝太后度過人生里每一個重要的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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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疼啊。

  心疼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姑娘。

  謝太后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聲音難掩虛弱，「無妨。」

  「早知有這一日的。」

  謝太后話音剛落，採蓮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謝太后從前的身體都沒瞧出什麼。

  但此次一倒下之後，整個人就那麼虛弱了下去，晚上喝過藥沒多久，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採蓮無聲的抬起手背抹掉眼淚，動作輕柔的為謝太后掖了掖被角。

  隨後才起身，緩緩的退出內室。

  已是傍晚，華燈初上。

  慈寧宮外正站著一個人，身披白色狐裘，傲然而立。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宋芙轉過身，「母后可服了藥了？」

  採蓮姑姑微微屈膝，「回皇后娘娘的話，太后已服了藥，睡下了。」

  今天晚上的藥正是宋芙送來的方子，又盯著人熬了藥，雖不至親力親為，卻也盯的十分仔細。

  採蓮心中難免動容。

  宋芙頷首，「那就好。」

  「母后不願見本宮，姑姑，母后這邊只能勞煩你多費心。」

  宋芙說的客氣。

  採蓮低下頭，「皇后娘娘言重，這原就是奴婢的分內之事。」

  宋芙點頭，「我知姑姑與母后情深。」

  「但本宮與陛下，還是要向姑姑道謝。」

  宋芙態度誠懇。

  採蓮倒也沒再推諉。

  正事說完，時辰不早，宋芙便也要準備離開。

  「皇后娘娘。」

  宋芙剛轉身走了一段，採蓮忽然出聲。

  宋芙停下腳步，轉身朝採蓮看去。

  採蓮輕咬下唇，猶豫斟酌許久，還是道：「奴婢雖不知您與太后娘娘之間究竟發生了何事，可太后她心裡……也很不好受。」

  「若是可以的話，皇后娘娘能否大發慈悲，容許定國公主時常過來陪伴？」

  宋芙笑了。

  欣然頷首，「便是姑姑不提，本宮原也想這樣做，公主陪伴祖母，是理所應當之事。」

  宋芙更知道。

  讓謝太后心情放鬆，有利於她的身體。

  採蓮聞言，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多謝，多謝皇后娘娘。」

  宋芙笑了笑。

  忽的出聲，「姑姑可知，為何母后這麼多年都隱瞞此事，不肯就醫？」

  從晏江流診斷的結果來看。

  幾乎是晏江流剛去蒼國為質子沒兩年，謝太后便開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如今一算，也有十年了。

  若是從前就開始有意的抑制治療，謝太后如今的情況不會這般嚴重。

  採蓮面上表情微僵。

  「回皇后的話，奴婢不知。」

  很快，採蓮出聲，只是那聲音怎麼聽怎麼都帶著些僵硬。

  有問題！

  宋芙眼眸微眯，緊盯著採蓮，眼裡帶著探究之色。

  採蓮眼帘低垂，只覺壓力極大。

  冬日裡的冷風一吹，只覺得背後似被汗水浸透，泛著涼意。

  「皇后娘娘。」

  採蓮的聲音帶著些不易察覺的輕顫，「奴婢該回去照看太后娘娘了。」

  宋芙頷首，「勞煩姑姑。」

  採蓮這才轉身進了內殿。

  宋芙倒也沒多瞧她的背影，在夏榕的攙扶下，轉身離開了慈寧宮。

  剛離開慈寧宮，夏榕便忍不住道：「娘娘，奴婢瞧著採蓮姑姑很是心虛，此事必定另有隱情！」

  「您怎就這樣放過她了？」

  連夏榕都看出來了。

  今日她問的突兀，在採蓮最放鬆的時候忽然發問，採蓮難免會露出端倪。

  再加上謝太后病著，採蓮內心擔憂，這才藏不住事兒。

  宋芙側眸瞧夏榕，「採蓮姑姑是母后身邊的人。」

  採蓮不肯說，難不成她還要用什麼手段？

  採蓮相當於謝太后的臉面，她作為兒媳，豈能如此打謝太后的臉。

  夏榕迅速領會了自家娘娘的意思，心裡難免有些意難平。

  「您也是關心太后娘娘……」

  說到這，夏榕一頓，小心詢問：「娘娘，莫不是其中還有什麼內情？」

  「只是猜測。」

  宋芙並沒有隱瞞。

  她原本只是懷疑，但方才採蓮的反應倒是告訴她：有內情。

  宋芙坐上鳳輦。

  鳳輦朝著養心殿的方向而去，此次晏江流沒來，便是因為南邊的軍報送了來。

  就在鳳輦即將抵達養心殿時。

  宋芙看向夏榕，道：「回頭你去太醫院，將近十三年來，宮中的脈案都取來。」

  頓了頓，又道：「先帝跟母后的。」

  太醫院的太醫出診，總是要書寫脈案的。

  先帝在位時，他的脈案自是一等機密，任何人都不能輕易打探查看。

  但如今先帝早死，她說要那便必定能拿到。

  「是。」

  夏榕沒有絲毫猶豫，立刻答應下來。

  隨後她忙上前扶著宋芙下了鳳輦。

  眼瞧著宋芙進了養心殿，夏榕即刻便朝著太醫院而去。

  養心殿內。

  晏江流的表情有些凝重，殿內燭火通明，他眉頭緊蹙，周身都帶著冷意。

  宋芙示意秋枳冬柃就在外面候著。

  獨自一人邁步朝裡面走去。

  她動作很輕，可晏江流還是第一時間就察覺了她的到來。

  抬眸看見是她，原本緊皺著的眉眼立刻舒展。

  「阿芙。」

  他喊了一聲，努力顯得溫和的嗓音里難掩疲憊。

  宋芙走到他旁邊。

  拿起他面前的奏摺，粗略一掃，便明白了晏江流為何皺眉。

  顧惜若平亂不利。

  晏百川和寧景瑞的確有些本事，兩人早在江南郁州等地便已招兵買馬。

  此刻一反，還真被他們糾集到了一股很不弱的勢力。

  經過半個月的鏖戰。

  晏百川的勢力反而更盛，倒不是顧惜若沒有手段。

  是晏百川等反賊太不擇手段！

  江南郁州一帶自古富庶，生活著許多百姓。

  而在晏百川的強權之下，許多無辜百姓都被強行征入軍中。

  兩方交戰，晏百川便讓這些無辜百姓沖在最前面。

  如此一來，顧惜若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不打吧，只能節節敗退。

  可若是打……這些可都是燕國的無辜百姓。

  無論是顧惜若，還是她手底下那些訓練有素的將士，對於無辜百姓，都下不去手。

  到如今，晏百川不僅沒被打敗，反倒是前進了幾十里。

  將顧惜若及其軍隊圍困於城池。

  宋芙看著軍報，晏江流自然而然的起身，給她倒了一杯茶。

  宋芙端起茶盞淺飲一口，「夫君是在為此事煩心？」

  晏江流頷首。

  這很顯然。

  顧惜若這樣一路退，不是長久之計，但若真對那些百姓出手……

  晏江流也下不了這個狠心。

  宋芙一時也沒有好的辦法，只能輕輕嘆息一聲。

  晏江流見此，主動轉移了話題，「母后那邊如何？」

  宋芙點頭，「母后已經服了藥睡下了。」

  她想了想，還是沒有將她心裡的疑惑說出來。

  此刻晏江流要面臨的事已經夠多，至於謝太后那邊……就等她真的查到什麼再說。

  晏江流伸手輕輕擁抱住宋芙，嘆息道：「阿芙。」

  「辛苦你了。」

  宋芙反抱住他，下巴微揚，靠在他肩膀。

  「夫君說什麼傻話，你我夫妻一體，哪來的什麼辛苦不辛苦？」

  宋芙嗓音溫軟，如春風拂面，聽著便叫人心情舒暢。

  晏江流的心情都因此而輕快許多。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就在這時。

  外面傳來周祿的聲音，「陛下，娘娘，首輔大人們到了。」

  如今前線事態緊張，晏江流暫時沒想到好辦法，自然要將朝廷中信重的大臣都傳喚來，大家共商大事。

  「宣。」

  晏江流一聲令下。

  進來的人不只有謝首輔，還有謝曜與謝昭。

  「臣參見陛下，娘娘。」

  三人齊聲行禮。

  晏江流頷首，「賜座。」

  謝家三人依次落座，晏江流將軍報遞過去。

  三人瞧完，表情都變得難看。

  「無恥至極！」

  謝昭忍不住怒罵一句，「他既想奪這天下，又如何能做這樣的事？」

  國家以民為本！

  晏百川這不是想要篡位，這是想要毀滅燕國！

  「阿昭。」

  謝首輔聽到「奪這天下」四個字，眼皮一跳，忙出聲制止。

  知道是一回事，但這般大喇喇的說出來……

  謝昭抿唇，稍有些不服，卻還是老老實實的閉了嘴。

  她從小在伯父伯母膝下長大，對於伯父伯母還是十分敬重的。

  倒是謝曜見此，多說了一句，「阿昭說的不錯。」

  「晏百川此舉，是自取滅亡。」

  宋芙道：「但百姓們不能等，燕國也不能等。」

  眾人都點了點頭，對這話十分贊同。

  幾人就眼下該怎麼做展開了討論，各自的想法都不一樣。

  就在這時。

  宋芙出聲道：「我倒是有一個想法。」

  幾人都看過來，等著她的下文。

  宋芙清了清嗓子，倒也不怯場，直接道：「方才阿昭有一句話說的對。」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既然晏百川能逼迫無辜百姓向顧家軍揮刀，那我們為何不能讓百姓們調轉刀口。」

  「對晏百川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