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天氣上騰地氣下降

  華鋼跟著那名小旗官拿著帳冊，一輛一輛地查對，查來查去就到了見過田子路的那個軍士的糧車。

  押糧的軍士們旅途勞頓本就一肚子火氣，再加上錦衣衛無緣無故地檢查，自然是十分抗拒。

  華鋼卻不理會這些，跟著先前那名小旗官拿著帳冊就要開始一車一車的核對。

  「老七，這怎麼個意思啊？」，負責這幾輛的小旗官吐了口唾沫輕蔑地說。

  「刀子，這是錦衣衛的一位大人，說是咱們這有違禁的貨物」，帶著帳冊的小旗官故意挑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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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我當是哪裡來的將軍，原來是個穿花衣服，給皇帝搖扇子的大將軍」，叫刀子的小旗官語帶譏諷仰著臉說道。

  華鋼沒理會這個刀子，對著老七說，「我看帳冊上這隊一共有五輛車，我們開始驗吧。」

  「慢著！我看誰敢查我的車！」，那刀子一邊說，一邊就一個跨步來到華鋼面前，一招黑虎掏心，秤砣似的拳頭就到了華鋼的小肚子前面。

  周圍的軍士都沒想到那刀子真會動手，都嚇呆了，心裡嘀咕著這個倒霉的錦衣衛今天要吃苦頭了。

  哪知華鋼只是輕輕一側身子，那刀子的拳頭就落了空，這刀子也是久經沙場的老兵了，見一招落空，立刻把拳頭轉了個方向，用整個胳膊橫掃過來。

  華鋼冷哼一聲，一隻手膨地擒住那刀子橫掃過來的手腕，再順勢一甩，這一招借力打力，一把就把刀子甩出一丈開外，「咔嚓」一聲正撞到一輛糧車的輪子上，生生撞斷了幾根輪轂。

  眾軍士一個個驚地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刀子在龍虎衛也是個狠角色，所以才得了個「刀子」的諢號，此番又是偷襲在前顯然占盡了便宜，結果卻一敗塗地。

  這刀子面子上也實在掛不住，強忍住背上的疼痛掙扎著站起來，用盡力氣又向華鋼衝過來。

  剛才偷襲都沒成功，此時的刀子心緒已亂，只因為怕被笑話用一股蠻力整個人撞了過來，那就更沒有勝算了，華鋼只用一隻手輕輕一撥，這刀子又膨地撞到了糧車上。

  這麼來來回回刀子沖了五次，撞了五次，實在沒力氣了，躺在那裡大口的喘著氣。

  這時的華鋼卻氣定神閒地站在那裡說道：「可以開始查對了麼？」

  另一個小旗官老七趕忙出來打圓場，陪著笑臉低頭說：「是，是，是，我們這就開始。」

  「大……人，我們這真沒……運什麼違禁貨……」，刀子半靠在糧車上，扭曲著臉慢慢說道。

  華鋼嘆了口氣，對著眾軍士一抱拳道：「各位弟兄，實在是對不住，這次事關整個京師的安危，我們錦衣衛查到有大量的震天雷從外面運進了京師城。」

  「震天雷？」，在場的軍士知道這東西的厲害，都驚地張大了嘴巴。

  「大……人，我……向你保證……我這沒這東西」，刀子用盡力氣挺直了上半身對華鋼說。

  華鋼看著刀子的神情，突然有種熟悉的感覺，戰場上背靠背的兄弟才有的那種，他點了點頭轉身對老七說：「走，我們去下一隊查吧。」

  就在這時有一名軍士走上前來，怯生生地說：「大人，我看到有五輛大車脫隊了。」

  「五輛大車？他們往哪裡去了？」，華鋼焦急地問。

  那軍士瞟了一眼上司刀子，刀子緩緩地點了點頭。

  「他們沒進城，在往大報恩寺方向去了」，那軍士舔了舔嘴唇把見到田子路的事兒吞了下去。

  「多謝！」，華鋼一抱拳，轉身就往城外狂奔而去。

  跑過府東街穿過大功坊，前面就是南門大街，南門大街就連著聚寶門，華鋼按著原路一口氣跑到了聚寶門，向守門的軍士出示了腰牌出了城門，過了聚寶橋再往前走一點向東有一條小岔路，這條路就通往古剎大報恩寺。

  到了大報恩寺的山門，華鋼拉著看門的寺僧就問，有沒有看到五輛大車進去，那僧人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華鋼甩開那名僧人進了寺內，這裡他是再熟悉不過，徑直往新搭建的戲台和大報恩寺塔跑去。

  一路跑來，地上確實有許多新的車轍，看來是找對了，華鋼心中想著腳下更是加緊了步伐。

  遠遠就看見高聳的大報恩寺塔像一位慈祥的老人安靜地守候著時間的長河，身邊的戲台卻像個幼稚的小兒踮起腳跟躍躍欲試，在戲台的旁邊果然停了幾輛大車，幾個匠人正在卸貨。

  華鋼剛想上去檢查。

  「華大人，你怎麼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擋在華鋼面前。

  「王大人？」，華鋼疑惑地看著眼前的人，此人正是兵馬司的副兵馬王方。

  「華大人，許久不見，今天怎麼到這裡來了」，王方像遇到了許久不見的故人似得，熱情地跟華鋼打招呼。

  「王大人，我有緊急公務要辦，待會再聊」，華鋼說著就撥開王方三步兩步就來到一輛大車的前面。

  這車上的牛皮紙已經被整個拿掉了，露出裡面碼得整整齊齊的木箱子，有幾個匠人正在從車上將木箱子一個個的卸下來。

  「你們等一下，我要驗一下箱子的東西！」，華鋼一手按住腰間的佩刀大喝一聲。

  幾個匠人看了華鋼一眼，沒說話，繼續面無表情地把箱子卸下來。

  這時，王方從華鋼身後走上來道：「幾位師傅，這是錦衣衛的大人來公幹，你們配合一下。」

  華鋼轉身看了一眼王方，王方點了點頭。

  為首的一個長著絡腮鬍子的匠人粗聲粗氣地說：「既然王大人說了」，他抬起頭把手隆成喇叭狀朝著正在幹活的匠人們喊道：「弟兄們！弟兄們！都停一下，這位錦衣衛的大人說要檢查，大家配合一下。」

  這一嗓子，聲如洪鐘，正在卸貨的匠人們都停了下來，神情怪異地一齊看向華鋼。

  華鋼管不了那麼許多，跨到離他最近的一個箱子，那絡腮鬍子從腰間取出一把鑰匙，打開了箱子的鎖頭。

  華鋼急切地掀開箱蓋。

  裡面整齊的擺放著一個個盒子，華鋼伸手取出一個，心裡咯噔一下，這重量不對，震天雷沒有這麼輕。

  他打開盒子一看，果然不是震天雷，只是一個折好的紙質大燈籠。

  那絡腮鬍子在一旁皺著眉頭開口道：「大人，您查看的時候手腳可要輕一些，這批燈籠可是禮部專門從蘇州府採買的大宮燈，是要在夕月大典時候用的。」

  華鋼現在也管不了那麼許多了，又從箱子裡取了一個盒子打開，裡面也是一模一樣的宮燈。

  「華大人，您這是要查什麼呀？」，這時王方開口道：「這幾車都是裝點戲台用的東西，明日就是夕月大典，我就催著他們趕緊能裝的都先裝上，別到時候誤了大事。」

  「這批匠人還是你們兵馬司的那些坐班匠？」，華鋼直起身子問王方。

  王方點了點頭，有些傷感地說：「雖然高公公已經沒了，新來的監工看我們這批匠人手藝不錯，就讓他們接著做了，我知道這工程關係重大，不敢馬虎，所以時常也過來看看。」

  華鋼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他忽然發現這裡只有四輛大車，那龍虎衛的押糧隊卻說是看到了五輛大車來了大報恩寺，這事有點蹊蹺。

  「王大人，您這一共有幾輛車的貨啊？」，華鋼開口問道。

  王方抬起頭想了想回答：「一共五輛大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