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傾杯

2024-09-29 15:10:36 作者: 王聖翔

  第二天,正堂之上,華鋼端坐在中間的太師椅上,另一邊坐著一襲白衣的神情肅然的崔皓,幾名錦衣衛的校尉分立在兩邊。

  「華兄。華兄。」

  聽到這聲音,校尉們的臉上輕鬆了許多,一會又顯出嫌棄的複雜情緒。

  韓道敞開衣襟,冠戴歪斜提著一壺老酒晃晃悠悠地從後屋走了進來。

  「華兄,這麼大的陣仗是要三司會審麼。」韓道醉眼朦朧地瞟了一樣華鋼。

  華鋼瞪了他一眼道:「就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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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孌童也在。」韓道看到了崔皓,崔皓雖然對他施了巫術,但也正因為這個才讓韓道洗脫了嫌疑,所以韓道嘴上對崔皓罵罵咧咧,卻也不真的計較反而對他親切起來。

  他在崔皓身邊坐了下來,滿身的酒氣讓崔皓不自覺地躲他,但崔皓越是想躲著他,韓道就愈發喜歡逗他,一大口酒氣又噴到了那張英俊的臉上。

  華鋼咳嗽了一聲,道:「今天叫大家過來,是想告訴你們,關於黑豆的死,還有封閉的正堂之謎已經解開了。」

  韓道的眼裡光芒一閃,他看向華鋼:「快說,快說。」

  「大家都知道,我們韓主事是被驛卒黑豆在燈油中下了毒。」華鋼站起身來說道。

  眾人都微微頷首。

  「但我一直想不明白,黑豆為什麼會對韓主事下毒,到底是什麼原因讓第一次在這裡相遇的兩個陌生人起了殺意。」韓道突然轉身望向韓道。

  韓道一縮脖子道:「沒啊,我可沒跟他結什麼仇怨。」

  「是,你們無冤無仇,但是,」華鋼嘴角微微翹起,「你經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讓他起了殺機。」

  韓道撅起嘴巴想了想道:「哪句啊?」

  「主官,我才是這次使團的主官。」華鋼伸出一根手指提醒道。

  「哦。」韓道點點頭,毫無愧疚地承認:「這話我是常說。」

  「您的意思是黑豆下毒純粹是因為韓主事是本次使團的主官?」崔皓在一旁問道。

  「就是這個原因。」華鋼點點頭。

  「我還是不明白,主官怎麼了。」韓道有些不耐煩地搖搖頭。

  「確實很難明白,直到……」華鋼停了一下,「崔副使給了我提示。」

  眾人齊刷刷看向崔皓,弄得崔皓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不是常來催我啟程。」華鋼解釋說。

  「華兄,你就直說吧,這麼猜啞謎有什麼意思。」韓道灌了一大口酒說。

  華鋼斜了一眼韓道,轉過來對崔皓說:「你們是為了早些啟程,而黑豆卻是為了拖延啟程。」

  崔皓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道:「我懂了,黑豆下毒害韓主事就是為了讓我們留在固節驛。」

  「這都什麼啊。」韓道吐了吐舌頭道。

  「黑豆一開始就沒想毒死韓主事,韓主事才會『假死』。」崔皓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華鋼。

  華鋼讚許地看了看崔皓道:「正是如此,他就沒有在燈油里放入足以致死的曼陀羅毒液。」

  韓道冷哼了一聲:「依你這麼說,我還得謝謝他了。」

  韓道斜著身子在茶几角上掛起一條腿,臉朝向華鋼說:「就算你剛才說得都是實情,那他自己不明不白地死在正堂又是怎麼回事?」

  華鋼見韓道愈發放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韓道翻了白眼,趕緊把腿縮了回來。

  華鋼清了清嗓子道:「驛卒黑豆是自殺。」

  「自殺?」校尉們交頭接耳起來,韓道更是拍著大腿大笑道:「自殺?華兄,你昨夜是不是睡了個濕枕頭。」

  有個不開眼的校尉還問韓道:「韓主事,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們華百戶腦袋裡進水了,哈哈哈……」

  「諸位……」華鋼揮了揮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勘驗黑豆屍體的時,我發現他身上的腰帶有拉過重物的痕跡。」

  「華兄,你的意思是他用腰帶把自己勒死了。」韓道還是一副戲虐地語氣說。

  華鋼搖搖頭,「不是用腰帶來勒死自己,而是用腰帶將自己倒掛在房樑上。」

  「我們都見過黑豆的屍體,吊起他的是一段麻繩,」韓道撇撇嘴,「若說是他自己倒掛,那長度怎麼夠。」

  「我明白了,」崔皓站起來說:「下官覺得黑豆可以先用繩子綁住自己的雙腳,將腰帶與繩子系牢,再利用腰帶的重量將繩子扔過房梁,接著用力將自己倒掛起來,最後再解開腰帶,將它系回腰間。」

  「為什麼要弄得這麼麻煩,直接用長一點的繩子不就行了?」韓道晃著腦袋問。

  崔皓繼續解釋道:「這麼做就是為了讓我們以為是別人將他吊起來,他自己一個人做不成。」

  華鋼點了點頭說:「黑豆自殺之前,早就將正堂的房門從裡面上好門栓,如此一來正堂就封閉了。」

  「真如你們所說,黑豆不是還沒死麼?」韓道搖頭晃腦地問道。

  「韓主事,人這麼倒掛一晚,氣血倒流必將七孔流血而死。」崔皓回答道。

  「太狠了吧。」韓道一陣齜牙咧嘴,轉頭問華鋼,「華兄,這些你怎麼想明白的。」

  華鋼看了看崔皓說:「其實那晚崔副使將你『鎖』在房裡之後,就看到黑豆一個人進了正堂再也沒出來。」

  韓道站了起來,看向崔皓說:「你看到黑豆了。」

  崔皓臉一紅,低著頭有些拘謹地說:「我看見他了。」

  「有看他從哪裡冒出來的麼?」韓道兩眼放光,一把拉著崔皓問。

  崔皓不自覺地往後一退道:「沒……沒看到……」

  韓道失望地一甩袖子。

  「不過,」韓道似乎又想起什麼,「我總覺得還是不對。」

  華鋼斜眼看看韓道,冷哼了一聲道:「的確如此,前面都說得通,唯獨黑豆的頭是怎麼砍下來的,又是怎麼到了你的房間,還是沒法解釋。」

  「對啊。」韓道急忙插進來說:「我就是這個意思。」

  崔皓也搖了搖頭。

  屋子裡安靜下來,眾人都望向華鋼。

  華鋼皺了皺眉頭,四下里都望了望,悠悠地嘆了一聲道:「或許這個驛站真的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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