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他心急了
2024-09-29 13:17:32
作者: 巒
被霍蓮煾抱進房間康橋是知道的,從打開房間門,從他們進入房間,從房間門再關上,她都是知道的,她還知道霍蓮煾現在一丁點酒都沒有沾,現在他身上就只有淡淡的沐浴香氣,那香氣很好聞,好聞到讓她腦子裡混混沌沌的。
房間就只留下一張壁燈,身體被平放在床上,他的身體貼上了上來,當他的唇貼上她的唇時她一呆,一呆之後微微側過臉去避開他的觸碰,他跟隨著她的角度唇再次捕捉到她的唇,然後壓住她的上唇瓣,身體就像是被施下咒語一般,跟隨著他,手在找尋著最終觸摸到他,手指深深滲透到他頭髮裡面,一直不願意閉上的眼帘,也漸漸的往下放,他的手從穿過她後腰,手掌貼上稍微一發力,就讓她的身體宛如從水底撈出一樣,整片都迎向了他。
眼帘宛如被施加了咒語一樣,慢慢的,慢慢往下,本來就很幽暗的光線越發的稀薄,那副畫像立於那團光線下,畫像里的人很美,美到很容易讓人看呆,他的眼睛隨畫裡的人了,看著看著就會很容易的讓人宛如置身於夢幻島中,心跟誰著眼睛一起開始沉醉。
初初,康橋很喜歡偷偷看那個畫裡的人,可因為媽媽討厭她都不敢去看,媽媽很討厭畫裡的人來著。
畫裡的人叫做什麼來著,對了,畫裡的人叫做林芝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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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海棠討厭林芝華。
媽媽的理論不需要邏輯:康橋,媽媽不喜歡的人你也要不喜歡,不僅不喜歡還要討厭。
後來,媽媽死了,再也沒有人要她遵守那些不需要邏輯的理論了。
閉上眼睛,斂起眉頭,剛剛讓她沉醉的那道氣息,讓她開始有點喘不過氣來,他的觸碰也讓她,讓她……
手去推他肩膀。
「怎麼了?嗯?」他在她耳邊呵著。
不回應手就一個勁兒推他,他還以為她在和他撒嬌呢,就像以前一樣和他撒著嬌,游離在她身上的手越發溫柔了起來,溫柔到她眼角都淌落下淚水來,手摸到床頭櫃的一樣東西,那樣東西朝著他的頭砸了下去。
她想,那一下一定很狠。
然後,伏在她身上的那具身體,由之前的顫抖到靜默,房間安靜得出奇,她仿佛聽到時間在滴答滴答的響個不停的聲音。
許久——
那個聲音淡淡的:「木頭,你還真是一塊木頭,讓人有時候想一把火乾脆燒掉得了。」
康橋沒有說話,滲透到他頭髮里的手緩緩收回,緊緊貼在床單上。
那身嘆息仿佛一不小心就會鑽進她耳朵里,嘆息聲也沾染到了他的聲線:「下次,要敲我的時候力氣要大一點,最好把我敲成重度腦震盪,然後,我就可以忘掉你這塊木頭了。」
剛剛止住的眼角又掉落下來淚水了,很小的兩滴,靜靜的,往著眼角垂下。
「我回房間了。」他和她說。
終於,康橋迫使自己從鼻腔里哼出那聲「嗯。」
房間就只剩下她一個人,那盞壁燈還透露出粉紫色的光芒,粉紫色的光芒在淚眼中宛如水晶的線條,無數線條折射在掛在牆上的那副畫上,畫裡的人在冷冷的看著她。
垂下眼帘,把被推到胸前的裙擺拉好,再扣上睡衣最前面的兩顆紐扣,從床上起身。
按下開關,一下子,房間變成了很暖和的顏色,腳踩在了一個物件上,那是她之前用來打霍蓮煾頭的擺設裝飾物。
裝飾物是菱形的,材料是岩石體結構,拿在手裡沉甸甸的,把裝飾物放在床頭柜上時,康橋從裝飾物的頂尖處看到細細的血絲。
在床頭櫃邊旁邊站了小會時間,回過神來之後,康橋找出了衛生箱。
書房還透露著光線,提著衛生箱康橋站在房間門外,伸手,在手即將磕到門板時,又迅速收了回去,倒退,轉身,康橋慌慌張張回到自己房間。
次日,康橋比平常早半個小時起床,自從霍晟均住進這個房子之後,康橋每天早上都會和簡妮一起弄早餐。
今天,餐桌上多了一盤西紅柿餅,西紅柿餅上要鋪上一層白芝麻,為了美觀康橋還在碟子上放了西蘭花和洋蔥圈,就為了讓某個人注意到,那時在峇里島他特別喜歡,一次可以吃光一疊。
可先注意到它的是霍晟均,霍晟均一出現在餐桌上,就被西紅柿餅給吸引住了:橋橋,那是什麼?
康橋嘴裡回答著,眼睛卻是不由自主去看一邊喝牛奶,一邊翻報紙的霍蓮煾,最後目光落在他頭上,看來沒有什麼大礙,好好著呢。
今天的霍蓮煾一句話也沒有說,等他離開餐桌時,那盤西紅柿餅還好好的,誰也沒有動過它。
出神望著霍蓮煾離開的方向,一直到霍晟均的那聲「橋橋」把她叫醒。
回過神來之後,康橋也離開餐桌往霍蓮煾的房間走去,打開霍蓮煾的房間門。
本來空間就不大的衣帽間,在康橋進去之後更顯得擁擠,霍蓮煾正在對鏡子扣紐扣,頓了頓康橋再往他靠近一點。
站在霍蓮煾身邊硬著頭皮說了一句:我來吧。
霍蓮煾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而停下動作,反而加快扣紐扣的動作,吶著表情數秒之後,康橋想離開衣帽間。
腳步剛剛移動。
霍蓮煾停下動作,身體緩緩轉向她,襯衫還剩下最上面幾顆紐扣沒扣。
踮起腳尖,手落在他襯衫紐扣上,扣完紐扣之後康橋的手,落在他第三顆紐扣上沒有移開,他也沒有催促。
輕輕吐出那口氣之後,康橋遲遲疑疑說出:頭……頭沒有事吧?
沒有應答。
「對……對不起。」
這次他回應了,淺淺的笑聲之後他如是回應:「西紅柿餅做得很漂亮,我晚上回來再吃。」
這次,輪到康橋沒有回應了。
剛剛還笑著說話的人,聲音在瞬間有了淡淡的惱怒:西紅柿餅該不會是做給霍晟均吃的吧?
說話的人儼然一副,西紅柿餅要是做給霍晟均吃的話,我就去毀掉它。
抿著嘴,搖頭,搖完頭之後,又低低添加一句:是做給你的。
說完之後,手從往下滑,還沒有等手完全垂落中途就被接住,接住她手的人拉著她的手把她的身體輕輕往前帶。
唇輕輕落在她額頭上。
「對不起,我昨晚太急了。」
康橋沒有說話。
「我上班去了。」
「嗯。」
跟在他身後,他們一前一後離開房間。
霍晟均赤著腳站在客廳沙發扶手上,朝著霍蓮煾展開手臂。
這個小傢伙最近把西方的那些洋習慣學得有模有樣,每天早上都要和霍蓮煾玩貼面以示親密無間。
貼完面之後,乖乖站在一邊和霍蓮煾說爸爸再見。
康橋拉著霍晟均的手來到窗前,看著他修長的身影從橡樹下走過,來接他上班的司機為他打開門。
他站在車門前,側過臉來。
這一次,康橋沒有選擇迅速躲避,而是緩緩對著站在橡樹下的人擠出微笑,即使知道他沒有看不清楚。
她還是讓笑容停留在她嘴角。
黑色轎車穿過橡樹,左拐,消失不見,剛剛經過澆水的綠色草坪在早間的日光中生機勃勃。
仿佛只是一個電影鏡頭間,眨眼間來到七月末。
七月末他開著車從橡樹下穿過,她坐在副駕駛座位上透過車窗去看那一排排的橡樹,比起四月她初來到這裡時,它們看起來更加的強壯和枝繁葉茂。
康橋來到紐約已經有差不多四個月時間了,七月初,她莫名其妙的成為霍蓮煾外婆基金會的負責人,又莫名其妙的在霍蓮煾和霍晟均的鼓動下,開始處理基金會一些較為簡單的事情。
半個月過去了,一切好像不錯,起碼讓她的日子變得充實了,今天早上康橋站在鏡子前時,發現長期困擾著她的黑眼圈沒有了,而且一直以來蒼白的臉色有了淡淡的紅暈。
車后座上,坐著霍晟均和保姆,霍晟均穿著海軍藍的條紋襯衫配卡其色中短褲,小傢伙最近好像又長高了,上個月買的衣服,這會看著好像有點顯小。
這是一個周末,他們正前往紐約郊外的度假屋,這個月霍蓮煾也忙,這還是他這個月來,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周末。
霍蓮煾進來時,正在和康橋一起整理碟子的保姆,找了一個藉口離開。
低著頭,把那些碟子歸類,按照順序一一放進櫥櫃裡,輪到最大號時踮起腳,她還是夠不到最上面櫥櫃的門。
那雙手接過她手裡的碟子,最上面的櫥櫃被打開,碟子被放了進去,然後那雙手擱在她肩膀上。
康橋想離開時,卻被他壓向了櫥柜上,他的身體貼在她背上,她的臉距離櫥櫃有差不多一個拳頭左右距離。
「晟均……」康橋低聲說。
「他已經默寫完十個單詞,現在是看電視時間。」聲線從她頸部透露了出來,他含住她耳垂時她的手有點抖,這個訊息很快就被他發現,吸吮的力道更加的有力,手指尖的顫抖一下子蔓延到她的腳尖上,腳仿佛一下子就失去了抓力,身體軟了下來,軟軟的往後靠,那擱在她肩膀上的手來到她的鬢角,跟著他的手掌力道臉往左側,他的唇來到她嘴角。
垂下眼帘,承受著他,和他唇齒交纏,這樣的時刻,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次了,在屬於他的那道氣息下,她的三分情緒在沉醉著,一分的情緒在堅持著在掙扎著,拿開他的手,讓那隻手重新回到腰間,之後那隻手再也沒有移動過,腳尖再一次的踮起,以便於他能更加舒服的捕捉到她的唇瓣,逐漸的,交纏在一起的氣息,變成了男女交替著的喘息聲。
然後……
「呀——」很是誇張的聲音響起。
慌忙間康橋推開霍蓮煾,霍蓮煾低低咒罵了起來,混蛋,抬起腳踩在霍蓮煾腳上,回過頭去。
果然——
霍晟均小朋友站在廚房門口,做出雙手捂臉的動作,眼睛卻在手指頭縫隙露了出來,嘴裡一個勁兒說著:我什麼都沒看見,我真的什麼都沒有看見。
霍蓮煾用故做親切的聲音,問霍晟均你有什麼事情嗎?
小傢伙這個時候好像才想起什麼,他從兜里拿出康橋的手機,拿在他手裡的手機還在震動著。
「橋橋,有人給你打電話。」霍晟均把電話交到康橋手上:「我看了一下,有點像是舅舅的電話號。」
舅舅?片刻之後康橋腦子轉過來時,才想明白霍晟均口中的舅舅說的是誰。
「可我不大確定是不是,畢竟,我給他打過很多電話,他都沒有接,吳晟柔說橋橋惹惱了舅舅,說現在橋橋是舅舅的黑名單人物。」
是的,康橋現在於周頌安而言,是類似於黑名單般的人物,上個月康橋曾經嘗試給周頌安打電話,可她打給周頌安的電話都是石沉大海。
再之後,康橋沒有再給周頌安打電話,她想也許這樣對大家都好,如果一味糾纏了就更加顯出她的虛偽。
電話正是周頌安打來的。
此時此刻,康橋沒有想到的是,周頌安會打電話給她,這會兒不知道怎麼的,她接電話的手有點抖。
慌忙接起電話,在接電話時目光下意識去看霍蓮煾,天花板的照明清楚照出霍蓮煾的臉部表情,冷冷的,就宛如被鍍上一層薄薄的冰,臨走時看她的那一眼也冷。
康橋捂住電話,看著霍蓮煾。
在她的這個動作下,霍蓮煾一把抱起霍晟均,看著他們離開,康橋這才小心翼翼的叫出」頌安。」
電話彼端是大片大片的沉默。
康橋手裡拿著電話不動。
隔著一道電波,兩個人就這樣靜默著。
小會時間過去,電話彼端傳來了悠長的嘆息聲,穿越過一個大洋的那聲「康橋」近在耳畔。
就宛如某一個周末午後,她在圖書館打盹,他手指敲在桌面上:康橋——
應答著,很自然帶出「頌安。」
就像是很多次有南風被驟然叫醒的午後。
即使她從來就沒有在睡覺時候流口水的習慣,可被叫醒後的第一時間她還是手去擦拭嘴角,擦完嘴角之後揉眼睛:頌安。
「現在,北京時間上午八點四十五分,今天上海天氣晴朗,溫度在27℃-24℃之間,五分鐘之前,我的學生剛剛在我面前朗誦《再別康橋》,朗誦完畢之後她問我,老師,那首詩對於老師肯定有特殊的意義,因為聽的人比頌的人更加的投入,我順口回答了她,當然,康橋於我而言是一個女人的名字,我看著她從女孩變成女人。」
「我喜歡那個叫做康橋的女人。」
握在手裡的手機有些燙手,康橋就那樣握著那個燙手的手機站在那裡,直到手機恢復到了之前的溫度。
手機放回原來的地方,康橋在霍蓮煾身邊坐了下來,電視上正在播放動畫節目,霍晟均看得津津有味。
動畫節目播完,霍晟均被保姆帶回房間,這次康橋沒有跟上去。
小會時間過去,霍蓮煾從沙發站了起來,康橋拉住了他。
低著頭,康橋說:頌安三天後會來紐約。
「傻大個這是行李被偷上癮了?」霍蓮煾淡淡說著。
「蓮煾。」拽住霍蓮煾衣服的手力道更緊一些。
「別擔心,我保證他這次行李不會丟。」
康橋沒有說話。
「還是事?」
康橋放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