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回憶(下)(3)(3)(3)(3)
2024-09-29 13:16:37
作者: 巒
「第三十二分鐘,我聽到你和他說『頌安,記得我第一次去你家裡時的發生的事情嗎?』」他模仿著她的聲音,那扣住她鎖骨的手越發的用力:「康橋,你得理解一下,站在一邊整整聽了三十二分鐘,你和別的男人打情罵俏的我。」
「你去他家裡,說看看,你到他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嗯?他讓你分享了他珍藏在箱底的妙齡女郎雜誌?當你看完雜誌之後,是不是用沉默暗示性的語言表示著,希望某一天能和你共度良辰美景?」
缺氧導致於康橋的腦子不好,導致於她下意識做出本能的反擊:「收起你骯髒的想法,周頌安不是那種人。」
「骯髒的想法?」他的臉朝著她更加逼近:「康橋,告訴我,如果沒有你媽媽出現的那些照片,你最終爬上的會不會是周頌安的床?」
「混……」接下來的話康橋趕緊收住。
兩張臉之間的距離極近,近到鼻尖幾乎要觸到彼此的鼻尖,她在他眼底里看到了讓她忍不住瑟瑟發抖的東西,那是特屬於霍蓮煾的殘忍和傾略性。
某年某月,在花園的一角她曾經窺見過他操起棒球棒,眼也不眨的棒球棒狠狠朝著那位年紀比他大的男孩腿上砸去,那男孩是司長的獨生子,那位司長的獨生子,具體因為什麼原因挨的打康橋已經不大記得,好像是很微不足道的原因,那一次,讓康橋死死記住的是,霍蓮煾操起棒球棒時,眼底里所呈現出來的,讓躲在暗處的她瑟瑟發抖著。
壓住心底里的恐慌,康橋別開臉去,只要不去看他的眼睛,應該就不會那麼害怕了,可好像無濟於事的樣子。
「康橋,你還沒有回答我剛剛的問題呢?」他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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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橋極力的讓自己語調聽著很平緩:「我和周頌安一直以來都是朋友。」
「那麼,說看看,你和你的朋友多少天通一次電話?」
「差不多十天。」
「那每次通話大約保持在多少時間。」
「大約半個小時,偶爾……一整夜。」那種瑟瑟發抖的情緒在蔓延著。
隨著那「一整夜」說出,康橋的鎖骨宛如要被折斷一般。
在康橋身上有著倪海棠,遺傳給她的一點點欺善怕惡,這個時候那一點點的欺善怕惡好像被擴大,那個時候霍蓮煾的那一下,讓那位司長的兒子足足在醫院躺好幾個月。
乾巴巴的開始解釋:「有時候說著說著我就睡覺了,然後,早上醒來的發現,他還在和我說話。」
冷冷的聲音宛如要刺穿她耳膜一樣:「你感動了?我光是聽著也有點感動了,所以因為感動,你一直對他保持出了一種模稜兩可的態度?」
「我……我沒有。」
在康橋的這句「我沒有」中,擱在床上的筆記本電腦,傳來了提示收郵件的聲音,筆電屏幕正朝著門的這一邊,郵件提醒清楚的註明發件人為周頌安。
霍蓮煾放開了她。
在霍蓮煾看完,周頌安發來的視頻郵件,轉過頭來看她時,康橋下意識倒退半步,康橋在心裡暗自叫苦,剛剛周頌安發來了的是一段他在他寢室拍攝的視頻,從周頌安桌上擺放的那張大眼睛女孩照片,乃至周頌安室友暗示性的語言,宛如她是他的女友一樣。
霍蓮煾朝著她逼近,一字一句:康橋,我問你,如果現在出現在你面前的人,是周頌安的話,你還會不會想方設法趕他走。
那個時間點,那個看起來近乎幽閉的空間裡,以及霍蓮煾的咄咄逼人都讓康橋想逃離的感覺。
明明這個晚上很好來著,為什麼這個人要出現在這裡,為什麼他還要出現……
在霍蓮煾朝著康橋伸出手來時康橋轉身,轉身間他的手扯到她套在睡衣外面的開衫,開衫很薄不經扯幾下之後就掉落在地上,隨著那件掉落在地上的開衫,背心裙式睡衣領口白花花的一片呈現了出來,手慌張遮擋在胸,嘴裡叫著蓮煾。
「蓮煾,你說過你不會做我討厭的事情的,蓮煾你說過不會做出惹我傷心的事情的,蓮煾……」
拼命的康橋想擠出眼淚來,說不定現在眼淚也許可以派上用場,可屬於霍蓮煾臉上赤.裸裸寫著的讓她眼眶乾澀,在慌張中她開始在房間裡亂竄,最後她找到那扇窗戶,她想她也許可以從窗戶逃出去,手剛剛觸及到窗戶她的身體就懸空而起。
身體重重的被砸在床上,下意識間康橋想去床頭櫃抓任意一樣東西,手剛剛觸及那個水晶雕塑身體就被狠狠的往下拖,指尖擦過水晶雕塑,腿垂落在床沿上,他就站在床沿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她朝著他搖頭:蓮煾,不要。在她的那聲「蓮煾不要中」他分開了她的腿,然後她聽到了那聲拉鏈聲,很多人都和康橋說康橋你太瘦了,可康橋都沒有覺得自己有多瘦,可那一刻,當霍蓮煾雙手拽住她的大腿,如此輕而易舉讓她身體處於懸空的狀態時,康橋才覺得自己真的很瘦,瘦得就像那隻被拽住尾巴的魚,輕飄飄的毫無重量,她躺著他站著,她看著他撩起了她的裙擺,等他進入她時她的眼淚才出來,側過臉眼淚橫著垂落到了床單上,檯燈是橘紅色的,最初她還能找到燈光的點,當漸漸的隨著他越來越快的節奏橘紅色的燈光變成了流星的尾巴,那尾巴在來來回回的晃動著,伴隨著他低啞的喘息聲康橋心裡絕望成一片。
最後的美好回憶也沒有了,好像一丁點也沒有剩下了。
依然維持著之前的姿勢躺在床上,雙腿垂落在床沿,淚水結合著汗水浸透她的頭髮,被浸透的頭髮濕漉漉貼在她臉上頸部上。
閉著眼睛康橋拒絕去看這個世界,在大片的黑暗中她聽到他的腳步來到她面前,他停在她面前的時間有點久,久得她都恍恍惚惚要打瞌睡了,久到她都要忘記有一個人站在她床前了,恍恍惚惚中有腳步聲遠去,門關上,恍恍惚惚中水聲響起。
她太累了,她想她現在需要休息一下,思想往著更為黑暗的角落靠近。
那一覺康橋以為自己睡了很久,看了一下時間,她也只不過睡了數十分鐘時間,十點了,韓國女孩應該快回來了吧,她得把被弄亂的房間收拾好。
收拾好房間之後,康橋打開窗戶就看到了天井的那個大木桶,之前大木桶里的水也只不過是百分之九十左右,這會大木桶的水都滿了,一些水還在不停的滲透出來,康橋集中精神在想著為什麼水會滿出來,今天晚上明明沒有下雨啊。
打開房間門,移動腳步,一步步往著大木桶走去,庭院燈取代了之前的那輪的新月,站在木桶邊,身體微微往前傾斜,水面上倒映出她臉部的模糊輪廓,再往水底下看……
看清楚之後康橋嚇壞了,嚇得她又是尖叫又是嚎啕大哭的,撥開水手指牢牢拽住捲縮在木桶底下那個人的衣襟,用力往上提——
可她的力氣太小了,那個人紋絲不動,再用力——
還是紋絲不動,捲縮在水底里的人就像是那天被她抱在懷裡的小樊一樣。
媽媽沒有了,小樊沒有了,現在,霍蓮煾變成了唯一的那一個了。
狠狠拽住他的衣領,淚水四溢,泣不成聲:霍蓮煾,你不要嚇我,你嚇到我了。
下一秒,拽住他衣領的手被握住。
那個擁抱忽如其來,那個擁抱帶著宛如窒息般的氣息,他抱著她說:
「我不後悔我對你做的事情,與其讓你在一年一年中忘了我,倒不如讓你在一年一年中恨我,然後帶著對我的恨離開這個世界。」
「他們告訴我,恨比愛來得更為持久,更為的難以磨滅。」
她半跪在大木桶外承受著那個擁抱,雙手垂落在腰側,下巴擱在他肩膀上,目光呆望著天際。
然後說:蓮煾,我餓了。
這個時候康橋才想起她今天晚上好像忘了吃飯,她也不知道自己中午有吃飯了沒有,有時候康橋老是忘了吃飯這一件事情,因為肚子一直不餓所以她老是沒有把吃飯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現在康橋覺得餓,餓極了,這還是她來到峇里島時第一次感覺到飢餓感。
飢餓感在這個奇怪的夜晚裡來勢洶洶的模樣。
抱著她的人似乎沒弄清楚她的話,於是康橋只能把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這次她說話語氣帶有濃濃撒嬌的成分:蓮煾,我肚子餓死了。
話音剛落,很應景的響起了:咕——
在康橋的堅持下霍蓮煾換了他上次放在這裡洗的衣服,那套衣服她好好的放著,三天兩頭就拿出來看有沒有壞掉,三天兩頭就去檢查衣服是不是還有香草味。
換上衣服就是解決肚子的事情了,出了那道矮牆,那個拉著她手的人頻頻回過頭來看她,她和他說蓮煾我不生氣。
他停下腳步。
在迎面而來的海風中,她溫柔的瞅著他,晃了晃他的手,語氣不是很高興的樣子:蓮煾,我已經餓得說不了話了。
那個超市和一排排特色餐廳連接在一起,那對在超市吃方便麵年紀大約和他們差不多的情侶讓康橋和霍蓮煾選擇同時停下了腳步。
透過超市澄淨的玻璃牆看著那對情侶,辣味十足的方便麵讓他和她臉漲得通紅,放在桌下面的四隻腳你踢我一下,我踢你一下,很顯然女生出腳的速度快不過男生,之後女生側過臉去狠狠的瞪了男生一眼,接下來男生就只有挨腳的份了。
他們看著他和她離開超市,看著他和她朝著他們走來,女生的目光被站在超市門口的漂亮男孩吸引住了,男生手一撈,把女生的頭強行撈到他胳肢窩下,之後,女生頭乖乖的埋在了男生的胳肢窩下,他們和他們擦肩而過。
一直到那對情侶被人群湮滅,他們才不約而同的回過神來,她和他說,蓮煾我也想吃方便麵。
他拉著她的手進入超市,一邊走她一邊問他,蓮煾要是有一天我的目光被別的漂亮男孩吸引住了你可怎麼辦?
蓮煾少爺冷冷的回:要找出比我好看的恐怕有點難度。
真臭美。
進入超市之後,霍蓮煾讓康橋坐在之前那對男女坐著的座位上。
坐在那裡康橋目送著霍蓮煾很仔細的,很認真的給她挑選方便麵,看著他拿了一大堆方便麵到收銀台那裡去,再看著他付完帳朝著她走來,走來坐在她身邊。
玻璃窗印出他們肩並肩的模樣,他在給她的方便麵放調料,只是動作看著極為笨拙,沾到他手上的醬汁使得他眉頭不斷的在收緊。
終於,蓮煾少爺完成了放方便麵調料這項偉大的工程,然後他拿著方便麵到熱水區。
這次康橋的目光沒有去追隨他,手肘撐在桌面上,手掌托住下巴,康橋出神的望著那塊橫在超市門口的景點GG牌,烏魯瓦斷崖屹立在天和海之間,可真高,康橋想她可沒有勇氣從山崖上跳下去。
出神間,有人碰了碰她肩膀。
面好了呢。
也就幾分鐘左右,那杯麵被康橋吃得一滴不剩,反觀霍蓮煾,他就只吃掉三分之一的麵條,而且是把方便麵當成西餐來吃,動作優雅儀態出彩,他的吃相也引來了幾名女孩子的圍觀。
吃完方便麵之後,他們並沒有急於離開,肩並肩坐在那裡手托著下巴看著超市外的那條街道。
沙灘音樂會結束了,看音樂會的人陸陸續續從超市門前的馬路經過,夜已經很深了。
許久,他側過臉來看她,澀澀開口:真的不生我的氣,真的不恨我?
康橋也側過臉,臉朝著霍蓮煾,點頭。
看著他,霍蓮煾可真漂亮,他輪廓集合和父親英挺母親的精緻,好像怎麼看都看不夠似的,指尖輕輕去觸摸他狹長的眼線,嘴裡嘮叨著:我捨不得生你的氣也捨不得恨你。
「蓮煾,那些人的話是錯誤的,那些話應該反過來說,愛比恨還要持久,愛比恨還要更為的難以磨滅。」
瞅著他:
「蓮煾,想不想吻我抱我摸我?」
他點頭。
「蓮煾,我也想讓你吻我讓你抱我讓你摸我。」
他微微揚起嘴角。
「又在和我談條件了?說看看的,想讓我為你做什麼?」
想讓他為她做這麼啊,這可是他自己說的,那麼她就不客氣了,傾身,唇一點點靠近他的耳邊,溫柔的喚著「蓮煾。」
溫柔的,低聲的告訴他她想讓他為她做的事情。
康橋想,等蓮煾少爺把她的話聽清楚之後會不會一把推開她,然後用手指著她的臉斥責:康橋,你瘋了。
自從那個念頭來到她的腦子時,康橋也覺得自己瘋了。
計劃峇里島自殺
「又在和我談條件了?說看看,想讓我為你做什麼?」他問她。
霍蓮煾在問康橋這句話時,聲音是溫柔的嘴角也在揚起著,這也導致了她有了順藤而上的勇氣。
趴在他耳邊,一陣竊竊私語。
說完之後康橋等待著,可遲遲沒有等來他推開她,於是,怕他聽不清楚她再把她剛剛說的說了一遍,這一次她的聲音提高了一點。
話剛剛說了一半,他聲音淡淡的:木頭,我已經聽得夠清楚了。
聽得夠清楚啊?吶吶的停下,頓了頓,康橋覺得她有必要再強調自己的籌碼,為了說服他她都把自己搭上了。
「蓮煾,別擔心,到時候我會陪著你的。」康橋想也許她可以再加上一點的花言巧語:「我保證,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之後,我什麼都聽你的,乖乖的像小貓兒小狗兒一樣呆在你身邊,我保證不會惹你生氣,更不會和你談條件,我保證負責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每天呆在家裡讓你養我。」
這樣應該差不多吧?說完之後康橋回到她的座位,不敢去看他,揪著手指,開始解釋著她的行為。
支支吾吾著:「蓮煾……我很恨你爸爸的,可我的詛咒好像都沒有用,你爸爸每天都活得好好的,不,是更好,這裡很多人都認識他,他們都說你爸爸是好人,很多人都崇拜他,更讓我覺得難受的是,他每次出現在公共場合上都是意氣風發的樣子。」
「這讓我特別的生氣,可我沒有能力,十九歲時我還有那種狠勁想著,在他身上插一把刀,可現在我好像變得更加膽小了,我覺得我到時候握著刀的手一定會在發抖,會拿不住那把刀,我也害怕萬一把你爸爸真的殺死了你會不會恨我,我可一點也不想你恨我,我……」
「所以。」他接過了她的話:「你想讓在峇里島自殺的那對男女,變成了上流社會的醜聞,某某商人的繼承人和他情人的女兒,雙雙死在某某酒店房間裡,這樣一來你就可以讓我爸爸體會到什麼是真正的喪子之痛,不僅如此他還淪落成為整個上流社會的笑柄。」
康橋沒有說話,明明超市人來人往,可這一刻周遭卻有著死一般的靜寂,那靜寂讓康橋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那靜寂讓康橋覺得絕望。
呆呆看著霍蓮煾那張漂亮的臉,說:「蓮煾,如果對我做出那樣的事情是別人的話,我想我大約也不會感到這麼的絕望,可對我做那樣事情的人是你啊。」
「我愛的人把我最後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理想親手毀滅了。」淚水掉落個不停:「你爸爸做了對不起我媽媽、對不起小樊的事情,而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說過的,你不會讓人欺負我,可你自己卻是那樣的欺負我。」
「別哭,木頭別哭。」他手忙腳亂的擦拭著她臉上的淚水。
終於,她的一張臉乾乾淨淨的了。
他問她:木頭,要是那樣的話你會開心嗎?
她點頭。
他一臉無奈的表情:好,聽你的。
康橋有點懷疑此時此刻她是不是聽錯了,呆呆的看著他,直到他的手指在她額頭彈了一下,她才如夢方醒。
喃喃的:蓮煾……
收起無奈的表情,他一本正經:康橋,一直都是你在和我談條件,我也得和你談一回條件。
「什麼?」
「剛剛在這裡吃方便麵的那對男女你覺得羨慕嗎?」
「羨慕。」重重點頭。
何止羨慕,她簡直都要羨慕死了,她也想用腳踢霍蓮煾,她也想狠狠的瞪霍蓮煾,她更是特別想當她的目光落在別的男孩臉上時,霍蓮煾把她的臉壓在他胳肢窩下,警告著她不許看別的男孩。
「那好,從午夜十二點開始,接下來三天時間裡,我們也像他們一樣過日子,這個條件你會滿足嗎?」
頭點得就像是在搗蒜。
他拉著她的手走出超市,然後停在那塊烏魯瓦斷崖的景點GG牌前,緩緩說著:「我猜,你連地方也選好了,對吧?」
「沒有。」康橋狡辯。
他把她扯離那個GG牌:「別裝了。」
康橋也覺得裝不下去了,於是在大馬路上朝著霍蓮煾的臉上一陣亂親,親完之後開出條件:她知道情人谷有一家四季酒店,這家四季酒店裡最好的房間有純白色的陽台,拉開陽台門是白色沙灘,白色沙灘銜接著蔚藍色海洋。
到那時,她要拉著他的手,把那片海變成了定額在她腦海中最好的,最後的畫面,康橋從小在漁村長大,她對海有著濃濃的情感。
末了,康橋說:「房間費用要你來出。」
康橋離開霍家時就只帶走從小到大倪海棠給她的零花錢,那筆錢也不是很多,到峇里島之後沒幾天就花光了。
「好!
峇里島酒店房間可不便宜,更何況是有無敵海景的房間,而顯然霍蓮煾沒有把房間費放在心裡,那對在超市吃方便麵的男孩一看就知道沒有幾個錢,霍蓮煾可是說了要像他們那樣過日子。
在康橋心裡糾結這些時霍蓮煾已經走到比較遠的地方了,這個混蛋,都不等她嗎,追了上去。
「霍蓮煾。」
「幹什麼?」
「把你的皮夾給我。」
康橋把霍蓮煾皮夾里的各種卡都找了出來,然後一股腦丟到垃圾桶去,丟完卡之後她站在他面前。
「接下來的三天裡你要做到的是用你的能力賺到付酒店房間的錢。」
「好!」
答應得這麼幹脆的人讓康橋覺得有些不大放心,於是她提醒他:霍蓮煾,在這裡賺到小錢還是挺容易的,可要在這裡賺到大錢不容易。
「我保證在沒有作弊的條件下賺到無敵海景房的房費。」
康橋這才心滿意足的把手塞進他手掌里。
手拉著手繼續往前走。
「木頭。」
「嗯。」
「我一直沒有離開。」
「猜到了。」
再繼續往前走幾步。
「木頭。」
「嗯。」
「那個韓國女孩是我讓她搬進去成為你室友的。」
康橋站停了下來,韓國女孩那張甜美的臉蛋使得她皺緊眉頭。
「生氣了?」
「嗯。」
「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全,把你放在那裡我不放心,你那天說的那個被拖到樹林裡的日本女孩把我嚇到了。」
「我不是為這個生氣。」
「那又是什麼地方惹到你了?」
「韓國女孩比我漂亮。」康橋悶悶不樂說著。
剛剛說完話身體就被往前一扯。
霍蓮煾聲音各種的沒好氣:「她漂不漂亮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跆拳道冠軍。」
走著走著,康橋的腳步放慢了,一邊傻笑著一邊看著霍蓮煾漂亮的後腦勺,越看呢就覺得越漂亮,漂亮得讓她心裡飄飄然了起來,嘴巴也是飄飄然的。
飄飄然的叫著「蓮煾。」
「嗯。」
「蓮煾。」
「嗯。」
第三遍之後被叫到的人終於忍無可忍了。
「我說,你到底要和我說什麼?」
說什麼?難不成要和他說蓮煾你後腦勺漂亮極了。
他站停了下來,很顯然在等她答案。
於是,她裝模作樣問:「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裡?」
「回到酒店拿我的行李,然後搬家。」
「搬家?搬到哪裡?」
「搬到你那裡,然後一起吃一起睡。」
廣場的鐘表顯示著,午夜即將來臨,隨著午夜來臨新的一天即將來臨。
在這新的一天裡她要和他一起吃飯一起睡覺,還要一起賺到能租下無敵海景的酒店套房的房費。
自殺倒計時
距離午夜十二點鐘聲響起還有十五分鐘時間,康橋坐在酒店大堂,透過若干裝飾物的縫隙去看霍蓮煾。
酒店經理陪著他從電梯走出來,酒店服務生把行李交到他手上,他在做著掏皮夾的動作,動作做到一半,似乎才想起他現在皮夾沒有半分錢,於是掏皮夾的動作變成了手放進口袋兜里。
從康橋的這個角度看得特別清楚,服務生的目光有好幾次去瞄放在霍蓮煾口袋裡的手,遲遲沒有看到霍蓮煾掏皮夾之後,這才死心說出「歡迎下次光臨。」
接下來,霍蓮煾和一直跟著他的兩位隨從擁抱,也許是霍蓮煾從來就沒有做過類似的舉動,忽然的擁抱使得那兩位黑人隨從有點受寵若驚。
這個時候康橋知道,那個擁抱代表的是什麼。
那兩位黑人離開酒店,霍蓮煾的目光轉到康橋這邊,從沙發站起來,康橋一步步走向霍蓮煾,走到他跟前,乖乖的把手給他。
他和她手拉手站在廣場上,他們在等待著廣場的午夜鐘聲響起,廣場上人來人往,可就是沒有人去關注那個看起來老得好像要走不動的鐘表,這對於廣場上的人們來說這僅僅是很平常的一個晚上。
可對於康橋和霍蓮煾來說,這將會是一個特殊的時刻。
午夜鐘聲響起,笨重垂垂老矣。
不約而同的,她和他選擇用彼此凝望,來迎接這樣一個特殊的時刻,隨著這午夜的鐘聲響起——
七十二小時之後,這個世界將與他們無關。
漸漸的,他們彼此的眼眸有了淡淡的光澤,那光澤宛如淚光。
伸手,指尖觸了觸她的眼窩,他朝著她微笑:那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她側過臉,極力想從那個十八歲少年的眼眸底下,找出那種故作鎮定的慌張。
他朝著她淡淡微笑,從嘴角處扯出來的笑意溢滿了他眼底。
攬著她的肩膀他們離開廣場。
「六歲時爸爸把我帶到皇宮,趁著沒人注意我在蘇丹的咖啡里吐了一口口水,蘇丹喝咖啡時,他問我都在笑些什麼?我告訴他能和蘇丹,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喝咖啡,讓我有幸福感。」
「八歲,感恩節我把烤熟的動物內臟,放到主教的火雞大餐里,這位每次都號稱上帝和他同在的先生,說那是他吃過最美味的感恩節大餐,十歲,冬天的午後,我偷偷打開我最討厭的老師房間,那位老師小時候住的地方沒有浴室,所以養成了他更喜歡在房間裡放一個尿盆,我把他的假牙放到他的尿盆里,當然,在他醒來之前,我把假牙放回了原來的地方。」
「十三歲,我和外婆來到羅浮宮,我把一個煙.霧彈放進我的手護具里,那枚煙.霧彈導致羅浮宮閉館半個小時,那些人搜查了所有人,可就唯獨沒有懷疑我,在他們眼裡是我是客人帶來的孩子,這個孩子的手還受傷。」
「十五歲,紐約州州長夫人到我們學校演講,我剪掉了她寵物狗尾巴所有染成金色的毛髮。」
「十八歲,霍蓮煾將和康橋一起乘坐時間隧道,去到另外一個地方,這個世界對於他而言有點無聊,而那位叫做康橋的女孩又太可愛。」
握著她的手收緊,他目光望著前方。
「對於我來說,這件事情就這樣而已。」
是的,這件事情對於她來說,也就是這樣而已。
計程車把他們從廣場帶到那個有著矮矮圍牆,有著四四方方天井的地方,這個地方放著他們的牙刷牙膏拖鞋。
這個地方有提供他們窩在一起的沙發,提供他們吃飯的餐桌、睡覺的床。
推開矮牆的門,周遭靜悄悄的,這個時候正是很多人在做著美夢的時間。
幽幽的庭院燈照出他們的影子,這個晚上,康橋才發現原來這個庭院種滿了很多漂亮的花和草。
伸手,關閉著的門發出「吱呀」的一聲。
韓國女孩已經搬走了,現在這個房間就屬於他和她了,這個想法讓康橋咧開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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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點四十分,透過低垂的蚊帳,看著蚊帳外的她。
這一刻,他終於如願以償來到屬於她的領地,如願以償把他的衣服放到她的衣櫃裡,如願以償再在她為他倒水時,把手伸進她的衣服里,如願以償的分享了她的一半床位。
她剛剛洗了頭髮,她現在在用吹風機吹頭髮,吹完頭髮之後她又去倒水,嗯,這已經是她第二次倒水了。
霍蓮煾很好奇她會磨蹭多久呢,在半個鐘頭前他和她說「覺不覺今晚像我們的新婚夜。」之後她就開啟磨蹭起來。
終於,她來到蚊帳外,他閉上眼睛,窸窸窣窣間她來到他身邊,小心翼翼的依偎在他身邊,然後再小心翼翼的用她的身體貼他的身體,閉著眼睛感覺到緊緊貼住自己的那副骨骼小小的,腳也小腰也小,臉也小鼻子也小,但有一處地方可不小,現在那處不小的地方狀若兩團圓球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擠壓著他。
真要命,這樣下去可不行。
閉著眼睛,用那種狀若很疲倦的語氣:睡吧。
你現在很困嗎?她問他。
不,不不,他一點也不困,現在他滿腦子裡想的是,透過那層薄薄的蚊帳紗屬於她所呈現出來的模樣,睡衣領口開得很低,頭髮按照他的喜好放著的。
嗯,她的頭髮比任何時候都長,他們每次做的時候她都特別喜歡出汗,被汗水浸透的頭髮粘在她的皮膚上,把她的皮膚襯托得尤為白皙,白得就像是煮開的雞蛋撥開那層外殼一樣,偏偏嘴唇又紅得嚇人,她有一個臭毛病,最開始時就喜歡咬著嘴唇,他可不喜歡她那樣,他比較喜歡從她嘴唇里吐出一串串的發音,他最喜歡她那個時候從嘴唇里吐出來的:蓮煾——
「蓮煾。」
見鬼了,靠,真要命。
「蓮煾,你現在很困嗎?」她低聲問著他。
姐姐,我的姐姐,這個時候你在我身邊!而且你的身體貼我貼得這麼緊,我怎麼可能會困?呼出一口氣來,用盡全力讓鼻腔哼出「嗯。」
就像是沒有聽到他哼出來的那個發音一樣,她的手撓著他的衣領,她在說話,霍蓮煾在腦子裡拼命的搜索著,有一句成語可以很好的形容她現在的說話樣子。
到底是什麼成語呢?眼看那個成語就要從他腦子裡蹦出來,又被她的那聲「嗯?」拍掉了。
再深深呼出一口氣——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那個成語應該叫做「吐氣如蘭。」
她吐氣如蘭著:你不是說今晚是我們的新婚之夜嗎?
怎麼能?怎麼能抵抗住這樣的誘惑呢?下一秒間,他翻過身順勢把她壓在身下,被他壓在身下的人小小的,明明比他年長三歲可總是讓人覺得說不定一不小心就把她壓壞了,她另外一處地方也小,小到讓他每次放進去時總覺得心驚膽戰的,她會不會?能不能受得了它?他一動起來她會不會特別的疼?會不會把她疼得眼淚都冒出來了?
可事實上證明他的想法是多餘的,她總是朝著他展現出驚人的包容能力。
此時此刻,於他身下的她臉色蒼白,蒼白著臉的她讓他想到數個小時發生在這裡的事情。
他對她做了不好的事情,他也知道那時的自己有多麼粗魯,甚至於對她的眼淚以及眼神透露出來的巨大恐慌視而不見。仿佛讀出了他的心情,她和他說蓮煾都過去了,說話間她的手指隔著一層布料纖維去觸碰屬於他的某種特徵。真要命!呼出一口氣手,他決定以其實在的還治其人之身,觸碰到時他感覺到她的身體縮了一縮,她的小姑娘想必是害怕了他?不久前之前他可是對她做了壞事,手離開,親吻著她的額頭,「用手,嗯?」這一晚,她用手幫他解決,慶幸的是他只沾到她的手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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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天還沒有亮透的清晨,康橋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名小偷,源於一些羞於啟齒的事情她今天很早就起來。
她用了很多力氣才抽出被霍蓮煾壓在身下的那件床單,蓮煾少爺是一位多愛乾淨的人啊,昨晚……想到這裡康橋的一張臉發燙這。
昨晚在那樣的情況下,他肯定不會想床單,是不是應該拿去洗的這個問題,可康橋不敢肯定他今天醒來會糾結床單的事情。
五點半,這個時間大家大都在睡覺,這個時候洗衣房應該沒有人,如康橋所料洗衣間真的沒人,把床單放進洗衣機里康橋靠在一邊開始打瞌睡,她有點累。
睜開眼睛時天已經大亮,房東太太近在眼前的臉把康橋嚇了一大跳,瞄了洗衣機一眼房東太太表情曖昧「男朋友回來了?」
匆匆忙忙拿著床單離開洗衣房,剛剛晾好衣服身體就懸空而起,正好她累著呢,手搭在了他脖子上,臉埋在他懷裡,聽著他問她有點愚蠢的問題「為什麼要洗床單?」
八點半,康橋不得不提醒窩在沙發上,有一下沒一下觸碰她頭髮的人:我們的海景套房費還沒有一點著落。
「那你算算得多少?」他問著,手也不滿足於撥弄她的頭髮,改成從她衣服後面伸了進去,從後面繞到前面來。
十點,霍蓮煾拉著康橋的手進入一家二手商店,他們用二十五美元買到了畫具顏料,買好顏料之後他們又去花店買了一些玫瑰花。
帶著那些東西他們來到金巴蘭人潮最多的步行街。
步行街臨近海灘,不管從去海灘玩水還是從海灘回來的人都必須經過這條步行街,簡單的中餐過後,他們用五十美元租到一個太陽傘攤位。
付完那五十美元之後康橋有點懷疑,霍蓮煾能不能在一個下午賺到他們所需要的費用。
海景套房還有從金巴蘭到情人谷的費用大約需要一千五美元,也就是說他們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每天需要賺到五百美元。
康橋懷疑霍蓮煾不僅不能賺到五百美元,甚至於從她身上掏出去一百多美元的成本都沒有辦法拿回來。
這裡也有不少像霍蓮煾一樣擺攤畫畫的人,他們生意冷清,畫手們都在打瞌睡了。
而且,那些畫手們標榜出來的一張肖像畫只需要付十美元的價格,這樣一來霍蓮煾一個下午就需要畫五十張肖像畫。
看清楚霍蓮煾標出來的價格時康橋幾乎覺得這人要瘋了,五十美元,誰肯付五十美元弄到一張連裱都沒有的畫像。
「別擔心。」霍蓮煾手疊在她肩膀上:「我保證在日落之前可以賺到五百美元,但前提是你得按照我要求的那樣去做。」
霍蓮煾所說的要求是,讓她戴上太陽帽乖乖坐在太陽傘下,什麼話也不要說。
中午十二點三十分,蓮煾少爺的擺攤生涯開始。
十分鐘過去,他沒有接到任何一位客人,圍觀的人倒是很多,這些圍觀的人大多是一些年輕女孩,她們的目光大多聚焦在霍蓮煾臉上身上,但躍躍欲試的女孩們最終痒痒然離開,這類人差不多都是拿著父母親贊助的錢來度假的,她們沒有多餘的錢。
一點左右時間,霍蓮煾迎來他的第一位客人,這位客人還是他主動出擊得到的。
那是一位年紀大約在三十歲左右的荷蘭女人,荷蘭女人在回酒店途中被霍蓮煾攔住,幾句話之後,她就來到霍蓮煾的攤位前,差不多二十分鐘過去,霍蓮煾就完成了荷蘭女人的肖像畫。
荷蘭女人在付款時表情愉悅,很顯然她很滿意霍蓮煾的畫,接過五十美元之後,霍蓮煾把從花店買到的一支玫瑰花交他親愛的顧客手上,並且用極為嫻熟的荷蘭語和女人攀談了起來。
康橋聽不懂荷蘭語,但她大約猜到霍蓮煾讚美了那位荷蘭女人,荷蘭女人笑得花枝亂顫,走之前還另外付給霍蓮煾五十美元。
這樣一來霍蓮煾畫的一張肖像畫就賺到一百美元。
一百美元交到康橋手上,霍蓮煾說那女人一看就是很慷慨,不僅慷慨而且兜里有錢,他說話的樣子像是一名老辣的投資商。
霍蓮煾僅僅用了三個半小時就賺到五百美元,這期間他不僅賺到五百美元還收穫幾位妙齡女郎的邀請。
五點,妙齡女郎給到霍蓮煾手上的幾張手機號被丟到垃圾箱裡,五百美元交到康橋手上,這一個下午康橋充分理解了什麼是空氣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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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沒有因為他湊到的三分之一房費而高興,反而板著一張臉,不管他怎麼逗她都對他不理不睬,最後索性把太陽帽遮擋住她的臉。
那一刻,霍蓮煾有點生氣,天氣太熱,過去差不多四個小時時間裡他一直在說一些從他朋友們學到的討好女人的話,那些肉麻的話讓他想作嘔。
把她臉上的太陽帽丟到沙灘去,抱著胳膊斂著眉頭居高臨下,冷冷的:康橋。
較為棘手的是,他的那聲「康橋」剛剛落下她的眼淚就出來了。
霍蓮煾仔細研究過她流眼淚的樣子,眼睛特別的大,眼淚還沒有滲透出來眼圈就先紅了。
那些含在她眼眶的淚光水水的,盈盈的,讓人會忍不住的被吸引住眼光,讓人心裡會莫名其妙的產生出那樣的錯覺:她一定在責怪我,一定是我做了惹她不高興的事情。
她流淚時還有一個臭毛病,就喜歡咬緊嘴唇,嘴唇咬得通紅通紅的使得他總是內心焦躁。
所以,霍蓮煾很討厭康橋流眼淚,她的眼淚總是讓他手腳無措。
這會,她又在他面前流眼淚了。
呼出一口氣,蹲了下來,手去觸她嘴唇,放柔聲音:「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
隨著他的這一放低姿態,她眼眶的眼淚就滴落了下來,滴在他手掌上,一滴下來又出來一滴。
手慌慌張張的去擦拭她臉上的淚水,就怕著,那淚水在瞬間領結成冰雪,凍壞了她,或者在她臉上凍出了一個大窟窿。
「別哭,好不好?哭也不是不可以,但每次哭的時候不能去咬嘴唇,要是你咬壞嘴唇了我吻起來破壞美感怎麼辦?」
他這話不說還好,他這話一說她哭得更凶,眼淚跌落個不停,一邊跌落著一邊說著:「我就喜歡,我就特別喜歡哭的時候要咬自己的嘴唇,我就喜歡咬壞自己的嘴唇,讓你以後吻我的時候找不到美感。」
這話要是換成從任意一個女孩口中說出來,霍蓮煾一定會非常討厭,不知好歹且又無理取鬧。
可這話是她說的他就自動屏蔽那些,不僅自動屏蔽了,他還覺得這話由她口中說出來萬分的可愛。
可愛到他的目光一刻也捨不得離開她,從她眼眶裡掉落多少淚,他就用手擦掉她多少顆眼淚。
好不容易,等到她眼眶的淚水都掉落光了,他才敢問她:說看看,我到底是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惹你哭了?
那問話的語氣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就生怕著聲音一大惹惱了她,到時候她又哭了他該怎麼辦?
她抿著嘴,眼眸底下有著三分怪責三分氣惱三分的傷心。
「蓮煾,你是不是嫌棄我年紀比你大三歲?」
這罪名到底是打從哪裡來?又是怎麼來的?而且來得如此的莫名其妙,他對著她聳肩來表達自己的無辜。
她頓腳:「你剛剛回答了那個英國女孩說我是你妹妹?你是不是在潛意識裡更希望我年紀比你小?你回答她話的時候語氣可自然了,我覺得你一定在潛意識裡嫌棄我年紀比你大。」
真是個傻瓜,平日裡頭的察言觀色,順藤而上的精靈勁呢?
「沒有。」他回答著。
這一刻,霍蓮煾可一點也不想告訴她他心裡的想法,去年在地下電影院被嘲笑他的年齡不夠十八歲,而沒能給她買一張成人電影票,讓他接下來很長時間裡一直耿耿於懷著。
說耿耿於懷倒不如說是丟臉,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記得,那個時候她也跟著那些人笑,就好像他比她小三歲讓她很丟臉來著。
那噩夢般的一幕到他滿十八歲時才好點。
她似乎還不相信,還想說點什麼。
「我連死都願意陪你了,又怎麼會嫌棄你呢?」
然後,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她都沉默著,沉默的任憑著他拉著她的手,一直到整片沙灘被夕陽染得金燦燦的。
她說:蓮煾陪我看日落吧。
坐在沙灘上,誰也沒有說話,落日光芒從他們彼此的臉龐中隱去,退到海面上,變成宛如逐漸收起的摺扇,最終最後一縷金色日光消失在天空盡頭,整片海灘失去屬於它的魔力,變得平凡無比。
暮色沉沉。
側過臉去——
她又在流淚了。
他的朋友說女人們是多愁善感的生物,女人們的眼淚往往都來得莫名其妙而匪夷所思。
「怎麼了?」他親吻她的鬢角。
「沒什麼,日落太美了。」她說著。
看吧,他的朋友說得沒錯。
回去的路上,她忽然變得凶了起來,她說霍蓮煾明天你不要用這樣的方式賺錢了,那些給你畫畫的人都對你不懷好意。
他只能提醒她,他都把那些女人給他的手機號丟到垃圾桶里去了。
「我不管,明天你找別的方法賺錢。」她又拿她的那雙死魚眼睛盯他了。
舉手做投降狀:好吧。
剛剛怕他不答應還緊緊繃著的臉,瞬間宛如春風化雨。
因為太丟臉霍蓮煾只能躲在,他們早上光顧的那家二手店門口。
此時此刻,康橋正拿著他們早上買到的畫具回到這裡,打算把那些畫具用較低的價錢賣給二手店的老闆。
在她對著那位老闆第三次笑時,他有點呆不住了,這女人該不會覺得對那位老闆嬉皮笑臉的,就可以抬高畫具的價錢吧?
第四次她笑時他推開那扇玻璃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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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橋被霍蓮煾拽離開了那家二手店,在暮色蒼茫中,在人來人往的商場通道上承受著他的吻,那吻可真的是來勢洶洶。
離開商場他們去餐廳吃飯,走出餐廳門康橋黑著臉,大手大腳慣了的蓮煾少爺看菜單時都不看價格,結果那頓飯花了她兩百四十美元,自知道理虧的人默不作聲的跟在她背後。
走了小段路之後他問她不叫計程車嗎?
計程車?坐計程車的錢都花在吃飯上了,停下腳步,回頭,目光惡狠狠的朝著他射去。
他舉手:好了,好了,全聽你的安排。
舉著手繞到她面前來,問木頭你要是吃點糖果會不會不生我的氣一點?
舉著的手緩緩放下,放到她面前,攤開,兩隻手掌里分別都躺著穿著漂亮外衣的太妃糖。
他說著可愛的話:「當看清楚帳單之後,我就想,糟了,木頭這下肯定要氣壞了,於是我乘服務生不注意時,把他們提供的免費糖果一股腦的放到兜里了,我以前從不幹這樣的事情。」
她自然知道,會一次性繳納十萬汶萊元話費的蓮煾少爺怎麼可能幹這樣的事情。
不過,就那兩條小龍蝦就收他們差不多三百美元還是讓康橋覺得心疼,於是,繼續板著臉瞪他。
嘴裡說著:「你也說了,那是免費糖果,不拿白不拿。」
他擺出一副我早就猜到了的表情,衝著她笑緩緩轉身。
然後,康橋看到他牛仔褲後面兜里放著一隻紅色的玫瑰。
「這個可不是免費的,我把餐廳最漂亮的玫瑰花偷走了。」
早已經掩飾不住的歡喜變成了嘴角的笑意,那支玫瑰花拿在手上時她已經笑個不停,手主動的挽住他的手。
推開那堵矮牆的門,那輪月牙兒依然落入到那個大木桶里,隨著吹過水麵上的微風悠悠蕩蕩的。
他們不約而同的在大木桶旁邊停下腳步,他緊緊的擁抱著她,語氣懊惱:「對不起,我昨晚一定是瘋了。」
昨晚?怎麼才是昨晚的事情嗎?康橋都覺得仿佛過去了一個世紀。
伸手回抱著他。
在背後那道灼灼的目光下她關上房間門,關上房間門之後是窗戶,窗戶關上之後是拉簾,拉上窗簾再檢查一次陽台的門是不是關好了,確認關好之後再一步步的來到床前,他半靠在床上,目光熱烈,在他熱烈的目光下她垂下眼睛。微微顫抖的手指落在了睡衣的第一顆紐扣上,背心式的睡裙隨著紐扣一顆顆的解開滑落在地上。
天花板上的電風扇在一輪一輪轉動著,白色蚊帳低低垂落著把她和他仿佛隔在一個朦朧的世界裡頭。
他的身體疊在了她的身體上,他的臉埋在了她的頭髮上,自他口中呢喃出的那聲「木頭」和她的身體一樣顫抖著。
此時此刻,氣流產生的動力使得燭火的光亮大了一些,燭光把放在一邊的小鍾照得十分的清楚,看著那束燭光康橋的臉微微泛紅,停電發生在他第二次要她的時候,驟然的黑暗讓她有點懵,被他弄得分分秒秒在天堂地獄間遊走的她還以為那是他大力貫穿所帶來的後果,恍恍惚惚間話不經腦子了「蓮煾,你要把我撞暈過去了。」「暈了沒有?」這語氣帶著滿滿的自豪感呢,「沒有」「那就對了」「可為什麼我什麼都看不見。」「笨,那是停電了」「啊,停電了,蓮煾……」「噓,停電了更好。」最終在她的要求下他去點了蠟燭。
燭光清清楚楚印在一邊的小鐘上,正是午夜十二點時間,一天過去了,新的一天又來臨了。
呆呆凝望著那束燭光,在這新的一天裡他們又要做些什麼呢?
在這新的一天裡第一要緊的事情是讓他去賺到五百美元,賺到五百美元之後她要做一件很大膽的事情,她以前一直拉不下臉來為他做,可現在沒有什麼可害怕的了,她之前曾經小小的暗示過,可蓮煾少爺似乎沒有把她的話放在眼裡,這讓她心裡有點的惱火,她就那麼沒有魅力嗎?還是他覺得她的身上的木頭屬性讓他對那件事情興致缺缺,他不相信她能把他弄得神魂顛倒嗎?
不不,其實,那樣說是她騙自己的,她只是想把自己能給他的快樂全部都給他,比快樂還要快樂,比快樂更快樂。
做完那件事情之後呢?
想到這裡康橋心裡一陣黯然,做完那件事情之後她就要偷偷找一個時間去拿安眠藥了,那是最容易弄到的藥源。
她偷偷給那個人打了電話,那個人讓她帶上錢到他指定的公園去,兩百顆安眠藥需要支付三百美元。
新的一天從親吻他的嘴唇開始,一次沒有弄醒他就來第二次,直到他惱羞成怒,按住她一陣狂親,這反撲她心裡可喜歡了,乖乖配合著他,他放開她時,她得意洋洋的衝著他笑:蓮煾,我沒有刷牙。
這下一直愛乾淨的人氣壞了吧?
「我也沒有刷牙。」他說。
起床,打開窗戶,待會屬於金巴蘭金色的日出光芒就會把他們的房間塞滿,在日光來到房間之前她得把這裡打掃乾淨,大家都是那麼過日子的。
把垃圾袋裡放在一邊,把他昨晚從餐廳偷來的玫瑰花放進了玻璃瓶里,擺放在窗台上,花朵向陽。
站在窗前,康橋伸了一個懶腰。
嗯,早晨肺腑量很足,她大聲喊出的「霍蓮煾,快起床!」聽著好像會掀翻屋頂。
把垃圾袋遞給那個不情不願起床的人,下達命令:去丟垃圾,丟完垃圾去給我排隊,我要刷牙洗臉,排隊期間不許和別的女孩眉來眼去,排隊期間你還要想如何在今天賺到五百美元。
「然後呢?」他沒好氣問著。
「然後,你才就可以吃到我給你做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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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給他做早餐的模樣是迷人的,圍裙的帶子環在她腰間,有一種纖腰不盈一握很古典的美感,不過脫掉衣服更好,再好不過。
不,不不,不能再看她了,再看她的話這一天賺不到五百美元會引來她的大發牢騷,霍蓮煾把注意力重新拉回電腦屏幕上。
八點整,她的目光在他臉上上下巡視著,從她的表情上判斷,很明顯覺得他的話不靠譜,他剛剛告訴她十點時間他會去面試,她倒是相信他可以通過面試。
可她壓根不相信他可以在兩個鐘頭賺到五百美元。
他不想把這美好的早晨時間浪費到和她解釋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上,放在窗台上的玫瑰花很漂亮,近在眼前的那張臉水嫩嫩的。
這個時候,他更願意樂意在這樣的時間逗逗她。
那一年,他十六她十九,那一個晚上,她無意間發現了屬於他的秘密,其實,那對於他來說是一件惱火的事情。
直到現在,那時她的表情印在他腦子裡是依然清晰,觸到之後時是乍驚乍嚇的,呆怔著,她發呆間他也在發呆,下一秒他拉來被單迅速遮擋住,她別開眼睛,然後在他一張臉漲得通紅時說了一句「我沒有看到,我真的沒有看到。」
嘴裡說著沒有看到的人在接下來的那一次他想要她時死活不讓他進去,一直往著床角縮,嘴裡說著我要回去我現在身體有點不舒服。
最後,他把她逼得退無可退時,從她嘴裡可憐兮兮的冒出了這樣一句話來「我以前都不敢去看,可不小心看了一下之後,我開始害怕了,它大,一個晚上一次也許還是可以的,可一個晚上要是…次數多了會不會發生意外,嗯?」
發生意外?!會發生什麼意外啊?!
那個時候他很想把她丟到窗戶去,她讓他覺得丟臉,他覺得那塊木頭簡直就是木頭,年紀是白長的嗎?又傻又笨又蠢的!真不知道那時那顆木頭腦袋是怎麼想到爬上他的床的。
現在,二零零六年,她二十一,他十八,他想知道二十一歲的她都變聰明了多少。
目光在房間裡巡視著,最後落在床單上,問了一句「木頭,你今天怎麼不洗床單了?」
剎那間,她的臉紅透。
他總是能做到把謊話說得就像真話一樣,做出一副你沒有聽清楚嗎?那好吧,我再說一遍。
自然,在說第二遍時他需要把說話聲音適當提高一點。
第二遍話說完之後,她臉色又紅了一些,加上那層之後她的雙頰變成了,類似於經過酒精浸泡之後所呈現出來的誘人的紅潤,他們管這樣的狀態叫做酡紅。
她雙頰酡紅,把他看得心痒痒的,把「雙頰酡紅」再加上「纖腰不盈一握」聯繫在一起就變成了一道誘人的公式。
「雙頰酡紅」+「纖腰不盈一握」=「把她扔到床上去」
當然,得在答案後面加上一個感嘆號,他的中文老師說感嘆號代表的是一種強烈訴求。
這樣美好早晨,他得花很多力氣才能去抗拒不被那條誘人的公式牽著尾巴走。
做出十分專注的表情等著她的答案。
很顯然,她信以為真了。
「今天不用洗床單。」她低聲回答。
「昨晚停電,出汗多。」他說著。
「和出汗沒有什麼關係。」她的聲音帶有一絲絲惱怒。
這個他自然知道,做出一副有很強求知慾的表情:「那和什麼有關係?」
表情聲音配合得無懈可擊,他幾乎都可以猜到他的拖油瓶姐姐接下來的答案了,心裡數著阿拉伯數字。
在他數著阿拉伯數字時她的目光帶著小心翼翼,宛如怕一不小心聽到牆角的模樣,環顧四周之後她的臉這才回到他臉上,臉朝著她靠近了一點,然後,垂下了眼帘。
一、二、三——
「不用換床單。」她的聲音和他心裡的聲音同步,但,紅紅的雙頰和游離的眼神出賣了她。
他在心裡嘆氣,她的那些小聰明都用在計算他身上了,其餘的笨得一塌糊塗。
這個早上霍蓮煾做的測試證明,從十九歲到二十一歲這兩年期間,她沒有長多少的智慧,還是又笨又蠢的。
可當天她看在他眼裡的笨和蠢,到現在已經變成類似於可愛的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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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是服裝店,是一家仿正品服裝店,康橋心驚膽戰付了五十美元買下霍蓮煾指定的那套服裝。
霍蓮煾說他要去面試得穿得像樣一點,五十美元的仿冒品穿在霍蓮煾身上。
服裝店老闆看起來很激動,他說霍蓮煾把他弄出來的仿製品穿得比真的還更像是真的,那位在語無倫次中還退還給康橋十美元。
退還回來的十美元讓康橋心裡踏實點。
穿著那套仿冒品他們走出服裝店,康橋還在心裡懷疑霍蓮煾說的話。
在霍蓮煾一再和康橋保證不會涉及到身體接觸、額外條件、語言挑.逗的三大要則上,兩個小時的服務時間就可以賺到五百美元這樣的事情聽起來就像是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數個鐘頭後,康橋坐在保安室的電子屏幕前,眼睛牢牢的盯著閉路電視畫面,她得確保霍蓮煾有沒有被吃豆腐。
在過去的這數個鐘頭裡,他們用三十五分鐘時間坐車,十分鐘等面試官,五分鐘通過面試,漂亮加上會說多國語言讓霍蓮煾創下了這家俱樂部最短面試時間紀錄。
然後他花了三分鐘穿上這家俱樂部最高級別服務制服,在俱樂部經理的帶領下進入鑽石包間。
怕她不放心他還讓經理把她帶到俱樂部監控房,讓她可以時時刻刻盯著鑽石包間。
峇里島號稱是女人們的樂園,每年,都有不計其數的女人兜里放著各種各樣無限極的卡,來到這片樂園吃喝玩樂。
經營賭場的高檔俱樂部會雇用外形出色的年輕男人為來到他們鑽石包間的女人服務,因為他們明白,總是在輸錢的女人們看到漂亮男孩時心情會好點。
現在,霍蓮煾要做到的是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裡,面帶微笑站在某位女人身邊,給她提供茶水服務。
即使保安室的工作人員提醒康橋出入鑽石包間的女人們大都見過世面,這樣的女人一般很有素質,可康橋還是眼睛都不願意眨一下。
穿著黑色修身制服,頭上塗著髮膠的霍蓮煾太誘人了,那幾位號稱見過大世面的女人的目光往霍蓮煾身上的次數太頻繁了,從臉蛋往下一直往下到腳趾頭,再從腳趾頭再往上,最終停在他小腹上。
霍蓮煾因為每天有晨泳的習慣他身材保持得很好,修長筆直舒展。
那麼好的身材再加上精緻的五官以及漂亮的眼睛色澤,讓坐在屏幕前的她都想撕開他的那身西裝,用挑.逗的語氣和他說:「嘿,帥哥,你還是不穿衣服更好!」
太氣人了,霍蓮煾的服務對象又在指使他了,頭髮染成酒紅色的女人用嬌滴滴的聲音讓霍蓮煾給她倒酒,果然在她去接酒杯時手指就往著霍蓮煾手去,慶幸的是,霍蓮煾很巧妙的利用換餐巾避開了。
終於,如坐針氈的兩個小時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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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霍蓮煾所猜想的那樣她一臉不高興,一臉不高興的接過他交到她手上的五百美元,離開俱樂部時她還是一臉悶悶不樂,於是他和她說:「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明天就不出現在這裡。」
她開始歪著頭想。
她歪著頭想事情的模樣配上她糾結的表情很可愛,就像很小很小的小女孩坐在自家台階上,隨隨便便從一邊折下一朵玫瑰花,一邊扯下玫瑰花瓣一邊碎碎念著:媽媽留給弟弟的點心我吃還是不吃?吃?還是不吃?吃?還是不吃?
最後留下的花瓣昭示著:不能吃!
那好吧,她悶悶不樂離開台階。
眨眼間,那個台階上的小女孩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用悶悶不樂的聲音告訴他:不用,你明天還是來這裡吧,反正他們又沒有占到你的便宜。
說完之後她似乎覺得也許應該犒賞一下他。
他低下頭,她的唇觸碰了他的臉頰,親完成之後她說:「蓮煾,你明天也要和今天一樣,手都不許讓她們摸到一下。」
明明上一秒語氣還帶有著那麼一點點雀躍,下一秒間又迅速老大不高興了起來:「蓮煾,我討厭她們盯著你的臉瞧,你明天得把你的臉弄難看一點。」
過去差不多一分鐘裡都是她一個人在自問自答,給自己設置障礙又給自己排除障礙。
接著,她朝著他伸出手,用一種很霸道的方式讓他交出俱樂部經理額外付給他的一百美元車馬費。
上交了車馬費之後,他們站在那個廣場上,此時為午後三點鐘左右時間。
「現在我們要去哪裡?」他問她。
她抬頭,看著天空。
她說:蓮煾,天可真藍。
南太平洋的海水把這座島嶼城市的天空襯托得格外湛藍。
在她抬頭仰望天空說天可真藍時他覺得她的模樣美好,美好到他想吻她的嘴唇。
剛剛在俱樂部時他給了她一塊抹茶點心,他猜如果現在吻她的話也許可以嘗到一點抹茶味道。
最終,他把殘留在她口腔的抹茶味道吮得一丁點都不剩。
她用被他吻得發腫的嘴唇開口說話:蓮煾,我們要花掉那一百美元。
這是一個很不錯的建議,那一百美元可以讓他們在廣場附近租下一個旅館房間,外婆曾經和他說過「在旅途中,男人更趨向於把錢放在干一點實質性的事情上,而女人更趨向於把錢花在一些漫無邊際的事情上。」
事實證明,外婆的話是對的。
她用那一百美元在黃金地段租下雙人太陽椅,因為太陽椅主人提供了看起來不是很新鮮的椰子,她表現得就像是搬走了主人家小塊奶酪的小老鼠一樣樂不可支,嘴裡堅稱他們那是賺到了。
好吧,她在說那些話也很可愛,可愛到他都在心裡認同了她賺到的理念。
躺在太陽椅上,交疊著雙腳,雙腳的盡頭是一望無際的蔚藍海洋,頭頂上是淡藍色天空,天空有朵朵白色浮雲。
浮雲隨著風變幻成各種各樣的事物形象,這一個瞬間像馬,下一個瞬間像魚,再下一個瞬間像向日葵。
這片海島是那種典型的潮汐氣候,當退潮時風就開始變小。
浮在空中的那兩朵浮雲定額成了男孩女孩的側臉,那兩張臉隔著差不多五公分距離,從他們這個角度看上去他們很像是想親吻彼此,但頭上又像是被誰的手死死的按住。
沉默了有些時間人叫著他的名字。
「蓮煾。」
她現在叫的這聲「蓮煾」語氣甜膩,具體甜到什麼程度呢?
甜到就像是一團發酵體,你不知道這團發酵體是什麼?你只知道它們形成一股力量在你的身體迅速擴張開來,瞬間瓦解你所有的思想,那些強悍的、理智的、什麼是可以做的、什麼是不可以做的。
就想一股腦統統答應她,只要她高興就好。
通常,她用這樣的甜膩語氣叫他都沒有安什麼好心,但有什麼關係呢?
她手指著天邊形狀像男孩和女孩側臉的兩朵云:如果十分鐘裡那兩朵雲能接上吻的話……
說完之後她瞅這他,還來這一套?
無可奈何的把臉湊上去,一般一些較為過分的要求她都會用採用耳語。
聽清楚她的話時霍蓮煾反射性的想到了康納,那張總是自我感覺良好的臉,當然那張臉也有抬不起頭來的時候,讓康納抬不起頭來的是他的前女友凱薩琳
在康納和凱薩琳分手的五分鐘之後,他們的分手原因人盡皆知,康納因為一時間的控制不住,結果一股腦地弄得凱薩琳滿口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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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聽清楚她的話嗎?否則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沒有半點表示,她的同學們不僅一次表示她們的男友們最愛這個了。
疑惑間康橋去觀察霍蓮煾,此時此刻霍蓮煾所表現出來的儼然是沒有聽清楚她剛剛說的話的模樣。
他問她能不能再說一遍。
天!這個人!他知道剛剛的那句話她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氣?在他的注目下她蠕動著嘴唇,可就是沒有勇氣說出來,狠狠的盯了他一眼,算了,霍蓮煾,你的運氣就只能那樣。
越看眼前的這張臉康橋越為的惱火,從太陽椅上站了起來,再狠狠的盯了他一眼之後離開。
海邊有很多經營冷飲的迷你小屋,康橋半靠在迷你小屋的櫃檯上,手裡拿著綠豆雪糕,這個時候她是有點興致缺缺,霍蓮煾朝著她走過來時康橋別開臉。
霍蓮煾在她身邊坐下,康橋假裝一邊欣賞海景,一邊有一下沒一下的舔著雪糕,霍蓮煾在和她說話,她用類似於「嗯」「哦」這樣的簡單發音在表示出她聽見了。
漸漸的,耳邊安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那道溫熱的氣息。
側過臉去,幾乎在康橋觸及霍蓮煾的眼睛時他迅速避開她的目光,他的目光轉到了海平面。
此時此刻霍蓮煾的臉頰上有著淡淡緋色,那層緋色在漸漸的擴散著,之後蔓延到他的耳根。
「霍……」
還沒有等康橋把霍蓮煾的名字叫全,她的手就被扯住。
再之後她被動跟著霍蓮煾往沙灘跑,手裡的雪糕掉落在地上,裙子被海風鼓得像一朵繡球花,用一種近乎滾下的速度一直往著海浪那邊。
最終,他們的腳腕觸到了海浪。
康橋二十一歲這一年,她見證了霍蓮煾為她做的第二件傻事。
第一件傻事是他答應她陪死,第二件傻事是他企圖用吹氣的方式,讓凝固在半空中讓兩朵雲彩靠近。
這個混蛋,原來她剛剛說的話他都聽清楚了!聽清楚了還那樣,抬起腳,想踢他,抬起的腳到半空中垂落了下來。
蓮煾少爺有點傻呢,怎麼可能單憑他的幾口氣就能讓兩朵雲粘在一起,不過他的行為讓她很心動。
真的很心動。
抱著胳膊,站在霍蓮煾的背後,等待著,康橋從小就還海邊長大,熟悉一切潮汐氣候,等開始漲潮了,就起風了。
海水沒上了他們腳腕,起風了,風形成了包圍圈,天邊的兩朵雲被風推送著,終於,男孩吻到女孩了,這一切就發生在十分鐘裡。
他傻乎乎回頭,嘴裡說著不可思議,嘴裡說著這是上帝一次偉大的助攻。
看著他她笑而不語,他把她擁進懷裡,嘴裡說著:要是一不小心變成你一次不愉快的經歷,你也不許甩了我。
「好!」她的回答乾脆利索。
這是一家靠近海濱的旅館房間,從擺設燈光牆紙乃至一些小道具無不在昭示著,這是一間什麼樣性質的房間,從房間門關上的那一刻康橋就害怕了,害怕導致於她身體僵立。
拉著她手的人似乎也意識到她的害怕,在她耳邊低語:「不做那樣的事情你在我心裡也是可愛的。」「要不?我們離開這裡?」
我們離開這裡?那一刻康橋有點心動,那點心動蔓延到她的腳上,腳步剛剛想移動眼睛觸及到他的臉,那張臉可真年輕。
朝著他笑,心裡有多傷感笑容就有多麼嫵媚。
「蓮煾,我覺得我還能更加可愛一點。」
一定要在這個世界變成灰燼之前的最後一刻,烙印在他腦海里關於她的模樣是可愛的,笑容加深,一邊笑著目光一邊往著他的小腹下面那塊:「蓮煾,我吃雪糕的模樣很可愛對吧?」
她的話讓他表情變得就像是偷偷作弊被逮到的好學生。
這會兒,他似乎被她言語間的大膽所嚇到了,聽聽,她都說了些什麼?
「你是要站著還是要坐著,據說大部分男人都喜歡站著,我無所謂,只要你喜歡就好。」「我聽說站著的時候較為能體現美感,坐著時比較有持久性。」
她的話惹來了他惱怒的警告:木頭!你再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我就把你丟到窗戶去。
這話好像變成蓮煾少爺的口頭禪了,康橋在心裡偷偷朝著他豎起中指。
幾句話之後,他們的身份好像發生了調換,緊張的人是他,比較不緊張的人是她,不行,她現在還不夠放鬆,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在他心裡更加的可愛。
一步步的往她靠近,在他的注目下手擱在他襯衫第三顆紐扣上,低哼:蓮煾,我去刷牙。
「刷……刷牙做什麼?」
刷牙做什麼啊?於是她告知了他答案:「我剛剛吃了綠豆雪糕,我怕你不喜歡,蓮煾,你喜歡什麼牙膏味?希望這裡能有薄荷牙膏。」
他咬牙切齒: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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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霍蓮煾敲響浴室門,和前兩次一樣她帶著哭腔的聲音透過門板:「你走開。」
此時此刻,霍蓮煾覺得丟臉的人應該是他才對,關鍵的時候他拉開了她,然後,較為悲劇的是……最後還是沒有控制好,把她弄得滿臉都是了。
再之後她就躲到浴室去了,他聽到了她低低的哭泣聲音,不管他怎麼哄她她就是不願意打開浴室的門。
哭泣聲壓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在他第四次敲門沒有得到應答之後,霍蓮煾用一把椅子砸碎了浴室的玻璃門。
所有的不耐煩在她那雙哭紅的眼睛中煙消雲散,在他砸開浴室門的那一刻她停止了哭泣,瞪大著眼睛看他。
在他的手想起觸摸她的臉時她見鬼般捂住自己的臉,然後就想朝著淋浴處那裡去,他抱住了她。
「我的拖油瓶姐姐都在哭些什麼呢?嗯?」「蓮煾,我原本想把你迷得神魂顛倒的。」「你已經把我迷得神魂顛倒了。」
雖然技術慘不忍睹,雖然還幾次牙齒刮擦到,雖然一眼就看出來她是抱著做做樣子的姿態,可還是把他逗得想罵街,想飆垃圾話分分秒秒想射。
「蓮煾。」她推開他,往後退一步:「你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可以把你迷得神魂顛倒嗎?」
她現在看起來是有點糟糕,她大約就只關注她的臉了,他猜如果讓她知道她頭髮也粘到了不知道她會不會哭得更凶。
這是一班臨近午夜的班車,他和她坐在後車座上,她的頭靠在他肩膀上,再一次問了她那個蠢問題:蓮煾,你真覺得我那樣還可愛嗎?
「是的,可愛。」他親吻著她的鬢角。
而且,可愛至極。
在過去的這四個小時裡,他花了半個鐘頭時間說服她在他眼裡是可愛的。
每樣每樣都可愛,當然也包括她嘴裡說的「你不覺得我那個時候的樣子就像是臉被澆上一層冰淇淋醬」的時刻也可愛。
他幫洗頭髮,洗完頭髮之後是一起洗澡,在洗澡期間她還把她抱上了流理台,在她半推半就下親吻了她的小姑娘以示公平,以示他真的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然後他們偷偷從陽台溜走,因為她說了,她現在沒有多餘的錢賠償被砸壞的浴室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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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經過那片廣場,廣場上的鐘昭示著,午夜即將來臨,當十二點鐘聲響起時,屬於他和她的旅程就只剩下了二十四個小時。
二十四小時之後,他們的旅程就結束了,隨著越縮越短的時間康橋感覺到自己越來越脆弱了。
脆弱到不堪一擊的模樣。
在那個旅館房間為什麼會哭呢?眼淚總是來得如此的輕易。
用眼淚來掩飾那份慌張,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著,他們的旅程被越縮越短,她開始害怕,害怕他真的會陪她走完最後的時光,也害怕著他到最後會後悔。
車窗外,長街的霓虹燈一盞一盞在倒退著。
開口問:蓮煾,你真的覺得我那樣還可愛嗎?
他嘆氣:你這都是第幾次問我了。
此時此刻,康橋回想起來才覺得自己,好像一直在重複這個問題。
為什麼他不和她一樣語無倫次呢?為什麼他從表情乃至說話語氣都顯得和平常一樣呢?就好像他還有大把大把的時間似的。
他之前是在哄她嗎?
這個想法使得她的眼淚好像又要出來了,康橋眨了眨眼睛,吸了吸鼻子,遏制住即將漫上的淚光。
她真的不能再流眼淚了。
「怎麼不說話了?」他問她。
康橋閉著嘴,她覺得她要是再開口說話的話說不定又會問出「蓮煾,你真的覺得我那樣還覺得可愛嗎?」
小會時間過去,他問她:木頭想我為你做什麼事情嗎?
這是一個好的問題。
扳著手指頭:我想和你在沙灘上跳舞,我想和你看日出。
屬於他們最後的一次日出。
當夜幕來到時,他們會離開這片海灘,她拿到了安眠藥,她買了從金巴來前往情人谷的最後一班車車票,她也定到了四季酒店的海景房,接線員還特意告訴她從陽台上可以看到滿天繁星。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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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的光芒落在她和他的臉上,把那兩張臉照得十分亮堂,他們的目光久久的凝望著從海上生出來的金色光芒。
離開海灘時她頻頻往回望,目光落在他和她昨晚留下的那些腳印上,他的腳印大一點,她的腳印小一點,很快的海水就會淹沒他們的腳印,當海水把那片沙灘變得平滑時,又會有人在上面留下新的腳印,如此周而復始著。
可那些已經和他們沒有關係了,明天的日出,新的腳印。
經過那家商店時,她停在櫥窗前,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櫥窗模特身上的桃紅色披肩,他和她說,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推開商店門,他脫下手錶,從商店出來時他手裡多了一條桃紅色的披肩,他們沿著那條路走進入了金巴蘭最頂級的俱樂部。
兩個小時之後他把五百美元連同一百美元的車馬費交到她手上,此時的日頭偏西一點點,正是下午兩點半左右時間,他問她現在我們要去哪裡?
墊起腳,她在他耳邊一陣耳語,三點,他們進入了附近的便利酒店,她拼命的吻他,就仿佛害怕著從此以後她再也吻不到他了,洶湧的情潮使得她全身變成一種粉粉的紅,那層粉粉的紅被薄薄的汗水覆蓋著,在酒紅色的床單上宛如初初來到這樣世界上的小小生物,他看著她,眼睛都不想眨一下,看著她因為承受不了而流淚,看著她因為他的故意逗弄而向他哀哀求饒,他看著她,一分一秒都不願意眨一下眼睛,就仿佛從此以後他再也看不到她似的。
五點半時間,紅紅的日頭還掛在他們的頭頂上,他們離開便利酒店,在酒店門口他們攔下一輛計程車,二十分鐘之後,計程車把他們帶到車站。
下車,他和她腳步都顯得有點漫。
這一天,他們大多數時間都是沉默著的,有很多次她偷偷的去觀察他,在她沒有看他時候他偶爾也會去注視她。
最終他們的腳帶著他們來到那輛車身印有情人谷最著名的景點烏魯瓦斷崖的旅遊大巴車前。
她的目光盯著車站牆上的電子表,遲遲不肯上車,他在一邊安靜的瞅著她。
她低低的問:蓮煾,你現在後悔來得及。
他拉著她的手上車。
大巴車在夜幕中離開了那片金山的海灘。
上車,她坐在靠窗位置,他挨著她坐著,映在車窗玻璃上的兩張臉面容平靜,看起來和一般情侶無異。
那一刻,他和她都不知道死亡到底擁有這一張什麼樣的臉孔。
人們傳說著死亡有兩張臉,當你對死亡不存在懼怕時它會讓你看到它溫柔的模樣,當你對死亡存在懼怕時他會讓你看到它最猙獰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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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魯瓦斷崖是情人谷的標誌性景點,傳說很久以前有一對因為在身份差異而得不到祝福的青年男女選擇從烏魯瓦斷崖上雙雙躍入深海結束自己的生命,從此之後,烏魯瓦斷崖就成為了見證忠貞愛情的神聖之地,每年都有因為得不到祝福而來到情人谷的男女,他們選擇用另外一種方式永遠在一起。
根據不完全統計,每年約有十對以上的情侶來到情人谷殉情,這些情侶的年紀有百分之九十的都在二十五歲以下,有一半以上的情侶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最終拿著他們的護照離開。
選擇拿著護照離開的情侶們一些人給出「我祖國的球隊還沒有奪得世界盃我不甘心。」「沒有人幫照顧我心愛的寵物狗。」「我朋友之前和我借了錢沒有還給我,我怎麼想都不想便宜那小子。」「我剛剛知道我喜歡的歌手下個月要到我們的城市來開演唱會,我覺得我也許看完演唱會之後再來。」等等等這些讓人啼笑皆非的理由。
說出這些理由的大多是來自西方的情侶,這些理由也就僅限於聽聽而已,為什麼會在最後時刻退縮他們心知肚明。
相較於西方人,東方人就顯得含蓄許多,大多人選擇以沉默對待,他們也有人會在沉默中說出「我捨不得我的家人朋友」,「我忽然意識到用死來解決問題是一種很懦弱的行為。」「我怕死。」
最為殘酷的一種說法就是:
「我……我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愛她\\\\\\\\他。」
二零零六年夏天,印尼警方接到一通報警電話,接到電話的時間為凌晨一點,電話來自於距離警察局五公里外的四季酒店。
打電話的人為年輕男聲,年輕男人除了聲音微弱之外倒也思緒清楚,在電話中他告知他們需要幫助。
他們,也就是說不僅是他一個人了,掛斷電話之後,溫妮按照年輕男人所要求的迅速聯繫當地醫院。
當晚在警察局執勤的人不多,溫妮是趕往四季酒店的三位執勤人員之一,在酒店經理的帶領下他們打開了那個房間,那個房間給溫妮的感覺就是安靜,房間周遭一切完好無損。
房間門口男式球鞋和女式球鞋緊緊挨在一起,白色的地毯上放著鮮花和酒杯,地毯對面是嵌在牆上的電視,電視畫面定額在一組色彩鮮艷的圖像上,在瓢潑大雨中有兩位孩子在親吻著各自的嘴唇,他們手裡共同握著一個魔方。
房間窗戶緊閉,唯一的通風口來自於連接房間和陽台的那扇門,遮擋住陽台上的門帘是淺藍色的,夜風從門帘的裂口滲透了進來,挑起門帘的一角。
透過那一角是墨藍色的夜空和海洋,依稀間可以透過夜空看到星光,星光落入到了海面上,魅惑迷幻。
下意識間進入這個房間的三個人,連同帶著他們進來的酒店經理,都不約而同的放慢腳步。
溫妮撩開門帘,第一眼躍入她眼中的是乳白色陽台。
乳白色陽台圍欄邊靠著一位年輕男孩,緊閉雙眼的男孩在那一簾夜幕的襯托下,宛如從海底里爬到人類陽台的深海精靈,深海精靈的表情專注。
不知道為什麼,溫妮覺得在男孩在沒有閉上眼睛之前,一定長時間在注視著一個地方,處於某種本能——
然後,她看到了背靠在陽台牆上眼睛緊閉著年輕女孩,年輕女孩身上圍著桃紅色的披肩。
那件桃紅色披肩,更是把女孩原本蒼白的臉,襯托得更為的死白,比陽台的乳白色還要白上一層。
相比女孩男孩的臉色還要好一點。
在溫妮進入酒店房間不到一分鐘之後,醫護人員迅速趕到,他們分別把男孩和女孩抬上擔架。
溫妮站在陽台門旁邊,放著女孩的擔架從她身邊經過,在即將擦肩而過時,女孩的手從擔架上滑落了下來觸到溫妮的手。
女孩的指尖冰冷,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使得溫妮下意識的去抓住那雙冰冷的手。
整個房間的燈全部被打開,天花板的燈光、壁燈的燈光、檯燈的燈光構造出了琉璃色的光芒,那些光芒鋪在女孩臉上。
在溫妮手抓住女孩手的瞬間,她看到從女孩眼角處垂落的淚珠。
救護車在夜幕中絕塵而去。
次日早上從醫院傳來消息,昨晚從四季酒店送到醫院的,那對年輕男女的男孩在被送進醫院的三個小時之後,就脫離了危險,而女孩還在搶救當中。
傍晚時間,從醫院再次傳來了消息,女孩也脫離了危險,但目前仍處於昏迷當中。
從醫院蹲點回來的費薩爾告訴溫妮,女孩服用的安眠藥量比起男孩的安眠藥藥量,還要多上一倍,如果再晚上一分鐘的話,女孩肯定是救不活了。
三天之後,費薩爾整理了他從醫院錄到的口供之後,把他們第九百三十八次執行任務備註為:殉情失敗。
那對在四季酒店殉情失敗的年輕男女男孩名字叫做霍蓮煾,女孩名字叫做康橋。
又要有一對來到峇里島殉情的情侶,拿著他們的護照離開了。
當然,在情人谷也有一些情侶,到最後堅守住了他們的愛情,實現了美好的願望: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溫妮記得去年夏天的這個時候,這裡的漁民在烏魯瓦海域,附近打撈到了雙雙捆綁在一起的男女屍體。
那對男女在遺書上寫著:我們很幸福,因為我們永遠在一起了。
從那對男女的身上溫妮覺得他們也許現在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很幸福。
而關於那些來到峇里島殉情不成功拿著護照離開的情侶們呢——
作為警察局資質最老的費薩爾最為發言權「他們回去肯定分手。」
費薩爾曾經在雅加達機場遇到一位殉情不成功的女人,那女人似乎不願意回想在情人谷發生的事情,女人更願意和費薩爾談論她現在的生活,現在的丈夫和孩子。
至於當初那個她連生命都原因捨棄的男人,女人就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已經不大記得他的樣子了。」
聽完費薩爾的話,溫妮想四季酒店的那對男女,最後的結果大約也是如此的吧?
這樣的想法在很短的時間裡就得到印證,那是一個周末,溫妮定居新加坡的阿姨,到峇里島來度假,在阿姨的筆電中溫妮看到了這樣的一組圖片。
那些圖片是溫妮的阿姨在婚禮現場所拍攝的,在這場婚禮上她作為一名嘉賓出席,最後的集體合照中,溫妮發現那位新娘看起來有點面熟。
當知道新娘的名字時,溫妮知道自己沒有看錯。
出現在照片上的新娘,赫然是發生在四季酒店殉情不成功事件的女主角。
當晚,溫妮還發現了一件事情。
當天,他們進入那個房間時,定額在電視屏幕上的影像時,曾經風靡一時的法國電影《兩小無猜》。
兩小無猜的電影男主角名字叫做朱利安,女主角名字叫做蘇菲。
電影有一段很經典的台詞。
朱利安:有幾件事情,你沒有叫我做我也會說敢。
蘇菲:比如?
朱利安:吃螞蟻、辱罵失業者、像瘋子一樣去愛你。
親愛的男孩,你讀懂了她對你的愛,她想要的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