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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回憶(下)(3)(1)

2024-09-29 13:16:15 作者: 巒

  許久許久,康橋才掛斷電話,掛斷電話之後康橋才想起她還沒有把話說完,她沒有說出「蓮煾,我明天能來學校看我表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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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算了,還是不要了,很多人都認識霍蓮煾,學校的女孩子們很多都喜歡霍蓮煾,要是霍蓮煾出現在那裡的話說不定會惹來閒言閒語。

  那時康橋想蓮煾少爺可是有脾氣的,說不定他在生她的氣,這段時間她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小樊身上了。

  那時康橋想,表演結束了再去找霍蓮煾,那時康橋想找到霍蓮煾之後就一個勁兒的親他。

  這是她對付他的絕招,想到這裡康橋咧開嘴,那可是一頭隨時隨地會發.情的小雪豹。

  次日,康橋把自己打扮了一番,站在霍小樊面前,一副霍小樊快夸姐姐好看的表情,從昨晚霍小樊就因為腿護具還沒有拿掉不能去看她表演而悶悶不樂著。

  「霍小樊!」康橋警告到。

  霍小樊這才做出一副姐姐好漂亮的表情。

  接過吳姨交給她的包康橋說了一聲「吳姨再見」霍小樊住院之後康橋就沒有回過家,康橋本來想問吳姨最近霍蓮煾怎麼樣可想了想,最終沒有問出口,這位精明得很。

  斯里巴加灣女中門口長長的車隊昭示著這所百年名校的人氣,康橋並不喜歡學校的周年慶典,這一天看在康橋眼裡是別人家的大團圓日,父親母親、兄弟姐妹組成的小團體隨處可見,往年還有一個倪海棠可現在沒有了。

  下車,保持著和以往的一樣木著一張臉目不斜視往著前面走,在學校門口康橋見到穿著正經八百,懷裡捧著花束的周頌安,就那樣靠在那裡朝著她笑,那笑容配上穿在他身上小一號的正裝,顯得有點傻氣,不用猜,周頌安現在穿的正裝一定是借來的。

  板著的臉掛不住了,她也朝著他笑。

  那笑容裡頭多多少少帶著無奈。

  周頌安把花交給康橋:「我出現得及時嗎?」

  康橋點頭。

  「今天真好看。」他觸了觸她額頭前的劉海:「可惜我弄不到入場券,不然我就可以看你表演了。」

  康橋有入場券,可她不能給他,一些東西她真的要不起。

  站在那裡目送著周頌安開著那輛二手車離去,直到消失不見,回過頭來康橋重新板著臉,目不斜視往前走。

  可以容納數萬人的禮堂坐滿人,寥寥可數的幾個空位有兩個屬於康橋,學校給了康橋兩張入場券,可惜康橋都沒有辦法把她的入場券送出去,她不知道應該把它送給誰。

  霍正楷壓根不知道有周年慶典這件事,霍小樊腿受傷了,霍蓮煾……

  霍蓮煾,霍蓮煾!康橋勉強集中注意力不讓自己想這個名字,待會她還要表演。

  長達一個半小時的表演在一次次的掌聲,一次次帷幕分開合上中終於宣告即將落幕,站在台上謝幕時康橋忍不住去看那兩個座位,空空的,很刺眼。

  後台的女孩子們都在補妝,因為接下來還有合照環節,女孩子們嘰嘰喳喳的聲音讓康橋有點煩。

  距離照相環節還有二十分鐘時間,康橋離開後台,她得找一個地方透氣,通往園林區得經過道具室。

  從道具室傳來的熟悉聲音使得康橋放慢腳步,那個熟悉的聲音若隱若現隔著一堵木板牆滲透了出去。

  停下腳步,凝神,側耳細聽,聲音又沒有了,周遭只有移動道具時留下來的聲響,在那些聲響中康橋都以為自己剛剛出現了幻聽。

  霍蓮煾怎麼會在這裡?怎麼可能?一定是渾濁的空氣讓她產生了幻聽。

  呼出一口氣,重新移動腳步,腳步在即將越過道具室的那扇門時從門裡匆匆忙忙出來的人結結實實的和康橋撞在了一起。

  那是一位女孩,和她撞在一起的女孩嘴裡還在笑著,笑聲清脆。

  隨著那麼一撞,一張印有斯里巴加灣六十周末慶典標誌的後台許可證掉落在康橋腳邊。

  撿起,看清楚許可證上的名字時,康橋下意識的頓了頓,模糊的記憶板塊因為許可證上的名字清晰了起來。

  如果康橋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她第二次撿到眼前的人遺落的東西吧?

  文秀清。

  拿著許可證康橋直起腰來,對上一張略帶尷尬的臉,那張臉在目觸到她時一愣,迅速的一臉笑盈盈。

  「是你。」

  把許可證遞給文秀清,文秀清手裡拎著垃圾袋,從她打扮以及那張許可證康橋大約猜到文秀清是這場周年慶典的志願者之一。

  文秀清接過康橋遞給她的許可證輕輕說一聲謝謝。

  笑了笑,即將說出來的那聲「再見」因為近在耳邊的熟悉聲音忘卻在口中,循著那個聲音康橋看到出現在道具室門口的那個人。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聲音的話康橋大約也不會關注到眼前的人,眼前的人的打扮在這片後台里隨處可見,大襯衫牛仔褲,工人帽,口罩,看起來就像志願者之一,但看起來也像是來幫忙女友幹活的普通男孩。

  這個人嘴裡叫著文秀清的名字,就在這樣驟然出現在康橋面前,被工人們和口罩遮擋得只剩下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沒有看到站在門口的另外一個人,而是直接找到文秀清。

  「文秀清,你倒垃圾怎麼倒那麼久?」

  文秀清側過臉衝著那個人甜笑:「我遇到熟人了。」

  然後那雙眼睛才懶懶轉到她這邊。

  四目相對。

  那從口罩里滲透出來略帶訝異的「你這麼在這裡?」讓康橋心裡寸寸成灰,當確認是他時她還以為霍蓮煾是為了她而來,還以為他偷偷躲起來想給她一個驚喜。

  多傻!

  目光順著霍蓮煾的眼睛往下,她看到他的一雙手手戴著手套,當看到他手套上布滿了粉塵時。

  心如刀絞。

  霍蓮煾的房間每天要清理三次,三次分別為早、中、晚,住在那幢粉白色建築的人都知道蓮煾少爺是一個多愛乾淨的人,打掃房間的傭人每次都戰戰兢兢的,就生怕那塊地方清理不乾淨了會隨時隨地被掃地出門,蓮煾少爺那雙眼睛利得很。

  而她更有數次落下踩髒他地毯的罪名。

  可這會。

  站在眼前的人就像是剛剛從垃圾場上被撿回來似的,一點都不像霍蓮煾。

  生氣和難過

  道具室門口,康橋站在門口靠偏右邊位置,霍蓮煾站在左邊,文秀清站在中間,那樣的場景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有種狹路相逢的感覺。

  四目相對,之後。

  「你怎麼在這裡?」先開口的人是霍蓮煾。

  第二個開口的人是文秀清,她歪著頭問霍蓮煾:「你們認識嗎?」

  即使在心裡隱隱約約猜到,霍蓮煾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可康橋還是忍不住問出:霍蓮煾,你在這裡做什麼?

  文秀清和霍蓮煾是兩個世界人,是那種有著各種的生活軌道很難交集在一起的人,現在這樣的一幕讓康橋覺得荒唐而不可思議。

  霍蓮煾的沉默使得康橋心裡一點點的下沉著。

  倒是文秀清代替霍蓮煾回答了:「他是來幫我的,醫生說……」

  那聲「文秀清」淡淡的,溫溫的:「你去先把你的垃圾倒掉。」

  此時此刻文秀清仿佛才想起她手中還拿著垃圾袋的樣子,「哦」的一聲拿著垃圾袋離開。

  康橋看了一下表,很快就到拍照時間,看了霍蓮煾一眼:「那你忙吧,我的同學還等著我去拍照。」

  往前踏出去的半步被拽回,霍蓮煾拽住康橋的手腕,康橋也沒有去掙扎。

  片刻,霍蓮煾低聲說出:「那天,我撞到的人就是她。」

  她?文秀清嗎?康橋發現她很不喜歡現在霍蓮煾的說話模式,她覺得他要是說的是「我撞到的人就是文秀清。」也許她心裡會好受一點。

  「醫生說她韌帶有中度撕裂跡像,不適合搬運重物。」

  康橋抬頭看著霍蓮煾:「是嗎?」

  坦白說,康橋很不喜歡自己那個時候發出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有點神經質,她的聲音也讓蓮煾少爺微微斂起眉頭,目光從她臉上往下。

  「你今天有表演?」

  話音乾落,背後傳來腳步身,霍蓮煾放開她的手,文秀清倒完了垃圾,她還是站在她之前的位置,似乎在等著霍蓮煾和她一起回到道具室去。

  康橋覺得再這樣下去挺沒意思的,再次想說出再見,偏偏文秀清又問出剛才的那個問題。

  「你們認識嗎?」

  看來霍蓮煾不大願意回答這個問題,那麼這個問題只好有她來解決了,笑了笑:「我們住在一起。」

  在康橋說這句話時,眼睛在看著霍蓮煾的,她瞧見了他眼裡的戾氣,他一定以為她又在使壞了,就像她媽媽一樣。

  目光離開霍蓮煾再去看文秀清,個頭比她矮點的女孩因為她的回答目光發愣,而一張臉已經在微微泛白。

  不喜歡霍蓮煾比喜歡霍蓮煾應該更有難度吧,看來少女戰士心動了,康橋心裡苦笑。

  「我們有一個共同的弟弟叫做霍小樊。」康橋和文秀清說。

  文秀清結結巴巴的:「什麼……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啊,可真笨,不過康橋這會兒沒有時間和那個笨女孩解釋得太多,拍照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康橋和文秀清說你回去翻報紙就知道了。

  文秀清又「哦」的一聲,她臉色看起來沒有之前那麼蒼白了。

  說了一聲「我先去拍照了」之後康橋沒有再看那兩個人一樣,腳步往前,一直往前,拐過很多亂七八糟的狹小走道,看到合唱團的隊友們朝著她招手,快步走了上去。

  後來,有人指出斯里巴加女主六十周年慶典專輯照片中的一位大眼睛女孩,他們說大眼睛女孩在拍照時流淚了,那是合唱團的照片,站在左下角的女孩眼睛很大,眼眶裡含著浮光,那層浮光看著也像光影也像淚光。

  隨著那聲「咔嚓」聲響起,康橋心裡大大鬆了一口氣,這一天終於結束了。

  霍蓮煾是什麼時候來的康橋不不知道,她換下合唱團的衣服,走出更衣室就看到站在一邊霍蓮煾,還是工人帽大襯衫,口罩和手套摘掉了。

  更衣室外的走廊有不少的人,康橋往著出口走霍蓮煾緊緊跟在後面,來到廣場處較為角落的所在,霍蓮煾叫住了她。

  康橋沒有停下腳步。

  「我不知道你今天有表演。」

  繼續往前走。

  「康橋,你給我站住。」

  日光從排列得很整齊的樹木縫隙滲透到小道上,一條一條的,就像是鋼琴的黑白鍵,陰影處是黑鍵,日照處是白建,她的腳踩在那些黑白鍵上,一節一節踏過,快得就像是誰在彈奏著狂想曲。

  背後的聲音因為她沒有按照他的話停下腳步而有了些許的惱怒。

  「我可以把你現在的行為理解為生氣嗎?」

  呵!

  「就因為你表演時我沒有像別的男生捧著花,傻乎乎站在那裡滿足你虛榮心?可是姐姐,你連表演時間都沒有告訴我,你沒有機會給我做那樣的傻事?」

  昂起臉,不然淚水輕易淌下,天知道她有多討厭,戴著手套一點也不像霍蓮煾的霍蓮煾嗎?天知道那樣的霍蓮煾讓她心裡有多麼的慌張嗎?

  「還是你不滿意我幫助文秀清?」

  聽到這裡康橋停下腳步,回頭,一字一句。

  「霍蓮煾,你昨天和文秀清在一起了?」

  「嗯。」

  「高雅拉口中的新客人就是文秀清嗎?」

  「嗯。」

  「為了歡迎你的新客人,你都給她表演摩托艇穿越了?」

  近在咫尺的臉微微斂起。

  那個時候她感覺自己就像那隻被主人寵壞的小貓兒小狗兒,為了表達心裡的那點不滿滿世界撒野。

  眼睛緊緊盯著霍蓮煾,從包里拿出手機,她給周頌安打電話了,當著霍蓮煾的面說頌安我去找你,我們晚上一起吃飯看電影。

  不是說你的杯子誰也不許碰嗎,我的杯子誰也不許碰!

  「康橋!」霍蓮煾提高聲音,聲音裡帶著滿滿的警告。

  咧開嘴,衝著他笑,轉身,朝著小道盡頭跑去。

  一直很害怕上體育課,每次跑步都是倒數第一名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時候跑得特別快,快到她都覺得不可思議了,飛快的跑出走道,飛快跑出校門,那輛公車正好停在校園門口。

  腳剛剛踩在公車上,公車門就關上了,轉過身,額頭抵在公車門上,淚水就這樣一顆一顆從眼眶掉落,連她也不知道在悲傷些什麼。

  霍蓮煾的身影被公車遠遠的甩在後面。

  那陣風吹來時康橋才意識到自己剛剛都做了些什麼,慌慌張張拿起手機再一次撥通周頌安的電話。

  電話接通。

  傻大個的聲音近在咫尺:就這麼等不及?

  不,不不,周頌安是我的錯,一切一切都是我的不好,真的是我的不好,我對你做的事情太可惡了,周頌安我不是故意的,那個時候我只是……

  我只是太難過了。

  狠狠壓住那種哭腔,吸氣,聲音平淡的叫了一聲周頌安。

  「頌安,我剛剛是和你開玩笑來著,我一個人很無聊,就想找誰惡作劇一下。」

  說完那句之後康橋就掛斷了電話。

  周頌安拿著電話有點摸不著頭腦,小會時間過後,電話又響了,還是來自於康橋的電話,接起電話:「又無聊了嗎?」

  「頌安。」

  「嗯。」柔聲應答著。

  「周頌安,對不起。」

  說完之後那邊匆匆忙忙掛斷電話,壓根沒有讓他把想說的話說出來,他想和她說:「沒有關係,每個人都有那樣的時刻。」

  想使壞的時刻。

  掛斷電話,隱隱約約來自於冥冥之中的潛在意識告訴著他,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正在逐漸的遠去。

  這種感覺使得他有點坐不住,剛剛站起來他的電話又響了,這次不是康橋,這次把電話打到他手機上的是霍蓮煾。

  霍蓮煾極少會打電話給他。

  剛剛接通電話周頌安就聽到霍蓮煾,很唐突的問他周老師現在在幹什麼?

  「在家裡。」周頌安下意識回答。

  「周老師今晚不出去嗎?」

  周頌安老老實實回答,不出去。

  然後周頌安聽到來自於霍蓮煾有些陰陽怪氣的腔調,大致上在說他這樣的周末晚上不出去有點可惜,又說什麼他認識不少可愛的姑娘。

  聽到霍蓮煾說要給他介紹女朋友時,周頌安心裡啼笑皆非。

  為了防止霍蓮煾以後提到類似這樣的話題,周頌安直接回答:「霍蓮煾,我心裡已經住進來了可愛的姑娘了。」

  來自於電話彼端的聲音冷冷的回應:「隨你,傻不溜秋的。」

  康橋沒有直接回到醫院,她不想讓霍小樊看到她現在的樣子,她現在的樣子看起來有點糟糕,不知道是不是她眼睛偏大的關係,每次哭完之後眼眶都是紅腫的,明明只掉幾顆眼淚卻看著仿佛哭得很慘似的。

  吃完飯看完電影之後差不多九點時間。

  推開霍小樊病房房間時,康橋就看到在一邊和霍小樊玩得不亦樂乎的霍蓮煾。

  此時的霍蓮煾已經換掉下午穿的那身衣服,白色T恤配藍色牛仔褲,礙於霍小樊在場裝模作樣的和霍蓮煾打了招呼之後閃進家屬區,家屬區被布置得就像是酒店房間,裡面應有盡有。

  洗完澡看了一下鐘錶,十點十分,房間外不時聽到霍小樊的笑聲,康橋坐在那裡等。

  十點半,康橋出現在霍小樊床前告訴霍蓮煾,醫生交代了霍小樊最晚得在十點半之前睡覺。

  「再見。」康橋很有禮貌的和霍蓮煾道別。

  仿佛看不出她其實是在下逐客令一樣,霍蓮煾笑著問霍小樊,想不想讓蓮煾哥哥在這裡多陪你一會呢。

  「想。」霍小樊點頭,眼睛偷偷朝著康橋這裡:「可醫生讓我在十點半前睡覺。」

  「你睡著了我也可以陪你。」霍蓮煾的語氣還真的像模像樣,他手蓋在霍小樊的手背上:「我保證,霍小樊在睡覺的時間蓮煾哥哥會在這裡乖乖的守護小樊小天使。」

  嘆氣:「蓮煾哥哥最近在跟一個人賭氣,所以顧不上霍小樊了,所以,現在蓮煾哥哥心裡很懊悔來著。」

  霍蓮煾的話讓霍小樊一雙眼睛眼巴巴的瞅著康橋。

  沒有再說話,康橋再一次回到家屬區,這次她沒有再等,而是直接選擇上床睡覺,霍蓮煾進來時她是知道的,緊緊閉上眼睛讓自己的呼吸儘量顯得均勻,床頭櫃的燈被調暗了一些。

  午夜時間,他氣息灼灼,他喚出的那聲「木頭」極低,康橋更緊的閉上眼睛。

  他上床時她依然選擇閉著眼睛,直到他的手伸進她衣服里她這才睜開眼睛,她拿開他的手,從背後緊緊貼著她的人淺淺的笑開,那笑容氣息在這午夜裡宛如迷幻藥,讓人輕易的喪失意志。

  被她強行拿開的手最終擱在她腰側,在經過小心翼翼的試探時候力道加大了一點。

  「木頭。」他的鼻子蹭這她的發頂:「我穿了你喜歡的藍色和白色,木頭,我以後不和你賭氣了。」

  康橋閉上眼睛,心裡悄悄想好了,他喜歡說什麼就隨她,不管他說什麼話她都不會放在心上。

  「還在為我開摩托艇的事情生氣嗎?」

  緊緊抿著嘴,不讓自己說出那句已經衝到喉嚨口的話「我是為了你的新客人生氣,我不喜歡你把她帶去見你的朋友。」

  他是在她成人禮那天撞到那位叫做文秀清的女孩,距離她成人禮過去也不過是半個月時間,這半個月時間裡他們就變得那麼熟悉了,熟悉到可以帶她去見他的朋友們了。

  要知道,齊齊盛開的玫瑰花花園裡,那一株獨自盛開的野百合才是最危險的,因為人們會第一眼就發現它,看到它。

  文秀清看在康橋眼裡就是那一株野百合。

  文秀清喜歡霍蓮煾

  午夜,淡淡柔光裡頭他緊緊的貼著她的背:「還在為我開摩托艇的事情生氣嗎?」

  她依然閉著嘴。

  淺淺笑開,然後他開始說,他說摩托艇表演只是一時的興起,那天天氣太好了,他說不就是摩托艇表演嗎,下次他給她和霍小樊表演,表演最花哨的動作。

  他說霍小樊了,他知道她寶貝霍小樊,所以故意把霍小樊帶進來了,霍小樊總是會讓她很容易心軟,在她剛剛好心軟的時候他翻過她的身體,這樣一來她們就變成了面對面,沒有等她掙扎,他就強行拽住她的手,就這樣手被他帶動著來到他心上的那一塊,低聲訴說:「那天,這裡好像真的被你狠狠的踹了一腳,那一腳疼到現在。」

  他每一個發音就好像會鑽進她的毛孔里,那嘴巴依然緊緊的閉著,可形成拳頭狀的手已經鬆開,就好像她真的曾經狠狠往他心上位置踹上一腳似的,就像那一腳真還在疼似的,明明就沒有,都怪,說這話的人語氣,都怪,說這話的人有一張漂亮的臉蛋。

  臉緩緩往他心上位置靠近,唇往著他身上貼,午夜柔柔的光線裡頭,他一遍遍吻著她極具討好一遍遍來到她耳畔,輕聲問「可以了嗎?」光這句他就問三遍,他每次問時她都閉著嘴巴不說話,於是,他又開始用肢體語言賣力討好著她,第三次問的時候,她低低應答了一聲,其實在他第二次問她時她就想答應他了,可她還是有點生氣,一想到他髒兮兮的樣子她心裡就恨得牙痒痒的,所以她就逗了逗他,第三次他問出的那句「可以了嗎?」聲腔已經帶著滿滿的哀求了,這一晚,他們都不敢太肆意,因為把家屬區和病房隔起來的那堵牆很明顯隔音不好,他還不忘在她耳邊說讓她臉紅耳赤的話,夜再深沉一點的時候,「我回去了。」「嗯。」「我明來。」「嗯。」「就這樣?」想了想,康橋唇輕輕的觸了霍蓮煾的唇。腳步聲遠去房間門輕輕合上,周遭重新回歸安靜,她扯來一角被角蒙住自己的頭。

  就像是經歷了初次爭吵複合的情侶一樣,接下來的幾天裡霍蓮煾都和康橋膩在一起,膩在一起時不敢輕易說出那些沒邊的話,語氣哪怕是稍微重一點也不敢,躲在他們的天地里,依偎著,一會他在耳邊竊竊私語,一會她在他耳邊竊竊私語,具體說的是什麼內容這一刻說完下一刻就忘卻。她笑翻在他懷裡,他也跟著她笑,於是她問他蓮煾你笑什麼,他反問木頭你再笑什麼,兩人都不回答,光瞪眼,也不知道是誰先出的腳,你一腳過來我一腳過去,上一秒還在你不讓我我不讓你下一秒已經緊緊摟在一起。

  真是……傻乎乎的。

  每天他都在黃昏時期來到醫院,這個時間段不是探訪時間,霍小樊住的病房是獨立區域,有圍牆和察言觀色的護工,在那方小小的圍牆裡一過夜間十點他們就躲起來做他們自己的事情。

  他會在午夜開車回去,有一次她送他樓下,他們拉拉扯扯的來到樓梯處,因為這是特屬於他們的區域,一般那個時間點不會有任何人出現,他把她擠到樓梯角落處,半推半就間霍小樊那聲睡意朦膿的「蓮煾哥哥,我找不到姐姐。」一下子把她嚇得半死,慶幸的是他們處於拐彎處,霍小樊處於樓梯上,他只是探出了頭,從他那個角度就只看到霍蓮煾,不是很明亮的光線下,半夜醒來的孩子絕對不會想到他的姐姐藏在他的蓮煾哥哥身後。可,在她嚇得魂飛魄散時他要得更狠,混蛋,這個混蛋,想逃開腰卻被緊緊的框固住,他用天使般的聲音和她的小樊說「你先回房間去,我去幫你找姐姐,我保證十分鐘之後你姐姐會出現在你的面前。」腳步聲遠去,他裝模作樣「木頭,我說你都躲到哪裡去了,木頭還不快出來。」「不不,現在不需要了,我看到你了。」她用膝蓋頂他,他順勢撈住她的腰得意洋洋,呵著「找到了」她氣到拿下他的手張開嘴狠狠咬下去,太丟臉了,康橋覺得接下來的幾天裡她都無法去正視霍小樊的臉。

  若干年後,屬於她落在他手腕上的幾處牙印隱隱約約的還可以看見,寫滿了青蔥歲月里的天真傻氣不顧一切,也見證了那些無怨無悔。

  下午三點,出現在廣場的還是那輛黑色的轎車,轎車款式不是法拉利的,他有好幾次都開著法拉利來廣場接她,頭兩次是烤瓷黑,後面幾次是鯊魚灰色系,可即使黑色轎車不是法拉利文秀清心裡還是一陣亂跳,說不定是他呢,會不會是他呢?

  黑色轎車車門打開,看清楚從車裡下來的人之後,一顆嘭嘭亂跳的心恢復了正常。

  不是他!從黑色轎車下來的是另外一個人,那個人叫做阿耀。

  從斯里巴加灣女中六十慶典的第二天文秀清接到霍蓮煾的電話,霍蓮煾在電話里告訴她,以後阿耀會代替他接她到醫院去,說完之後他就掛斷電話了。

  是夜,文秀清怎麼也看不下手中的書,下午她到醫院去檢查時醫生告訴她周一就不用再往醫院跑了。

  今天是周五,距離周一還有兩天時間,醫生的話本應該讓她高興來著,可她心裡沒有一丁點的高興,反而有悵然若失的感覺,就仿佛一切要結束了。

  恍恍惚惚間文秀清思想回到學校慶典的那天,從那天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到霍蓮煾了,文秀清總覺得那天發生的事情很忽然,包括那個忽然出現在道具室門口說她和霍蓮煾有一個共同弟弟的女孩。

  文秀清回家之後當真去了網吧,她從一些網站上了解到那女孩口中的訊息,當真就像她說的那樣有一個叫做霍小樊的孩子,霍小樊是霍蓮煾的弟弟,而那女孩名字叫做康橋,網站的一些小道消息說,康橋是霍蓮煾的姐姐,說霍家已經認領了兒子,認領女兒也是遲早的事情。

  是那樣嗎?可霍蓮煾為什麼會在康橋出現之後再也沒有來找她?

  「嘭」的一聲手上的書掉落在地上,撿起書文秀清就看到站在一邊的媽媽,媽媽笑著問她「想什麼呢,想得這麼入神。」

  「沒什麼。」文秀清吶吶的說。

  「早點休息。」媽媽把她倒過去的書擺正。

  「好。」文秀清蓋上書本,然後聽到媽媽問她這幾天她的同學怎麼沒有送她回來。

  同學?文秀清一愣。

  「就是那個長得很漂亮的男孩子,他曾經到我們家來找過你,之後好幾次我都看到他送你回家。」

  此時,文秀清大約猜到媽媽口中的漂亮男孩說的是誰了,文秀清從小到大都沒有瞞過媽媽任何事情,唯獨在霍蓮煾這件事情上選擇了對媽媽隱瞞,其實文秀清也不知道自己之所以這樣做到底是出於什麼樣的一種心裡。

  這會,文秀清心裡覺得十分的愧疚。

  想了想。

  「媽媽。」文秀清拉住自己媽媽的手:「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之後文秀清把那天霍蓮煾被霍蓮煾撞到,以及被撞到之後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說完之後垂下了頭,低低說了聲「對不起,媽媽。」

  「傻孩子。」媽媽的手觸了觸她額頭上劉海:「沒什麼好對不起的。」

  小會時間過去。

  「秀清,你喜歡那個叫做霍蓮煾的男孩對吧?」

  驟然間的話使得文秀清慌慌張張抬頭,然後對上媽媽的眼睛,那一刻她有種無可遁逃的感覺,垂下頭低聲否認。

  「我們家的小秀清長大了。」那親昵的嗓音使得文秀清把臉埋在媽媽的手掌里,手掌上的臉頰迅速發燙了起來。

  帶著那麼一點點撒嬌的意味:「媽媽,你在胡說些什麼?我現在還小。」

  「不小了,你今年十七歲了,媽媽十七歲時就偷偷瞞著家裡人坐在男孩子的自行車后座上。」

  小會時間過去,發燙的臉漸漸回歸到之前的模樣,目光透過窗去看著窗外的世界,她現在所居住的區域是斯里巴加灣富人們提都不願意提到的地方,如果說斯里巴加灣市也有平民窟的話,那麼這裡就是了。

  而霍蓮煾的家入選南亞十大豪宅,那幢粉白色的漂亮建築被錄進斯里巴加灣旅遊宣傳手冊里,立於藍天白雲下,就像是一座宮殿。

  「媽媽,那個人住在很漂亮的大房子裡。」文秀清喃喃自語著。

  隔日,文秀清從醫院做完檢查回來,送她回來的車開不進她住的區域,下車,沿著數米寬的小巷,遠遠的文秀清就看到逃竄的人們還有小巷上空的滾滾煙霧,有一個經過她身邊的人告訴她這樣一句話:秀清你家著火了。

  這話讓文秀清拼命朝著前面跑,兇猛的火舌從她家的窗戶撲出,呆呆的站在那裡,回過神來嘴裡大叫著「媽媽」拔腿就想往家裡跑,有人緊緊拽住了她,然後那個人告訴文秀清她媽媽沒事。

  那一瞬間,文秀清眼中被鄰居攙扶著媽媽一下子仿佛老了十歲,隔著幾個人神情暗淡的看著她。

  大火被撲滅,她的家變成了一堆廢墟。

  媽媽癱倒在地上,哀哀的哭著,哭聲寫滿了絕望「秀清,我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我們現在連住的地方也沒有了。」

  那一刻,媽媽的絕望仿佛傳染給了文秀清,那一刻她心裡出現了一個人的模樣,她想找到他,拿起了手機,撥通那個人的電話號。

  電話很久才被接起,一聽到那個人的聲音,所以悲憤情緒被點燃,嚎啕大哭著:「霍蓮煾,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同一時間,康橋拉著霍小樊的手等在一邊,吳姨正在給小樊辦理出院手術,霍蓮煾去停車場開車,待會霍小樊會坐霍蓮煾的車回去,為了避嫌康橋會和吳姨坐霍家派出的車。

  霍蓮煾把車開到他們面前,在接過霍小樊的行李時手使壞的在她手心裡撓了一下。

  放好行李,霍蓮煾和他們並列站在一起等著辦理出院手續的吳姨,這裡是醫院vip區域,經過的人很少,霍小樊站在中間,她和他分別站在霍小樊的左右邊,他的手從背後繞過來拉住她的手。

  幾次擺脫不掉之後康橋看了一眼醫院大堂,吳姨正背對著他們,於是,她再也沒有掙脫開他的手,泛紅著臉,任憑著他在她手心寫著讓人臉紅耳赤的詞語。

  醫院處於斯里巴加灣最好的地段,緊挨著海灣,下午四點半左右時間,大雨過後來自於海灣的南風尤為清爽,她的手被他偷偷握著,一切都很好,直到那個電話鈴聲響起。

  電話鈴聲來自於霍蓮煾。

  他鬆開她的手去拿電話看著他低頭看他的手機屏幕,之後他沒有直接接電話,而是看了她一眼然後拿著電話往著另外一邊走去,停在距離她十幾步距離的所在接起電話,當霍蓮煾的目光往著康橋這裡時她別開臉,低頭看著霍小樊。

  霍蓮煾很快接完了電話,他的腳步匆忙,停在她面前和她說「發生了一點事情,我得去處理一下。」

  黑色法拉利快速往前沖,拐了一個彎就不見了,康橋看著車子消失的方向發呆,直到霍小樊拉了拉她的手。

  「姐姐,蓮煾哥哥為什麼走了。」

  低頭看了霍小樊一眼,說:姐姐也不知道。

  那個時刻,屬於一種女性特有的敏感屬性在告訴著康橋,有什麼東西要逐漸的遠去了。

  周六下午,臨近六點時間,那對母女站在一片廢墟中,相互扶持,從被燒焦的窗戶望出去可以望見紅日,那輪紅日讓周遭的一切宛如浩劫之後。

  霍蓮煾站在那裡,被他踩在腳下的是被燒焦的物體,因為承受不了重力腳下的物體發出類似於吶喊的聲響,在那聲響中那對母女緩緩回過頭來。

  站在那裡,霍蓮煾沒有再移動腳步,就這樣看著文秀清一步步朝著他走來,越來越近了,被煙燻黑的臉上掛著兩道淚痕,眼眶裡有新的淚水在轉動,一眨眼,新的淚水沿著那兩道淚痕滑落。

  她來到他面前,說:霍蓮煾,我不知道要怎麼辦?

  後來康橋知道了這件發生在周六下午的事情,康橋怎麼想都覺得那是編劇、漫畫家、故事家們最鍾愛的故事模式:

  冷漠的貴族少年和一直在和貧困作鬥爭的平民少女,陰差陽錯有了類似於命運般的交集,之後因為那一場火災而產生了心靈的碰撞,少年朝著少女伸出了援助之手。

  這個周六的這場火災後續發展變成了文秀清在霍蓮煾的堅持下住進他名下的一處房產。

  再之後霍蓮煾在文秀清的一再要求下,文秀清到霍蓮煾朋友的一家斯諾克俱樂部當服務生,用文秀清媽媽的話來說:我們已經住進您的房子裡了,房子的水電費管理費,如果也讓您承擔的話我們於心不安。

  文秀清的媽媽還說等她身體好一些時,她會重新擺攤,等重新找到落腳她們會從霍蓮煾的房子搬出去。

  那場火災的後續發展也導致了這個七月末的周末晚上,康橋和霍蓮煾、文秀清的再一次狹路相逢。

  「霍蓮煾,她欺負我了。」

  關於霍小樊出院那天霍蓮煾急匆匆接了一個電話之後,離開在次日晚上康橋問起時,霍蓮煾輕描淡寫的說了,他認識的人遇到一件較為棘手的事情,她再想問的時候,就被他壓在身下,這個晚上是再她房間裡,他弄到了她房間的鑰匙,偷偷爬上她的床,午夜,他親吻了她額頭「我走了。」

  接下來幾天裡,一切仿佛沒有什麼改變,偶爾她在和他說話時,會發現好一會時間都沒有等到他的應答,等他回過神來她問他剛剛她都說了些什麼,蓮煾少爺就用他那張漂亮的臉蛋來迷惑她,她不買帳,她緊緊皺著眉頭,於是他會把她緊緊皺著的眉頭吻開。

  一個禮拜之後,莫家長子生日,莫家長子叫做莫家言,霍家和莫家是世交,康橋和霍蓮煾同時收到莫家發來的邀請函。

  莫家言是一名狂熱的斯諾克迷,他生日當天,莫家言的父親邀請了頂尖的斯諾克選手到汶萊進行表演賽,邀請賽在斯里巴加灣的一家斯諾克俱樂部舉行,莫家言的生日會也在這家斯諾克俱樂部舉行。

  晚八點,斯諾克邀請賽正式開始,康橋的座位被安排在霍蓮煾身邊,而坐在霍蓮煾的另外一邊則是高雅拉。

  康橋很難形容今晚在見到高雅拉時的第一眼,高雅拉的眼睛裡赤.裸裸的寫滿了看好戲的心情,在和康橋打完招呼之後,高雅拉甚至於在她耳邊低語:我的第六感告訴我今晚會有好玩的事情發生。

  康橋並沒把高雅拉的話放在心裡,可高雅拉接下來的一句話,還是讓康橋下意識間皺起了眉頭。

  「很多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只有我不知道的感覺我想你待會就知道了。」就是這句話讓康橋從踏進俱樂部就開始心神不寧了起來,這種狀態一直延續到斯諾克邀請賽開始。

  前來參加莫家言生日宴會的數百人變成觀看表演賽嘉賓,觀看嘉賓的座位圍著斯諾克台繞開,在工作人員的要求下關上了手機。

  介於前來參加生日宴的有莫家言的父母,康橋和霍蓮煾並沒有多做眼神交流,他們之間維持在外界所傳言的那樣:說好不好說壞也不壞。

  第一輪比賽開始,來自北愛爾蘭的選手打出一桿147高分而得到了那隻價值十萬美元的名表,全場掌聲雷動,康橋也裝模作樣和那些人一樣面帶微笑鼓掌,余光中她看到有服務生進來在霍蓮煾耳邊一陣低語。

  隨之,霍蓮煾離開他的座位,五分鐘之後,高雅拉也離開座位。

  看著那兩個空座位康橋心裡也不知道怎麼的越發忐忑不安了起來,第二輪比賽進行一半,康橋貓著腰離開座位。

  出口處,康橋看到等在那裡的高雅拉,見到她時高雅拉咧嘴一笑:我就知道我會在這裡看到你。

  在高雅拉不懷好意的笑容中康橋不耐煩的扯下那串掛在脖子的項鍊,這玩意很重都快要把她脖子累垮了,項鍊塞進包里,臉對上高雅拉。冷冷問:

  「說看看,什麼是很多人知道的而就我一個人不知道的。」

  聽清楚高雅拉口中霍蓮煾在差不多一個禮拜前,帶到這個俱樂部的那女孩的名字時,康橋的一顆心開始下沉。

  原來,屬於她的第六感並沒有欺騙她,她就知道放在霍蓮煾房間裡的竹蜻蜓很顯然不像他口中說的純粹是好奇那麼簡單,霍蓮煾從來瞧不起那些玩意。

  霍小樊也有那樣的竹蜻蜓。

  斯里巴加灣的民間手藝師們會把類似於那樣的小玩意拿到市場兜售,而文秀清說過她媽媽在擺地攤。

  其實,康橋隱隱約約猜到了,可她不大願意去想那些。

  高雅拉說霍蓮煾把那女孩帶到這間俱樂部之後和那些人說了,不許欺負她,霍蓮煾曾經也和康橋做過一模一樣的允諾,在她死了媽媽之後。

  「木頭,以後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他現在在哪裡?」康橋一字一句問著。

  跟在高雅拉身後,拐過一個又一個亂七八糟的走道,然後在那個包廂門口停下,看著她高雅拉笑著打開包廂門。

  一邊開包廂門高雅拉一邊和康橋說:「我可不能讓蓮煾知道是我把你帶你到這裡來的,十分鐘過後我再進去,我對你有信心,相信十分鐘過後才是真正的大戲開始。」

  包廂門緩緩敞開。

  包廂里一片煙霧繚繞,透過擋在門口若隱若現的巨形屏風,康橋看到印在屏風裡的憧憧人影,在數十條人影中她還是第一眼就把霍蓮煾認出來了,在霍蓮煾身邊站著一抹嬌小的身影,兩個身影緊緊的挨著。

  煙霧不時透過屏風滲透了過來,尼古丁的辛辣嗆得康橋想逃離這裡,可一些事情得去弄清楚,一些的事情她特別想知道。

  移動著腳,再幾步就可以越過那道屏風了,好巧不巧,就差了那麼一步,康橋聽到來自於屏風裡霍蓮煾的話。

  冷冷的,帶著與生俱來的高高在上:這女孩不是你們招惹得起的。

  因為這句話康橋右腳在半空中滯留了片刻才落地,越過那道屏風,包廂的狀況一下子落入康橋眼中。

  幾眼之後她大約猜到這裡發生了什麼,前來找樂子的客人調戲了模樣清純的女服務生,遭到了服務生的反抗之後,惱羞成怒潑了女服務生的紅酒,潑完紅酒之後本著我花錢我是上帝的意念對女服務生不依不饒。

  之後,知道底細的另外一名服務生,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霍蓮煾,然後霍蓮煾出現在了這裡,期間他幾位就喜歡看熱鬧的朋友也聞訊趕來。

  前來找樂子的客人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所以他們不認識大名鼎鼎的蓮煾少爺,這樣一來的結果導致了兩派人馬形成對峙狀態,在小小的較量之後霍蓮煾和他的朋友們占據了上風。

  包廂一片狼藉,撲克牌,碎玻璃,被踩爛的食物滿地都是,兩班人馬依然沉浸在酒精所帶來的亢奮狀態中,沒有任何人察覺到她的到來。

  康橋個頭太小了,她就只能站在那些人的背後,透過那些人縫去看站在那裡的霍蓮煾,還有……

  還有站在霍蓮煾身邊的文秀清,文秀清現在的情況看起來的確糟糕,白色制服被葡萄酒染成水紅色,頭頂上還有雞尾酒的裝飾,一片檸檬片。

  目光從文秀清臉上移開落在霍蓮煾臉上。

  怎麼說呢,此時此刻的蓮煾少爺看起來不像是剛剛乾架完的樣子,倒像是在他母親的花園裡聽著音樂的悠閒模樣,純白無害,帶著與生俱來的那種貴族氣息。

  也許是這種天然的貴族氣息讓他的話鏗鏘有力,全場安靜了下來,其中一位找樂子的客人手指上還夾著煙,說完那句話之後霍蓮煾的目光輕飄飄往著那位的手上,那位一下子把煙按滅。

  看來,她真的是錯過一場好戲,一場英雄救美的好戲,這會這場英雄救美戲儼然已經來到尾聲。

  霍蓮煾和那些人說:「馬上回到你們住的酒店去,收拾你們的行李滾出斯里巴加灣,如果在今晚十二點之前我沒有看到你們的離境紀錄的話,我會很樂意把這個包廂的部分監控錄像寄給各大觀光局,你們的名字將會出現在各大航空公司的黑名單上。」

  「一看你們就是那些在家裡閒不住的人,想一想,如果你們以後想出國玩樂的話,就只能通過船和車,那夠嗆。」

  那些人垂下頭。

  「你們沒聽清楚嗎?」說這話是霍蓮煾的朋友,與其說是朋友倒不如是小跟班。

  其中一位慌忙說「聽清楚了。」

  答完之後,一行五個人就想離開,那位小跟班手一橫,橫擋住他們的去路,然後那些人又乖乖的垂手待立。

  這樣的場面自然得主角們先走。

  包廂里的空氣很顯然讓蓮煾少爺一分鐘也不願意多呆下去了,他拉起文秀清的手,就這樣越過圓形撲克牌桌。

  他們,往著康橋這裡走來。

  那一刻,康橋得承認,那一刻她真的有點難過了,不不,應該是很多很多的難過,因為那個被他牽著手的女孩不是她。

  難過得她的心都麻木了,就這樣木然的看著他們一步步靠近她。

  距離康橋最近的那個是霍蓮煾的朋友,康橋曾經在類似一些玩樂的場合里見過他幾次,具體那位叫什麼名字康橋不大記得,康橋並不討厭他,有一次霍蓮煾的朋友在說她一些很不好聽的話,大家都在說就那位參與進去,因此康橋覺得他是一位好人。

  現在這位好人在轉過身來看到康橋時目光一怔,然後目光迅速去找尋霍蓮煾,那刻康橋大約猜到了這位好人也知道她和霍蓮煾的關係了。

  不過,不要緊,也只不過是多一個人知道而已。

  那些人紛紛給讓出了一條路,康橋站在那條路左邊位置,霍蓮煾有一個臭毛病,他在走路時一般都不會東張西望,一些專家說這一類人一般自我宇宙中心很強。

  霍蓮煾拉著文秀清的手從康橋面前走過,和她擦肩而過著。

  木然的目光追隨著霍蓮煾,鬢角,後腦勺。

  然後,他停頓下來,然後,他回頭。

  與此同時,康橋的腳一麻。

  低頭,黑色中高跟鞋的鞋跟踩在康橋的鞋面上,迅速的屬於心上的疼痛轉移到了腳上。

  可真疼。

  踩到康橋的是文秀清,而踩到她的人一副絲毫沒有察覺到的樣子,想必,她和她都一樣,光顧看著霍蓮煾漂亮的後腦勺了。

  隨著霍蓮煾那聲「康橋」文秀清的目光才從那漂亮的後腦勺移開落到康橋腳上,捂嘴,黑白分明的眼眸底下寫滿了自責。

  說實在的,那一刻,康橋特別討厭文秀清的那副樣子,就像某年某月某日在彩霞漫天下用幾乎要穿透蒼穹的聲音呼喚出:「我沒有偷手機。」

  那樣的行為看在康橋的眼裡很白痴。

  嗯,很顯然霍蓮煾也看到文秀清踩到她腳了。

  意識到踩到康橋的腳的文秀清慌慌張張縮開腳,可即使縮開腳那鞋印還在,今天康橋穿的鞋子顏色是珍珠白的,也許是因為地面狼藉的關係文秀清留在她鞋面上的鞋印難看極了,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深色的醬料印跡。

  文秀清也看到了,然後嘴裡頻頻和康橋說著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康橋沒有說話,她在等著霍蓮煾,等著霍蓮煾來到她眼前,眨眼功夫,她就得償所願,霍蓮煾站在她面前。

  「怎麼到這樣來了?」他問題,語氣維持在一種淡淡的狀態,和很多的時候一樣。

  康橋沒有回答霍蓮煾的話,她就抿著嘴,這裡是公共場合,她不能把目光留下霍蓮煾臉上太久,把目光轉到文秀清的臉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目光看起來有點凶的樣子,文秀清蠕動著嘴,最終不再說什麼,在場的人就像是受到傳染一樣,紛紛安靜下來,是那種極力忍住咳嗽,不敢大聲呼吸的安靜。

  在極為安靜的氛圍中,康橋開口:

  「蓮煾,她欺負我了。」

  康橋說那句話的聲音不大,可好在現場安靜她咬字清晰,每一字都說得清清楚楚,於是她看到文秀清臉上第一時間呈現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少女戰士應該怎麼也猜不到在某年某日,教會她如何在逆境中生存的那個人怎麼會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康橋的話迅速讓氣氛凝重了起來,在凝重的氣氛中文秀清臉上的不可思議表情迅速變成了驚慌失措。

  在她的理解里,霍蓮煾應該偏向自己姐姐的。

  那一刻,康橋也理所當然了,其實,她也沒想要為難文秀清,她就想知道一些事情而已。

  驚慌失措的文秀清反應過來之後慌慌張張矮下身體,她蹲在康橋的腳邊,嘴裡一再說著對不起,她用她的衣袖給康橋擦拭鞋面。

  如果這樣一段戲劇的話,康橋得承認,那一刻她是不討觀眾喜歡的角色。

  所有人都在看著那一幕,包括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高雅拉,高雅拉臉上寫滿了「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的表情。

  那一幕想必也刺激到某一個人的神經了,這個人提高聲音叫著「服務生。」

  兩名服務生匆匆忙忙來到康橋面前,其實,文秀清也穿著和這兩位服務生一模一樣的制服。

  於是,康橋提醒霍蓮煾:「蓮煾,她也是服務生,而且,是她弄髒我鞋子的。」

  文秀清抬起頭看著霍蓮煾,嘴裡說著「沒關係,很快就好了。」

  就像文秀清說的那樣,很快的她把康橋的鞋子弄得乾乾淨淨了,當康橋再去看站在她面前的人時發現蓮煾少爺一張臉已經很難看了。

  把康橋的鞋處理得乾乾淨淨的文秀清站在霍蓮煾身邊,而霍蓮煾的肩膀微微往前傾斜,這樣一來,文秀清就被他擋在了後面。

  如此的自然。

  於是,屬於擱在康橋和霍蓮煾面前的幾十公分瞬間宛如一道橫河,他和她,涇渭分明。

  讓康橋心如刀割的是。

  為什麼?為什麼霍蓮煾會把那樣的動作做得如此的自然。

  他說過那些話還算數嗎?

  人總是那樣,不到黃河心不死。

  看著霍蓮煾。

  康橋再次開口:

  「霍蓮煾,她欺負我了。」

  我們關係結束了

  看著霍蓮煾康橋一字一句說出:「霍蓮煾,她欺負我了。」

  康橋的話一下子讓文秀清的臉色發白,一張發白的小臉慌慌張張去找尋霍蓮煾,霍蓮煾微微斂起眉頭。

  冷冷的看著康橋,冷冷的說:「她剛剛不是已經把你的鞋子擦得乾乾淨淨了嗎?」

  那一刻,康橋知道了她想知道的事情。

  就像是彼時間媽媽說的那樣:一個男人的愧疚心能維持多久呢?

  不不,這個時候她不能這樣想,他發過誓了,他用他母親的名義發過誓了。

  這裡是公共場所,她可不能玩得太過。

  拍了拍額頭,康橋朝著那些看熱鬧的人微笑,微笑說著:「剛剛純屬娛樂時間,我和大家開玩笑來著,很好玩對吧?」

  打著酒嗝,手擋在嘴巴上,用不好意思的語氣說出我喝了點酒。

  於是,剛剛的那一幕一下子,變成了一位女酒鬼的無聊之舉,她的話也讓文秀清剛剛緊張的表情一下子鬆懈了下來,康橋忽然自己好像有從媽媽那裡遺傳到很好的演戲天分。

  康橋對著文秀清笑:「我剛剛把你嚇到了沒有?」

  文秀清慌忙搖頭,然後對康橋還以微笑。

  她和她看起來互動良好,但霍蓮煾冷冷的聲音一下子打破那種互動良好的氣氛。

  霍蓮煾冷冷的吐出:「你們都給從這裡離開。」

  也不過是幾分鐘時間,包廂只剩下康橋和霍蓮煾、文秀清三個人。

  康橋收住笑容,隨著她的笑容收起,文秀清又一臉的緊張兮兮了。

  環顧一下四周,也不知道是因為酒精在作祟?也不知道是心還沒有死透,潤了潤唇瓣,那句話就這樣再一次從她口中溜了出來。

  霍蓮煾回以的是面無表情。

  於是,扯開喉嚨喊:

  「霍蓮煾,我說她欺負我了,你沒有聽見嗎——」

  那個尾音類似金屬器相互刮擦的聲音,尖銳扭曲。

  尾音落盡,許久——

  「文秀清,我剛剛說的讓你們出去,其中也包括你在內。」

  此時此刻,文秀清才恍然大悟般的,然後,又是從嘴裡連串說出對不起,對不起,一邊說著一邊移動著腳步。

  從康橋面前走過的女孩一臉受傷表情,康橋想文秀清還可真笨,其實,他那是在保護她,要換成是她的話,她一定會湊過去猛啃蓮煾少爺的臉。

  背後那扇門合上。

  現在,包廂就只剩下康橋和霍蓮煾,康橋想她好像也沒有必要呆在這裡了,挨到這會她有點疲憊,今晚不知道為什麼她會特別敏感,敏感到她連自己的討厭自己。

  轉過身去時她的手被扯住。

  「放手。」

  手被更緊握住,她越是掙脫他越是握得緊,然後康橋不掙扎了,低下頭看著兩隻緊緊糾纏在一起的手,低聲下氣:

  「放開我,求你了霍蓮煾,我知道我知道,我剛剛說出那樣的話是我不對,是我不識抬舉,我保證,我以後不敢了,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了。」

  然後,他放開她的手。

  沒有再看霍蓮煾一眼,低著頭,康橋一步一步往著那堵巨形屏風走去,因為是低著頭的原因,眼眶藏不住淚水,淚水就這樣一顆一顆滴落在她鞋子上。

  從背後傳來霍蓮煾的聲音。

  「文秀清和瑪奇、梅麗和高雅拉不一樣。」

  應該往前走的,可也不知道為什麼腳就這樣停頓了下來。

  「她爸爸是一名殺人犯,她媽媽身體一直很不好,不久前她的家更是被燒得一乾二淨,命運從來就沒有好好的善待過她們。」

  什麼時候,蓮煾少爺變成這麼善良的人,如果真是善良的話,那麼為什麼會吝嗇於給他的弟弟一個溫情關愛的眼神。

  誰都說霍家的蓮煾少爺對自己父親的私生子寬容,可真的是那樣嗎?只有康橋知道,霍小樊依然是霍蓮煾以及霍正楷心目中的形象工程。

  正因為這樣那整天把「蓮煾哥哥」掛在嘴裡的孩子更顯得可憐。

  現在康橋大約猜到了,那天霍蓮煾從醫院離開是因為文秀清家著火了,她幾乎可以猜到那場火災過後的後續發展。

  「所以,你讓她住到你的房子去,那個不被命運善待的女孩堅持要靠自己的努力,然後你就讓她到這裡來當服務生了?」

  霍蓮煾沒有說話。

  「是不是?」

  小會時間過去,霍蓮煾給出回答:「現在她和她媽媽生活困難。」

  點頭,康橋再往前移動腳步,背後那聲「木頭」使得她再一次停下腳步。

  「木頭,我們不要說她好嗎?」說著,霍蓮煾來到她身邊,他攬住她肩膀:「你喝了酒,我送你回去。」

  這次康橋沒有掙脫,她說蓮煾還有別的辦法幫助文秀清,你讓別人幫她,你就別插手了行嗎?

  文秀清的事情再簡單不過,只需要霍蓮煾一個電話。

  其實康橋還想說出:霍蓮煾不要去見文秀清,不要再讓我看到今天這樣的場面,你拉著她的手從我面前經過,可你就是沒有看見我,起碼沒有在第一時間看見我。

  我就總是能在人群中第一時間看到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這些話眼看著就要從她口中說出了,可是……

  「我答應過文秀清的媽媽。」他說,用那種不容駁斥的語氣說出。

  那個中年女人也不過是四十出頭的年紀,生活的磨難讓她兩鬢斑白,當家裡的東西被燒成一片灰燼後,沒有哭天搶地,一臉的淡然。

  那個中年女人讓霍蓮煾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彼時間,拿著診斷書的外婆,她用手觸摸著他說蓮煾外婆腦子裡長出一個小疙瘩,外婆總是把長在她腦子裡的腫瘤用類似於小東西,小疙瘩這樣的詞彙來稱呼,語氣、表情、就仿佛那顆隨時隨地可以奪走她生命的東西是她養的寵物一樣。

  外婆也兩鬢斑白,兩鬢斑白的中年女人總是讓霍蓮煾聯想到自己的外婆,那一天他和她說,阿姨你不需要擔心。

  然後那個中年女人留下了淚水。

  康橋拿開霍蓮煾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他再想觸碰時康橋側過肩膀,他的手落了個空。

  霍蓮煾收回手,冷聲:「不要無理取鬧。」

  看了霍蓮煾一眼康橋說我回去了。

  霍蓮煾沒有再追過來,他只是在她身體越過包廂門時,說康橋有些事情要學會適可而止。

  是嗎?

  康橋回到家時保姆告訴她霍小樊剛剛才睡,他都等了她一會時間了。

  打開霍小樊房間門,這會她的小樊正在呼呼大睡呢,想了想,小心翼翼在他身邊找了個地方,然後緊緊的,緊緊的去抱住他。

  沒有關係,她的小樊現在好好的呢,她還有霍小樊,小傢伙最近嘴巴可甜了,說一輩子不和女孩結婚一輩子都和姐姐一起過日子。

  幾天之後,霍蓮煾發現他要找康橋好像變得很困難,打電話她手機不接,手機往霍小樊那裡打時霍小樊的回答都是姐姐不在。

  姐姐不在?那到底她去哪裡了?然後霍蓮煾細細的想,也不能說他要找到康橋有多麼的困難,有好幾次她就在他眼皮底下出現,但總是和一群人在一起。

  昨天,霍蓮煾知道了這麼一件事情,康橋主動提出讓姚管家安排課程,這些課程包括插花、儀態、語言等等等一些亂七八糟的,去年姚管家也提及過可那時被康橋拒絕了。

  這樣一來導致每次霍蓮煾見到康橋,都會發現她不是和她導師在一起,就是和她導師的助理在一起。

  每次康橋見到他時都和以往一樣,禮貌性和他打招呼,匆匆擦肩而過時,他和她做出只有他們懂的動作暗示時,她置若罔聞。

  幾次下來之後,霍蓮煾發現,屬於康橋看起來極為木訥的表象下,其實溜得就像泥鰍,這讓霍蓮煾感到心裡無比的煩躁。

  這個晚上他發現康橋房間的鎖換了,之後他爬上麵包樹,結果發現康橋的窗戶緊緊關閉著。

  霍蓮煾推開茶室的門進來時,康橋穿著和服正在上模擬日式茶話會課程,正在給她上課的日籍老師見到霍蓮煾一怔。

  關掉視頻,看了一眼康橋霍蓮煾臉轉向日籍老師,微笑:我有一個關於中文的難題想請教一下我的姐姐,請問可以嗎?

  日籍老師帶著她的助理離開茶室,隨著茶室的門關上,霍蓮煾收起笑容,拿起遙控,瞬間大部分用玻璃製作而成的茶室所有百葉窗簾全部拉上。

  康橋依然維持著之前跪坐的姿勢,霍蓮煾來到她面前,居高臨下:起來!

  康橋沒有動,霍蓮煾抬腳踢開橫在她和他之前的日式茶桌,那一下力道很大,茶桌上的茶具紛紛掉落在地上。

  下一秒,康橋被霍蓮煾從席上提了上來,還沒有等康橋站穩,霍蓮煾咄咄逼人的聲音就充斥於她的耳畔:

  「為什麼不接我電話,為什麼換掉房間的鎖,為什麼關了窗戶,我的姐姐,我最近又是哪裡讓你不滿意了?嗯?那天我說的可而止這樣的話傷了你的自尊心了?」

  勉強平衡住身體,看著霍蓮煾:「那倒沒有,你也知道我沒有什麼自尊心的,如果有的話我想我也不會爬上你的床。」

  她的話使得拽住她衣領的手越發用力起來,把她勒得挺難受的。

  吸氣,越過霍蓮煾康橋的目光落在從百褶窗簾滲透進來的光芒上,凝神:「我只是在某個時刻之後,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我們都長大了,大到不得不去面對未來,所以,我考慮了很久。」

  「考慮了很久之後,我覺得我們是到結束我們關係的時候了。」

  沉默——

  怕他不明白,繼續說著:「我覺得我們是到結束我們關係的時候了,在這裡等同於正常交往的男女分手時間,蓮煾,我現在說夠明白了吧?」

  近在咫尺的氣息咄咄逼人,之後,拽住她衣領的手鬆開,康橋大口大口吸氣,調整好呼吸之後,挺直背部不著痕跡退後,和霍蓮煾保持出差不多三步左右的距離。

  霍蓮煾抱著胳膊看著她。

  「木頭。」

  幾乎第一時間那聲「嗯」就要脫口而出了,狠狠壓下,閉著嘴。

  手指著她,霍蓮煾嘴角微微揚起,眼眸底下卻是一片森冷:「你這樣的打扮讓我想起賺夠了打算收山的藝.妓們,趁著現在還有年輕,趁著現在還有幾分姿色,我要找一個男人嫁掉,然後過上良家婦女的生活。」

  這個混蛋!

  往前一步,他身體微微往著她身上蹭:「和我結束這種關係之後呢?嗯?下一個目標是誰?不過你自己也知道的,你的名聲不太好,要找一戶人家讓你過上良家婦女的生活有點難度。」

  「不過,就你最近所表現出來我猜你有自己小打算,讓我猜猜,這個人選是哪位,韓棕?就目前而言我想韓棕對於你還是有點難度的,你還不知道吧?韓棕現在正在接受心理治療,據說病因是因為前女友的去世。」

  昂起臉,避開霍蓮煾的目光。

  他捏住她的下顎,強迫著讓她和他面對面。

  「你還沒有回答我,我剛剛猜得對不對?」

  康橋依然選擇閉上嘴,就仿佛回到很久以前的時候,面對著那個把她媽媽視為敵人對她沒有任何好感的少年,面對他最好的武器是什麼也別說。

  「我猜對了?」霍蓮煾提高了聲音。

  「……」

  「不說話是不是代表我猜對了,是不是?」在霍蓮煾的那句是不是中他驟然放開對她的掌控。

  巨大的衝力使得康橋跌坐在後排的茶桌上,為了配合和服康橋今天把頭髮盤起來,在她跌坐在茶桌上的同時固定住頭髮的髮簪掉落在地上,那一刻康橋心裡在大叫著不妙,更為糟糕的是,和服領口的設計使得她在跌落時領口弧度大面積被扯開。

  如康橋所猜想的那天她在他眼眸地下看到灼灼的光芒,他附身,她在他瞳孔里看到自己的模樣,披頭散髮袒.胸露臂,他的目光從她臉上移到她胸部上,他也沒有任何想要掩飾,也不用掩飾,因為他是霍家的蓮煾少爺,伸手,手從和服領口伸進去整團捏住。

  茶室後面擱放著專門提供品茶的落地席,他打橫抱起她,把她抱到落地席的座墊上,雙手分別從和服領口穿進去,不費絲毫力氣和服領口就被他扯落至兩邊肩膀,白花花的兩團一半被寶藍色胸衣束縛住,一半呈現在空氣底下,他低下頭。

  她半靠在牆上,隨著他的唇瓣從她鎖骨往下移動,至她胸前時她又看到他那漂亮的後腦勺了,此時此刻,漂亮的後腦勺的主人並沒有和以前一樣,就像是那隻雪原上發了情的小雪豹急於撕開那層束縛住她的,而是用舌尖一寸寸從她胸衣邊角滲透進去,每一次逗弄都使得她想閉上眼睛,可不行,不能,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目光強行從那漂亮的後腦勺拉離,落在百葉窗簾上,一字一句的說著。

  「蓮煾,不要去見文秀清。」

  隨著她的這句話,康橋很明顯感覺到趴在自己身上的那具身體在瞬間變得僵硬,從她和服裙擺里,伸進去落在她大腿內側的手也停止往上攀爬。

  繼續說著,說出那些一早就準備好的話:

  「你想幫她可以,但得換另外一種方式,只要不以你的名義的任何一種方法都可以,但這種方法得確保,你們沒有任何一絲見面的機會,假如!假如你們一不小心碰到了,你得避開她。」

  說到這裡康橋停頓了下來,她還是沒有按照之前所想的那樣,把這些話一口氣說出來,調整好語氣,繼續說:

  「你也看到了,要躲開你並不是多困難的事情,只要我想的話終究會想出辦法來的。」

  他接過她的話:「所以你想表達的是只要我答應你的那些要求,你就不會費盡心思去躲我。」

  「嗯,到那時,我們就可以像以前那樣,我保證會第一時間接你的電話,我保證接到電話之後,會出現在你房間裡,我保證,會乖乖的,你想什麼時候要我都可以。」

  「你又在那你的身體和我談條件了?」

  「我討厭文秀清。」

  淺淺的笑容氣息打在她胸前裸.露的部分,一縷一縷鑽進她的毛孔里,散開,竄到她的下顎處,讓她想忍不住想打顫,手收緊,握成拳頭狀,壓住牙齒想打顫的念頭,再咬牙堅持一會,她就可以解脫了。

  她知道他的底線大約也只能在這裡了。

  「我的姐姐。」他淺淺的笑著:「你真的被寵壞了。」

  蓮煾少爺受傷了

  停留在她大腿內側的手抽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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