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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嫁給他

2024-09-29 13:06:47 作者: 巒

  「但是呢,再好玩的遊戲也有讓人厭倦的一天,嗯,我不要玩了,嗯,遊戲變得讓人提不起勁來了,在遊戲結束之前,怎麼也得驗收一下結果,幸好小姨沒事,不然,遊戲的精彩程度就大打折扣了。」戈樾琇說著。

  說這話時她是不敢去看宋猷烈的。

  有多迷戀那張臉,她是知道的,萬一捨不得呢。

  

  萬一捨不得,想一直霸占下去呢?

  她得速戰速決。

  扯動著嘴角,說:「別用那樣的目光看著我,怎麼說呢,你媽媽不叫艾米麗,你的媽媽也不叫馬麗婭,你的媽媽叫賀煙。宋猷烈是一個倒霉孩子,戈樾琇也好不到哪裡去,但如果比較起來,宋猷烈更糟一點,戈樾琇十二歲沒了媽媽,宋猷烈四歲爸爸就沒了,而……」

  「而!」艱難說出,「而你的媽媽充其量,只是我爸爸的一個玩弄對象,媽媽那樣,孩子也……」

  一副良心發現的樣子,見好就收。

  宋猷烈走了,給了她一巴掌,讓她從他車上「滾」,開著車走了。

  這一次,她在格陵蘭島來的孩子眼裡,坐實了「怪物」這個名稱,這樣也好。

  戈樾琇得承認,那幾分鐘裡她把一名精神分裂症病患的精髓演繹得淋漓盡致。

  回想。

  不對,她本來就是一名精神病患,她無需演繹,和宋猷烈在約翰內斯堡過了幾天正常人日子,她總是把自己是一名精神病患者的事情給忘了。

  看著宋猷烈離開的方向發呆。

  有什麼好看的,那混蛋剛剛打了她一巴掌。

  現在,臉頰正火辣辣疼著呢。

  下手可真重。

  不過,她之前也甩過他巴掌,而且不止一次,算是扯平了吧。

  可心裡還是委屈得很,那是她第一次挨巴掌,還是她的甜莓給她的。

  那陣風吹來,戈樾琇才想起,顧瀾生家裡今天要來親戚。

  慢吞吞轉過身,往和宋猷烈離開的相反方向走。

  只是她不認得回顧瀾生哥哥家的路,只能一路問路一路走。

  用了半個多小時時間,戈樾琇才來到顧瀾生哥哥家的街區,遠遠地,就看到等在那裡的顧瀾生。

  咋一看,還以為是某年某月某日,她是戈樾琇,他是顧瀾生。

  現在,她還是戈樾琇,不過多了一個身份,顧瀾生的未婚妻;現在,他還是顧瀾生,不過也多了一個身份,是戈樾琇的未婚夫。

  朝那個身影走去。

  二零一七年新年鐘聲響起時,戈樾琇和顧瀾生躲在樓梯角處接吻。

  家裡來了一大堆親戚朋友,人多了需要人手,作為顧瀾生未婚妻,自然得忙上忙下展現親和力和機靈勁。

  剛把把甜食送到孩子手裡,轉身就得到紅酒儲藏室去拿酒,下樓梯時碰到想上樓的顧瀾生。

  她要下他要上。

  也不知道是有意為之還是無意為之,她左他跟著她左,她右他就跟著她右,幾個回合,誰都不動了,當他的臉朝她湊近時,手緊緊壓在樓梯扶手上,緩緩閉上眼睛。

  吻很淺很淺,新年鐘聲響起,樓下客人笑笑鬧鬧,互道新年快樂此起彼伏。

  「新年快樂。」他柔聲道著。

  「新年快樂。」她回以溫柔嗓音。

  他繼續上樓梯,她下她的樓梯。

  下完樓梯,彎下腰來,淚珠滴落,在鐘聲響起時,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和格陵蘭島來的孩子說「新年快樂」她總是惦記這個。

  紅色芭蕾舞鞋和露出腳趾頭涼鞋的故事裡,那兩個孩子一直很孤獨。

  孤獨成長著,望著彼此,像山和海。

  這個晚上,有一場雨來到戈樾琇的夢裡,一抹身影隔著雨簾,安安靜靜站著。

  二零一七年,第一天,顧航複課了,顧淵致也定了回國機票。

  戈樾琇和顧瀾生一起到機場去送他,兄弟倆在機場有長達數十分鐘的談話,是那種不能當她面說的談話內容,戈樾琇大致猜到他們談話內容,相信這世界沒哪對父母,會願意接納自己孩子另外一半是一名精神病患者。

  心裡苦笑,當時她沒往深處想。

  新年第二天,戈樾琇和顧瀾生來到拉斯維加斯,顧瀾生號稱帶她到拉斯維加斯旅行,但實際是把她帶到婚姻登記所。

  拉斯維加斯是這個星球上最容易拿到結婚證書的地方之一。

  顧瀾生出示了護照,而她憑著一張黑卡、幾張瑞銀的限量信用卡和昔日幾張過期機票,就和顧瀾生完成了結婚備案。

  結婚照有了,結婚證書有了,附上一份拉斯維加斯民政局的簽署文件,一旦她的監護人在文件上簽名,把簽名文件拿到美境內任意一個民政局入檔,戈樾琇是顧瀾生妻子的身份即時生效,而顧瀾生要成為戈樾琇丈夫,得買一張回中國的機票,跑一趟廣州民政局才能生效。

  但顧瀾生說了,先把第一道程序完成再說。

  他這月月末就和無國界醫生組織結束合作關係,換言之,顧瀾生從這個機構畢業了,他希望她能以顧瀾生妻子的身份出席他的畢業典禮。

  在完成第一道程序前,戈樾琇告知他未來的岳父大人是一名PVS病患,而且有可能是終生的。

  「妻子是一名精神病患者,岳父是一名PSV病患,正讓人頭疼。」顧瀾生大皺其眉,手卻是沒閒著,一扯,就把她扯到結婚登記窗口。

  不過十幾分鐘時間,他們就完成了結婚登記備案。

  離開民政局,沿著十五號公路,他們來到洛杉磯。

  來洛杉磯是為了拜見岳父大人,這是顧瀾生說的。

  自新年前天,南加州絢爛的日光似乎渺無所蹤,從舊金山到拉斯維加斯再到洛杉磯,一路伴隨他們地都是厚厚的雲層。

  車一進入市區,戈樾琇就看到了宋猷烈,不過是在多媒體電子屏幕上。

  這座天使之城是忙碌的,一年三百六十天,音樂節電影節氣候大會商業論壇等等等你方唱罷我登場,故,天使之城也被稱之為派對之城。

  在洛杉磯舉行的世界青年論壇拉開了派對之城的序幕。

  今年世界青年論壇的特邀嘉賓赫赫有名,宋猷烈就是若干幾位赫赫有名嘉賓之一。

  一抬頭,戈樾琇就從轉播信號看到宋猷烈,白襯衫,牛仔褲,咋看還以為是為了從成功人士口中學得一招半式,擠破腦袋好不容易拿到入場券的莘莘學子。

  宋猷烈在一眾人員的簇擁下進入會場。

  一聲輕咳傳來,眼睛慌慌張張收回。

  眼睛盯著多媒體屏幕有點久來著,這很不應該,她現在是有婚約的人,她現在的眼睛要看、要找尋地應該是她的未婚夫。

  不,應該也可以稱之為丈夫。

  顧瀾生,未婚夫,丈夫,這一系列稱謂的轉變就發生在不到三天時間裡。

  「在想什麼?」

  「啊?」

  「剛剛在想什麼?」

  「在想以後要多看看……多看看另外一個人,另外一個人是……是你。」低聲說著。

  笑聲淺淺。

  「那從現在開始看吧。」

  要從現在開始看嗎?那……好吧。

  去看顧瀾生。

  明明還是那張臉,可怎麼看似乎和從前有一點點不一樣。

  「覺得怎麼樣?」顧瀾生忽然問她。

  「啊?」

  「又是『啊』,」顧瀾生嘆著氣。

  硬生生把「啊」的發音吞下,是啊,她現在一點也沒有以前,在面對顧瀾生時一副伶牙利嘴狀,有點遲鈍來著。

  於是她把剛才的想法告訴他,說顧瀾生你和以前有點不一樣了。

  「怎麼個不一樣法?」

  「不知道。」搖著頭,「我想是因為你親了我這個原因,以前我們好幾次接吻都接不成……」

  車急急停下。

  「做什麼?」問。

  他捧著她的臉:「顧瀾生覺得戈樾琇剛剛說的話有點可愛,想親怎麼辦?」

  腦子又開始悠悠蕩蕩開了,這光景,她遇見過,毛毛躁躁停車,毛毛躁躁吻她的嘴唇,還怪她,說是她勾引他。

  又……腦子又不聽話了。

  唇和唇即將貼上,敲車窗門聲響起。

  車窗外站著一名交警。

  交警給顧瀾生開完罰單走了。

  看到顧瀾生一臉懊惱的樣子,戈樾琇笑了笑。

  嘆息聲傳來:「戈樾琇,我好像很久沒見到你笑了。」

  是嗎?

  觸了觸自己的嘴角,明明最近幾天她一直在笑來著。

  下午三點,他們見到了戈鴻煊。

  顧瀾生提出想帶戈鴻煊去吹吹風時,護工一聲「稍等」急急離開。

  戈樾琇猜護工是去給宋猷烈打電話徵求意見,要是以前,戈樾琇心裡一定會很不高興,再怎麼說戈鴻煊也是她爸爸。

  但這會兒,她心裡無任何不悅,和這幾天一樣,靜寂無聲。

  沒事,沒事,她只是最近幾天狀態不好。

  十分鐘後,顧瀾生推著戈鴻煊的輪椅在園林小徑散步,她安靜跟隨著,失去陽光的南加州郊外一片蕭索。

  四點半,車子開在前往比弗利山路上,怎麼說呢,這聽著類似於在外多年的女兒帶女婿回家。

  女婿,可真土,戈樾琇皺了皺鼻子。

  為了讓女兒帶女婿回家這件事像模像樣,戈樾琇給賀煙打了電話。

  電話里,賀煙說要給他們準備晚餐,她說好,賀煙問顧先生有沒有特別喜歡的食物。

  想了想,顧瀾生似乎沒什麼特別喜歡食物,再想了想,顧瀾生也許有特別喜歡的食物,只是她不曉得而已。

  捂住話筒問顧瀾生你有沒有特別喜歡的食物。

  顧瀾生問她家有沒有客家廚師。

  話傳給賀煙,從賀煙那裡得到確切答案。

  家裡有客家廚師。

  「那就可以了。」

  顧瀾生喜歡吃客家菜,幾乎是所有客家菜他都喜歡。

  原來,顧瀾生喜歡客家菜來著,怪不得他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問當地人有沒有客家餐廳,其實,她早就應該猜出來了。

  像潛進她的心裡偷聽一樣,顧瀾生一本正經的:「現在知道也不晚。」

  笑了笑。

  片刻。

  「戈樾琇現在變安靜了。」

  下意識:「我沒有。」

  為了證實她沒變安靜,戈樾琇說了很多很多話,具體說什麼她也不清楚。

  「戈樾琇,吵死了。」顧瀾生一臉無奈,一看就是被她的聲音煩到了。

  對吧,她沒有變安靜吧,在別人面前她不敢打包票,可在顧瀾生面前,戈樾琇是不可能變安靜的。

  車子開進大門。

  主宅門口,賀煙和管家等在那裡。

  賀煙除去臉色看起來較為蒼白之外,其餘的和平日裡看著沒什麼兩樣,柔柔弱弱,安安靜靜。

  心裡冷冷笑著,拉著顧瀾生的手來到賀煙面前。

  賀煙以微笑注視。

  勉強擠出笑容,和顧瀾生說「她是我小姨。」再艱難對上賀煙的臉,說這是顧瀾生。

  賀煙張羅晚餐去了,而她肩負帶顧瀾生到處走走的任務,兜里一圈,想了想問要不要去看看我房間。

  「等下次來再看。」顧瀾生是這麼回應她的。

  這聽著有點奇怪吧,但其實一點都不奇怪,一個禮拜前,她和另外一個人輸入五次密碼才成功進入她房間,深夜,密碼一直輸入錯誤,誰都知道是因為什麼。

  就像顧瀾生說的,他排斥那些。

  戈樾琇把顧瀾生帶到管家準備的客房,他們之前計劃在洛杉磯逗留一夜,自然不能住酒店。

  關上門,顧瀾生就吻住了她,這一次不再像上次,吻又重又深,撬開她牙齒,長驅直入。

  晚餐時間,戈樾琇沒在餐桌上看到宋猷烈。

  按照賀煙的說法,阿烈今晚有飯局。

  「飯局之前就訂好,和SN能源駐美的十幾名高層,有幾位是從東海岸趕來的,不好推。」賀煙這麼解釋到,末了還附上阿烈明天晚上的航班回約翰內斯堡。

  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顧瀾生,賀煙眼神溫柔,聲音也溫柔,溫柔說到:「我給阿烈打了電話,說阿樾帶回了特殊的朋友。」

  看來,賀煙比她的好萊塢朋友們更能演。

  用完晚餐,戈樾琇和顧瀾生去放映室看電影。

  這個放映室是戈鴻煊得意之作,他把上世紀末充滿好萊塢特色的電影院一股腦都搬到這裡,在放映機沙沙聲中,時間似乎倒回到二十年前。

  時光倒流到二十年前,二十年前……

  輕啜了小口酒,睜大眼睛看屏幕,不知不覺,小半瓶酒都喝光了。

  十點左右,顧瀾生把她送到房間門口。

  笑嘻嘻和顧瀾生道晚安。

  「晚安。」

  目送顧瀾生的身影消失,收起笑容,木著一張臉,戈樾琇打開門。

  一打開門就被忽然而至的人影嚇了一大跳,能進入她房間,敢進入她房間的還能有誰?下意識間手打腳踢「都讓我滾了,怎麼還出現在我面前,還……還打了我一巴掌,混蛋,怎麼能……打得可疼了……可疼了……」聲音越來越低。

  沉默成一片。

  手垂落,腳步往前,一步步穿過那抹人影,阻礙她地就只有空氣,唯有空氣。

  笑。

  心底卻是被「阿烈明天晚上要回約翰內斯堡」這個消息弄得一抽一抽的。

  明天,宋猷烈就回約翰內斯堡,而她將和顧瀾生前往瑞士,帶顧瀾生去見外公,之後參加無國界醫生組織送別會。

  之後,她會和顧瀾生回廣州一趟,再再之後的幾年裡,他們會住在赫爾辛基,顧瀾生已經在赫爾辛基找到工作,也為她聯繫了赫爾辛基的幾家傳媒學校,這樣很好,這樣非常好,好得有模有樣有稜有角,也許一不小心,很多年過去了,她帶著自己的孩子,宋猷烈也帶著他的孩子,在某個節日裡,他們去探望戈鴻煊,到那時……

  眼睛直直看著天花板,累極。

  總是下在夢裡頭的那場雨如約而至,那個人影又是一動也不動站在那裡。

  隔著雨簾,她趕他走,可他還是一動也不動站在那裡,她急了,一個勁兒嚷嚷她討厭他,他和她講道理,說之前還好好怎麼就討厭起他來了。

  因為啊,因為……

  「因為你倒霉啊,誰讓你的媽媽叫賀煙。」

  可不是,可不是,誰家的孩子不去當,為什麼要當賀煙的孩子,是賀煙的孩子,也是……也是戈鴻煊的孩子。

  她即使膽子再大,也不敢。

  即使她敢,那麼他呢?即使他也敢,她也捨不得。

  那是她的甜莓,她要守護一輩子的人。

  今晚的雨聲似乎更加清楚,淅瀝瀝下在耳畔,一會兒大一會兒小。

  那個人又來了。

  一動也不動站著。

  這一次,他都穿過雨簾來到她面前。

  手去推他,嘴裡說著,走,你走。

  真奇怪,好像推到實物,硬邦邦的,真想……真想和以前一樣,依偎上去,但不行,不行啊。

  她有她的舒服日子要過,她才不要去管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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