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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他是她的女朋友?

2024-09-29 13:01:56 作者: 巒

  顫抖的手從包里拿出那隻耳環。

  耳環吊墜從眼前垂落,是含苞待放的桔梗花,戈樾琇是喜歡桔梗花的,但耳環不是送給戈樾琇的。

  曾經,這隻耳環被放在很可愛的小禮物盒裡,那時是一雙。

  那是個黃昏,戈樾琇和往常一樣打開宋猷烈房間,然後她就發現那個小禮物盒。

  小禮物盒不是她喜歡的,但盒裡放的小玩意是她喜歡的,一雙耳環,耳環吊墜是含苞待放的桔梗花,淺色調。

  從宋猷烈房間找到這樣的東西太奇怪了,而且,小禮物盒被放在極隱秘的所在。

  戈樾琇喜歡翻宋猷烈的東西,別誤會,她無偷窺癖好,她只是單純喜歡翻宋猷烈房間而已,這種癖好可解釋為關心。

  

  這世界,小姨和宋猷烈是戈樾琇最「關心」的兩人。

  拿著耳環在自己耳朵比劃著名,怎麼看都很合適來著,可惜,她沒穿耳洞。

  她沒穿耳洞,但宋猷烈卻買了耳環,這個想法瞬間讓戈樾琇每一縷思緒豎立起來,備戰狀態瞬間開啟。

  板著臉,細細檢查小禮物盒。

  果然,她在小禮盒最底層看到一張生日便簽,便簽收件人名字不是戈樾琇。

  自然不會是戈樾琇。

  但便簽字跡是宋猷烈的。

  離開宋猷烈房間,戈樾琇去打了耳洞。

  次日,桔梗花耳環戴在新打的耳洞上,穿著和耳環很配的衣服,站在甲板上,撥開長發,讓耳環露出。

  笑嘻嘻問宋猷烈耳環美嗎?

  男孩力氣很大,硬生生從她耳朵拿下一隻耳環,耳洞是新打的,她皮膚是敏感體質,那雙耳環戴著時,即使不動也已經很疼,更別說被他硬生生扯下。

  扯完一隻,又想來要另外一隻。

  當時,遊艇已經開到深海區,對於深海區海水戈樾琇是懼怕的,懼怕到什麼程度呢?懼怕到看一秒鐘就頭暈,再看一秒就手掌心冒汗。

  可那時,戈樾琇沒覺海水可怕,一丁點恐懼都沒有,因為不害怕吹牛起來很容易,其實當時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否在吹牛。

  她和他說:「你要是再和我討要另外一隻耳環的話,我就跳下去了。」

  他是知道的,她不會游泳。

  他看著她,手一揚,被他奪走的那隻耳環沉入海底。

  另外一隻耳環戴在她一邊耳朵上,戴了一整天。

  至此,戈樾琇沒再戴過那隻耳環,但她一直把那隻耳環留著,一直留到今天,連同耳洞。

  看看,那時的她臉皮有多厚。

  臉皮厚,也貪婪。

  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把戈樾琇從回憶的旋渦拽了回來。

  謝天謝地,這也是戈樾琇最討厭的回憶之一。

  電話是顧瀾生打來的。

  隨手把耳環放在桌面上,來到露台,此處可以避開通話時雷達干擾的電磁聲。

  顧瀾生問她現在在哪裡。

  她問他如果說現在她在一位大人物家裡幫傭信不信。

  「信。」

  戈樾琇說什麼顧瀾生都要信,這是他們約好的,同時,顧瀾生說什麼戈樾琇也要相信。

  「戈樾琇,兩個禮拜了過去一個禮拜。」顧瀾生說。

  是啊,兩個禮拜過去一個禮拜了,再過一個禮拜瑪麗安就回來,這裡也沒她什麼事情了。

  顧瀾生說他打算在約翰內斯堡多呆一段時間。

  戈樾琇沒問他一段時間是多少時間,對於段然的死顧瀾生還是沒能放下,顧瀾生看似隨性散漫,但當真較起勁來比誰都固執。

  固執且驕傲。

  「你會陪我嗎?」他問她。

  目光落在遠遠的地方,說會的。

  一直都是顧瀾生陪戈樾琇,現在,輪到戈樾琇來陪顧瀾生了。

  結束電話,離開露台。

  腳步在跨入房間時猛然停頓,宋猷烈在她房間裡,正背對著她。

  片刻,收回腳步,身體側到一邊,站停著,戈樾琇決定數數:一顆橄欖樹、兩駕馬車、三隻松鼠、四……

  腦子一片空白。

  眼睛不聽使喚,去找尋那抹背影。

  現在,宋猷烈手裡正拿著那隻桔梗花吊墜耳環,因背對她而站,她無法看清他此時臉上的表情。

  風起,簾動,被他拿在手中的桔梗花也微微晃動,可他一動也不動,如被石化,該是怎麼樣的專注度,才能讓一具血肉之軀如磐石般。

  如果非得說出作為一名精神分裂症病患若干優點的話,這若干優點有一樣,就是思維比正常人來得敏銳,所謂敏銳其實也可以解釋為直覺。

  據說,華盛頓會讓高智商的精神病患者對付一些犯罪天才,當測謊機對於這些犯罪天才們束手無策時。

  直覺。

  那麼,直覺此時此刻告訴她什麼呢?

  初戀會在一名成年男子心中占據多大份量,不得而知,也許連當事者也無從解答。

  時光在悄然流逝著,某天,昔日打算送給初初心動的女孩的物件陰差陽錯出現在眼前時,忍不住伸手觸摸,像年少時在檸檬園裡輕觸心愛女孩的柔荑。

  平原的風一撥又一撥,窗簾一次又一次被掀開,立於窗前的那抹身影紋絲不動著,戈樾琇想,要不要上前,一拳拍醒他。

  但若是,拍不醒呢?

  拍不醒還是好的,最怕地是,他回過頭來,用讓她特別害怕的眼神看著她。

  看著她,手一伸,就把她推到游泳池裡。

  那個游泳池現如今戈樾琇還記得,據說是比弗利占地面積最大的游池,周遭被綠色植物覆蓋,日落時分就變得陰森森的,當然,這是戈樾琇的觀感。

  之所以有那樣的觀感是因游泳池曾溺死過一名未成年女子,這名未成年女子是戈鴻煊朋友的情人,當晚一群人玩得很嗨,警察上門時,這名未成年女子不著片縷被強按在水下,對於億萬富翁們來說,和未成年女子扯上關係是一樁醜聞。

  當時,宋猷烈看她的眼神讓她相信,自己會成為這個游池第二個溺死的人,他把她推下水時她沒呼救,因為呼救也沒用,宋猷烈選了很好的時間點,這個時間是泳池工人的晚餐點,而且角度也是巧妙避開監控鏡頭。

  睜眼時,天已黑透,她躺在游泳池沿邊,周遭無人,看來她這是剛從鬼門關回來,穿上鞋子,慢吞吞回她房間。

  當晚,戈樾琇做了噩夢。

  視線從宋猷烈身上收回,和那天一樣,托著腳步,慢吞吞往露台方向。

  也不知道發呆多久,背後傳來腳步聲。

  轉過頭去。

  白色牛津紡襯衫配修身卡其褲,這身穿在宋猷烈身上比封面模特好看可不止一百倍,真是好看不止一百倍,就像她幾天前說的。

  幾天前,翻男裝雜誌時,指著那期最佳搭配信誓旦旦,宋猷烈這身穿在你身上肯定會好看一百倍。宋猷烈看都沒看。

  「你要是肯穿上它,我和你全天約會。」說完就後悔了,慶幸地是宋猷烈沒把她話當回事,也沒去翻雜誌。

  真是……天上掉下了大秀色。

  他來到她面前,細細端詳她的臉,說了一句「臉色有點糟,我打電話讓醫生來一趟。」

  戈樾琇皺眉。

  「怎麼了?」他問。

  「這樣一來,你就可以賴掉午餐是不是。」叉腰。

  他淡淡笑開,剛笑開,眉頭又皺起。

  「怎麼了?」這次輪到她問他。

  他把她的手從腰側拿下:「不要養成叉腰的習慣。」

  「叉腰怎麼了?!」戈樾琇心裡不高興。

  「粗魯。」他說。

  「粗魯怎麼了,粗魯怎麼了?!」掙開他的手,叉腰挺胸。

  「戈樾琇。」宋猷烈倒退兩步,橫抱胳膊,「為什麼讓你不要養成叉腰的習慣,想聽真正的原因嗎?」

  所以說,粗魯不是真正的原因了?

  等了三秒,宋猷烈還是沒告訴她,倒是,他眼睛一點也不客氣,壓根沒從她胸前離開的意思,雙頰染紅,可因宋猷烈還沒告知她真正原因,她不能鳴鼓收兵。

  「還不說?」很是不耐煩的語氣。

  「戈樾琇,等你以後胸部下垂了,你一分鐘愛叉幾次腰都沒關係。」

  低頭看著自己因叉腰動作更顯圓鼓鼓的胸部,迅速放開手。

  這話分明是語言上的性騷擾。

  宋猷烈定的餐廳在北部郊區,餐廳老闆是希臘人,餐廳主打地中海風格,蔚藍色混合輕紗幔帳,可以一邊用餐一邊看海豚表演。

  他們的座位在第三層,位置處於看海豚表演的最佳角度。

  環顧四周,第三層只有他們兩人,嗯,她的甜莓現在也講究排場了,有錢公子哥討好女人們的技藝都學到了。

  只是,她不在他討好的女人之內,等用完午餐她得提醒他。

  還沒等她提醒,他就先說了:戈樾琇,別得意,這是實踐過程。

  也就是說,她只是他未來和女人約會的試驗品。

  一頓午餐下來,戈樾琇都忍不住嫉妒起宋猷烈未來的約會對象了。

  她的甜莓除了秀色可餐之外,還很會照顧人,雖然火候還稍微欠缺一點,但他絕對是那類不需要老師擔心的好學生。

  離開餐廳,他們去了周末舊貨市場。

  逛舊貨市場的大多是外地遊客,背包客居多。

  舊貨市場和跳蚤市場的形式差不多,都是兜售各種各樣的稀奇玩意,小販個個能言善道,德語會一點法語會一點阿拉伯語會一點,中文自然不在話下,他們從這個攤位來到那個攤位,戈樾琇手在這個稀奇玩意摸摸又拿起那個稀奇玩意瞧瞧,興起時還接過小販的放大鏡煞有其事研究,而宋猷烈則站在一邊等著。

  看看,她的甜莓表現多好,距離他們幾步之遙的那對男女,女人每停下腳步男人就要麼催促個不停,要麼就刷手機。

  放下放大鏡,剛直起腰,一隻銀飾手鐲就遞到她眼前,拿著手鐲的女人大門牙特別的搶眼。

  「很漂亮吧?」大門牙女人精明得很,一看是亞洲面孔,第一時間選了中文。

  中文不是很地道,但誠意可嘉。

  戈樾琇點頭。

  大門牙女人立刻竄到宋猷烈面前,這次換成英文:「你女朋友說漂亮,一百美元。」

  那玩意一百美元?烏干達舊集市二十美元三個。

  還沒等戈樾琇拆穿獅子大開口的小販,小販已經把一百美元美美放進了腰包里。

  宋猷烈掏的錢。

  算了,就當是給小販改善今天的伙食吧。

  小販把手鐲交到宋猷烈手上,一個勁兒以眼神鼓動。

  漂亮的中國小伙很聰明,馬上意會到了,拉起一邊姑娘的手。

  手被動戴上手鐲,本來戈樾琇是想脫下的,但手一晃動手鐲就發出清脆的聲響,聲音聽著很是悅耳。

  再晃動幾次,越聽越好聽。

  抬起頭,宋猷烈正注視著她,眸底有淡淡笑意,白色牛津紡襯衫把那抹笑意襯得讓她……讓她像回到兒時,心裡和自己說不要去看,格陵蘭島來的孩子有什麼好看的,可眼睛還是忍不住去追尋,格陵蘭島來的孩子可真好看,和媽媽一樣好看。

  走了幾步,後知後覺,戈樾琇想起那小販以「女朋友」來稱謂她,一男一女結伴出遊很自然會讓人往男女朋友這個方向聯想,戈樾琇和自己說。

  離開舊貨市場,他們去超市採購,他推推車,她挑貨物,周日人很多,到超市購物多數為女性。

  可真要命,戈樾琇挑了最丑的眼鏡。

  最丑的眼睛戴在宋猷烈臉上,讓戈樾琇惱怒地是,丑眼鏡沒讓宋猷烈變醜,那就再來丑帽子,丑帽子和丑眼睛把宋猷烈的臉遮擋住了四分之三,但身材是遮擋不住了。

  催促宋猷烈結帳。

  結完帳,四點二十分,回家剛好趕上做晚餐。

  五點,車開進車庫。

  熄燈。

  車庫燈沒開,僅有的光源來自於左上角通風口,從通風口射進的光線呈橘紅色澤,光線在經過分散之後變成暗紅。

  是那種會讓人精神變得懶洋洋的暗紅色。

  解安全帶時,戴在手上的手鐲發出幾聲清脆的聲響,戈樾琇想起那個小販說的話,小販說你女朋友說漂亮了。

  女朋友?她可從沒想過成為誰的女朋友,戈樾琇是屬於自己的,永遠。

  解開安全帶。

  車門卻被鎖住了。

  「幹什麼?」叱喝。

  宋猷烈摘下丑眼鏡,把丑眼鏡戴在她臉上。

  「不喜歡那些女人看我?」握住她肩膀,問。

  「你喜歡一直被女人盯著瞧?」反問到。

  片刻。

  「我不討厭被女人盯著瞧。」宋猷烈說。

  細細看著眼前這張臉,表情認真,說話語氣也認真。

  很好,很好,她這是多管閒事了,他很享受被女人看的滋味,宋猷烈和別的臭男人沒什麼兩樣!

  想強行打開車門的手被牢牢握住。

  你瞪我,我瞪你的。

  可……可不知道怎麼就吻上了,是因為距離太近了嗎?

  近到往前一點點就可以吻上了,眼鏡從臉上脫落,副駕駛座位往後傾斜,她的身體也跟著副駕駛座位往後傾斜,他貼著她,意識到他想做什麼,拼命推他,但手掌綿軟無力,最後只能雙手護住自己衣領領口,低聲哀求,不要,宋猷烈,手快拿開。

  「求你了。」她心裡是慌張的,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通風口處,伴隨他越發深入的動作,心裡越來越急,一急——「等晚上……晚上再給你。」這話輕飄飄從她口中溜出。

  他趴在她身上喘息,她一動也不敢動,腦子一片空白,聽聽她都說了什麼?

  這話要是讓外公聽了非得氣死不可。

  不不,剛剛那話有可能是來自於她的幻覺,對於一名精神分裂症患者來說,幻覺是經常發生的事情。

  暗地裡松下一口氣。

  下一秒——

  「戈樾琇,你說的,等晚上。」

  「啊?」

  「信不信,今晚可以用掉四個。」宋猷烈又說。

  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今晚可以用掉四個,簡直是莫名其妙,宋猷烈今天吃錯藥了?沒好氣推著他:「快開門,我肚子餓。」

  宋猷烈笑著,捏她小腹的手很是輕佻。

  慌慌張張,撿起丑眼鏡戴上,戴上眼鏡後,戈樾琇才松下了一口氣。

  宋猷烈提著購物袋,她垂頭跟在他身後。

  出了車庫,宋猷烈大聲叫了聲「戈樾琇。」

  「幹嘛?」沖沖抬頭,心裡還在糾結關於「看宋猷烈的女人」這個問題上她沒討到便宜。

  一抬頭,心裡更惱怒,宋猷烈那張漂亮的臉蛋,再配目前盛行歐洲的極簡主義搭配,不招蜂引蝶都難。

  腳下剛好有個從樹上掉落的乾果殼,順腳,把乾果殼朝宋猷烈踢。

  乾果殼把宋猷烈的白襯衫踢出了個小小的灰印子。

  宋猷烈可是愛乾淨的孩子,拔腿就跑。

  沒幾步就被他單手攔住,就這樣他一手提著購物袋,一手夾著她。

  又……又來了。

  掙脫不開,就大聲嚷嚷,她又不是什麼貨物。

  「吵死了,戈樾琇。」

  聲音瞬間再飆高:「你再不放手的話就要遭殃了,宋猷烈。」

  一大一聲的「宋猷烈」重疊。

  更小的那聲「宋猷烈」躲在她的聲音背後。

  兩聲「宋猷烈」同時落下。

  夾著自己的手鬆開。

  「砰——」一聲。

  跌落在地上的不是什麼貨物,而是戈樾琇。

  戈樾琇沒想到宋猷烈會忽然間鬆開他的手,這忽如其來的狀況讓戈樾琇有點呆。

  看清楚狀況後。

  戈樾琇理解了宋猷烈為什麼會忽然間鬆開他的手。

  因為,那個五月女孩就站在那顆樹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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