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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被監護人和監護人關係

2024-09-29 13:00:35 作者: 巒

  「戈樾琇,和他打過啵嗎?」宋猷烈第二次問。

  這語氣還真像一名監護人,聽似柔和但不容你迴避。

  戈樾琇從沒想過,昔日總是以緘默做為盾牌的少年,和她說起道理來巧舌如簧,亦沒想到有一天她的監護人簽名檔會寫上宋猷烈的名字。

  宋猷烈是一個陰謀家。

  現在,這個陰謀家還以監護人的身份,向她提問最為私密的話題,讓比自己小几歲的人追問這樣的問題,還是以這樣的語氣,能不丟臉嗎?

  這丟臉程度足以用恥辱來形容。

  但,要泄憤要反擊,也得等顧瀾生安全回來後。

  

  要如實回答他的問題嗎?當然不。

  手有一下沒一下扯著宋猷烈落在自己臂膀上的手,低聲說著「我的感情生活你最清楚,不是嗎?」說完,輕哼了一聲,微微斂眉「疼……你手弄疼我了。」他迅速鬆開手,但沒完全放開對她的掌控。

  還沒放手來著。

  「真的疼。」低低哼出,語氣更輕更軟更為隱忍,也不知道怎麼地臉頰微微燙了起來,也不知道怎麼的,目光往著那張床飄,臉頰又添加一層蘊熱,趕緊收回目光,一不小心,對上他的目光。

  就那麼地,氣氛忽然間微妙了起來。

  他放開她,她揉著發麻的手腕,思想有些的恍惚。

  恍惚間,宋猷烈擅自撩起她外套衣袖。

  她剛說的「疼」可沒半點誇張成份,你看,即使隔著一層衣服纖維,他還是把她的手臂掐出一道紅印。

  讓她帶在沙發上,拿來藥,道歉的話語沒說,也不問她一聲,就徑直把藥塗抹在她手臂紅印上,這分明是先給一巴掌再給一個甜棗。

  奇怪地是,這期間她什麼也表示,不說話不抗議任他擺弄,終於,他良心發現,問了一句「很疼嗎?」

  很疼嗎?戈樾琇也不知道,輕哼一聲,也不知道是在表達疼還是不疼,聽著更像是在和誰撒著嬌。

  她坐在沙發上,他半蹲在她跟前。

  他抬眼看她,她痴痴凝望烙在他瞳孔里的自己,眼看著,烙印在他瞳孔里的自己,從一個小點兒逐漸變大。

  大得近在眼前,大得足以讓看她清楚,自己平日裡總是蒼白的臉頰,此刻似乎被鋪上一層淡淡的脂紅,撲面而來的氣息熟悉而炙熱,還沒有干透的發末,帶著洗髮水的香氣在她鼻尖上蹭著,痒痒的有點蜇人,想躲開又捨不得那舒服勁。

  在躲與不躲之間眼睫毛微微顫抖著,身體似乎瞬間化成一灘水,綿軟無力不由自主往後傾斜,有一隻手輕托她後腰,撲在她臉上的氣息更甚,先繳械的是眼帘,它變得像一門心思,只想吃糖卻不願意學習的孩子。

  閉上眼睛。

  「咚咚咚」驟然響起的敲門聲狀若大地驚雷。

  帶著洗髮水香氣的發末,快速從她鼻樑上擦過,熟悉的氣息遠去,眼帘掀開,他已經往著門口方向移動。

  她趕緊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手規規矩矩擱在膝蓋上,覺得不妥,放回沙發上,脊樑挺得直直的。

  宋猷烈再次站在戈樾琇面前時手裡多了一個包,一個印有某夜總會名字的道具包,道具包是橙色的,看著很搶眼。

  「我朋友剛剛送來的。」他語氣聽著有些急促。

  點頭。

  打開道具包,從道具包里拿出奇形異狀的衣服,幾件衣服陸陸續續朝她身上扔,最後扔到她懷裡的是一朵絹花。

  這是要做什麼?戈樾琇被動抱著衣服。

  「美國幫」今晚在茨瓦內舉辦嘻哈派對,之前一直和宋猷烈通話的是「美國幫」二當家,也是此次宋猷烈和「美國幫」老大會面的中間人。

  見面地點就定在嘻哈派對上。

  「美國幫」老大是一名狂熱的嘻哈文化愛好者,一來為了保險起見,二來為了投其所好,宋猷烈讓人從夜總會給他弄來了嘻哈服裝。

  「換上衣服,我們十分鐘後出門。」宋猷烈和她說。

  我們?意思是她也得去了,戈樾琇心裡是不願意去的,她更希望能大睡一覺,醒來時,就得到顧瀾生安全脫險的消息。

  「宋猷烈,我可以不去嗎?」小聲問道。

  「派對規定得帶女伴,你總不能讓我帶瑪麗安上場吧?戈樾琇,這件事情和瑪麗安一點關係也沒有。」沒得商量的語氣。

  也是……還有,朋友是她的。

  戈樾琇抱著衣服離開沙發,把衣服就地往床上一擱,脫掉鞋子,拉下外套拉鏈,外套往床上一扔,U形領口設計的緊身上衣脫到一半時餘光瞄到那抹人影。

  在這片大陸上,越不發達的地區,就越是不講究,戈樾琇數次在公共場合換過衣服,在農貿市場的一角,拉來幾名婦女湊成拉簾,不到半分鐘時間就妥妥噹噹,也無需擔心會被偷窺,地道的非洲男人,對於黃種人白種人欣賞不來,往往是皮膚越白就越沒用興趣,用他們的話來說,她們看起來,就像是一條條曬乾的白帶魚。

  非洲男性喜歡皮膚黑身材結實的女人,身材結實的女人胸部緊緻還很能生育。

  也不知道她的甜莓,對於女人的審美觀有沒有受到非洲男人們的影響?

  這會兒,他正背對她,用中國人的說法這是避嫌,是避嫌呢,還是像那些非洲男人一樣,對她的身體結構不感興趣?

  以及。

  現在她和他的身份是被監護人和監護人關係,這個念頭一上來,戈樾琇心裡居然有了莫名的興奮感。

  看來,距離她病情痊癒的路還遠著呢。

  外公又要痛心疾首了。

  興奮感像一支腎上腺素,腦子轉得飛快。

  把上衣往床上一扔,垂落於背後的長髮分成兩邊,一左一右柔柔散落在胸前,雙手往後拐,找到胸衣暗扣,手停在暗扣上,低聲說「我換好了。」在他轉過身來時,胸衣往床上一拋,頭髮起到欲蓋彌彰的效果,據說,比起什麼都沒穿,男人們更喜歡若隱若現的效果。

  你看,住在戈樾琇心底里的小惡魔從來就沒有遠離過。

  只是顧瀾生擅長於睡眠術,一離開顧瀾生,小惡魔就從那張溫床中醒來。

  放在包里的單只耳環;圖像上伏在宋猷烈背上的五月女孩;以及從她踏進這幢大廈,從宋猷烈身上所受到的氣,這些都是誘導小惡魔醒來的火種。

  是燈光太過於明亮嗎?

  是明亮的燈光束縛了人性最為原始的部份?

  「幹嘛用那種眼光看我,又不是沒看過,」瞅著他,吃吃笑,問著,「是我可愛還是那個五月的姑娘可愛?」

  戈樾琇知道,現在她嘴角弧度越是上揚,落在宋猷烈心裡就越發醜惡。

  以前,她就問過他類似問題,彼時,他臉上表情比任何時候都來得平靜,平靜看著她,手一伸,她身體往後仰,接住她的是無邊無際的水。

  她不僅不會游泳,還有深海恐懼症,他是知道的,一直知道的。

  那天,周遭一個人也沒有,他的舉動無疑是在告知她一件事:戈樾琇,去死吧。

  這一次,沒有游泳池,但這是三樓,窗戶很大,窗戶門是開著的。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把她扔到窗外去?

  他朝著她走來,幾個步伐的功夫就停在她面前。

  停在她面前,目光無半點避嫌的意思,從眉到目依次往下,下顎、鎖骨、沿著鎖骨……

  在那道視線下,節節潰敗,手在快速找尋,但什麼也沒找到,萬般慌亂中,只能以雙手阻擋他的視線。

  淺淺的笑容氣息落在她臉上:「說得對,又不是沒看過。」

  轉身,撿起沙發上的衣服,宋猷烈朝著浴室走去。

  那聲關門聲傳來,木然轉身。

  深色窗簾被風推開,露出第二層,第二層窗簾採用淺色色系,布料質地看著更為柔軟,又有風吹來,淺色窗簾的一角被拉到了床墊上。

  依稀間。

  床上有個女人面對牆側身躺著,長長的頭髮從肩膀上滑落至深藍色床單上,她似乎睡得不太舒服,肩一抖,些許頭髮從肩膀滑落,伴隨越多的頭髮滑落,白皙秀氣的頸部一覽無餘,剛抖完肩膀,腳也不甘示弱,連續幾次蹬腳,要知道她穿地是一件絲質睡裙,還是那種又滑又軟的布料,這麼一折騰,暴露於空氣的部位更多,橫著睡的女人身體更加立體,白的會發光似的,有腳步聲來到床前,白皙修長的手指小心翼翼,把上翻的裙擺往下拉,直到它們服服帖帖遮住女人的腿,把掉落在一邊的床單撿起,床單再次把女人的身體捂得結結實實。

  夜裡,有風,風撩動著窗簾。

  女人還是側躺著,床另外一邊坐著年輕男孩,年輕男孩剛長成青年模樣,在點菸的手微微顫抖,抽菸的姿勢看著也不是很嫻熟,一根煙過後,再點第二根煙動作已是老成了許多。

  續上第三根煙,在煙霧繚繞中煙被奪走,回頭,女人不知道何時醒來。

  纖細的手指夾著煙,半邊臉被長發遮擋住,單手手掌撐在床罩上,舒展的身體像夜行中的貓,夾煙的手指指尖泛著柔光,紅紅的嘴唇在笑著,笑得一派得意。

  男孩心裡惦記那尼古丁甘甜苦澀滋味,一心想尋回,手毫不猶疑伸向女人。

  就這樣,你來我往,你罵我一句「酒鬼」,我還你一句「菸鬼」,你捏我一下耳朵,我還給你一拳肩肘,也不知道怎麼的兩人就這樣糾纏上了,也不知道怎麼的女人咬起了男人,男人也不甘示弱,一個翻身制壓,女人抖動著腳丫子,不停踢打著男人,男人扯女人的頭髮,撕打間它們遮擋住女人的臉,男人動作變得急躁了起來,罵他「菸鬼」的紅紅嘴唇哪裡去了?

  幾經撥弄,先從黑黑頭髮露出的是挺翹的鼻尖,手輕輕一抹,紅紅的唇便露了出來。

  沒有經過一絲一毫猶豫,低頭攝取,女人似乎沒有料到,男人會使出這一招,手在半空中張牙舞爪著,逐漸,節奏越來越慢,變成彎曲狀,彎曲著逐漸徒勞想去抓住什麼,風把窗簾的下擺送到女人手上,半空中的雙手宛如瀕臨的人兒,終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用力一扯,窗簾掉落,好巧不巧,罩住了男人和女人。

  掉落的窗簾似乎變成可以遮擋風雨的港口,讓成功靠岸的船隻更無所畏懼,似哭似笑的吟唱透過窗簾斷斷續續著。

  這個夜晚前所未見的漫長,星星始終在窗外微笑注目。

  晨光穿進毫無遮擋的窗戶落在女人身上,女人還是側躺著,夜裡抽菸的男孩已不知所蹤。

  而深藍色的床單變成了褐色的床單。

  現在,床單是灰黑色,摸起來手感也和那個時候不一樣。

  剛滿二十歲的男孩,對於生活品質並沒有什麼要求,簡單方便即可,當時床單用的是非洲的手工織布,這類布料以耐用厚實著稱,但其缺點是使用初期會扎皮膚,要知道那晚她的背部沒少受罪。

  指尖輕輕在灰黑色的床單划過,現在的床單布料應該是歐洲紡織。

  歐洲人對於床上用品的講究程度他們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和歐洲人形成強烈對比的是非洲,在這片大陸呆久了,戈樾琇都差點忘了,躺在柔軟得像棉絮的臥具的滋味了。

  可……可真柔軟,柔軟到她想好好大睡一覺。

  窗外響起的刺耳的喇叭聲。

  手迅速從床單上收回,把宋猷烈給她的衣服一件一件往身上套,動作快極了,一切完畢。

  回過頭去,戈樾琇看到站在距離她十步左右的人影,也不知道他在那裡站了多久,也不知道……

  扯了扯頭髮,就像之前他說的「又不是沒看過。」

  無視那抹人影,拿著絹花,戈樾琇站在全身鏡前。

  從房間離開,他是穿長筒鞋頭戴牛仔帽的達拉斯小子,而她則變成身穿流蘇夾克頭戴大麗花的西部搖滾女郎。

  瑪麗安還是規規矩矩站在樓梯邊,這次瑪麗安身邊多了,一個和她年齡相仿的男人,一看,這就是兩口子。

  瑪麗安欲言又止。

  剛下兩個台階,戈樾琇想起什麼,不顧宋猷烈警告眼神,折回。

  房子占地面積雖然大,但空間規格都是按本地人標配,廚房位置必然挨著客廳和後院。

  戈樾琇很快就找到廚房,拿了一個草編袋,打開冰箱,把牛奶麵包放進草編袋,墊了墊草編袋的份量,再拿了兩個蘋果。

  宋猷烈站在樹下等她,燈光把他的影子投遞得又瘦又長。

  當她的腳尖踩在他影子上時,也不知道怎麼的,原本應該遞上去的草編袋變成往背後拐。

  宋猷烈也不好奇她剛剛都做什麼去了,朝她丟過來一個「腳步放快點」的眼神,一個人走在前面。

  看來,她這是在多管閒事,她又不是拿主人薪金的瑪麗安,更不是和他打得火熱的小美人,她沒必要管他的溫飽。

  只是,也不知道怎麼的,草編袋就是不往垃圾桶扔,原本想像中,草編袋現在應該呆在垃圾桶里來著。

  不僅沒把草編袋丟到垃圾桶,她還按照宋猷烈的眼神指示,加快腳步跟在他身後。

  圍牆外停著一輛大卡丁車,比一般市場的還要大上一倍,外形設計和配色一看就知道來自名家之手。

  大卡丁車駕駛座位上坐著一個人,之前的那聲喇叭聲大約來自於這位老兄。

  那位把一把鑰匙交給宋猷烈後騎著機車揚長而去。

  「美國幫」二當家是一名卡丁車愛好者,眼前這輛卡丁車是他的心頭好,在網際網路拍賣價格已經突破十萬刀,暴力社團的二當家聽著好聽,其實身份和家庭管家差不多,沒什麼實權錢都是主人的。

  一個鐘頭之後,這輛卡丁車的鑰匙將交到「美國幫」二當家手上,他得到了卡丁車,宋猷烈得到和「美國幫」老大面對面的一次機會。

  宋猷烈將利用這個見面機會說服「美國幫」放人。

  會成功嗎?車子沿著下坡路行駛。

  看著沉沉天色,戈樾琇憂心忡忡。

  這輛開往茨瓦內的車車後箱裡,既無任何重型武器,更沒有放滿美金的箱子,甚至於,宋猷烈一個幫手也沒帶。

  一個幫手沒帶,身上也沒任何防身武器。

  會成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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