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挾持緋聞對象
2024-09-29 13:00:21
作者: 巒
電梯門緩緩關閉,伴隨腳底下微微的震動,排列整齊的阿拉伯數字亮起,從一跳到二,二又跳到了三。
電梯裡,鴉雀無聲。
挨著電梯號站著一名白人女孩,白人女孩似乎還沒從這忽發事件中回過神來,一雙眼睛呆呆落在戈樾琇右手腕上。
怎麼,在懷疑她手上的槍?
「要不要我用實際行動告訴你,這把槍可以把一個人腦殼當成西瓜一樣射擊?」問。
「啊——」
戈樾琇抖了抖手腕。
白人姑娘頭手嘴並用:「不,不不……」
「看住電梯,不要讓人進來。」戈樾琇用從和黑幫小嘍嘍打交道時學來的語氣叱喝。
「好,好,一定一定。」白人姑娘迅速轉過身去面對電梯按鈕牆。
呼出一口氣,戈樾琇開始打量起周圍環境,電梯空間很大,簡潔大氣有大企業風範,打量完電梯接下來就輪到人了。
清一色的年輕女人面孔,除了靠近戈樾琇左手邊站著的那位表情比較平靜之外,其他幾位臉色都和那名白人女孩差不多。
理解,事情來得太突然了。
表情較平靜的是一張亞洲面孔,也是六人中唯一穿裙子的,這位似乎是有話要說的樣子,也不知道她想說什麼來著。
「目的是什麼?」
但這話自於被用槍指住太陽穴的人,也是宋猷烈的緋聞對象,從戈樾琇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她四分之三的容顏。
瓜子臉型,皮膚很好,細鼻樑,短髮,淡妝,清新女郎類型。
目光往下,除了胸部平扁之外,身材比例都不錯。
總體來說,比出現在平面媒體上的形象還要好上一點點。
雜誌上怎麼介紹她來著,說這是從小在倫敦長大的姑娘「May」。
May五月的女孩。
依稀間,腦海中隱隱約約浮現出另外一張面孔,那張面孔在眼前這張面孔帶動下,越來越為清晰。
握住槍的手有點抖。
閉上眼睛。
心裡倒著默念,從三到一。
眼帘再度掀開。
「你想做什麼?」這次開腔的是,靠近戈樾琇左手邊的那張亞洲面孔。
對上迎面而來的咄咄目光,輕聲吐出:「你猜?」
「你……」那位身體往前傾。
戈樾琇加大握槍力度,槍嘴直逼得小美人太陽穴處的青筋凹出。
原本打算出頭的那位只能作罷,乖乖回到原地。
電梯箭頭在快速上竄著,四十五層樓已經走完一半,這個不透一絲風的方形盒子裡,靜寂如死,假如把它橫著放的話,那麼它就是一口棺材模板了。
戈樾琇在心裡碎了一口,晦氣。
要知道,現在她是在和時間和造化賽跑,跑不過了,她也許就吃不到顧瀾生做的酸菜包子。
很奇怪,顧瀾生做的酸菜包味道也不見得多好,可她就是喜歡,隔一段時間沒吃,就會渾身不對勁,想方設法千方百計一定要吃上一口,只有吃上一口了心才踏實了,嗯,還在,還是那個味道。
沒變,一切都沒有改變。
戈樾琇討厭改變。
四方盒子氣氛太沉悶了,戈樾琇覺得也許,可以嘗試一點輕鬆話題,大家都是年輕人,握槍力道稍微鬆開一點點,這個訊息馬上被抓住。
「前台工作人員一定告訴過你,幾天前有一名,自稱懷了宋先生孩子的女士找到這裡來。」宋猷烈的緋聞對象說。
懶懶從鼻腔哼出一聲。
「昨天,宋先生秘書辦公室接到這位女士的致歉電話,她是因多喝了幾杯才做出蠢事,這通電話,讓她的十五天行政拘留變成六小時的社區服務令。」
這個時間點戈樾琇很討厭拐彎抹角的話。
「你想表達什麼?」問。
「醉酒行為追究起來,也就是一個過度騷擾罪,閣下現在的行為到了法庭上,就是持槍挾持人質,罪名一旦成立,起碼接下來至少十年裡時間裡,你不能到美容院去做頭髮。」娓娓道來著。
只是,還沒講到主題,這次戈樾琇連回應都懶了,直接用槍嘴表達自己的不耐煩。
「假如說,你和那個醉酒女人一樣也是喝醉酒的話,我想在電梯門打開前,我還可以幫助你,我以前也留長髮,長度和你差不多但沒你漂亮,那時,我很想像你一樣,把發尾燙成芭比娃娃卷,只是我受不了燙髮水的味道。」頓了頓,「和你說這些是想表達,我不討厭你,即使你用槍指著我,我明白每個人都有衝動的時刻。」
這近乎套得可真是不留痕跡,在套近乎中,又適當讚美了她的頭髮。
「你要怎麼幫我,很多人看著我用槍指著你的頭,我猜現在他們已經報警了。」戈樾琇語氣不無擔憂。
「假如指著我的是一把玩具槍的話,那就構不成持槍挾持罪,這只是一出鬧劇而已,你參加朋友的換裝派對,在派對上你喝了很多酒,酒精讓你產生荒唐的念頭,你把一把玩具槍放進包里,你希望能藉助這把玩具槍見到心儀的男人。」
「看,這不是鬧劇是什麼。」
宋猷烈的緋聞對象還真是——
機靈、反應快、心思縝密、富有創意、優點一籮筐,怪不得能成為最受約翰內斯堡人,歡迎的外國面孔之一。
假如緋聞是真的話,宋猷烈的眼光還算可以。
電梯牆上升的箭頭已往三十層以上沖。
看了一眼宋猷烈的緋聞對象,壓根沒半點洋洋得意之情,戈樾琇在心裡罵了一聲真掃興,這位假如臉上,哪怕有一絲絲洋洋得意之情,事情都會有趣上一點點。
「您能把槍稍微移開一點點嗎?」一番推心置腹後,那位細聲提出請求。
「不能。」冷聲回答。
「或許,我剛剛的話您需要再考慮?」
「不需要。」
「那……」
「我沒有喝酒,也沒去參加朋友的換裝派對。」一字一句,這樣說夠明白了。
這話迅速惹來亞洲面孔女人抗議:「你是我見過最不識好歹的人,也只有May才會想幫你這樣的人。」
幫她?難道不是幫她自己嗎?被槍頂著太陽穴並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
片刻。
「直覺告訴我,這事和我沒關係,能告訴我,你的目的是什麼嗎?」緋聞對象如是說,如是問。
直覺還真准。
「看在頭髮的份上嗎?」戈樾琇嗤笑,「看來你很好奇,這份好奇是不是,因這件事情牽扯到宋猷烈。」
沉默。
看來她猜得沒錯了。
「至少十年不能到美容院去弄頭髮的確是一件糟糕事情。」自言自語道,身體稍微往前傾,低聲說,「所以,別擔心,只要你乖乖聽話,危險只是暫時的。」
目光注視著電梯操作板,已經衝到四十層。
還有一點點時間呢。
「還有,」稍微提高點聲音,「謝謝你提供的玩具槍點子,要當真有人報警,我會讓宋猷烈按照那套說法打發警官們。」
太陽穴處再度凹起的青筋,讓她不注意都難呢,這回她可沒有加大握槍力度,看來……小美人對她的甜莓有好感。
也許,已經不僅是好感。
再湊近一點點,問:「親愛的,那麼現在,你的直覺有沒有告訴你,那個用槍指著你的女人和宋猷烈是什麼關係呢?」
沉默。
那顆頭顱企圖想轉過來看清,用槍指著自己的女人長相。
不要命了嗎?槍嘴第二次往太陽穴皮膚表層陷入。
「May,」一邊傳來了驚呼,「我求你什麼都不要做。」
驚呼聲伴隨著那聲「叮」電梯終於完成它的使命。
四十五層到了,電梯門緩緩展開,從一條細細的縫到宛如一扇天窗,電梯外——
沒有大批保全人員,也沒有大批專業人士,更沒有宋猷烈。
電梯外空無一人。
先不談她的心情,也不知道這個光景,會不會讓小美人心裡失落,畢竟,幾天前二人還共度良宵。
從電梯走出的只有戈樾琇和宋猷烈的緋聞對象,電梯會把剩下的六人送回一樓,這短短五分鐘對於,她們來說無疑是一出驚魂記。
長長的走廊空無一人,槍嘴沒有離開小美人的太陽穴。
空無一人的走廊是巧合還是故意為之,戈樾琇現在沒閒暇心情是思考,空無一人的走廊對於她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這期間,戈樾琇和宋猷烈的緋聞對象似乎達成某種默契,她帶領她找到通往這幢大廈最高樓層的電梯,打開電梯,走進電梯。
電梯門再次打開,第四十六層樓到了。
總裁秘書室就設在電梯拐角處,數十步距離而已。
從帶領她找到四十六層電梯,到電梯打開這極短時間裡,無一都不在告知著戈樾琇,被自己用槍指著的女人和宋猷烈關係匪淺,在她不知道的時間裡,這女人一次次往宋猷烈辦公室跑。
秘書室為半開放設計,百葉窗牆一半拉上一半沒拉上,兩名職員正埋頭辦公,對於辦公室外的兩個人影毫無察覺。
從電梯門打開沒看到宋猷烈,戈樾琇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的甜莓小時候就是一個陰謀家,給女主人洗畫具給男主人擦獵.槍等等討好人的事情總是做得不露聲色。
眼下對於宋猷烈來說,讓SN能源繼承人繼續隱身才是上策,換言之,對於一名意在奪權的人來說,現在還不是撕破臉時候。
宋猷烈的辦公室一眼在望。
不,嚴格說來,是戈鴻煊的辦公室,在公共場合,宋猷烈沒少假惺惺糾正他,現在只是SN能源的代理總裁。
站在辦公室門口,示意小美人敲門。
「咚咚咚。」
敲門聲落在檀香木製作的門板上,低沉渾厚。
從門裡傳來的那聲「門沒鎖」熟悉得像日日夜夜在耳邊,又陌生得分不清是今生還是來世。
兩隻手同時落在門把上,一隻手來自於戈樾琇,另一隻手來自於宋猷烈的緋聞對象,先鬆手的是宋猷烈的緋聞對象。
還算識時務。
從太陽穴處的槍移到後腦勺:「身體左轉,往前踏步,在這扇門關上前不要回頭。」
那女人往走廊盡頭反方向踏出一步,落在門把上的手發力。
發力,旋轉,側身閃進,關門,反鎖,一系列動作快而利索,讓戈樾琇心裡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個響亮的口哨。
確信那扇門從外面無法打開,把槍往地上一丟,轉過身,轉身同時她還完成撩起垂落於胸前長發的舉動。
也不知這舉動看在宋猷烈眼裡夠不夠風情?
之前,宋猷烈可是放話了,最好不要有求於他,倘若有求於他的話,起碼要有卡門的萬種風情。
卡門,法國作曲家喬治曲下風流美艷的舞娘。
對於這個人物,戈樾琇並不陌生,相信宋猷烈亦然。
並不是戈樾琇對於這號人物有多欣賞,而是處於在十幾歲年紀里,對於情和色的好奇,至今戈樾琇還記得作曲家對於卡門出場的一段描寫:
她穿著一條很短的紅裙子,露出不止一個破洞的絲襪,腳穿一雙小巧玲瓏的紅色摩洛哥鞋,她推開披肩露出渾圓的肩膀,襯衫上有一大束金合歡,嘴裡也銜著一支金合歡,她往前走著,腰肢扭來扭去,像一匹發情期的母馬。
以前,為了懲罰宋猷烈背著她給媽媽小姨念詩,戈樾琇沒少讓他用挪威語給她念《卡門》多處露骨的片段,以上那段也是其中之一。
光用腳趾頭都可以猜到,彼時間他在念那些片段時,心裡有多麼的不樂意,這足以成為他成長階段的恥辱。
現在,小陰謀家長成大陰謀家了。
而今,機會來了,還是昔日羞辱自己的人自己送上門來。
遺憾地是,時間過於匆促,戈樾琇不知道去哪裡找金合歡的襯衫和火紅的摩納哥鞋,旅行袋裡,就只有她上次混入成人趣味派對的衣服,裙子夠短衣服領口尺度還行,而那時燙的捲髮也還沒拉直。
從一路走來那些男人的目光,想必,她現在衣著打扮和性感應該搭上一點點邊。
余光中捕捉到立於文件櫃處的那抹修長身影。
那麼……
撩起鋪在胸前的長捲髮,撐起肩膀,弓著臂彎,像卡門出場時一樣,把手插在兩邊腰側扭著腰往前走。
記住,要像一匹母馬。
對了,她嘴裡沒有金合歡花。
但,沒關係,她有雪白的胸脯。
看,那麼白花花的一片伴隨她拿腔拿調的腳步像海浪的波紋,相信這一現象看在男人眼裡足以讓他們瞳孔放大。
只是,她的甜莓不像公共場合上,善於發現目標的男人們。
所以,這讓戈樾琇總是感到很頭疼。
伴隨扭來扭去的腳步,眼前視野逐漸開闊。
那立於文件櫃一側的人影以一種靜止的姿態。
好久不見,宋猷烈。
繼續扭腰往前移動。
勾起唇角。
宋猷烈,現在,貫穿你所有成長階段如夢魘般的人物,有沒有讓你感覺到快活感,看吶,那是賀竺的女兒,她現在看起來和她媽媽一副德行。
風雨交加的夜晚,戈鴻煊用他雙手捧著她的臉,用的是想把她的頭顱從肩膀上摘走的力道,但語氣卻是用羽毛撓痒痒的力道,導致於她還以為爸爸是在和她玩萬聖節摘南瓜的遊戲,她的腦袋就是那顆南瓜。
咯咯笑。
那道雷電以戰斧式把天空劈成兩半,那句話輕輕落在她耳邊。
「你媽媽在沒嫁給我之前就是一個婊.子,你也是,你也是一個婊.子。」
這回憶來得真不是時候。
睫毛沾到霧氣,嘴角處倒也笑得歡。
宋猷烈,你看看我現在像不像一個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