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欠債總是要償還的

  到崇禎帝時，朱常洵地近位尊，朝廷尊之以禮。河南本來是富有之鄉，但連年災害，加之明廷七藩封於此地，土地高度集中，貧困的人民非死即逃。李自成進入河南之始，手下僅有一千左右兵士，勢單力薄，幾個月便發展到數萬人，農民軍一舉攻克宜陽、永寧、偃師、靈寶、寶豐等地，殺明朝宗室萬安王以及各縣官員數百人。農民軍在河南，最大的目標自然是駐藩洛陽的福王朱常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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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重達360多斤的肥王爺終日閉閣暢飲美酒，遍淫美女，花天酒地。陝西流寇猖熾之時，河南又連年旱蝗大災，人民相食，福王不聞不問，仍舊收斂賦稅，連基本的賑濟樣子也不表示一下。四方徵兵隊伍行過洛陽，士兵紛紛怒言：「洛陽富於皇宮，神宗耗天下之財以肥福王，卻讓我們空肚子去打仗，命死賊手，何其不公！」當時退養在家的明朝南京兵部尚書呂維祺多次入王府勸福王說，即使只為自己打算，也應該開府庫拿出些錢財援餉濟民。然而，福王卻回答，救濟災民是當地政府的事，非王府職責。福王與其父明神宗一樣，嗜財如命，繼續沉湎於酒色，在醉生夢死中坐等噩運的來臨。

  崇禎十四年（1641年）正月十九日，李自成率軍攻陷洛陽。福王與女眷躲入郊外僻靜的迎恩寺，仍想活命。其世子朱由崧腳快，縋城逃走，日後被明臣迎立為南明的「弘光皇帝」。別人逃得了，福王沒有這福份，他如此笨重的身軀，走路都困難，更別說逃跑。很快，他就被農民軍尋跡逮捕，押回城內。見了李自成，立刻叩頭如搗蒜，哀乞饒命。李自成當眾斥責福王朱常洵：「汝為親王，富甲天下。當如此饑荒，不肯發分毫帑藏賑濟百姓，汝奴才也！」

  李自成看見堂下跪著哭喊饒命的三百斤肥王爺，靈機一動，不如讓手下人把福王綁上，剝光洗淨，從後苑弄出幾頭鹿宰了，與福王同在一個巨大的鍋里共煮食用。於是，洛陽福王府中堂廣場上，烘燒著一口從洛陽郊外迎恩寺抬來的「千人鍋」。幾個昔日大廚子出身的農民軍持刀上前，輕刮細剃，先把福王身上毛髮盡數刮乾淨，然後拔去指甲，又以藥水灌腸排去糞便，里里外外弄乾淨後，像大閘蟹一樣把他放入大鍋中慢燉，笑看他在白湯佐料間上下翻滾。一個時辰過後，煮得爛熟的福王朱常洵以及數隻梅花鹿已經被幾千兵士吃入腹內，成為大家的美味晚餐。名曰「福祿宴」。福王成為「福祿（鹿）宴」中的「福」菜。

  事後，李自成手下搬運福王府中金銀財寶以及糧食，數千人人拉車載，數日不絕，皆滿載而去。福王朱常洵的財產，成了李自成的軍隊在此之後幾年的軍費的來源。朱常洵貪得無厭的結果，不但萬貫家財成浮雲，連自己也像肥豬一樣成為他人的美味，實在是罪有應得！

  而此刻的王妃鄒氏攜福王世子朱由崧逃往懷慶。1644年（崇禎十七年，順治元年）正月，懷慶有農民軍進攻，朱由崧逃亡到衛輝，投奔潞王朱常淓。三月初四，衛輝也有農民軍進攻的警報，朱由崧隨潞王逃往淮安，與南逃的周王、崇王一同寓居於湖盪的小船中。以後被南明小朝廷擁立為南明皇帝的故事，在馮夢龍《甲申紀事》中有詳細記載。福王的故事還在南明王朝的短暫歷史中延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