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彭越劫糧毀項王

2024-09-29 11:55:16 作者: 朱宏

  霸王離開不過數日,彭越聞得霸王已領軍西進,野心隨即膨脹,欲再襲彭城,但又恐伐楚不利,反而惹禍上身,於是便召眾將商議。

  正商議間,哨兵來報:一姓扈、名輒的人求見大王。彭越聞聽,喜出望外,便急領眾將出帳迎接,只見轅門外立著一人,正是扈輒,氣質不凡。彭越隨即將其請入帳中。彭越早就耳聞,扈輒乃博陽人氏,少時飽讀兵書,博古通今,以才學聞名。今得見其人,便直言道:「久聞扈公大名,不曾拜會。今幸得光臨,足慰平生之願也。」扈輒還禮道:「聞彭公招賢納士,特來相投,自知才疏學淺,還望彭公不棄。」彭越道:「賢士請勿自謙,折殺彭越也!」遂請入帳內,賜上茶,分主客而坐。扈輒道:「久聞彭公志在千里,誓滅國賊,敢問彭公今欲何往?」

  彭越道:「我欲復起大軍,再襲彭城,以絕項羽後路。但楚勢方強,兵如蜂蟻,故所慮甚多,尚無良策。」扈輒道:「彭城數為漢王及彭公襲擊,教訓深刻。楚營將才極多,豈能坐視?料想此次必有重兵防備,公若再取,恐怕難以得手,損兵折將乃是意料中的事。」

  彭越道:「我與漢王為盟,共舉大事。今漢王受困於滎陽,我又安能坐享其成?」扈輒道:「漢王尊貴,有帝王之相,日後必成大事,彭公安能不助?今項羽越千里而與漢王爭鋒,其糧道深入大梁,為之心腹大患。吾聞楚軍糧草輜重,盡積於燕郭,現由楚將薛公把守。薛公隸屬項聲,素非名將,安能擔當此任?此乃項羽失策也!彭公熟知地理,何必知難而上,再攻彭城。不如領兵遊走梁地之間,燒其積聚,取其糧草以濟漢軍。項羽若救,往來奔波,將士疲不堪戰,則大事可濟也!」彭越大喜道:「公言極是。我卻如何未曾想到此妙計?賢士一言,令彭越心胸頓闊。

  此計既可以避項羽之鋒芒,又可以置項羽於死地,一箭雙鵰耳!」

  

  遂進扈輒為侯,使之為帳前參謀,盡起本部八萬兵馬,渡河略梁地,逕往燕郭,以封鎖楚軍糧道。

  人馬將至燕郭西時,天色向晚,彭越紮下人馬,令人先往探視。

  須臾,斥候報稱:「東行十餘里,便是楚軍屯糧之所,守糧之軍不知我軍來襲,皆在寨中安睡。」彭越大喜,留扈輒守住營寨,自取輕騎五千,令奚意、陳倉在前,張說、肖原在後,自己與眾將居中,去劫楚軍之糧。軍士負薪銜枚,戰馬裹足去鈴,悄悄往燕郭進發。時至三更,前軍已到楚營門外。奚意縱馬向前,望見無數糧食,皆堆放於寨內,乃令軍卒束薪舉火,一齊殺入楚營。楚將薛公夢中驚醒,急披掛上馬,來迎梁軍,迎面正遇陳倉,兩個交馬,戰約二十個回合,不分勝敗。奚意不來助戰,只管引士兵滿營放火,一時間火光大起,寨外梁軍望見,皆從四面殺入。

  薛公見勢不對,不敢戀戰,撥馬往東而走。正行間,忽聽喊聲大起,一軍攔住去路,為首一將,身如猛虎,勢若蛟龍,立馬橫鉞,擋住去路,正是彭越。薛公無奈,縱馬來戰,沒幾個回合便體力不支,只得往斜刺里走,手下逃跑不及,盡為梁軍所擄。彭越殺散楚兵,收軍進入楚營,天色已大明,令軍士撲滅大火,共得糧食萬擔。

  正欲使人搬運,忽見東北方向塵土揚起,一軍殺到。彭越驚道:「楚軍為何來得如此快捷?」急領軍出營來迎。兩軍相會,對面卻是漢軍旗號,當中兩騎奔出,齊聲喚道:「來者可是彭公乎?」彭越視之,二人卻面生,乃問道:「我正是彭越。來者何人?」二人立馬道:「吾二人乃漢王麾下盧綰、劉賈也。只因公為一國之相,吾二人為漢王之將,故雖彭公不識我等,我等卻識得彭公。」彭越大喜。

  盧綰、劉賈下馬拜見,彭越亦下馬還禮,三人共同入寨落座。

  彭越問道:「漢王今在何處?」劉賈道:「我發兵時,尚在修武,今聞已進駐廣武山。」彭越道:「如此甚好,彭越自從漢擊楚以來,寸功未立,今方得楚軍之糧,正好獻與漢王,以為進見之禮。二公既來,可使軍卒搬至漢王營中。」盧綰、劉賈自是歡喜,二人此來,本不在助戰,而為取糧,起身謝道:「彭公美事,實是令人欽佩!漢得相國之糧,破楚必矣,吾二人先代漢王謝過相國。」彭越設席厚待二將,兩軍盡歡。

  話說薜公兵敗,一路往彭城遁走。行至睢陽東,正遇項聲押糧而至。薜公見過項聲,備述梁軍燒糧之事。項聲大驚道:「若燕郭為彭越所據,率軍扼守,糧草如何運到滎陽去?」薜公道:「將軍可將糧車先住於此地,領軍衝擊彭越,再請大王由西而來接應,可復奪燕郭。」項聲從之,叫薜公守住糧食,一面遣快馬飛報霸王,自領隨行二萬軍馬,往燕郭去會彭越。

  彭越正與劉賈、盧綰三人議事,軍探忽來報:楚將項聲率軍將至。彭越乃與眾人商議計策,盧綰道:「項聲來得如此之快,必是運糧而至。今輕軍來奪燕郭,糧草必在其後。請將軍迎擊其軍,我與劉賈抄近道奪其糧食,令其首尾難顧,大敗虧輸。」彭越從之,請盧、劉二將去劫其糧,自己領軍於大路埋伏,令陳倉領一軍前行誘敵。楚軍已到,陳倉擺開人馬,拍馬出陣挑戰。項聲性急,也不答話,縱馬來戰,交馬三個回合,陳倉大敗而走,項聲揮軍掩殺。追約十里,炮聲響處,彭越率梁兵殺出,催馬掄鉞,直取項聲。二人交馬,戰三十餘回合,不分勝負。梁將奚意、陳倉殺散楚軍兵卒,皆由兩側來助彭越。項聲見身邊軍士幾乎盡被奚意、陳倉殺散,情知不敵,撥馬便走。

  正行間,望見前面烈焰沖天,濃煙蓋地,有敗兵奔來,項聲急喚之問道:「汝等由何處來?」敗兵道:「我等都是薜公部下,被敵兵所襲,難辨方向,故逃至此地。」項聲大驚道:「此處何來彭越之軍。」敗軍答道:「非是彭越軍,打的是漢軍旗號,糧車皆為敵軍所劫。」項聲大怒,便收拾敗軍,來奪糧食。只聞前方殺聲大起,火光中,一將領軍來迎。項聲喝道:「來將通名!」

  來將答道:「某乃漢將劉賈是也!」二人更不多言,拍馬交戰,一來一往,戰了三十餘回合,劉賈力氣不足,看看將敗。忽然楚軍後隊大亂,原來是彭越領軍沿路追殺而來。項聲腹背受敵,不能支持,只得領軍敗走。彭越從後追趕,一路勢如破竹,一氣攻下睢陽、外黃十七城。彭越遣人相助盧綰、劉賈,將所獲之糧盡送至廣武山漢王軍中。漢軍由此糧足,士氣高漲。

  而項聲領著殘兵,敗退逃回,向霸王稟報,燕郭失守,糧草皆被彭越所毀。霸王聞言,火冒三丈,嘆道:「彭越不除,寡人難安,當親伐之。」季布道:「大王既得滎陽,敖倉盡在掌中。

  兵法云:『兵之形,避實而擊虛。』決不可『舍本求末』。大王不如竭力爭奪敖倉,使士兵就食河南,如此漢賊旦夕將覆,何必勞師往來奔走。若回擊彭越,漢軍得緩,捲土重來,滎陽、成皋危矣!」

  霸王道:「彭越數絕我後,騷擾梁地,今又攻城割據,收兵積糧,不早圖之,時時襲我後路,必成心腹之大患。不如趁其羽翼未豐,早除方安。」遂不聽季布之勸,決意去救梁地。留韓王信助項襄守滎陽,降將孫赤助項莊守成皋。董翳諫道:「韓王信、孫赤此二人剛剛降楚,其心難測,不可以重地托之。」霸王道:「此二人熟識地理人情,自有用處。汝非降將乎?」董翳羞愧,不敢復言。霸王乃領大軍,逕往大梁而去。

  漢王在廣武聞得斥候報告,項羽已率大軍往大梁而去,乃召集眾文武商議。陳涓諫漢王道:「項羽東擊彭越,眾寡懸殊,兩軍勢必血拼,且兩敗俱傷。我軍可趁此時滎陽、成皋二城空虛,以奇兵襲之,料定一鼓可下。項羽半道聞險地已失,不能安心與彭越交戰,必回來奪二城。如此彭越可安,梁地亦可復歸魏相彭越。」漢王然之,乃令周勃領軍前往奪取成皋,樊噲領軍前往奪取滎陽。

  周勃領命出帳正逢陳平。周勃自陳平以反間計除范增之後,心悅誠服,遇事便常尋陳平問計,二人自此交厚。此時周勃正無取城之計,見到陳平,遂拜求其計。陳平道:「成皋自古即為險地,易守難攻,若領軍強攻,非一日可下。不如扮作楚軍,趁夜班誑開其城門,則一鼓而下,以智取勝。」周勃大喜,謝過陳平,於當夜打著楚軍旗幟,悄至成皋城下,高叫開城。守城軍問何處人馬,周勃使人答道:「我等為鍾離昧部下,霸王恐成皋有失,令我軍回來相助。」軍士報與項莊,項莊令打開城門,親自上馬來迎接。城門開處,漢軍蜂擁而入。項莊見行跡不對,便揮刀立於城門下喝道:「眾軍且緩入城!」周勃拍馬舞刀,從軍中衝出,高聲叫道:「吾乃漢將周勃也,何不早降?」項莊大驚,方欲迎戰。背後一人閃出,揮刀將項莊砍於馬下。眾人視之,殺項莊者,乃降將孫赤也。周勃殺入城中,問孫赤道:「當初為何降楚?」

  孫赤道:「因項羽突襲滎陽,迅猛難料,我等未及被甲執兵,城已失也,為此不得已而降之。小將懷念漢王之德,每每伺機歸漢,只是不得機會。今幸遇將軍親臨取城,故斬項莊而復歸漢營。請將軍恕罪!」周勃乃好言安撫,令各處加強守衛,以防霸王回軍。

  再說那樊噲,剛到榮陽城下,城門已開,韓王信領軍來請降。

  韓王信與霸王有殺父之仇,雖不得已而降楚,卻不甘心事霸王。

  今見霸王東去,漢軍又來取滎陽,便集合舊部,欲殺項襄獻城。

  項襄聞訊,知寡不敵眾,急領數十騎棄城而去。樊噲來時,城池已歸韓王信。樊噲入城,質問韓王信當初因何背義。韓王信道:「我城陷降楚,忍辱求生,實是萬不得已。自知罪該萬死,所以必親至漢王身前謝罪。今以城池相贈,乃是戴罪立功之意,樊將軍親眼所見,請代為寬言。」樊噲自不能決,乃令部將守住滎陽,自解韓王信回廣武山大營。韓王信一見漢王,哭拜於地道:「臣感大王盛恩,至死不敢相背。然項羽兵馬入城時,臣人不及甲,馬不及鞍,已為敵兵所擒,非降之不可以全身。臣思枉死無益,故暫且詐降,以伺機獻城歸漢。臣雖有罪,然已將滎陽還歸大王,望大王念臣往日之功,恕臣死罪。」樊噲便言韓王信獻城之事。

  漢王嘆道:「汝久隨寡人,不當在寡人危難之時降楚,此舉足使我軍心盡散也。」張良在側,暗謂漢王道:「昔日曹沫雖有失節,然劫桓公以全魯地,至今傳為佳話。韓王信有過,豈不可赦乎?」

  漢王沉思良久,遂赦免其罪,仍以其為韓王。

  霸王領軍東擊彭越,剛走到燕縣,紮下大營,尚未交戰,項襄奔至,哭訴韓王信獻城降漢之事,未幾,成皋敗軍逃至,言項莊亦已城陷身亡。霸王聞報,潸然淚下,泣道:「劉賊乘人之危,逐我叔父,殺我手足,此仇不可不報,我必生啖其肉也!」遂不取梁地,乃吩咐項伯、項襄共督大軍回程,自己領精騎三萬,日夜兼程去奪滎陽。

  翌日日出時分,霸王已至滎陽城下。城中主將樊噲不在,士兵無主,且懼怕霸王神威,皆棄城而走。霸王令項悍鎮守滎陽,自領其軍,馬不停蹄,又來取成皋。周勃聞項羽將至,欲點兵守城,不料手下皆懼霸王,聞滎陽已失,頓時散去大半。周勃急道:「這如何迎敵?」孫赤道:「事急矣,不如棄城回投廣武山漢營,再作打算。」周勃尋思無計,只得棄了城池,與孫赤一同奔回廣武山。待霸王趕到成皋時,又是一座空城。霸王安頓好城中事務,領軍直往廣武來挑戰。漢王自知不敵,深溝高壘,避而不戰。霸王挑戰一日,無人出迎,只得悻悻而歸。

  霸王剛回至中軍帳中,項伯領後軍來到,入帳報說:臨江王共敖行軍途中,忽然暴病身亡。霸王傷感,乃令全軍發喪,親往祭祀。事畢,吩咐其子共尉扶靈歸國禮葬,繼登王位。共尉拜謝,與其部將黃忠、晏介共擁棺木回臨江。共尉去後,霸王悶悶不樂。

  適逢桓楚入帳,霸王問道:「臨江王去世,折我一臂。今糧道不繼,滎陽又不能久守,坐守必為所困,不知桓公有何計?」桓楚道:「長沙古為魚米之鄉,大王不如遣使聯絡吳芮,借其糧草,以助攻漢。」

  霸王喜道:「非公言及,幾乎忘卻。」乃令武涉為使,往長沙催糧。吳芮見過武涉,得知霸王借糧,欲要備辦,謀臣梅鋗私下對吳芮說道:「殺女削爵之仇,大王如何忘記?今西楚三面臨敵,糧食不繼,已如嬰兒嗷嗷待哺,絕其乳汁立死無疑。項羽為人,勇悍少恩,若以糧食助之,漢破之後,彼與大王有舊隙,豈能輕饒,如此後患無窮也。」

  吳芮然其理,遂招武涉說道:「湖南剛逢水災,自保尚難,如何能幫助項王。請公代為寬言,等水災過去,豐年來到,吳某自當相助大王也。」武涉見吳芮虛情假意,知其反心已定,多言勢必反為其害,遂不動聲色,告辭回楚營,盡報於霸王。霸王聞言大怒,欲起兵伐之。曹咎急阻道:「今時局不利,不可樹強敵。」項伯道:「梁地既不能運糧,不如別遣一將往淮南聚糧,以備軍需。」霸王道:「何人可使?」項伯道:「非周殷不可擔之。」霸王別無良策,只得遣使往彭城,調周殷南往九江聚糧。

  霸王知深入敵國,久戰必不利,乃領兵日夜往漢營挑戰,欲一決勝負,早定中原之勢。漢王見項王率軍加緊來攻,深以為慮,乃召集眾謀臣道:「英布已失其國,其勢不能擊楚;彭越勢力弱小,亦不敢與項羽直面。當今天下,獨寡人能與項氏搏戰,然力已將盡。楚軍雖然乏糧,其勢依舊兇猛,寡人恐等不到楚軍糧絕,已為其軍所破。眾公有何高策?」張良道:「大王勿憂。韓信歸國已有些時日,必將以兵擊齊。齊地若定,韓信懷恩,當發兵來救大王,廣武山之圍可解。」漢王道:「雖是如此,但楚軍晝夜來攻,我日益緊迫,且韓信攻齊,亦非數日之功,不能解燃眉之急。」酈生出班道:「方今燕、趙已定,唯齊未下。田廣據千里之齊,聚二十萬軍於歷城。臣思,眾田氏諸族頗為強大,負海岱,阻河濟,南與楚近。齊人多變詐,項羽數征未平,大王雖遣數十萬眾,未必數月可破。臣請奉明詔遊說齊王,使其為漢而稱東藩。」漢王轉憂為喜道:「如此甚善!」當即遣行。酈生去後,內史周昌道:「楚軍乏糧,須防其取敖倉。」

  漢王道:「汝願擔當此任乎?」周昌道:「願效犬馬之勞!」

  漢王令周昌領精兵二萬據守敖倉,又令周勃領騎兵五千接應。二人各自領兵往險要處堅守。

  齊地自霸王西擊漢王,已年余未遭兵革。至韓信募兵攻齊,早有風聲傳入齊都。齊相田橫乃盡聚兵將,集於歷城,共計十五萬,以田解為上將軍,華無傷為副將,許章為行軍大司馬,防備韓信來攻。田橫自己則留在臨淄,輔佐齊王田廣理事。一日,忽聞報,漢使來到。

  齊王招田橫問計,田橫道:「且看他如何說法,再做定論。」

  齊王乃宣漢使酈生入。禮畢,田廣道:「漢王既遣韓信來攻,汝來何事?」酈生道:「大王知天下大勢之所歸乎?」田廣道:「不知也。」酈生笑道:「知天下大勢所歸者,則齊國可得而有也;若不知天下大勢之所歸,即齊國未可保也。」田廣問道:「天下大勢何歸?」酈生道:「天下終將歸漢,漢王終將一統天下。」

  田廣再問:「先生何以知曉?」酈生便鼓動其三寸不爛之舌道:「當初漢王與項王併力戮秦,約定先入咸陽者王之,後果然漢王先至關中,迎降子嬰於霸上。而項王后至,背約不與,左遷漢王於漢中。天下方定,項王便遷殺義帝,併吞梁、楚,視宇內為其私有。漢王起蜀、漢之兵擊三秦,出關責項王之罪,收天下之兵,立諸侯之後。降城即以侯其將,得賂則以分其士,與天下同其利,英豪賢才皆樂為之用。今諸侯之兵四面而至,蜀、漢之粟方船而下。項王有背約之名,殺義帝之負,於人之功無所記,於人之罪無所忘,戰勝而不得其賞,拔城而不得其封,非項氏而莫得用事;為人刻印,玩而不能授;攻城得賂,積財而不能賞;天下離之,賢才怨之,而項王還蒙在鼓裡。故天下之士爭歸漢王,可坐而籌策也;夫漢王發蜀、漢,定三秦,涉西河之外,受上黨之兵;下井徑,誅成安君;破北魏,舉三十二城:此黃帝之兵,非人力,天之福也。今漢據敖倉之粟,塞成皋之險,守白馬之津,杜太行之厄,距飛孤之口,天下後服者先亡矣。為大王之計,疾從漢王,齊國社稷可得而保也;不從漢王,危亡可立而待也。」

  田廣被他說得一愣一愣,莫名其妙就點了頭,且被田橫看在眼裡。

  田橫便道:「吾王非懼漢王,然齊素為禮儀之邦,若據城一戰,免不了生靈塗炭,百姓蒙難。況齊、楚三世有仇,豈能從於其下。

  若公能親書一封,約制韓信來犯,齊即歸附漢王。」酈生道:「吾負王命而來,齊既歸附,安能復以兵見。」便索了書箋,當即給韓信修書一封,信中備陳受漢王遣使大意,並言及齊王已與漢王結為盟好,共擊西楚,又述及河南戰事緊迫,望韓信撤兵西助。

  寫畢,令人送予韓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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