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劉邦喜獲石美人
2024-09-29 11:54:32
作者: 朱宏
這一天,項羽正在軍中大帳,項莊帶了諸將回來復命,唯獨少了陳平,即至詢問項莊,才知其星夜出走後未歸,心中焦急,正待遣人打探時,陳平原屬下卻來回見項羽,並將陳平歸還封綬、金印,以及渡河投漢之事,悉數告之。
項王聞後,怒氣陡然而生,正要派兵攻打殷國司馬卬。忽然軍探又來報:田橫新近復起兵八萬,且已將田假驅走,今已占據城陽等地。其時,周殷見項羽為陳平投漢一事發怒,前來勸諫道:「田橫復又起兵,若其得勢,則前功盡棄。宜先平齊亂,以解燃眉之急,再圖西方之事。」項王然之。於是便領著臨江王共敖、衡南王吳芮、廣陵侯召平、東陽侯陳嬰等數處人馬,起馬步軍數十萬,前往會攻城陽。
原來,田橫敗於城陽以後,與田榮之子田廣逃至歷山,而後卻又收拾舊部,欲雪亡國之恥。未幾,田光、田吸、田解等故將也相繼尋來。田橫乃與諸將立田廣為齊王,並自任相國兼大將軍,田光兼代相國,田既為膠東將軍,田吸為橫野將軍,田解為虎威將軍。
田廣既立為齊王,齊人爭相前來,許章也引門客百餘前來投效。許章本為陳留人氏,博學多識,精於兵法。田橫見許章已到軍中,與之深晤,頗為賞識,遂命其為行軍司馬之職。
這一日,田橫聚諸將道:「項王發難攻齊,燒我城池,毀我家室,殺我父老鄉親,此仇不共戴天。今又使田假為王,奴役齊民,致使齊民流離失所。田假助楚為虐,賣國求榮,何德何能竟凌駕於齊地萬民之上?眼下劉季已領軍出函谷關,彭越也自大梁起兵響應,項羽此時腹背受敵,分兵乏術,我等可趁此良機,兵進城陽,以擊楚軍,誅滅田假。」眾將皆然其言,於是田橫即率大軍直往城陽殺來。
田假聞報大怒道:「田橫與寡人素有舊怨,本早欲除之,無奈前時力不能及,由是銜恨至今。今我已復得王位,且兵強將勇,又有西楚為後援,正好討賊。」當下,即率軍出城迎敵。
田假與田橫各領軍來到陣前,交戰於城陽城下,兩軍皆是齊人,本不願同室操戈,於是遠遠地觀瞻,就看兩位主將誰勝誰負。
怎奈田假的武藝不及田橫,兩人馬上矛戈相交,「叮噹」作響,火星四濺,只戰了不到二十回合,田假漸漸抵擋不住,知道不是田橫的對手,撥馬便走,其軍戰陣也隨之散亂,皆被田橫所破,且一敗再敗,田假連退回城中的機會都瞬間喪失,只得棄了城陽,投往薛縣項王軍中。
田橫見田假敗走,便急令大軍進入城陽。城陽百姓見田橫復來,皆感到造化弄人,你來我往不知所措。田橫只好出榜安民,又迎齊王田廣入城,並暫以城陽為都,而後又發檄文共同抵抗西楚大軍。
其時,許章又向田橫獻計道:「田假此番遭敗,必將投奔項王。料項王不日也將率軍前來。相國可發動軍民加固城郭,據城堅守。」
副將田光也向田橫建議:「楚軍兵多將勇,如不儘早分兵擊之,待其大軍兵臨城下之時,則將守之不易。」田橫稱:「諾!」
便令田光率田解、田吸為先鋒,領軍兩萬,以阻楚軍,田橫自己則領大軍在後接應。
副將田光領軍過了巨野,走到羊山時,望見前面塵土飛揚,遮天蔽日,喊聲震天,原來西楚先鋒已到。當下,便見西楚先鋒龍且手執長矛率軍掩殺過來,其勢銳不可當。這齊軍哪裡見過如此氣勢的陣仗,自是抵擋不住,只得往巨野敗退。龍且見楚軍已得勝勢,便令趁熱打鐵,一路追殺出去三十里,方才收軍,由此楚軍大獲全勝。
田橫見田光領軍不過抵擋了一個時辰,便大敗而退,領教了楚軍的厲害,只得令軍於巨野大道上紮下營寨,準備休整後再戰。
又令許章領軍紮營於巨野之左,田光領軍紮營於巨野之右,組成一個三角陣,共同扼住北去要道。
霸王觀得田橫將齊軍分三營而立,且互為掎角之勢,很不以為然。回頭對眾將道:「別看他弄個三角支撐,自以為站得很穩。
我且斷他一角,讓他瞬間倒伏於地!」正好斥候來報:探得許章左軍卒少勢弱。霸王當即下令,由項聲率軍擊之。其時,許章本在營中自飲自酌,忽聽聞帳外有喊殺之聲,剛披掛上馬率軍出戰,便撞見項聲領軍前來。兩軍相遇之後,許章揮動手中狼牙巨棒來戰項聲,卻不知項聲的偃月刀鋒利無比,兩人剛一交手,狼牙棒旋即被削去了一半。許章拿著半截狼牙棒,只得撥馬就走,齊軍隨之崩潰,被項聲殺得大敗而去。
翌日,楚軍再向許章挑戰,許章換了「方天畫戟」領軍復出,雙方又混戰一番,刀戟相交,大戰五十回合不分勝負。兩軍交戰也是各有死傷。看看天色已晚,項王鳴金收兵回至營中,清點人馬,見折殺將校較多,獨坐於帳中悶悶不樂。
其時,范增入營,見項王臉有怒色,當下即勸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如今雖無九江王、蒲將軍在陣,但帳下尚有龍且、季布、鍾離昧等將,皆是萬人敵之將,更兼大王威震華夏,舉世無雙,勝一田橫,則又何為難事?大王且放寬心。」
項王問范增道:「如此說來,亞父可有破敵之計?」
范增狡黠一笑說:「兵法云:『兵者,詭道也。』臣思齊地雖並非一日能下,但田橫齊軍卻只是守城之主,故不能成就大事,諒其對楚軍也無能為力。我軍現居齊地已有數月,如若曠日持久,則必有所失。今劉季在西,陳余在北,皆虎視西都,每有入侵彭城之心。為今之計,當以巧計勝之,速定齊地,以威懾漢、趙之心,方為上策。」
翌日,項王又令楚軍加速攻城,田橫聞項王分兵而來,尋思難擋項王大軍,只得拒守不戰。
這一日,項王再領軍逼近城陽,責令三軍猛烈攻城。其時,周殷卻勸道:「末將曾聞兵法云:『凡攻城之法,攻心為上,攻城為下。』今齊弱我強,且又無退路,必將拼死守城。我軍若是盡力攻城,雖旬月可下,然士卒傷亡必多,徒使軍力受損。不若圍而困之,待其疲惰,方可圖之。」
范增卻說:「項王實乃拖不起。今劉季已占取韓、魏兩地,虎視東、西楚,陳余也在趙地坐觀其變。我軍若是久滯於齊,彭城空虛,則恐為他人所取。依老朽之計,城陽若是可取,當從速取之;城陽若是一時難下,則不如及早棄城而走,還軍彭城,以防不測。」
項王不屑一顧地笑說:「亞父實在是過慮。以寡人觀之,劉季本來就是一個小亭長,陳余也不過是一介書生,決非能成大事之人,故實不足為慮耳。今我既圍城陽,且又成騎虎難下之勢,如不攻得此城,則有何面目還兵以歸?」於是不聽亞父之言,竟從周殷之策,一面差人往彭城催糧,一面又親率大軍,將城陽圍得像鐵桶一般,欲行曠日持久戰之計,以逼田橫來降。
范增見項王不聽勸,便在心裡暗問:「項王剛愎如此,實難輔佐!長此以往,必自食其果,吾是該走還是該留?」卻又不忍棄之而去。僅顧念其叔父項梁昔日之恩德,心中也是大為不忍,只得長嘆作罷。
再說漢王將軍馬駐紮在修武城外,每天都要派人去河對岸探察虛實。過了幾日,便有消息報來,稱:「霸王因丟了河內,大為震怒,已將項悍等人革職問罪。田橫乘機糾集舊部數萬人馬,趁楚軍移師南下,在城陽附近突然發難。齊王田假開城出戰,大敗虧輸。田間、田角相繼戰死,田假逃到亢父,投了霸王。如今,齊人在各地紛紛響應,幫助田橫與楚作對。霸王已無心顧及這裡,正調集軍馬,準備征討齊國。」漢王聽了暗自欣喜,那天生的喜好財色之心,隨之萌動。想此次東征楚地,除了攻城略地之外,還打算收羅幾個賢才或美人回去,也不枉來此一遭。其時,剛好遇見了少年石奮和他色藝雙佳的姐姐石美人。河內郡的小吏石奮,不過十五歲的窮苦少年。其除了比同齡人多了一點沉穩與恭謹外,並無所長。每日奔波於市井瑣事之中,所思所想亦不過是柴米油鹽、娶妻生子之類的事,並不曾有過什麼雄心壯志。不承想,這日,石奮在驛舍中正發呆以消磨無趣的工作時間,突然聽到屋外人聲鼎沸,接著門帘被掀開,一個身著黑色玄服、氣度非凡的中年人走了進來,身後簇擁著一大堆人,正愣神間,便聽到有人喝道:「小子還愣著幹嗎,還不趕快拜見漢王。」石奮一驚,便知是那位斬白蛇起義,傳說有天子之氣的漢王。正待拜見,卻聽那漢王笑道:「不用了,這小娃娃挺有意思,這兩天就讓他來伺候我吧。」這是石奮與劉邦的第一次見面,誰也不知道劉邦為何會讓一個無名的小子來服侍他。然石奮的命運就這樣改變了。幾天下來後,劉邦發現這個小子挺對自己的脾氣。就在一次閒暇時問道:「小娃子啊,你家裡還有些什麼人啊?」石奮老實答道:「小兒家裡貧窮,除了一個失明的老母親外,還有一個會彈琴、長得很漂亮的姐姐。」漢王聞聽,立刻眉開眼笑:「彩!一看便知,爾是個良善人家。那你願不願意跟從寡人啊?」
石奮聰慧地答道:「大王為君,小子乃是大王之子民,自然願盡心竭力跟從大王。」當晚石奮的姐姐就被召入服侍劉邦,然後被封美人。石美人自此日日陪伴在劉邦身邊,漢王有點樂不思蜀,一時也不打算再回漢中,便叫軍馬暫住了下來。而石奮也被任命為中涓(漢侍從官)。
劉邦自從得陳平輔佐以後,食則同桌,行則同車,相處言談甚歡。這一日,陳平又向劉邦獻計道:「今大王已抵定三秦,兵精糧足,如能趁項王東征齊國之機,舉兵東進,襲取彭城,則必將一鼓而下。今西楚與趙、齊兩國相戰正酣,彭越趁機又在梁地游擊反楚,項王此時必無暇西顧,望大王萬不可錯過良機。」劉邦深以為然,當即從之。
劉邦聽從陳平之計,有心聯絡眾諸侯,發兵征討西楚。於是領人馬離了修武,趕到河陽,先與妻舅呂澤之軍會合,再由平陰津渡河南下,召集諸侯,領軍出關,兵分北、南、中三路,向西楚進犯。北路大軍由韓信率領,與曹參、灌嬰等,領軍會合陳余所部,從魏、魯之地南下,與中路軍會合後,南下包抄彭城;南路大軍則由薛歐、王吸等率領,兵出武關,沿宛、葉北上,以取陽夏,向東北進攻彭城;劉邦則率大軍,以作中路,又以張良、呂澤、張耳、盧綰、夏侯嬰等五諸侯軍,會同南、北二軍,包抄彭城。漢軍數十萬眾,一路之上秋毫無犯。渡過黃河,便來到河南境內,路途逐漸平坦,滿目盡見碧綠。
劉邦將南、北、中三路大軍分撥既定,便浩浩蕩蕩地往彭城殺去。這一日,劉邦率軍行至洛陽新城,忽見一白髮老者於前攔住車仗,聲稱要面見漢王。劉邦尋思:既有長者來見,則必得良言良策。當下,便令傳老者近前問話。少頃,軍士引了個老人過來。但見其模樣:白髮銀須,佝僂攜杖;滿面皺紋,老態龍鍾,猶如廟中土地爺。漢王忙下馬車,上前施禮道:「老丈高姓?來見本王,可有指教?」老者還禮道:「老朽姓董,乃新城三老,人稱董公者是也。知大王來洛陽,特候此道旁,欲要進奉一言。」
漢王道:「新城離此不下幾十里,董公特地趕來,料必有事。」
董公望漢王道:「大王此來,莫非欲會諸侯而共討霸王乎?」漢王驚道:「董公何以知之?」董公笑而不答,反問:「老朽素聞,『順德者昌,逆德者亡』,『兵出無名,事故不成』。今大王將會合各路諸侯征伐西楚,敢問憑何藉口?」
漢王一愣,小聲道:「實不相瞞,暫無藉口。董公既有此言,想必自有高論,不妨明說。」董公道:「大王可知義帝之事?」
漢王道:「並不知曉。」董公嘆息一聲,便將義帝被弒之事細細說了。漢王聽罷,佯裝淚流滿面,放聲慟哭。左右勸了多時,方才止住悲傷。董公又說道:「自古有云:『明其為賊,敵乃可服。』項王無道,放殺,此可冠以『天下之賊』名!又道是,仁不以勇取,義不以力奪。今大王如令三軍之眾皆披素服,將義帝死訊告與諸侯,隨之而合兵東伐,則四海之內莫不仰德,天下軍民莫不響應。此乃三王之舉,商湯、周武制勝之道,大王何不效法?」漢王恍然大悟,謝道:「董公之言,如醍醐灌頂,寡人拜謝了!若不是董公來告訴我,寡人幾乎師出無名。」漢王留董公在軍中參事。董公笑道:「老朽才智短淺,況且年已過了八十,年弱體邁,心有餘而力不足,如何還能在軍中走動?恕難從命,望大王海涵!」漢王又以千金相贈,董公卻堅辭不受,道:「老朽豈是為了名利而來?」迴轉過身,躬身扶杖,蹣跚而去。漢王望其背影,感嘆不已。
董公去後,劉邦即令大軍進駐洛陽。那時,申陽正在洛陽,聞漢王渡河而來,不敢怠慢,慌忙領了文武諸臣出城相迎。漢王自將軍馬扎在郊外,入到城裡,即請申陽儘快制辦白旗、白衣等祭奠之物。只兩日,諸事齊備,漢王乃令軍中皆插白旗,兵卒皆裹素縞,袒臂佯哭,漢王與文武群臣去洛陽城外,為義帝發喪。
漢王披麻戴孝,袒露左臂,率眾人一齊跪在地上,待酈生讀完祭文,皆做出伏地大哭狀,雖不見有淚,然哀慟之聲卻是震耳欲聾,如喪考妣。眾人見狀也是一律效仿,不論真假,皆放聲。一連發喪三日,隨即又發檄文往告諸侯曰:天下共立義帝,北面事之。
今項羽放殺義帝於江南,大逆不道。寡人親為發喪,諸侯皆可素縞,悉發關中之兵,廣收三河之士,南到江漢以下之人,願從漢王擊楚之弒義帝者,皆可同往!
檄文傳往各地,魏國最先收悉,魏王魏豹率先請從,發軍馬、步卒七萬趕來會盟。其餘諸侯,凡對霸王分封心存不滿者,皆紛至沓來,只有趙國不願發兵。漢王遣使往趙國詢問,不過兩日便已迴轉。漢王急召使者進帳來問:「趙王為何不肯來會?」使者回道:「趙相兼大將成安君陳余,怪大王收納了張耳,所以不願發兵。並稱:『漢王若肯殺張耳,趙必出兵。』」
漢王問道:「寡人知道那張耳和陳余既是同鄉,皆出生於大梁;又都是同拜信陵君魏無忌為師;且同為當世梟雄,稱得上是刎頸之交。為何現在弄得你死我活?」
使者再回道:「皆因秦軍攻占邯鄲後,張耳帶著趙王歇逃到巨鹿,而陳余則被派到外地去搬救兵。章邯派部將緊追趙歇到巨鹿,把巨鹿圍得水泄不通。趙歇一看秦軍這架勢,就嚇得癱倒在地,只期望陳余能早點搬回救兵。然而,章邯早就料到趙王伎倆,親自屯兵於巨鹿南面的棘原,阻止趕赴巨鹿的援兵。於是各國救兵都持觀望之態度,不再前進。此時,眼看各國的援兵來不了,被困在城裡的趙王寢食難安。張耳便痛恨起陳余來。因為,陳余在向各國求救的同時,又收集了數萬散落的趙兵。張耳原以為陳余會率散兵來解巨鹿之圍,但他卻也沒了下文。張耳於是派手下張黶和陳澤去找陳余搬救兵。張黶和陳澤不辱使命,穿過秦軍布下的天羅地網,找到陳余,拿出張耳給他的親筆信。然陳余看完信後,未語淚先流,說:『吾不是貪生怕死,主要是敵強我弱,現在去硬碰硬,就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現在我按兵不動,一來,可以牽制秦軍一部分主力;二來,即便巨鹿真的失陷了,至少我還活著,只要我活著,趙國就還有希望,我就會替你們報仇雪恨啊!』然而,陳余這番話豈能打動張黶和陳澤,他們非要陳余捨生取義。最後,陳余給了他們五千兵馬去救巨鹿。張黶和陳澤二話不說,帶著五千人馬便去進攻秦軍。結果印證了陳余的那句話:飛蛾撲火,自取滅亡。張黶和陳澤都死了,而張耳也怒了。
他認為陳余非但不肯出馬相救,反而害死了張黶和陳澤。怒火攻心的他揮劍砍掉了桌角,一對生死兄弟從此徹底決裂。」
漢王聽了,皺起眉頭,環顧眾人道:「張耳乃我故交,今勢窮來投,寡人怎可為取悅陳余而將他殺了?然不殺張耳,趙兵不來,兩者必取其一,叫寡人左右為難。」正不知如何是好,只聽一人說道:「臣有一計,可以兩全其美。」漢王看時,卻是陳平,便問:「你有甚方法,既可保張耳性命,又能讓陳余發兵來會?」陳平不慌不忙,在漢王耳邊,說出一條計來:張冠李戴,以假亂真。
河南王申陽見劉邦騎虎難下,也上前獻計道:「非常時須用非常計,今不如權且從之。大王可擇一貌如張耳之人,再以其首獻予陳余。誠能如此,則陳余即可發兵來助。」劉邦聞言,當即大笑道:「此二人之計,不謀而合,果是甚妙!」於是請申陽暗中幫忙。申陽不敢推託,只好答應。申陽跟隨張耳多年,手下人多有認識常山王的,因而沒費多大勁,便找著了那個要找的人。
是個關牢里的死囚,五十出頭,面圓唇方,與張耳年紀相仿,容貌相似,申陽心裡歡喜,忙去稟報陳平,讓他過來定奪。陳平看了,正合心意,便殺了那人,把首級用木匣盛了,連夜送往趙國邯鄲。陳余聞漢王已將張耳首級送來,且因出言在先,不好反悔,於是便對眾將道:「大仇總算得報,我心已慰。待驗完真假,便好出兵。」忙召使者上殿。
使者拜過,將木匣呈上。陳余仔細端詳,果然是張耳的首級,便用手指著罵道:「背信棄義的傢伙,你也有今日!」罵夠之後,命人將張耳頭顱拿到殿外餵狗,轉身奏請趙王,準備引人馬趕去會盟。只見階下一人大聲道:「此事有詐,不可輕信。」陳余看那人,卻是廣武君李左車,便問道:「如何有詐?」李左車說道:「張耳乃漢王老友,二人交情莫逆。漢王其人,外柔內剛,豈肯為取悅他人而斬殺故交?許是找了替身,好騙得大將軍發兵相助。」
一句話說得陳余猶豫起來,忙道:「若依先生,該如何是好?」李左車道:「此事不難。可讓一將略帶些人馬,趕去赴會;漢王要問起,則推說大將軍有恙,不便遠行。讓領軍之人只管敷衍其事!如那真是張耳首級,趙也並未失信於漢;若不是,則少受些矇騙。此乃變通之法,大將軍只需照計行事便可。」陳余聽罷,道:「此計甚妙!」便問何人願去。衛將程黑應聲而出,道:「末將願往。」陳余道:「還須有個副將。」郎將趙夕出班道:「末將願與程黑一同前去。」陳余大喜,便撥了兩萬人馬,讓二人引去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