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大封天下十八王

  那日，項羽端坐於大堂中央，雖不似橫戟立馬那般威風，卻也是凜然神聖。項羽看眾諸侯及將軍皆已到齊，便著范增當即宣讀文告：

  懷王乃楚國之主，亦天下之首。雖無大功，必當敬重，尊為義帝。古之帝者，地方千里，必居上游，故奉於長沙，定都郴縣。

  立上將軍項羽為西楚霸王，統領會稽、泗水、薛、東海、東陽、陳、琅琊、東郡、碭九郡，定都彭城。

  封沛公劉邦為漢王，領巴、蜀、漢中三郡，轄四十一縣，都南鄭。

  封故秦將章邯為雍王，領咸陽以西扶風之地，轄三十八縣，都廢丘。

  封故秦將司馬欣為塞王，領咸陽以東京兆之地，轄十八縣，都櫟陽。

  封故秦將董翳為翟王，領咸陽以北上郡之地，轄三十縣，都高奴。

  封魏王豹為西魏王，領河東、上黨、太原三郡，轄五十二縣，都平陽。

  封趙將瑕丘申陽為河南王，領河南之地，轄二十縣，都洛陽。

  封趙將司馬卬為殷王，領河內之地，轄三十二縣，都朝歌。

  

  封趙相張耳為常山王，領舊趙之地，轄四十二縣，都襄國。

  封趙王歇為代王，領代郡，轄十六縣，都代縣。

  封當陽君英布為九江王，領淮南之地，轄四十五縣，都六邑。

  封鄱君吳芮為衡山王，領江南之地，轄二十八縣，都邾城。

  封上柱國共敖為臨江王，領南郡，轄三十一縣，都江陵。

  封燕將臧荼為燕王，領舊燕之地，轄三十三縣，都薊縣。

  封燕王韓廣為遼東王，領遼東之地，轄十六縣，都無終。

  封故齊王建孫田安為濟北王，領濟北之地，轄二十二縣，都博陽。

  封齊將田都為齊王，領故齊之地，轄三十七縣，都臨淄。

  封齊王田市為膠東王，領膠東之地，轄二十三縣，都即墨。

  封韓王成為韓王，領舊韓之地，轄十三縣，都陽翟。

  共十八王，建十八國。秦國舊地一分為四，三秦關中之地則分為雍、塞、翟三國。然項羽自己，既恥於始皇以帝號戕害天下，又兼上尊義帝為天下之主，故也不屑再以「帝」號稱之，但又要與諸王有別，且兼顯強盛之意，於是別出心裁，自立為西楚霸王，既稱王亦稱霸，可謂一舉兩得。當時宣告完畢，即令張榜公布，告示天下。大大小小，總共十八位，分別裂土封王。底下齊刷刷都跪拜在地，稱頌謝恩：「大王萬年！大王萬年！萬萬年！」稱頌聲不絕於耳。項羽聽了，得意揚揚，甚為滿足，便吩咐大擺筵宴，同飲慶賀。又命陳平、虞子期即去準備酒肉，前往各營散發，賞勞三軍將士。幾天之內，儘是歡歌笑語，真箇熱鬧非常。這也是各路英雄豪傑舉義旗、滅暴秦的大聚會，就是在戲下，這塊風水寶地之上，諸侯們相互承認了對方之王，更承認了項羽是老大，是霸主，是西楚霸王，建都彭城，統領梁、陳、碭、薛、東、蘄、東海、琅琊、會稽等九郡，並詔示天下為西楚元年，設朝聽政，受百官朝賀。爾後，那些項羽出征所到之處，百姓也皆以「霸王」之名稱之，以示紀念。比如，棠邑的「九連山」，因霸王渡江後在此卸甲休整、厲兵秣馬，便以「霸王山」「卸甲甸」稱之。

  過了兩日，項羽又與眾諸侯及部將同至渭南上林苑，觀看阿房宮幾處已修繕完畢的宮室。凡項羽與眾諸侯移步之處，但見那幾處宮室，遍種蒼松翠柏，梧桐千株，奇花異草，清風吹來，香氣撲鼻，沁人肺腑，使人流連忘返；剛剛竣工的幾處朝堂宮殿，亭台樓閣，鱗次櫛比。項羽走在前面，來到一片梧桐樹前，興致正高，突然抬頭看見樹上正棲息著一隻碩大的蒼鸞神鳥，羽毛光潔，五彩繽紛，煞是好看。項羽身後隨行的諸侯與眾將，無不嘖嘖稱奇。迎面又走來一群孩童，竟然唱起了民謠：「鳳凰，鳳凰，到阿房；梧桐，梧桐，迎項王；梧桐棲息蒼鸞鳥，蒼鸞涅槃變鳳凰。」一曲唱罷，又唱一曲。諸侯與眾將聽聞皆說，此曲正為項王添彩，且都拍掌稱：「大王萬年！」瞬間，那蒼鸞已飛入雲霄，孩童也跑得無影無蹤。

  這一日，有人向項羽進言道：「二世將始皇帝葬於驪山之陽，內有無數奇珍異寶。陵中之物多取於東方六國，莫若掘其墓穴，既可使天下人得知暴秦的下場，也可將墓中財物充作軍資使用。」

  項羽稍加思索，便也覺好奇，那驪山大墓中竟有如此寶貝？遂令英布引軍數萬前往驪山，開掘秦始皇陵墓以探究竟。

  虞姬聞得項羽竟聽從下人之妄言，令英布引軍數萬前往驪山，欲開挖秦始皇陵墓一探究竟，深感不妥。於是急向項羽勸諫道：「我聞『人死不能復生』，又聞『人死入土為安』，儘管始皇生前作惡多端，然其已作古數年，且秦朝已滅，罪已得懲。如若再開挖其陵取其錢貨，則是以暴治暴，以不義之舉治不義，會失卻天下人之心。」

  恰於此時，英布進帳來報：「本將領令率人開挖秦始皇陵，出師不利。那始皇帝在皇陵之內遍設機關，軍士剛入墓道，還未開啟墓門，已觸動機關，瞬間暗箭疾射，毒霧突出，即刻斃傷我數十兵卒，實為不幸！」

  項羽一聽，暗想：夫人勸我『人死入土為安』，英布引軍開挖陵墓受阻。不如順水推舟，使英將軍等撤離驪山，並留部分軍士看守，以防其他盜賊開挖，既可以圓夫人的心愿，又可以安撫天下人心，還可寬慰三秦父老之心，收其民望。如此幾全齊美，何樂而不為？項羽於是收回陳命，讓英布安排部分軍士守陵，其他全部撤離。隨後又對虞姬說：「夫人言之有理，我心中已是大悟，英布引軍開挖陵墓也未能深入，故本王已令英布將大部軍士撤離驪山，僅留少部分軍士看守。如此秦始皇陵墓會被妥善保管，延於後世，子孫後代將會知道，此皆得益於夫人之仁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