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杜鵑啼血鸞悲鳴

2024-09-29 11:53:24 作者: 朱宏

  李斯被腰斬之後,二世皇帝即任命趙高為中丞相,封安武侯,朝中大小事情盡由趙高決策處理。趙高見時機成熟,開始對章邯下手。趙高既怕關外反秦勢力壯大,威脅秦廷安危;又怕章邯剿滅反秦義軍,功高蓋主。於是假傳二世皇帝旨意,致函章邯,斥責其治兵不力,反秦勢力日盛。殊不知,其時,章邯軍已大敗楚軍,還斬殺了楚軍上將軍項梁,攻占軍事要塞定陶,威震八方。

  章邯看了矯詔,憤憤不平。想那二世皇帝,深居皇宮,每天錦衣玉食,左擁右抱,竟然對血戰沙場的前線將士,不問青紅皂白地胡亂訓斥。且不知秦軍已勝劵在握,楚軍的凌厲攻勢不過如此,連項梁之軍亦被擊敗,各諸侯軍更不足為慮。於是,將趙高送來的矯詔棄置一邊。按照「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的規矩,自引大軍渡過黃河,向北挺進,先滅趙、燕,再圖其他諸國。

  章邯率大軍即將抵達趙國之時,早有軍探報至趙都邯鄲。趙王歇聞報,急與文武大臣商議。張耳道:「秦軍乃虎狼之師,前有白起在長平之戰中坑殺我趙軍三十萬之眾,多虧派出使者巧施『反間計』,及時阻止了白起進攻邯鄲之勢。此次秦軍將領乃善戰之將章邯,勇謀皆更勝白起一籌,又兼部下兵多將廣,此番挾連勝之威來犯,我若力敵恐難取勝。加之連年攻戰,都城邯鄲城牆破損失修,不宜堅守。大王不如引軍撤往巨鹿暫避,以退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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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鹿城高壕深,易守難攻,更兼糧多,秦軍雖然勢大,一時也難以攻克。只要大王遣使分赴各地約會齊、楚等國,待各方來到,便可與秦軍決一死戰。」

  堂上在座的大將軍陳余,覺得張耳說得有理,自願領命堅守巨鹿城北之要塞。趙王於是遣使急向楚懷王求救,並領著文武百官撤出邯鄲城,暫時退避巨鹿。而大將軍陳余則率軍往巨鹿城北紮營,其率領的五萬「河北軍」乃趙軍之精銳,一來到巨鹿城北,就挖壕壘牆,以備秦軍來襲,兼做防守之固。

  章邯率軍來到邯鄲,將城中百姓全部遷徙到河內,剷平了邯鄲的城郭。正待紮營便聞報,趙王趙歇任陳余為大將,張耳任相國,趙軍已退守巨鹿,陳余來到巨鹿北面的常山,將那裡的幾萬兵士組織起來,挖壕壘牆,安營紮寨,以扼守巨鹿之北,堅守待援。於是,章邯屯兵於巨鹿南面的棘原。

  這一日,章邯正欲與眾將商議對策,忽又接報,說李斯已被誅殺。章邯接過文書細觀,便知李斯定是趙高設計所殺,但眼下鞭長莫及,根本奈何不了趙高。便只得悶悶不樂地想:自己在朝原只與李斯交好,現知己已然被害,自己職位又非顯赫,身為主將總是出征在外,朝中一旦無人,從此自顧不暇。除遵從聖旨,整軍再戰,已無其他退路可想。若趙軍久不應戰,必將使秦軍進退維谷。思忖到此,章邯即令王離、涉間從北面,將巨鹿包圍;而自己則親自率軍直抵巨鹿之南,安營紮寨,修築運糧甬道,以形成南北夾擊趙軍之勢,迫其投降。

  話說項梁戰死於定陶之時,項羽正率軍攻打外黃(今河南省杞縣南)。外黃城池堅固,易守難攻,再加上城中軍卒堅守不出,項羽數攻不下,正在愁眉不展之際,忽聞軍探來報,項梁軍在定陶被章邯軍偷襲,兵敗身亡。項羽一聽,便放聲大哭,哭得肝腸寸斷,捶胸頓足,眾將見狀,急忙上前相勸。虞子期上前勸慰說:「義父新歿,乃胡亥與章邯欠我項氏和虞家的又一筆血債,將軍應化悲痛為仇恨,與秦軍拼死一戰!」項羽聞言,止住了哭泣,轉而怒髮衝冠,仰天長嘯,發下毒誓曰:「若不打敗秦軍,斬殺章邯,為叔父報仇,則誓不為人!」

  劉邦與眾將聞得項梁新亡,秦軍又藉機屢屢至營外挑戰,當下便與項羽商議道:「今武信君新亡,秦軍必然乘機大舉反擊。

  新晉懷王現居於盱眙,且此處兵少勢微,隨時都有被秦軍攻陷的危險。為今之計,莫如暫且回軍東歸,藉以拱衛新楚懷王而暫避秦軍鋒芒。」項羽雖不願意,但考慮眼下敵強我弱,也只能聽從劉邦等眾將的建議,下令拔寨啟程,回軍盱眙。

  其時,楚懷王在盱眙忽聞項梁兵敗身亡,頓時吃驚不小,也正在為秦軍即將大兵壓境而犯愁。於是,心急忙慌地宣群臣上殿議事。上柱國呂臣首先上前奏道:「武信君被害新亡,秦軍氣焰囂張,我軍一時失勢,士氣定然低落,此敵強我弱之態勢,已是迫在眉睫。鑑於目前危局,我王當以安定軍心、慰藉民意為關鍵,厲兵秣馬,屯兵備戰,待恢復元氣之後再與秦軍決戰不遲。在下建議,首先,由王宜將軍率三軍北上,遷都彭城,獎勵三軍,遠拒秦軍;其次,我王當下詔,即令在外征戰的劉邦、項羽聯軍東撤,向彭城地區集結,以保衛新都彭城。待情勢穩定,再蓄勢待發。」

  楚懷王即聽從呂臣之言,命英布、蒲將軍率三軍即刻起程北上,遷都彭城。途中,楚懷王又降詔,令項羽、劉邦率軍回彭城護駕。項羽、劉邦接到楚懷王命令後,分別率軍趕往彭城。

  項羽率軍回至彭城,將大軍於城外安營紮寨,自己則隻身回至家中。那虞姬見項羽歸來,急忙上前迎接,夫妻倆久別重逢,本應歡喜才是,然虞姬未及開言,已是潸然淚下,泣不成聲。項羽見狀,便知虞子期已將項梁陣亡之事告知了妹妹。於是摟住妻子勸慰說:「叔父曾多次對我言:『人生自古誰無死,馬革裹屍惟英雄。』大丈夫有淚絕不輕彈,我定要將那胡亥、章邯碎屍萬段!」說著又勾起對叔父的諸多回憶,又忍不住放聲大哭。此刻,反倒是虞姬止住了哭泣,安慰項羽說:「夫君,勿因悲傷過度,誤了軍中諸多大事。人死不能復生,望將軍節哀順變,振作精神,積蓄力量,為義父報仇!我聞得叔父亡故,早已命人在家中設置了靈堂,只等將軍回來祭奠。」

  經過虞姬一番規勸,項羽終於止住飲泣,擦乾眼淚,與虞姬一同來到項梁靈前,磕頭叩拜,焚香祭奠。跪於項梁靈前的項羽,想起叔父如親生父親般撫養、教導自己,視若己出,誨之不倦,不覺淚如雨下,長跪不起。想到義父和生父虞侃皆陣亡疆場。被秦軍所害,難道這悲劇將在項、虞兩家反覆上演?虞姬不禁再次垂淚。這夫妻倆於項梁靈位前,哭作一團。直到窗外風起,一陣大風竟然穿堂而過,吹開了門窗,掀開了帷幔。項羽驚抬頭,恍惚之中,看見窗台上站立著一隻蒼鸞,那漂亮的羽毛,因為長途遷徙顯得有些凌亂。但那動聽的鳴叫聲似乎在告訴項羽:「項郎!

  項郎!靜下心想想:大敵就在當前,二世還在咸陽;不可亂了方寸,不可猶豫彷徨;小忍可成大謀,反秦復楚在望;請君保重身體,滅秦大業為上!」蒼鸞鳴叫不停,似乎只要項羽不肯站起;只要項羽還在抽泣,它就要繼續地鳴叫下去,即使如杜鵑啼血也在所不惜。

  虞姬也聽到了蒼鸞的鳴叫,明白了鳴叫的真諦,於是對項羽說:「楚人自古尊鳳,從鸞鳥起。禽鳥自有靈性,尤以哀鳴之聲,需要聞聽之人謹記。」聽得虞姬之言,項羽方才站起。再望那窗台之上,竟已空寂無物,唯剩那帷幔還在風中飛舞。項羽收回目光,發誓道:「叔父請安息,孩兒定當誅滅秦軍,斬殺章邯,取其首級,以祭奠叔父在天之靈……」

  再說楚懷王,在英布、蒲將軍等的護送下,平安到達彭城後,即在彭城東門為項梁設壇拜祭,又率文武大臣親至項羽家中弔唁。

  數日之後,楚懷王又以諸侯之禮將項梁安葬於定陶城外。

  楚軍諸路將領均已奉命回彭城待命。而章邯此時見項梁所率楚軍主力失敗,軍心渙散,心中不禁驕矜地想:楚軍不過如此,那項梁之軍曾經所向披靡,攻城略地,連敗我數陣,卻於定陶一戰潰不成軍,還有何懼之?於是,從此不再將楚軍的威脅放在心上。轉而率軍北上,將進攻的矛頭指向了趙。而且即刻拔寨啟程,離開定陶,幾十萬大軍消失得無影無蹤。

  劉邦率軍回到彭城後,楚懷王見各路大軍皆已抵達彭城,心中方才安定下來。嗣後,楚懷王一連數天宴請劉邦,與他在王宮交談甚歡,大有相見恨晚之意,引得其他文臣武將皆有所嫉妒。

  但又知劉邦待人謙和,且老成持重,故深得懷王厚愛也在情理之中。卻不知楚懷王宴請劉邦,乃是看他年長於其他眾位將軍,於是問計於他:「各路大軍齊聚彭城,如何方能相安無事,且為我所用?」

  劉邦畢竟曾為官一任,泗水亭長雖小如芝麻,卻也是朝廷命官,所以經驗老到,立刻獻計道:「可將諸路將軍手握之軍權收歸大王一人之手,定可保各軍相安無事,且唯命是聽,由大王使用。」楚懷王聞言,連連頷首。接著,便先收了劉邦的兵權,算是為眾諸侯樹立了榜樣,其他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自此,楚懷王就以彭城為都,號令各路大軍。先拜共敖為上柱國,以替代項梁之位;同時又封項羽為長安侯,封魯公,引軍駐守彭城以西;封呂臣為司徒,引軍駐彭城以東,其父呂青為楚令尹,在朝中輔佐楚懷王;封劉邦為碭郡長,封武安侯,並收楚軍敗歸的散卒,合為一軍,由劉邦率領,駐守碭郡地區,拱衛彭城西北地區,防止章邯領軍南下。楚懷王將各路大軍分派完畢,自以為面前這些身經百戰、威風八面的將軍,已皆對自己俯首稱臣,唯唯諾諾。其實,眾將多有不服,且埋下諸多隱患。楚懷王羋心畢竟年輕,雖然在項梁的扶持下,搖身一變,由「牧羊娃」

  當上了楚懷王,卻少有理政的經驗,且心胸狹隘。

  就在項羽與劉邦、呂臣各領軍回至自己的防區之時,章邯已經率軍滅了韓、魏兩國,故韓、魏兩地的豪傑士紳皆改換門庭,轉投於楚。韓國雖亡但韓王流亡到了楚國,魏王無咎則被章邯所殺,魏地此時也成了一塊無主的「飛地」。劉邦東歸,剛回到彭城時,曾向楚懷王建議,立魏王無咎之弟魏豹為魏王,藉以號令魏地的豪傑抵抗秦軍。楚懷王覺得劉邦之言可行,便封魏豹為魏王,在彭城舉行了登位的儀式。魏地的豪傑聽說魏豹在彭城繼了魏王之位,也紛紛來到彭城,其中就有魏太僕陳平。陳平自魏王無咎戰死之後,逃離魏地,一直漂泊流浪在外,此時也投奔彭城而來。楚懷王早知陳平其人,在魏王無咎手下任太僕,博學多才,如今一見,就想留在身邊聽用,陳平卻客氣地回答說:「在下自有個性,最講仁義禮智信,且決非隨波逐流、朝三暮四之人。」

  楚懷王聽言更是喜愛,於是懇請魏豹割愛。魏豹既知楚懷王喜歡陳平,又想藉此籠絡楚懷王,便親自從中斡旋,慷慨相贈,終於讓陳平來到楚懷王身邊輔佐之。楚懷王自是大喜,當下便拜陳平為楚司馬。禮尚往來,楚懷王當即便撥給魏豹五千兵馬,讓他率軍前往河東,收復西魏諸地。

  魏豹從楚懷王處借得兵馬後,即與其部將傅寬等,率軍前往魏地。僅一個多月,便接連攻下二十餘座城池。魏豹見西魏諸縣盡在自己掌握之中,便將平陽定為了都城。

  這一日,令尹呂青奏報:「彭城行宮業已完工,大王可擇吉日移駕宮中。」楚懷王聞報早,立即召集文武百官上殿商議軍情。

  楚懷王對眾文武大臣道:「秦國無道,誅滅六國,四海沸騰,民不聊生。始皇帝嬴政『焚書坑儒』,已是世所罕見,而當下的二世皇帝胡亥,築阿房宮,修驪山大墓,更是變本加厲,狂征暴斂。前武安君率軍攻秦,屢敗強秦,立功殊多,不料中章邯奸計,兵敗身亡。目前我軍暫取守勢,以靜制動。不知眾卿有何良策破敵?」

  楚懷王言畢,環顧群臣,眾皆不語。過了一會兒,宋義啟奏道:「武安君雖新敗,秦軍由此囂張;但我軍主力尚存,楚都彭城新立,正有後發之力。故不可盡長他人志氣,滅自己之威風。

  依微臣之意,莫若趁此機會,與關東諸路反秦大軍共結聯盟,以牽制秦軍,我王再遣主力西進,則暴秦可滅。」

  楚懷王每聽宋義之非深非淺之言,總是大悅,便立即對群臣說:「宋卿之言正合寡人之意。誅滅暴秦,乃是雪我大楚國的滅國之恥,復仇就在此時。諸將聽令:無論何人,只要領兵西進,凡先入咸陽滅二世者,當為關中之王!但不知哪位將軍敢擔此重任,披堅執銳,領軍西征?」

  楚懷王一言既出,未待言畢,項羽已跪於廷前,並奏道:「暴秦無道,天下共憤。早年便騙先王入秦而囚禁,使楚受辱於秦,後又屢犯我大楚疆域,掠我無數土地,直至亡我大楚,滅祖、弒父,國讎家恨,罄竹難書。此等國讎家恨,豈可不報?不久之前,秦將章邯又率軍偷襲我楚軍,致使武安君被害身亡,新懷王被迫遷都於此,此等舊恨新仇,豈可不報?昔日楚南公有言:楚雖三戶,亡秦必楚!暴秦不除,二世不滅,楚國便無寧日,楚民便無處安居,秦、楚勢不兩立,不共戴天!臣願領一軍,西進伐秦,直搗咸陽,掃滅二世秦廷!萬望大王恩准!」

  項羽一席肺腑之言未說完,文武大臣早已熱血沸騰,群情激憤,無不稱「諾」。唯有宋義不以為然,且心中狐疑,擔心楚懷王聽信了項羽的話,將兵權交於項羽,釀成第二個項梁的悲劇;造成他宋義受制於人,唯項將軍之命是從。於是趕忙搶在楚懷王允諾項羽之前匆匆奏道:「長安侯雖言之鑿鑿,慷慨陳詞,但西進伐秦豈是兒戲?那是關係我大楚存亡的最緊要之事,非同小可,愚意須擇德高望重之人領軍前往,方可保萬無一失,萬望大王三思而後允,方為穩妥。」

  楚懷王哪能聽不懂宋義的話外之音?他不僅心胸狹隘,而且也極為精明。自登楚王之位後,更是任人唯親,對獨當一面、戰功赫赫的項家軍,總是不甚放心,若不是自己乃靠項梁一手扶持登上王位,不得不依仗項梁發號施令,早就不再對他言聽計從了。

  及至項梁兵敗身死於定陶以後,他既為少了一員衝鋒陷陣的大將而淒楚悲戚,又為那些功高蓋主、欲凌駕於自己之上者傾瀉的壓力得以擺脫而長舒了一口氣。前次,當劉邦獻計收奪眾將兵權時,宋義私下又向楚懷王建議:「項梁雖亡,其軍盡在項羽之手,收其兵權為要,而其他諸侯舊軍次之,大王可順勢把軍權皆收於自己手中,以防他日再生出變數。」此言,正中楚懷王下懷。於是即刻先將項羽的軍權,收於自己的手中。

  此時,宋義之言又將楚懷王觸動,他不禁想到:項梁深謀遠慮,且其祖上世代為楚將,聲名顯赫,其本人在楚人中也素有威望,項家軍上下無不咸聽其命,甘心為之所用,項梁及去,項羽繼之,項家軍依舊會對其忠心不二,咸聽其命而行事。定陶一戰,項梁兵敗身亡,其實是喜憂參半,喜的是,項梁已死,從此再不受到壓抑;憂的是,定陶一戰,竟然白白損失了我楚國數萬兵馬。

  反觀宋義其人,也頗知兵書道義,雖無實戰經驗,但宋義自被寡人調撥在項梁屬下,參贊軍事,謀劃方略,也為項梁出過不少主意,雖不為項梁所採納,也都是項梁剛愎自用所至。寡人知宋義用心良苦,言之有理,對他分外敬重。楚懷王陷入猶豫不決之中,於是吩咐先行退朝。

  宋義當然知道,楚懷王草草退朝,乃是心中猶豫不決。於是,其退朝歸家,更是坐立不安,便將朝中幾位老臣邀至家中,商議一番,方才憩息。翌日早朝,幾位老臣已知楚懷王欲派大將西征,見項羽尚未來到,又情知項羽急於為叔父報仇,欲親率大軍早日進關,當下即對懷王道:「項將軍性情太過驕躁,與其叔父項梁類似,如讓其引軍西征,恐重蹈項梁覆轍,損我大軍,壞我西征大局;而劉邦年長,老成持重,且素以寬厚待人似忠厚長者,在軍民中頗有聲望,不如讓他引軍西征。」

  楚懷王追問:「寡人若派他們二人同去如何?」

  眾臣便答:「若是二人同去,也須得有主次之分。若沛公為主,項羽必是不服,早晚生亂;若項羽為主,沛公雖有穩妥之策,也不能得施,故獨派沛公西征方為良策。」楚懷王左右為難之際,忽報趙國使者求見。

  趙使入見後,即將趙歇親筆書信呈於楚懷王,並對楚懷王說:「秦將章邯率四十萬大軍,正困趙王於巨鹿,特來求救。祈望大王念及攜手抗秦的手足之情,儘早派遣雄師,援救趙國。」

  楚懷王閱罷,即對趙使說:「你可速回,並報告趙王,請其勿要煩惱,寡人即日便發兵前往救援。」那趙使見楚懷王應允,感激涕零,拜伏於地,叩謝後退下。

  楚懷王此刻心思已定,便對眾將說:「項羽與章邯有殺叔之仇,使其往擊章邯,其必欣然前往,拼死相搏。如此,一可援救巨鹿;二可使沛公獨往西征,直搗咸陽。」

  眾人依舊不放心,道:「即便如此,也不宜獨委項羽為主將。」

  楚懷王也道:「寡人自有穩妥之主張。」言畢,眼睛已經轉向了立於堂下的宋義。其實,自從齊地高陵君田顯告訴了楚懷王,宋義曾力勸項梁不可懈怠,並預知項梁軍敗績之事,楚懷王就對宋義更加器重,言聽計從,那宋義在楚懷王心目中的地位,已是如日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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