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過花甲而稱霸的晉文公

  正像宋襄公說的，晉公子重耳確實是人中之龍。繼齊桓公後，真正成就霸業的正是這位流亡在外，已年近六十，兩鬢斑白的晉國公子——他就是後來的晉文公。

  還記得前面提到過「桐葉封侯」的故事嗎？晉國就是周成王的弟弟姬虞建立的國家，而初封時晉國的名字是「唐」。晉國地處戎狄雜居之地，是唯一不使用西周井田制度的諸侯國。原本晉國並不是一個強國。東周初年，王室東遷，在西北地區的晉國與秦國沒有了王室的制約，得到了充分發展。晉昭侯元年，封晉文侯的弟弟，五十八歲的成師於曲沃，後人稱他為曲沃桓叔。曲沃的發展與繁榮程度在當時都超過了晉國的都城翼。曲沃桓叔在曲沃又廣施仁政，很快就取得了晉國上下各階層人士的一致認可，得到了人心。當時的人說：「晉國如果發生動亂，一定和曲沃有關係。末大於本，而且又得到了民心，不亂還等什麼啊！」果然，晉昭侯七年，晉大臣潘父弒君，殺死了晉昭侯，要迎曲沃桓叔即位。曲沃桓叔還沒到達晉都，就被晉人出兵擊敗了，桓叔只好又退回到曲沃。這以後，晉人誅殺了潘父，立昭侯的兒子平為君，是為孝侯。然而晉國因曲沃的強大而引發的內亂就此一發不可收拾。曲沃桓叔死後，他的兒子鱔繼位，史稱曲沃莊伯。晉孝侯十五年，曲沃莊伯發動叛亂，在晉都翼殺死了晉孝侯。晉人再次擊敗了曲沃莊伯，莊伯和他的父親一樣逃回到曲沃。晉人又立孝侯兒子郄，是為鄂侯。晉鄂侯只在位六年就逝世了。晉鄂侯一死，曲沃莊伯馬上出兵攻晉。這一次，周平王親自出面，派虢公率兵討伐曲沃莊伯，才挽救了晉國翼都的危機。曲沃莊伯見天子大軍壓境，便迅速退回到曲沃，死守城池不出，再一次化險為夷。晉人則立鄂侯子光，是為哀侯。

  曲沃莊伯死後，其子稱成為曲沃的新主人，他就是曲沃武公，也就是後來的晉武公。曲沃武公時期又與晉國宗室進行了長達三十七年的戰爭。

  周桓王在葛一戰中天威喪盡後，喪失了征伐諸侯的能力，晉國宗室也就失去了最有力的保護。最後在周釐王在位時，曲沃武公殺死了晉侯緡，在公元前679年通過戰爭奪取了晉國的政權。次年，曲沃武公在掌握了對晉國的實際控制權後，用寶玉賄賂周釐王，要求周室正式封他為晉侯，並允許擁有一個軍的武裝力量。這個時候的周王室不過是天下諸侯形式上的共主而已，周釐王明白，曲沃武公需要這個形式上的認可不過是做給四方諸侯們看的，一旦得到冊封，他也就能名正言順地當他的晉侯了。所以周釐王也就做了個順水人情，同意了曲沃武公的所有要求。

  有了周王室的認可，曲沃武公成為晉武公。就是在最強大的時期，西周也不曾有過一個軍的編制。晉國從此消除了一切制約，在武公及獻公兩代君主的統治下勢力迅速壯大起來。晉武公代晉時已經六十七歲，受周王室冊封兩年後，晉武公就病逝了。晉武公逝世後，其子即位，是為晉獻公。晉獻公本是一位非常有才略的君主，繼位後兼併了數十個小國和戎狄部落，將晉國的疆域擴充到整個汾水流域，使其成為成周北面的一個強大諸侯國。但在晉獻公五年，晉獻公在伐驪戎後，得到了驪戎女子驪姬，從這一年起，中國的歷史發生了微妙的改變。誰也沒有想到，這個被稱為驪姬的女子出現以後，竟改變了晉國的命運，以至影響到了後來東周列國的局勢。

  晉獻公八年，在晉大夫士的建議下，晉獻公誘騙斬殺了先前晉國宗室的所有公子，並建了一座城，命名為絳。四年後，晉獻公的寵妃驪姬生下一子，起名奚齊，晉國新的內亂也由此開始。

  原來晉獻公年輕的時候就是一個喜新厭舊的人。他的父親晉武公晚年為鞏固自己剛剛建立的基業，便和東方的大國齊國進行了聯姻，娶了齊桓公的一個侄女，名為齊姜。晉武公娶齊姜完全是出於政治需要，可齊姜正當妙齡，又生得美麗動人，怎麼能耐得住寂寞？這時晉獻公身為世子，自然可以方便地出入深宮。也是年少貪色，又加上從小就生活在戎狄雜居的地方，對中原的禮教不是很遵守，結果晉獻公和這位年輕的小後母一來一去，竟有了感情。後來兩人私通，還生下了一個男孩兒。當時，儘管晉國的民風接近草原風俗，在遊牧民族中父死娶母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可這對小戀人畢竟是在晉國的宮廷中干出的糊塗事，況且晉武公還活著。沒法子，他們只好將孩子偷偷地寄養在申氏家中，取名為申生。晉獻公與齊姜私通前就已經娶了賈姬，可說也奇怪，兩人竟一直沒有孩子。後來為了政治需要，他又先後娶了犬戎部落首領的侄女狐姬和小戎允姓的女兒。狐姬為晉獻公生下一子，就是公子重耳；小戎允姓的女兒也生下一子，名叫夷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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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獻公繼位時，賈姬已死。於是晉獻公幹脆將他與齊姜的關係公開了，將齊姜立為正夫人，申生為世子。這時重耳二十一歲了，夷吾比申生又大一些。也許齊姜生來身子骨就很弱，立為正室後不久，她在生了一個女孩兒後就死去了。齊姜死後，獻公把情感轉向了驪姬。驪姬是晉獻公發兵攻打驪戎，驪戎首領為求和而獻給晉獻公的。驪姬生得美麗妖艷，且詭計多端。晉獻公和驪姬在一起，漸漸地忘卻了與齊姜的感情，有了想立驪姬為正室的想法。不久，驪姬生下奚齊，晉獻公便不顧百官勸阻，將驪姬扶正了。驪姬成為正室後，一心想讓自己的兒子成為世子。當時，晉獻公已將晉國的軍隊擴充為兩個軍，自己親率一軍，世子統率另一軍。晉獻公十六年，晉獻公親統大軍出征，世子申生為主將，大將趙夙、畢萬為副將，滅霍、魏、耿等國，回師後將世子申生封到了曲沃。從此申生一直在外統兵，遠離了晉都。申生在外，給驪姬製造了機會。這時晉獻公由於對驪姬的寵愛，已有了廢去世子，改立奚齊的想法。驪姬卻假惺惺地說：「世子久立，諸侯都是知道的，況且他又數次帶兵出征，立下赫赫戰功，深得百姓信賴，主上怎麼能為了賤妾就廢嫡立庶呢？如果主上一定要這麼做，妾身情願自殺。」可在晉獻公背後，驪姬又在不斷地製造著世子的種種謠言。晉獻公二十一年，世子申生在各種謠言的中傷下被解除了兵權，調回到了晉都。

  一天，驪姬趁晉獻公出獵的時候對世子說：「主上出獵前夢見你的母親了，世子應該趕快去祭祀齊姜夫人，好讓你父親放心啊。」因為晉室的宗祠在曲沃，所以世子聽了驪姬的話後，就離開絳都，到曲沃去祭祀母親了。祭祀完畢後，世子按照古禮，將祭祀時用的肉送回到絳都，獻給了晉獻公。這時晉獻公出獵還沒有回來，驪姬就叫人在祭肉中下了毒。兩天後，晉獻公回宮，廚子將世子送回的祭肉獻上。晉獻公正要吃，驪姬在旁邊說：「祭肉從遠處送來，最好先試一下才安全。」結果將肉給狗吃後，狗立刻就死了；又給小宦官食用，宦官也立即倒斃。眾人看後，都被驚得目瞪口呆，只有驪姬哭著對晉獻公說：「世子怎麼能忍心這麼做啊！連父親都要殺，還會在乎別人嗎？主上已經是旦暮老者，為什麼就不能等到你百年以後，卻這麼著急啊！我想太子之所以這麼做，多是因為我和奚齊的緣故。妾身願意帶兒子避到別的國家去，不然的話就讓我早點兒死吧，否則世子即位，我們孤兒寡母還不和人家菜板上的魚肉一樣。開始主上想要廢去世子，妾身還不同意，到了今天，妾身竟然落到了這樣的境地……」

  晉獻公聽了驪姬的話後，立即派人捉拿世子申生。世子聽到消息，就出逃到新城，到自己的老師杜原款家裡躲了起來。晉獻公得到消息，更相信了驪姬的話，因此勃然大怒。這時杜原款勸說世子應該去向晉獻公申辯，不然的話就逃到國外去。世子長嘆一聲說：「父君寵幸驪姬，驪姬如一日不在，他便會寢食難安，又怎麼會聽我辯解呢。我去申辯，即使父君僥倖相信了我，他難道還會降罪於驪姬嗎？這樣只會使父君為難傷心罷了。而現在父君受人矇騙，派兵攻我，我如果背負著弒君弒父的罪名出走他國，人們又將會怎樣看待我呢？不如一死！」這年的陰曆十二月，申生在新城自殺，杜原款也被抓捕處死。

  驪姬借晉獻公的手除去申生後，聽說公子重耳和夷吾兩人都對世子表示同情，對她借刀殺人的做法表示不滿。驪姬為絕後患，於是再施詭計，誣告二公子與申生同謀下毒，想除掉公子重耳和夷吾。重耳和夷吾聽到風聲，都趕緊逃到國外，才保住了性命。

  重耳在外流亡了十九年，這期間他飽經風霜，到過很多國家，增長了很多見識。在蒲城他被晉獻公派出的殺手勃鞮追上，好在一刀砍在了他的長袖上，才逃過一劫。重耳在狄人居住的地方擁有了很多追隨者，如狐毛、狐偃、趙衰、魏犨、狐射姑、顛頡、介之推、先軫，都是後來晉國功績卓著的能臣大將。在流亡的日子裡，他到過衛國、齊國、宋國、楚國、秦國；錢被人偷過，挨過餓，受到過農夫的奚落，受到過諸侯的鄙視，也受到過禮遇，感受過家庭的溫暖、愛情的甜蜜，歷經人間酸甜苦辣，看盡世間百態，磨鍊了意志，增長了見識，為他後來成就霸業積累了豐富的政治經驗。

  公元前651年，晉獻公死去，奚齊和卓子先後繼位，但不久就在動亂中被大臣們殺死了。而逃亡在外的夷吾則回到晉國，繼承了君位，就是晉惠公。晉惠公對國內的反對勢力進行血腥屠殺，引起了國內的再次動盪，最後死在政變中。公元前636年，在秦穆公軍隊的護送下，已是62歲的公子重耳終於回到晉國，奪取了君位，史稱晉文公。這個時候，他已不是當年逃出絳都時候的那個落魄公子，而是一個目光遠大的政治家。加上在長期的苦難生活中，他培植了一群能跟隨他出生入死的治國能臣，所以回國後晉文公很快就將晉國的政局穩定了下來。

  晉國內亂剛剛彌平不久，一件偶然事件的發生，加速了晉文公成就霸業的過程。這事情要從東周王室內部的更替說起。周桓王被鄭國祝聃射傷撤回後，於公元前697年去世，兒子莊王佗登位。公元前693年周公黑肩想弒莊王擁立王子克，事情敗露，被辛伯告發，黑肩被莊王剪除，王子克逃往燕國。公元前681年，周莊王去世，釐王胡齊登位。周釐王去世後是周惠王閬。周惠王即位後，將周室大臣的園林削奪，改成了自己豢養牲畜的場所，導致大夫邊伯等五人起來作亂，預謀召集燕、衛等國攻打周惠王。

  惠王得知後先逃到了溫邑，後來又逃到了鄭國的櫟邑。邊伯等大夫驅逐了周惠王，擁立姬頹為王。這一舉動激起了鄭國與虢國國君的憤怒。公元前673年，鄭虢兩國合兵攻周，殺死了周王頹，護送周惠王回朝。周惠王回朝後，對護送自己回朝的鄭虢兩國賞罰不公，將酒器玉爵送給了虢公，卻沒有給鄭厲公，為後來周室的動盪埋下了伏筆。

  公元前652年，惠王逝世，襄王鄭登位。襄王的母親早逝，繼母惠後生有一子名叔帶。公元前649年，叔帶與戎、翟兩國預謀，想要殺死襄王自立。周襄王早有防範，叔帶見事情敗露便逃到了齊國。齊桓公出面調解，才將事情暫時緩解。齊桓公死後，叔帶於公元前640年又返回到成周。這時鄭國攻打滑國。周襄王便派游孫、伯服兩名大臣出面遊說，哪知道鄭文公怨恨當年子頹叛亂時周惠王賞罰不公，以及周襄王幫助衛國和滑國兩件事，反而將伯服拘禁起來。周襄王知道後不顧大臣富辰勸諫，於公元前637年，以翟國軍隊去攻打鄭國。翟國獲勝，周襄王為感激翟人，便決定將翟王的女兒立為王后。大臣富辰再次勸諫，他對周襄王說：「平王、桓王、莊王、惠王都曾受到鄭國的恩惠，大王拋開同姓之親的鄭國是不可取的。」襄王不聽，將翟女立後。可一年以後，周襄王又把翟後廢黜了。翟人知道後立即出兵攻周，叔帶則趁機派親信給翟人做先導，使翟人順利地攻進了周都，富辰為掩護周襄王而戰死，使周襄王得以逃到鄭國。

  叔帶則被立為王，娶了周襄王廢黜的翟後，和她一起住在了溫邑。周襄王不甘心失敗，在鄭國氾邑派人通告齊、宋、陳、衛等國，要求他們出兵勤王，可各國諸侯這時都無心參與王室內的紛爭，只是派出使者對天子進行慰問，沒有一個發兵的。在這一背景下，周襄王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晉國身上，機會便降臨到了晉文公身上。

  當時有人對周襄王說：「當今天下，在中原各國中以秦國和晉國最強，兩國都想成為霸主。也只有他們有能力會合大小諸侯，扶助天子。」

  於是周襄王派出了兩個使者，一個去見秦穆公，一個去見晉文公。晉文公和秦穆公見到使者後果然立即率兵南下。晉文公的大軍接近成周時，秦國的兵馬也已經到了黃河。晉文公就派人去見秦穆公，說：「敝國已經發兵護送天子還朝，讓貴國費心了。」秦穆公明白晉文公是怕自己與他爭功，為了避免衝突，就將機會讓給了晉文公，主動回師了。晉文公得知秦穆公撤兵，便率軍繼續挺進，很快就擊潰了翟人，殺死了叔帶，護送周襄王回到了成周。周襄王為感謝與拉攏晉文公，賜給晉文公玉珪、香酒、弓箭，並封他擔任各國諸侯的盟主，把河內地區賜給了晉國。從此，晉文公的霸主地位在形式上得到了肯定。

  勤王回國之後，晉文公對晉國的政治、經濟及軍事著手進行整頓，緩和了統治集團內部的矛盾，同時重視大力發展農業和商業，並儘量節省政府開支，使晉國的勢力進一步壯大。公元前633年，晉文公將軍隊由兩軍擴充到三軍，在被盧舉行「大菟禮」，使晉國成為真正的軍事大國。在晉國國力蒸蒸日上的同時，南方的楚國在齊桓公死後，積極實施北進戰略，勢力發展迅速。宋襄公泓水戰敗後，楚人更是肆無忌憚。楚國的擴張無疑與正雄霸中原的晉國發生了衝突。當時，除了齊國以外，宋、魯、曹、衛等國都先後與楚國訂立盟約，而隨著晉國的日益強大，搖擺不定的諸侯小國開始不去朝貢楚國，而與晉國結盟。晉楚兩國矛盾進而不斷升級，一場大戰也即將拉開帷幕。

  公元前633年冬，因宋國背棄了與楚國的盟約，轉投晉國，楚成王為爭奪中原霸權，親率楚、鄭、陳、蔡、許等國聯軍大舉攻宋，將宋都商丘團團包圍。危急時刻，宋成公一面派大司馬公孫固去晉國求救，一面堅守待援。論實力，楚地疆域遼闊，實力雄厚，要比晉國強大，但作為中原霸主，宋國有難又必須去救。晉文公一時決斷不下。關鍵時刻狐偃提出了進攻曹、衛以解宋圍的策略。齊桓公死後，迫於楚國的勢力，衛、曹兩國都投靠了楚國，衛國又與楚國結了親。兩國被攻，楚國無法坐視不理，只能救助。再加上衛、曹兩國正好夾在晉國和宋國的中間，自然就是最佳的攻擊目標。晉文公最後採納了狐偃的建議，晉楚大戰由此開始。

  公元前632年農曆正月，晉文公藉口曹共公在他流亡時曾對他不恭，將晉軍集中到了晉、衛兩國邊境，要求衛國借道，以方便晉國攻曹。衛國自然不會答應，於是晉文公對衛國發起攻擊，攻占了衛國的五鹿城。衛成公驚慌之下連忙派人向晉文公求和，晉文公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期待「大魚」來咬鉤，怎麼會同意衛國的求和。果然，衛成公見乞和無望，只好向楚國求救，可就在這一時刻，衛國國內先發生了暴動，由於國人對衛成公不滿，趁晉軍壓境的機會把衛成公驅逐了。這一意外事件沒有打亂晉文公的原定計劃，晉文公指揮晉軍迅速南下，直攻曹國都城陶丘。只三個月晉軍就攻下陶丘，俘虜了曹共公。

  晉軍已攻下了曹、衛兩國，但楚軍仍圍住宋都按兵不動。宋成公不見晉軍來救，摸不清情況，又派使者再次向晉國求救。晉文公這時候也拿不定主意。戰爭從開始到曹、衛被占領，楚國人並沒有像預想的那樣救助曹、衛。更重要的是，齊、秦兩大強國一直袖手旁觀，態度曖昧，晉文公摸不清他們的立場，就向幕僚們徵求意見。中軍主將先軫說：「我們可以先叫宋國送一些好處給齊、秦兩國，請他們出面調停，勸楚人撤圍。而我們則扣留曹共公，將曹、衛兩國的土地分給宋國一部分。楚國和曹、衛是盟國，曹、衛土地被分，自然無法接受齊、秦的調停。而齊、秦兩國又已經得了宋國的好處，也就不能不出兵參戰，站到我軍這邊來了。」先軫的話確實很有見地，他的策略成功地在大國之間製造了矛盾，把齊、秦兩國拉攏到了晉國一邊。這樣一來，雙方的力量對比便大大有利於晉國了。

  楚成王聽到晉、齊、秦建立聯盟的消息後，敏感地意識到了形勢的變化。他了解，晉文公長期流亡在外，歷盡艱苦，熟悉各國的情況，而且具有靈活的政治手腕，和這種人正面衝突是危險的，他權衡利弊後決定撤軍。但楚成王的理智決策被驕傲輕敵的楚將子玉破壞了。楚將子玉不聽楚成王勸阻，一意孤行，率領一支軍隊向晉軍發起了挑戰。

  戰鬥開始前，晉文公主動退避三舍，將軍隊後撤了90里，楚將子玉誤以為晉軍示弱，更加不可一世。公元前632年4月，晉楚兩軍在城濮展開決戰。戰鬥開始後，晉軍向楚軍的右翼陳、蔡兩國軍隊首先發起攻擊，將楚軍右翼迅速擊潰。同時，晉軍中的一部偽裝成主力部隊誘使楚軍左翼孤軍深入。楚軍左翼在失去中軍支持的情況下，半路遭到晉軍主力的攔擊，被晉軍圍殲了。這時子玉見左右兩翼全被晉軍擊敗，急令收兵，才算保全了中軍。

  城濮之戰以晉國的全勝而告終。城濮之戰後，晉文公召見周襄王到河陽的踐土與他相會，中原諸侯魯、宋、齊、蔡、鄭、衛等國聽說後都趕去朝見，從這一刻起，中原諸侯正式凝聚在了晉國周圍。歷史上避諱臣子召見天子這一事實，所以稱這件事為「天子狩於河陽」。公元前628年，晉文公去世，晉襄公即位。晉襄公仍重用輔佐晉文公成就霸業的大臣，晉國的霸業也並沒有隨晉文公的死而宣告終結。這就是晉文公與齊桓公兩人稱霸後的不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