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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著「警察」外衣的超級感情騙子

2024-09-29 11:28:58 作者: 海劍

  朱傑案使我想起曾採訪過的一個案件,同樣是把自己包裝成警察的騙子王東成 —— 一個只有初中文化的農民,因為不甘於平庸,冒充警察行騙長達八年,欺騙了包括外地打工妹、風塵女郎、女在校大學生、女教師、女白領、女強人、女幹部等等在內的十餘人,涉案金額高達百餘萬元!如果不是2001 年7 月的警察執行公務核查證件,他還可能披著警察外衣繼續大肆行騙。2002 年3 月,王東成被海淀區法院一審判處有期徒刑10 年。後王東成提出上訴,被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駁回。

  我們的疑惑是:究竟他使用了怎樣「高明」的手段?那些被欺騙的女人難道都是傻子嗎?果真是「戀愛中的女子智商最低」?她們為什麼受騙了卻從來不去報案?……

  2004 年5 月,在王東成即將被押赴勞改場所前夕,筆者帶著這些疑問採訪了他。

  王東成,時年37 歲,河北石家莊人,初中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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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3 年以前,王東成在石家莊市郊的一家汽車修理廠工作,主要跑業務。

  其所在的廠子是個私人開辦的個體企業,儘管在郊區,可生意仍然是十分地紅火。原因是廠子老闆的結拜大哥是當地公安局的一個負責人,並且是那種腳踏黑白兩道的厲害角色,許多公安系統的車都到那裡去還不說,黑道上的贓車也去那裡進行改裝。

  在那裡王東成認識了不少警察,對他們的工作方式和生活習慣都比較熟悉。當時只是因為好奇,沒想到後來那些聊天得到的東西竟然有了用。

  王東成的老闆非常信任他,因為大部分時間不在廠子,就把生意交給了王東成。那些老顧客,不論是警察還是偷車的,都對他非常放心。很長一段時間,公家的錢和小偷的錢都掙得比較舒暢。

  「後來我們還聯繫了一個車管局的朋友,專門給黑車上牌子。那是個無本萬利的生意,對大家都有好處。那段時間裡我也經常穿警察的衣服,幫忙押車什麼的。大夥都說我長的濃眉大眼,有點像一位知名演員,天生就是警察的料子。穿上警察的制服你會覺得威武和正義,人也不得不挺直了腰杆變得嚴肅起來。你會沒有了任何私心雜念,想著自己就是個人民的衛士。」王東成告訴我,「我還真穿著警察的制服幫忙抓過一個小偷,那傢伙一看見我嚴肅的樣子就怕了,老老實實束手就擒。」

  王東成說:「我很想當警察。做夢都想。有時我甚至突發奇想,要是個罪犯穿上警察的制服,或許會幫助他們建立起正義感,幫助他們儘快改好呢!」

  王東成的家庭是比較奇特的,一共有6 口人,爸爸媽媽兩個姐姐和一個哥哥。他父親第一個老婆病死了,後來他又娶了一個女人,也就是王東成的親媽。

  王東成說:「我一直對自己的身體感到懷疑,原因是我爸爸的爺爺和我媽媽的姥爺根本就是親兄弟。到了我這裡,還沒出五服呢。別看我現在很健康,也許是近親結婚導致的後果只傳女不傳男、或者是隔代遺傳呢,誰又能說的清楚?他們為什麼要結婚、為什麼要生下我?我真搞不懂。」

  在王東成看來,父母是地地道道的農民,根本不會有什麼愛情。

  王東成有些得意地說:「媽媽後來只生了我一個。我很幸福,因為我出生以後哥哥姐姐們都長大了,所有的活兒都是他們在做,而我簡直就像個少爺一樣。」

  已經成年很久的王東成的第一次「獻給」了一個妓女。那是1992 年一個夏天的夜晚,老闆帶上他陪幾個鐵哥們兒去舞廳。

  那一天,王東成成了個真正的男人。

  王東成終於嘗到了女人的味道。這使他像染上了毒癮。

  「後來我上了我們老闆的『情人』。那可是個徹頭徹尾的騷貨。她說我們老闆是個銀樣蠟槍頭,身子早就虛了,簡直就是隔靴搔癢。事後我很害怕,怕老闆知道要我的命。可我又控制不住自己。」王東成說,「可惜我們老闆還來不及發現就被人捅死了。」

  老闆死了。汽車修理廠換上了新的老闆和他自己的一班兄弟。王東成於是顯得多餘和無趣。老闆的「情人」也投靠了新的男人。這個時候感覺無趣的他,主動離開了那裡,只帶走了一套警察制服。

  在北京租了一間平房,王東成暫時住了下來。

  閒在家裡的日子是實在難熬,特別是沒有不要錢的女人。王東成的鄰居是個五代單傳的傢伙,生了個兒子,他老婆牛氣大了,每天坐在門口,露出大半個奶子餵小孩。他看的都呆了,眼神老是直勾勾的。那個女人就妖里妖氣地說,大兄弟,饞了吧?趕快弄個女人抱抱吧!

  是啊,我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女人。可是我他媽沒錢。王東成恨恨地想。

  1993 年8 月的一個晚上,隔壁房裡鄰居做愛的響動若隱若現。聽的出女的不敢盡情地呻吟,可那種聲音更讓他渾身躁熱難忍。王東成邊看一張黃盤邊手淫了一次,可還是慾火難耐。畢竟,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摸到過女人了。

  王東成出了門,想去散散心。在北五環外的林地旁,他碰到了一個30 出頭的女人,豐滿性感,使他再難以把握。他冷不防地衝過去抱起她,閃電般地鑽進一個僻靜的小樹林。

  王東成在她的驚愕之中迅速撕扯著她的裙子。她半天才回過神來,開始用力地反抗。他沒有想到,女人反抗起來的力量是那麼巨大。王東成和她無聲地搏鬥了一陣,忍不住罵道,都是老娘們了,他媽的讓老子爽一下就不行嗎?那女人手裡不知什麼什麼時候多了件閃亮的東西,猛地向他臉上刺來。王東成向旁邊一閃,她趁機跑了。他很沮喪,欲望漸漸平息。

  開始的日子,王東成沒有像一般的外地打工者一樣急於尋找工作。事實上他家雖然輩輩是面朝黃土的農民,但自己絕對不是單純為到北京來打工的。

  王東成上街理髮、洗澡,又買了雙黑皮鞋。回到住處,他拿出那身嶄新的、佩有二級警督肩章的制服穿了起來。在鏡子裡,他是個身高1 米79 米、濃眉大眼,英氣勃勃的高級警官。那副莊重威嚴的神情,真是像極了某個電影明星。他並沒有貿然出去,而是坐下來,靜靜地抽了一根煙,把各個細節在心中演練了一番。

  當他站到門外的時候,就儼然是一名神聖的人民警察了。

  在北京,王東成帶來的錢很快就用完了。在最初的時間裡,他終日無所事事,只是在街頭閒逛。

  就在王東成決定得去找工作的時候,房東和鄰居們知道了自己的新鄰居是個警察,是個來京調查一件重大經濟案件的高級警官。

  事實上,王東成在汽車修理廠工作的時候托人做了假身份證和警官證,當時主要是考慮有警察的招牌到外地出差好辦事,上面用的當然是他的照片,但名字是張玉海,住址也是假的。到北京以後,他用假身份證租了房子,為的是交不起房租時就一走了之。買手機也是也是用張玉海的名字登記的。

  穿上警服後,他已經完全忘了王東成是誰了。如果說手中的錢即將用盡還不是一件最可怕的事,那麼,長時間沒有女人的生活讓他再難忍受了。

  王東成說:「北京的女人更加開化。我以前到過海南,那個被人稱為『不到海南不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的地方的女人是一種媚俗的妖艷。她們是妓女,沒有絲毫的所謂氣質。而北京的女人就不同了。她們具有高雅、高貴的儀態,她們仗著自己生在皇城腳下,對什麼都不屑一顧,尤其是對男人。她們自信,坦然,對自己的容貌和身材充滿信心。她們肯定明白,總有個條件極好的男人掉進她們並不精心設計的籠中。」

  王東成在漆黑的屋子裡手淫,眼前總是晃動著公主一般的北京女人。

  真應了那句老話:越是瞌睡越有人給送枕頭。

  有一天,房東的大嫂居然要給王東成介紹女朋友。房東大嫂說她是個護士,年輕漂亮,沒有家事拖累。

  王東成一聽,眼前一亮……一瞬間,那個腰粗的像水桶一般的房東大嫂在他的眼裡也變成西施一般可愛了。

  王東成提前半小時到了第一次約會的地點。他從街邊的一面玻璃里看到了自己,高大挺拔,鬍子颳得很乾淨,下巴的皮膚泛起片片青色。

  他知道自己的外貌對於那些表面上看起來嚴肅正派並且不苟言笑的女人有著絕對的殺傷力。這一點他很自信。而且經過這一段時間在北京的演練,他已經和身上這套制服完美地結合到了一起,成了它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遠處走來一個面孔白皙、五官細緻的年輕女子,身穿一件米色的風衣。她的個子不高,滿頭烏黑的長髮。她走路的姿勢非常優美,質地高級的長褲緊緊地包裹著一雙勻稱圓潤的大腿,胸脯隨著腳步上下起伏。

  王東成看的有些發呆了,想像著她裸體的樣子,小腹和臀部……王東成告訴我:「她就是護士方小麗。我們就這樣認識了,我的儀表和談吐很快使她著迷。我說我是個參加過對越自衛反擊戰的退伍軍人,當時是團參謀長,現在是石家莊市特警大隊的教導員。」他給方小麗看一張照片,那是很早以前他從一本畫報上翻拍下來的。當時大家都說後排那個穿黑西服被人遮住半張臉的人很像王東成。

  王東成告訴方小麗,前排正中的中年女人是中央的一位高級幹部,他過去曾擔任過她的貼身衛士。由於王東成和那個只有半張臉的人實在是太像了,不由她不信。

  王東成對她說自己到北京來是執行一項秘密任務的,本來早就應該回去了,可國家安全部的朋友建議他留下來,到部里去任職。

  說這一切的時候,王東成完全沒有炫耀的口氣,只是朋友之間的互相介紹,而且本來應該大肆描繪的地方卻被他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

  王東成顯得很深沉,從不開玩笑,總是衣冠楚楚,精明幹練。第一面,方小麗不由得不對他產生迷戀。

  王東成說:「方小麗是那種典型的北京女孩,任性、執拗但又不乏溫柔和調皮。她的神情總是讓你覺得今天就可以吃到她了,可你剛要有所表示,她馬上又躲得遠遠的了。讓你心猿意馬、慾火中燒而又無可奈何。我們交往了不久我就向她提出了求婚。方小麗微笑著看著我,既不拒絕,也不表示同意。後來她說,似乎還缺少了什麼。」

  到底缺少了什麼呢?王東成一直很疑惑。

  直到兩個月後的一天,他們在商場裡購物。突然有個中年男子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對王東成說:警察同志,我的皮包被人搶啦!

  王東成看見他抓著自己的胳膊上,兩道黃色的線條分外醒目。二話沒說,王東成向他手指的方向沖了過去。

  那個搶劫犯慌不擇路,被他追進了一個角落。他回過身,乞求著說,大哥,你放我一馬,這些錢都是你的。說著,晃了晃手中的一大疊鈔票。

  王東成還真有些動心了,可是一想到方小麗,馬上堅定住了決心,衝上前一把將他扭住。可就在這個時候,頭部被什麼重物猛地擊中,剎那間全身癱軟著倒了下去。

  當王東成漸漸恢復了意識的時候,已經躺在了醫院的急救室里。他隱約聽到人們的讚揚和方小麗低低的抽泣聲。

  方小麗哽咽著說,大海,你醒醒,咱們結婚吧……那天王東成沒有留下姓名,在方小麗的幫助之下偷偷離開了醫院。

  在《北京晚報》上表揚一個不留姓名、見義勇為的警官的事跡那天,方小麗沒有回家。

  王東成得到了作為男人的所有樂趣。特別是,方小麗還是個處女。

  本來王東成是打算借回家開「婚姻狀況證明」信的時候一走了之,可他實在捨不得她那具性感成熟的肉體。

  王東成說,我有個新的任務必須馬上走。走的時候,方小麗顯得依依不捨,還主動塞給他5000 元的路費。

  其實,王東成沒有走遠,只是到了另外一個區,包了間賓館住了下來,靠著這套假身份他開始尋找新的獵物。

  當他「風塵僕僕」地回到家中,開心的方小麗把他伺候的非常舒服。有時,他有過些許的悔恨,但也只是一剎那——說到底,他很享受目前的生活。為了給方小麗留一個自己很敬業的印象,他經常以執行任務的名義玩失蹤,每次也能給方小麗帶來一些禮物,這是用他騙來的錢購買的。

  有幾次,方小麗問他要不要到您老家看看父母或者把父母接來到北京小住一段時間,王東成總是以各種藉口搪塞了過去。

  轉眼就是七年。

  方小麗為王東成生了一個兒子。可她竟然從來沒有對他產生過懷疑。換句話說,她一直不知道她的丈夫到底是誰、她兒子的父親到底是誰。甚至於,她連他的真實姓名都不知道。

  方小麗曾經抱怨王東成看起來沒有一個正經的工作,並且總是有各種各樣的女人打來電話。但是,每次王東成都可以拿回去大把的鈔票、昂貴的首飾和時髦的家用電器,甚至還有一輛全新的尼桑轎車。她也就不再問什麼,反而興奮地把香噴噴的身子送上來。

  王東成做的這一切,使她感到深深的自豪。

  7 年來,王東成用這身警官制服和一整套方法贏得了十幾個女人的芳心。

  王東成從她們那裡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性的滿足、物質和金錢的雙豐收。

  王東成說:「我深深地了解了女人,她們外表氣質高雅道貌岸然,可是一旦被剝去了外衣,只剩下了一攤淫蕩貪慾的肉體。所有的人都是如此,追求感官的刺激,卻又羞羞答答半遮半掩。她們為了得到欲望的滿足,變得弱智和下賤,什麼都不要了,什麼都可以給我,金錢、肉體甚至靈魂。生性放蕩的女人是如此,那些正派莊重的女機關幹部也是,那些在商界叱吒風雲的女強人也是,那些為人師表的女教師就更是令人乍舌。」

  對付女人,王東成的經驗是總是保持低調,不誇誇其談,更不吹牛。他的話都是嚴謹的,態度誠懇並且給人一副心地善良的印象。他從來不做自己實現不了的事,甚至於並不始亂終棄。他和大部分女人還維繫著相當好的關係,王東成說:「她們無比地信任我,深知他絕不會因為這點小錢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當然我也不會那麼做。我知道女人都虛榮。誰不希望有個高大英俊的高級警官陪在身邊招搖過市?她們都知道我在外面有其他的女人,但是她們表現得很無所謂。在女人之間周旋,我已經如魚得水了。」

  的確,像王東成所說的那樣,在征服女人方面他取得了赫赫「戰績」:1994 年6 月,某商廈業務主任,離異,28 歲,人民幣12000 元;1994 年12 月,某街道辦事處民政科長,未婚,31 歲,人民幣7840 元,柯達照相機一部、浪琴手錶一塊;1995 年2 月,某醫院主治醫師,喪偶,33 歲,人民幣5600 元,美金2000 元,29 英寸夏普電視機一台;1995 年7 月,某部上尉軍官,未婚,27 歲,人民幣41000 元,價值人民幣13000 元筆記本電腦一部;1996 年1 月,某大學學生,未婚,22 歲,索尼隨身聽一部;1996 年8 月,某駐京辦事處副主任,離異,33 歲,人民幣34000 元,價值人民幣322000 元日產尼桑轎車一部,高級毛毯五條,其他衣物若干;1997 年4 月,某流行歌手,未婚,27 歲,人民幣17000 元,攝像機一部;1997 年8 月,某婚姻介紹所職員,未婚,25 歲,人民幣16000 元;1998 年3 月,某商場售貨員,未婚,24 歲,人民幣3500 元;1998 年6 月,某合資公司副董事長,分居,37 歲,人民幣128000 元,美金10000 元;

  1998 年11 月,某中學教師,未婚,29 歲,人民幣13200 元,愛立信手機一部;

  1999 年4 月,某國營企業業務主管,未婚,26 歲,人民幣12000 元,價值人民幣11000 元桌上型電腦一台;1999 年12 月,某海外華人,已婚,39 歲,人民幣6500 元,港幣12000 元,珠寶首飾若干;

  2000 年5 月,某下崗女工,喪偶,34 歲,人民幣2900 元;……

  王東成深諳女性心理,並且自己有一套自認為行之有效的方法——總是保持低調,不誇誇其談,更不吹牛。他說:「我的話都是嚴謹的,態度誠懇並且給人一副心地善良的印象。我從來不做自己實現不了的事,甚至於並不始亂終棄。」

  事實證明,正是他這種虛假的偽裝騙取了眾多受害者的信任。

  騙子始終是狡猾的,問題的關鍵在於那些受騙上當的女性們往往為了保全面子而暗自吞下苦果,任罪犯逍遙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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