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情淚眼,藏著一個禍心

2024-09-29 11:26:41 作者: 海劍

  丁大群的下跪,眼淚,既有壓倒一切的征服力,又是一道無情的絞索,逼迫遲晴以財務科長的職務便利乖乖地為他「搗錢」。在丁大群看來,此時的遲晴,與其說是雜誌社的財務科長,不如說是自己手中的一個存摺。他隨時可以任意地把錢弄到手,只要他需要。

  遲晴完全背著社裡的領導和同事們,悄悄地從單位的帳上挪出了13 萬元送到了丁大群的手裡。

  錢拿到手的第二天,丁大群卻告訴遲晴:「這點錢不夠,還得追加流動資金!」

  於是十天後,遲晴又悄悄地從單位的帳上「搗」出20 萬元拱手送給了丁大群。

  為丁大群承包掛麵廠,遲晴涉險挪出了33 萬元公款。她哪裡知道,丁大群並沒有把錢全部投進掛麵廠,而是將其中的大部分揮霍在吃喝嫖賭中了。

  為了做樣子,丁大群從山東買進了一些麵粉,也雇了幾個農民工做了一些掛麵,但是根本沒有買主。也僅僅如此,他就再也沒有心思幹下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丁大群到處閒逛,吃喝玩樂,偶爾與遲晴幽會時,還要裝出一副為了生意而忙得不可開交的樣子。

  此刻的遲晴,既是熱鍋上的螞蟻,又完完全全地神經麻木了,她唯一的一點點希望就是丁大群的掛麵廠能夠賺到錢,快一點堵上被她挖開的那個33 萬元的黑洞。

  雜誌社三產經理羅新又一次次地來找遲晴,提醒她40 萬元服裝生意的投資應該有一個結果了。如果生意做不成了,應該把錢收回來,否則,一旦社領導問起來,麻煩可就大了。

  遲晴心裡清楚,這錢已經血本無歸了,可她又無法向對方實話實說。她都快被逼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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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找到丁大群:「雜誌社三產那40 萬元服裝的錢,你準備什麼時候還?

  人家可一直催我呢!」

  丁大群聽了,一點也不急,他嘿嘿一笑:「他催?他催也白催!俺要是有錢早還他了!俺不是沒有嗎!」

  遲晴急了:「照你的意思,這錢就不還了?」

  丁大群:「俺沒錢,拿什麼還?」

  遲晴氣不打一處來:「你想賴帳?」

  丁大群不再說話。

  遲晴又氣又急又委屈,她哭了,哭得很慘,「為了你,我冒這麼大的風險!

  我甚至把我的身家性命都搭進去了,你總得想個辦法!這,到底該怎麼辦啊!

  嗚!嗚!嗚!」

  丁大群坐在一旁,看著,聽著,想著,他無動於衷,他仿佛早就料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如果說,兩個多月前,丁大群為了13 萬元的事向遲晴下跪、哭求是一個小奴拜求主子賜恩的話,那麼此刻的丁大群,已經成了君王,他已經死死地卡住了遲晴的咽喉,她除了乖乖地受他指使,別無選擇。

  為了不把事態弄得太僵太絕,丁大群還是來了一點假慈悲,擠出了幾滴鱷魚淚,抱住遲晴的肩,勸道:「俺理解大姐的難處,俺也深知大姐的一片好心,俺知道大姐為俺的事吃了太多的苦。可是為了我們的出頭之日,只有冒險,相信總會有那麼一天,俺會給大姐掙到很多很多的錢……」

  對於這些甜言密語,遲晴已經沒有什麼興趣了。她此刻唯一要做的,就是硬著頭皮,豁上老命,也要解脫燃眉之急——想方設法把雜誌社三產的40 萬元欠款的大洞補上,消除後患。

  「不論如何,必須想辦法先把三產羅新那40 萬元還上!」遲晴的話像是命令、警告,更像是祈求。

  丁大群想了想:「實在不行,就得去銀行貸款了。」

  遲晴問:「怎麼貸?你怎麼打通銀行這個環節?」

  丁大群:「俺馬上去聯繫銀行。」

  說罷,二人分手。很快,丁大群給遲晴打來電話,說聯繫到一家銀行,可以貸款,不過必須有一定的存款存進他們的銀行。

  遲晴立刻說:「你說的這叫質押性貸款。」

  丁大群:「就是抵押性的,如果沒有存款,又沒有擔保,想貸出款來,沒門兒!究竟辦不辦,你掂量好了!」

  丁大群通牒性的話,又讓遲晴犯了難。

  因為這意味著要想貸款她必須還要挪用公款。她考慮再三,最後還是下了決心:她私下裡從雜誌社的帳上開出一個100 萬元支票,交給丁大群,存入了一家信用社,存期為六個月,於是這家信用社以這筆百萬存款作質押,向丁發放貸款50 萬元。

  遲晴從50 萬元中取出42 萬元還了雜誌社三產的40 萬元欠款。算是堵上一個窟窿。可是她哪裡知道,接踵而來的是一個更大的窟窿!

  半年後,她去信用社提取那筆被質押的100 萬存款時,銀行告訴她:「如果不還上50 萬元貸款,100 萬不能提取。」

  遲晴一聽,馬上傻了眼了。這可怎麼辦,原來欠雜誌社三產的只是40 萬元,這麼一搗騰,捅了一個100 萬的大洞!

  她無計可施,走投無路,一咬牙,一狠心,又偷偷從雜誌社帳上挪出了55 萬元,還上了銀行的50 萬元貸款,這才把100 萬存款提出。

  就在遲晴正準備把提回的100 萬元存款拿回單位的時候,丁大群找了來:「俺已經看好了,準備再承包一處房屋,需要錢……」

  陷阱之內,她被死死套牢。

  搗服裝、做掛麵,這不過是丁大群的幌子。他壓根兒就沒有經商賺錢的打算,他也根本不懂得經商,他的目的就是設一個騙局,讓擔任財務科長的遲晴「入瓮」,然後便借遲晴的作用將她經管的公款一筆一筆的搗出來。

  不幸的是,遲晴是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當局者迷,而且執迷不悟,當她真正發現丁大群的確是一個危險的騙子的時候,她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於是,她不得不成了人家掌上的玩偶,明知是火坑,偏回不了頭,這是不得已的事情。就像她開始輕信丁大群是部隊少校軍官,後來一問才知他根本屬於遊手好閒的盲流,卻又無法一刀兩斷一樣。

  現在的遲晴,仿佛陷入了一場惡夢。也許,她明明知道丁大群什麼事也做不成,凡是給他的錢很可能全是打狗的包子,有去無回,但惡夢中的她又無時無刻不在幻想,求天保佑,讓他做成一筆,把自己的窟窿堵上……遲晴就是懷著這種荒唐的幻想,一次又一次地陷入丁大群的圈套……丁大群除了吃喝玩樂,什麼也不會幹,什麼也不想干,所以,放棄掛麵廠是遲早的事,為了裝樣子,為了繼續從遲晴的身上敲骨吸髓,他必須設計出一個又一個圈套。

  這次,他相中了一處座落在長安街邊上的三層樓房。據別人分析,如果把這房全包下來,裝修一下,然後作為寫字樓,對外出租,可以穩賺,這使他產生了濃厚興趣。也許,他最關心的並不是賺什麼大錢,而是這個項目一旦做成,他就可以什麼也不用去干便能坐收漁利,這是他夢寐以求的美差。更要緊的,是他可以以此為由頭,從遲晴手裡套出更多的錢來。

  丁大群帶著自己的如意算盤又與遲晴見了面。他請遲晴吃飯,幫她搓澡、按摩,獻盡了殷勤。

  當他與她一起躺到床上的時候,他說話了:「親愛的(他不再叫她大姐,因為他認為現在眼前這個老女人已經不需要尊重了,她已經成了自己的俘虜了),我看好了一處樓,如果俺把這個樓弄過來對外租貸,可以得到相當可觀的經濟效益,俺算了一下,一年下來,少說也是一二百萬的收入,你想想,俺賺到大錢,還你的欠款還是問題嗎?」

  「你的意思,是不是還讓我從單位給你拿錢?」

  「這是關鍵的一次,成敗在此一舉!」

  遲晴聽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她此刻的心裡已經是五內俱焚。她真想徹底放開大哭一通。

  丁大群見她不說話,不表態,他一點也不著急。他坐起身來,披了一件上衣,下了床,坐在沙發上,點燃一支香菸,足足地吸了一口。好大功夫,才把嘴裡的煙吐了出來。

  丁大群眯著眼仰臉望著鳧鳧升起的煙圈兒,慢悠悠地說:「其實,俺這也是為你著想,如果光是俺自己一個人,俺掙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如果不是為了幫你還帳,俺還不想冒那個風險呢!俺……」

  遲晴猛地從床上彈起,直勾勾地盯住丁大群:「說,到底要多少錢?」

  丁大群被遲晴的舉動嚇了一跳,他緩過神兒,走過去,取了一件上衣,披在遲晴的身上,說:「由於這項目比較大,所以前期投入就比較高。一年的租金是130 萬,第一筆租金要交45 萬。」

  遲晴又沉默了,一直沉默了好長時間,才問道:「能不能告訴我,這是不是最後一次?」

  「嗯。」丁大群腦子一轉,乾脆地答道,「俺聽你的,應該是。」遲晴知道,自己的處境完全是身不由已,又無可奈何,猶如武大郎服毒——吃也死,不吃也死。為了一線希望,她只有如此……第二天,遲晴從雜誌社的帳上挪出45 萬元,交給了丁大群,丁大群用這筆錢交了房租。丁大群註冊了一個自己的公司,他作為公司老總搬進了樓里,一些前來商洽租房的客戶們「丁總」長「丁總」短地叫他,偶爾還得到一些人的猜測或吹捧。於是他就打腫臉充胖子,儼然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這感覺真的不錯。

  然而感覺歸感覺,大量的開銷使他手裡的錢眼看就要花光了,遲晴的45萬元全部交了房租,前來聯繫租房的客戶雖然不少,但是真正談成的沒有幾個,而且收進的只是一些零散的小錢,與他每天流水般的花銷相比無疑是杯水車薪,捉襟見肘,怎麼辦?

  苦思冥想之後,他又想到了她——遲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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