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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29 11:23:16 作者: 海劍

  鑑於余遠航案在濱海市乃至漢江省引起的反響都很大,網上各種說法都有,濱海市政府和公檢法等機構都覺得很有必要開個會,讓各方都來談一談,看看這個案件究竟要怎麼處理才最好。

  早上九點不到,濱海市人民政府會議室內就已經坐滿了前來參加會議的人們。

  市長劉為民居中坐在會議桌的上方,在劉為民的左右,分別坐著市檢察院檢察長許省身、市公安局局長李克、市中級人民法院院長高棉、市城市管理局局長張局長。

  他們的對面,坐著耿勇、鄭岩、葉文婕、慕容曦、丁一楠、章文穎等。

  劉為民作為主持人,又是今天會議的召集人,他對今天的會議和其結果充滿了期待,他環視眾人,然後清了清嗓子,說:「今天請各位來,主要是討論一下有關余遠航涉嫌殺害田宏圖的案子。首先,我們政府機構表態,絕對不會幹預正常的執法、司法活動;其次,這個案件有很大的社會影響。執法、司法活動的公開、公正與否直接關係和影響到城市的正常管理。最近輿情爆棚,相信大家都很關注這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不光社會上,其實我們自己也有各種各樣的疑問。丁一楠律師在昨日與檢察院、公安局具體辦案同志的溝通中提出了很多的疑問,我覺得很有必要把大家請來議一議。再次聲明,我們絕對不會幹預執法、司法活動,這次會議只是一個非正式的交流會,不形成任何結論。」

  說到這裡,劉為民指了一下城市管理局局長:「張局長,你是城市管理局局長,又兼著城管總隊的隊長,請你先談談你局的意見。」

  張局長長得白白胖胖的,五短身材,頭髮卻是有些與年紀不相稱地灰白了,因為胖,他還有點氣喘吁吁的。還沒說話,他就已經滿頭汗,後背也汗濕了一大片,也不知是緊張還是天氣熱的緣故。他從面前的紙巾盒裡拽了幾張紙巾來揩了揩額頭的汗,然後說:「作為城市管理局局長,我不好對案子發表什麼意見,不然,就有干擾司法的嫌疑了。我只想說一點,我們城管隊伍的工作是辛苦的,風裡來雨里去,工資、待遇也不高,工作環境惡劣,為濱海市的經濟發展也是做出了貢獻的。現在不僅田宏圖的那個城管隊,還有其他城管隊,好多城管隊員向局裡呼籲,要求嚴懲抗法者。被害人田宏圖離婚了,沒有孩子,只有一個在外地做生意的姐姐——田玉芬。田玉芬到我們局裡幾趟了,堅決要求儘快給個說法。我們也一直做她的工作,做兄弟們的工作,讓他們相信公檢法,我對他們說辦案總得有個時間、過程嘛。你們公檢法如果不形成一個清晰明確的意見,我們局裡也不好認定——田宏圖是因公殉職呢?還是其他?我們也不好向城管隊員其他兄弟和田宏圖的家屬交代,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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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局長說完這些就望望大家,眼神里似乎含著一些期待,期待大家趕緊形成一個明確的結論來給到他。他的眼神里還含有一些無奈。顯然,這個案件給他的職業和工作都帶來了巨大的困擾和壓力,想來處於輿論漩渦中心的他沒少受到同行和被害人家屬的「打攪」啊,也難怪他急得滿身是汗了。

  劉為民聽了張局長這番話,神色更凝重了,他點點頭,說:「嗯,張局長心中有苦處呀!」

  張局長壓抑地嘆了一小口氣,看得出來他在市長劉為民面前不敢太過表現出自己內心的諸多壓力,但會場的人們卻從他這壓抑的表現中更加感受到他內心承受著諸多巨大的壓力。他表情很是嚴肅甚至帶點悲戚地說:「余遠航殺害田宏圖的案子發生後,幾乎所有的媒體都一邊倒,很多的老百姓私下議論時竟然說城管該殺,你們說,這不讓人寒心嗎?」

  說到這裡,他有點激動起來,臉都紅了,脖子上青筋鼓起老大根,似乎這檔兒他已經忘記擔憂市長會因他在會上的表現而會不會對他有看法的事兒了,他沖各位拱了拱手,近乎懇求地說:「各位,我請求點事兒。開庭的時候,無論是證人或是律師、檢察官、法官,能不能少用一點形容城管為土匪的字眼。

  案子還沒有定論,我們城管已經多次被稱為土匪,寒心啊!」

  他頓了頓,又無奈地搖了搖頭,說:「案子發生後,我們城管局內部也進行了調查,發現田宏圖這個大隊在執法中確實存在著執法作風簡單、粗暴現象,現在我們也在進行隊伍整頓。

  可是,田宏圖大隊並不像媒體所說,是什麼黑社會收保護費,什麼拉東西、砸攤子呀!」

  一聽說「調查」二字,大家的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市公安局局長李克的身上。

  李克說:「關於黑社會的問題,我們公安機關進行了初步調查,在案發地段,確實有一夥黑惡勢力橫行霸道,向臨時占道的小商小販收取保護費。但是,並不像余遠航所說的那樣,已經構成了黑社會。」

  說到這裡,他笑了笑,用堅決的語氣表態說:「請各位領導放心,如果真的有黑惡勢力,我們會堅決打掉它。刑偵支隊會抽調精幹力量進行偵破,儘快給各位領導一個滿意的答覆!」

  劉為民和許省身悄悄交換了一下眼神,劉為民臉上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讚許的笑容,顯然,李克剛才的發言讓他比較滿意。這會兒劉為民看了看對面的丁一楠:「丁律師,你的意見非常重要。你有什麼意見就請提出來吧?我們這些做領導的,一定會把工作落實下去的。」

  丁一楠朝劉為民和大家微微笑了笑,目光銳利,語調沉穩地說:「謝謝各位領導對我的工作的重視,既然讓我說,我就說兩句。從法理上說,第一,余遠航的行為導致田宏圖死亡是客觀存在的事實,但是,余遠航是故意殺害,還是過失傷害,還是防衛過當,這是有爭議的。第二,就是到底有沒有黑社會,或者稱之為黑惡勢力的存在?如果有,他們是不是敲詐勒索過余遠航?這些問題弄清楚了,案子就自然沒有爭議了。」

  張局長一臉疑惑地望著這個濱海最有名的美女律師,問:「即使是有黑惡勢力,這和余遠航殺害田宏圖有什麼關係?」

  丁一楠抿了抿嘴唇,解釋道:「據我所知,余遠航多次被黑惡勢力冒充的城管敲詐勒索,收取保護費。余遠航拒交,他們就要拉走余遠航的烤箱,結果被余遠航持刀制止了。這給余遠航一個慣性思維,面對黑惡勢力的敲詐勒索,可以使用暴力手段阻止。結果,當真的城管粗暴執法,要拉余遠航的烤箱時,余遠航就把城管當成了黑惡勢力,再次持刀抗爭,造成了血案。

  由此,可以推斷,這個案件與故意抗法並無關係。」

  張局長急了,說:「光天化日之下,黑惡勢力敢冒充城管敲詐勒索嗎?不可能。這是余遠航的狡辯!」

  丁一楠眼神里頗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張局長,沒有說話。

  章文穎看了一眼她,從她眼裡看到了鼓勵和肯定,章文穎便充滿了勇氣,也不再因為對面坐著市長等而發怵了,她落落大方得道:「如果案發地段確實有黑惡勢力,也確實敲詐勒索過余遠航,那麼,就說明余遠航不是故意殺人,而是誤認為對方是黑惡勢力,被逼無奈;如果沒有黑惡勢力,也沒有人敲詐勒索過余遠航,那就是余遠航在狡辯,就另當別論了。」

  劉為民點了點頭,望向鄭岩說:「鄭主任,你是本案的承辦人,談談你的觀點。」

  鄭岩看了丁一楠一眼,說:「正如丁律師所說,余遠航的行為導致田宏圖死亡的事實,是客觀存在的,這個不容置疑。

  同時,我也承認丁一楠律師說得有道理,必須把是否存在黑惡勢力的問題調查清楚,案子的性質才能搞清楚。」

  劉為民環視一圈,點頭說:「今天這個會議開得很好嘛!

  大家暢所欲言,把心裡話都說出來,比憋在心裡好受。誰還有不同的意見,全說出來。」

  他看了一圈,發現沒有人再繼續發言,他便總結道:「既然大家都不說了,我就說兩句。剛才開會前,許省身檢察長和公安局李克局長來得比較早,公安局方面提出請檢察院提前介入對黑惡勢力的偵查工作,爭取儘快把這伙歹徒緝拿歸案,也好為這個案件定性。我覺得這個建議很好,大家有沒有意見?

  大家都沒有說話,劉為民便說:「好吧!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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