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街道外，章文錦還挺執著，她帶著攝像師要去跟蹤採訪周春雷。

  攝像師說：你老公不是在市紀委工作嗎？他肯定有路子。

  章文錦說：我是指不上他啊，有時候他們忙起來，連電話都沒法接。還是咱倆去吧，非得挖出點東西不可！

  攝像師問：去哪兒啊？

  章文錦說：你問我，我問誰啊？

  

  攝像師說：一天了，肚子空空的，能不能回單位再說？

  章文錦說：不行！

  說完，章文錦大步流星地向前走，攝像師只好小跑跟隨。

  章文錦瞥到路邊的報亭，忽然停住，拿起一本雜誌，專心地盯著封面。

  攝像師湊了過來，她卻藏在了身後，掏出十元錢扔在了報攤上。

  章文錦看雜誌說：我就知道，一定有他！

  雜誌上是周春雷的照片。

  章文錦快速翻看雜誌，找到有關周春雷的報導，臉上顯出驚訝。而攝像師始終變換著角度看，就是看不清上面的內容。

  章文錦自語道：他還真的不一樣啊。

  攝像師問：到底說的什麼？

  章文錦說：想知道嗎？

  攝像師有些警覺地望著章文錦說：啊？

  章文錦說：跟我走！

  「八室」小會議室內，討論仍在繼續。

  楊震說：我看成，大的方針沒錯，至於具體實施細節，我還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唐輝說：我倒是感覺，既然咱們的目標都是在還沒有充分證據的條件下定的，那麼詢問一下還是可以的？先問嘛，問出來不就有證據了嘛。

  一片沉靜。

  唐輝環顧著四周每一個人的表情，狡猾地笑著。

  楊震說：我有種感覺，這個法子可以用。

  葉雯婕思索著：嗯，是的。

  夜晚，城市開始燈紅酒綠起來。

  一家私密的私人會所內，周春雷慵懶地躺在按摩床上，一名女服務員正在給他做按摩。

  周春雷問：你們王老闆怎麼還不來？

  女服務員有些嗲聲嗲氣地說：您問我這樣的問題，是什麼意思啊？

  周春雷暗自笑了笑道：你還真能想。

  周春雷掏出手機撥通電話，等待電話接通，自語道：這傢伙，怎麼連電話也不接了？

  女服務員說：您就在這兒好好享受，王老闆交代過，一定要把您伺候好了，一切放心就成了。

  周春雷說：你以為我來這兒是為了享受嗎？

  女服務員說：喲，瞧您說的，我哪有那權力想您的事啊。

  周春雷說：我就這麼問你吧，今天還能看見王少一嗎？

  女服務員說：我真的不知道啊，要不您再打電話試試？

  周春雷生氣地坐起來，說：算了，算了，你出去吧。

  女服務員愕然，愣住。

  周春雷說：沒聽見啊？

  女服務員尷尬地擠出一絲笑容，退了出去。

  周春雷思索著，這王少一到底出了什麼事？他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臉上湧出一份茫然。

  周春雷索性不再想了，他急匆匆地出了會所，走進停車場。他走到車前，用力拉車門，沒有拉開，俯身看向駕駛室內，司機卻不知道去哪兒了。周春雷撥通電話，很是氣憤。

  周春雷說：馬上過來，超過五分鐘，你就滾回家吧。

  周春雷掛斷電話，開始來回踱步，又打了一個電話，在等待接聽。

  私人會所內，周春雷的司機此時正躺在按摩床上，慵懶地掛掉電話，看了一眼身邊的服務員，嘆息一聲。

  女服務員說：今天怎麼走這麼早啊？

  司機說：誰說我要走啊？

  女服務員偷笑道：我都聽見了，再不走，飯碗可不保啊。

  司機說：是嗎？是你了解他，還是我了解他？別說五分鐘，十五分鐘他也得掂量掂量。

  女服務員說：這年頭，螞蟻爬上樹也能當兩天大王。

  司機問：怎麼著，不信？

  司機亮出手機：現在就計時，不到十五分鐘，我還真就不走。

  女服務員有些驚訝。

  司機說：還愣著幹嗎？繼續！

  女服務員繼續給司機按摩。司機再沒有剛才的享受感，而是在想著某件事情。

  夜晚。周春雷不知道的是，他焦急尋找的王少一此時正在青春路的香茗茶館裡與唐輝、徐航談話呢。

  唐輝、徐航盯著王少一半晌沒有說話，王少一被盯得心裡發毛，低頭不敢直視兩人的眼睛。

  王少一抬起頭問：你們找我啥事？

  唐輝說：我們不會平白無故地找你來，你心裡應該清楚這一點。

  王少一說：我很清楚。

  唐輝說：那就好，你可以說了，說得越多，到最後是對你越有利的。

  王少一說：好，那我就從頭說起，你聽得明白，我說得痛快。

  王少一沉思了一下，說道：我十歲的時候，就想我長大以後一定要當村長，看誰還敢欺負我們家……徐航說：王少一！你還是老實點兒。

  王少一說：我才剛開始說，又不讓我說了，你們不能憑著市紀委監委權力大就為所欲為啊。別忘了，你們還有個外號呢？

  徐航說：呵呵，還外號呢？

  王少一翻著白眼思索著：對，人民公僕！

  在隔壁的楊震看徐航問得差不多了，也走進談話房間。

  楊震說：我是市紀委監委「八室」主任楊震，今天請你來，我們就想看你的態度。你不想說，我們也不會強求。如果你想說了，請你能放明白點，能主動來找我們。你要知道，我們是在給你機會。

  王少一說：少給我整這一套，我看電視劇都看煩了。

  楊震說：呵呵，那今天就到這裡，你可以走了。

  王少一愣住：你放我？

  楊震調侃道：你也可以在這裡待著，我們歡迎。

  楊震起身，接著葉雯婕和唐輝也起身了。

  楊震說：我沒有開玩笑，我這裡隨時歡迎你來。

  楊震帶著一眾辦案人員走出。

  當唐輝即將走出時，他停住了，又望著王少一笑。王少一一時感到不知所措。

  唐輝說：耍聰明的傢伙。自以為聰明的傢伙。呵呵。

  唐輝說完，用力把門完全打開，風一樣消失了。

  王少一更加茫然了。

  街道外，周春雷伸手攔住一輛計程車，急匆匆上車。

  計程車一路遠去，消失在夜色的街道里。

  很快，周春雷到了某小區外，他下車走進小區內。

  周春雷按下了樓棟前的房間號對應的按鈕，等待著，沒有回應。他反覆地按，用力地按，依舊沒有回應。

  周春雷撥通電話：廢話少說，王少一在你那兒沒？好，我知道了。

  周春雷掛斷電話，又撥通了一個電話：王少一，今天見了沒有？

  周春雷掛斷電話，思索著，最後在樓下停住，高高仰望著樓層。他想點一根煙，打火機卻怎麼也打不著火，於是氣憤地摔了打火機。

  周春雷在小區外不知待了多久，他依舊叼著那根沒有點燃的煙，神情很迷離。終於，他把煙也丟在了地上，習慣性地用腳踩了一下，轉身離開。剛走兩步，忽然停住，他看到了匆匆走來的王少一。

  周春雷不由分說揪住了王少一的脖領子，怒視著他，良久才說話。

  周春雷說：說，你是不是攤上事了？

  王少一愣住。

  周春雷說：傻瓜，給我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