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余芳兒子的新房是個四居室，室內一片狼藉，工人們正在不時地丁丁哐哐裝修。在一間待裝修的臥室內，余芳和賈旺關著門在商談著什麼。

  余芳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先退出來，放心，有我，你的錢我會想辦法的。

  賈旺急切地望著余芳，急赤白臉地說：想辦法，你有什麼辦法？幹這個項目要前期墊資。除了給你和王吉平的200 萬，前前後後我投了好幾千萬，這可是我的全部身家了，現在你輕輕鬆鬆說一句讓我撤出來，我就撤出來？

  望著焦急萬分的賈旺，余芳正要說什麼，敲門聲響起，余芳和賈旺都很警覺。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𝔟𝔞𝔫𝔵𝔦𝔞𝔟𝔞.𝔠𝔬𝔪

  進來的是一個穿物業制服的年輕人，正是何勁松。

  賈旺沒好氣地問：什麼事？

  何勁松克制住內心的緊張與恐懼，故作平靜地說：樓下住戶頂棚漏水，我過來看一下是不是你們的暖氣漏水了。

  賈旺示意讓工人領著何勁松看，何勁松裝作在客廳檢查暖氣片，卻時刻關注著在臥室里的賈旺和余芳。

  何勁松在客廳、衛生間裡各走一圈，裝模作樣地走進臥室，賈旺和余芳都各懷心事，臉色難看，沒過多注意這個小物業人員。

  何勁松裝作在看暖氣，隨手把一個正在通話中的手機放在了一個靠近賈旺、余芳的精緻小茶几背後。賈旺和余芳沒有發覺，何勁松偷偷看看賈旺和余芳，裝作迷惑不解的樣子。

  何勁松說：沒有漏水啊，我再到樓下看看。

  說著何勁松就往門外走。賈旺和余芳望著何勁松走出去，賈旺關上屋門，表情焦躁、憤怒、慌亂地望著余芳，余芳也焦急地望著賈旺。

  余芳說：賈旺，王吉平正在風口浪尖上，要是他栽進去，你可不是把身家賠進去的事了，你可要跟著栽進去啊，我這可是為你好。

  賈旺仍焦躁地望著余芳，說道：全部錢都沒了，我還活什麼活呀？我真是倒霉了，我死的心都有了，還怕坐牢。我的錢，我那些錢，我的錢，我……賈旺焦急痛苦不堪，余芳略顯鄙夷地望著賈旺。

  余芳說：哼，你就知道你的錢，沒有我余芳，能有你那些錢？你也不想想，只要老王保住了，還愁你的錢回不來？市紀委監委現在正在查老王，在這個緊要關頭，你先退出來，避一避。

  賈旺可憐兮兮地望著余芳說：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賈旺的手機響起，賈旺拿出手機一看號碼，扭頭對余芳說：你們家王吉平。

  賈旺接聽手機，手機里傳來王吉平威嚴的聲音。

  王吉平電話里沒有商量的餘地：賈旺，合同我先停止了，你先暫時從裝修文體局辦公樓這個項目上撤出來，你明白嗎？現在查得太緊，我暫時給你退不了錢，等風聲過了，再說吧。

  賈旺求饒般說道：別，哥，我這，這是我全部的錢啊！

  王吉平電話里聲音不耐煩地說：急什麼？你的錢我會想辦法的，先這樣。

  賈旺哀求般說道：喂，喂，王哥，哥……王吉平的電話已然掛掉，賈旺絕望地握著手機，眼神呆滯。

  而在未裝修的另一房間的角落裡，何勁松拿著手機聽著。

  耳麥里傳來賈旺哀求般的聲音說：王哥，哥……公寓樓前。章文錦坐在車裡望著公寓樓，表情疑惑焦急。

  章文錦自言自語道：何勁松怎麼進去這麼久？

  新房臥室內，余芳看到賈旺這樣子，決定趁熱打鐵。

  余芳說：錢的事你就放心吧，有我呢。

  賈旺說：放屁，有你又能怎麼樣？你算個什麼東西，你們夫妻倆一里一外，唱了一出雙簧，合起來涮我……余芳說：你說什麼，啊？你個沒良心的王八蛋，就是涮了你，又怎麼樣？

  你又敢怎麼樣？在王吉平面前像個孫子似的，屁都不敢放一個，把氣都撒我身上。當初你怎麼像條狗一樣來求我，討好我，不是我，你能從王吉平那兒得那麼多好處，你個王八蛋！

  賈旺氣惱地望著余芳說：這兩年來我沒少給你錢花，像女王一樣捧著你，到頭來你為了王吉平一腳就把我踢開了，把我當猴耍啊，虧我還給你兒子裝修房子。

  余芳說：給我兒子裝修房子是看得起你，沒有我，你今天還是小包工頭，沒有我讓王吉平給你項目，你能今天把公司開那麼大？

  余芳扑打賈旺，賈旺用手慌亂地阻擋余芳。

  余芳不小心把身邊的小茶几帶倒，茶几下的手機引起了賈旺的注意。賈旺驚異地望著余芳，余芳還在打罵賈旺，看到賈旺的怪異表情，她順著賈旺的眼神望去，也看到了那個正在通話的手機。

  余芳剛要驚異地開口說什麼，賈旺猛然反應過來捂住了余芳的嘴，搖頭示意讓余芳不要說話。

  賈旺放開余芳，余芳和賈旺在互相望著，賈旺打開門對門外的工人大聲說：那你們先在這幹活兒，我們到別的屋。

  賈旺趴在余芳耳朵上低聲說道：別打了，有什麼話好好說，咱們到書房去說。

  賈旺示意余芳跟他走出去，余芳驚魂未定地和賈旺走了出去。

  何勁松蹲在一個空房的某一個角落裡，拿著手機，耳麥傳來電鑽的刺耳聲。

  何勁松無奈地放下電話。

  新房書房內，余芳緊張慌亂地望著賈旺，問：剛才那個人可能是市紀委監委的人扮的，怎麼辦？他一定都聽到了，怎麼辦？

  余芳驚慌地拉著賈旺的手，說道：糟了，糟了！完了，咱們都完了，完蛋了！他肯定在附近，也許還有別人。

  賈旺暴怒道：老子跟他們拼了，要不是這幫孫子，老子也不會這麼倒霉，一不做二不休，豁出去了。我剛才那樣說，那人應該不會懷疑，可能一會兒還會上來，看看咱們怎麼回事。虎子，二蛋，你們過來。

  兩位年輕人走進來，賈旺對兩人說道：你們出去看看，找找剛才那個物業人員，看他是不在這樓里，在哪兒？還有沒有別人和他一起，不要被發覺，明白嗎？順便到我車裡把那藥拿來。

  虎子、二蛋：知道了，老大。

  余芳緊張地望著賈旺，賈汪咬牙切齒地罵道：龜孫，想弄我？看我不弄死你！

  公寓樓內，何勁松收起手機停頓了一會兒，想想應該沒什麼，就匆忙從空房間裡走出來。

  在何勁松後面的走廊里，虎子和二蛋出現了。虎子向二蛋遞了一個眼色，二蛋躡手躡腳地走進何勁松藏身的空房間，虎子則悄悄地跟著何勁松。何勁松走到門前停住，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穩定自己緊張、恐懼的情緒，給自己鼓著勁。終於，何勁松鼓起勇氣敲了敲門，賈旺打開門，何勁松邊往進走，邊說著。

  何勁松說：樓下住戶又投訴了，你們這個房子肯定有漏水點。

  在走廊里，二蛋拿著何勁松留在沙發上的手機，走到一直悄悄在不遠處盯著何勁松的虎子旁邊。

  何勁松進到了新裝修的房間，他剛一進門，門就被賈旺關上了……內心忐忑、緊張地何勁松顧不上細觀察眼前這兩個人的情緒變化，只是重複自己內心想好的話，他說道：肯定暖氣有漏水點，上次匆匆忙忙的沒找到，我再仔細看看。

  何勁松邊說邊四處查看暖氣，虎子和二蛋進來悄悄地走到賈旺旁邊。虎子把何勁松的手機悄悄給賈旺看，又俯在賈旺耳邊，悄聲說：老大，他就一個人。

  賈旺聽聞，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隨即欣喜的表情變為陰狠。

  賈旺給虎子使了一個眼色，虎子心領神會，偷偷拿出一個小藥瓶倒進一個礦泉水瓶內。

  余芳看到想說什麼又止住了。

  虎子走到正彎腰假裝檢查暖氣的何勁松身邊，熱情地說：哥們兒，辛苦了，有什麼問題多擔待點，漏水不嚴重吧？

  何勁松心裡緊張極了，可還是極力鎮定地說：不嚴重，時斷時續地漏，要嚴重的話，樓下住戶肯定鬧起來了。就是因為不嚴重，才讓我一個人上來檢查修理。

  虎子再次說道：辛苦，辛苦！哥們兒喝點水，我一會兒和你一起檢查。

  我看得把這暖氣上的裝修拆開檢查。

  何勁松接過水用眼睛的餘光偷偷觀察房間的動靜，順口喝了一口。

  何勁松說：不至於，我查查就行。

  何勁松繼續低頭檢查著，忽然眼前天旋地轉起來，一下子躺到了地上。

  余芳焦急地望著賈旺，虎子從何勁松身上搜出證件，遞給賈汪。

  賈旺仔細看了幾遍證件，對余芳說道：這小子果真是市紀委監委的。

  虎子把何勁松的手機砸爛，余芳則臉色發白，表情驚慌。

  余芳聲音顫抖地問：你……你打算把他怎麼樣？

  賈旺惡狠狠地說：還能怎樣？現在咱們沒有了退路，只能做了他。

  余芳膽怯地說：啊？不行，我再想想，殺人是犯法的啊？

  賈旺帶著殺氣說道：這是他自個兒找的。

  余芳還是不放心地問：被人發現怎麼辦？

  賈旺無所謂地說：神不知鬼不覺地處理掉，誰知道？他們幾個都是和我一起從老家出來的兄弟，沒事的。不殺了他，你、我、王吉平都完蛋；處理掉他，王吉平保不准逃過了這一劫。你記著，這人是我替王吉平殺的。我替王吉平做了這麼大的事，他肯定會心中有數兒，一定會保住我的錢的。

  余芳恨恨地望著賈旺，焦急之下也不知如何是好。

  賈旺望著余芳，擺擺手說：你快走吧，我處理完了就去找王吉平。

  見余芳沒動，賈旺推著余芳離開，余芳望著躺在地上的何勁松恐懼不忍。

  余芳踟躕道：這，這，賈旺……

  賈旺威脅道：你要想現在坐牢，我就放了他。

  余芳猶豫著，賈旺把余芳推出門，示意余芳快走，余芳狠下心來，轉身走開了。

  賈旺、虎子等人把何勁松裝進麻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