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看著董明慶飛奔而去的汽車，李作榮立刻再次撥通了王偉的電話：「你走到哪兒了？董明慶那小子搶了我的車跑了，他有可能也是去找張振亞老婆了。高慧芳回來肯定會經過大興路！你抄近道過去，我不管你想什麼辦法，一定要截住她！」

  此時此刻，張振亞的老婆高慧芳已經坐在了回興源鎮的大巴上，董明慶也正往大興路車站疾馳著。

  高慧芳在大興路下了車，就沒命似的往鎮子方向跑。從小路追來的王偉看到高慧芳，猛踩一腳油門就追了上去。這時董明慶也趕來了，他一眼看見王偉正在開車追趕高慧芳，也猛踩一腳油門，全速向王偉的車頭撞去，王偉的車被撞得翻倒在了路邊。董明慶推開車門，沖高慧芳喊道：「慧芳，快上車！」高慧芳顧不得太多，急忙鑽進車裡。

  董明慶邊告訴高慧芳抓緊扶手，邊緊緊地握著方向盤，眼睛盯著前面的路猛踩油門。高慧芳渾身顫抖地坐在副駕駛座上問：「明慶，你要帶我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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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作榮他們想抓你。你別擔心，我馬上想辦法送你走。」董明慶面色沉鬱地說。

  「張振亞……張振亞他到底怎麼了？」高慧芳問。董明慶看了一眼高慧芳，臉色扭曲，說不出話來。

  「他到底怎麼了，你說話啊！」高慧芳問。

  董明慶痛苦地說：「你別問那麼多了，現在我必須保住你！」

  董明慶在一座山腳下停下車，拉著高慧芳就往山上跑。鄭海生等人隨後趕來，也迅速追了上去。

  山上沒有路，只有亂石和草叢，董明慶拉著高慧芳，吃力地往山上爬著。

  高慧芳體力不支，摔倒在地。董明慶一把拉起她說：「慧芳，你再堅持一下，翻過這座山就到河邊兒了，我，我找船，找船帶你離開這兒！」

  滿臉汗水的高慧芳，上氣不接下氣地看著董明慶，甩開他的手臂說：「我不走！你告訴我，張振亞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慧芳，你別問了！」董明慶伸手去拉高慧芳，再次被高慧芳甩開，「好，好，好……我……我答應你，只要你能安全離開這兒，我就想辦法安排你們見面！」

  高慧芳顫聲說：「你還想騙我，張振亞是不是……他是不是……」

  「你別亂想！來不及了，你趕緊跟我走！」董明慶伸手去拉高慧芳，高慧芳卻忽然轉身，往山下跑去。

  「慧芳！慧芳！」董明慶拔腿就追，邊追邊喊著高慧芳的名字。

  忽然高慧芳一聲驚呼。董明慶一驚，一抬頭，頓時驚呆了。只見王偉一隻手扼著高慧芳的脖頸，一隻手拿著一支槍頂著高慧芳的太陽穴，高慧芳臉色煞白，渾身篩糠般地顫抖著。

  董明慶喊道：「王偉，不要衝動，她什麼都不知道。」

  王偉惡狠狠地看著董明慶說：「董明慶，你這個蔫黃瓜，膽子見長啊，竟然還想撞死我！」

  董明慶哀求道：「王偉，殺人可是重罪。不，不要，不要殺她……王偉，殺，殺人是要坐牢的，搞不好會沒命的！」

  王偉說：「反正我手上已經有一條人命了，我不在乎再多添一個！」

  高慧芳一怔，立刻反應過來：「你……你殺了張振亞？」

  「你給我閉嘴！」王偉的手臂更用力地扼緊了高慧芳的脖子。

  「我跟你拼了！」高慧芳雙手用力去掰王偉橫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歇斯底里地叫喊著。

  王偉把槍口死死頂住高慧芳的腦袋喝道：「再鬧老子一槍斃了你！」

  董明慶慌亂地掏手機說：「王偉，不，不要開槍！我……我給鎮長打個電話，你不要開槍，千萬不要開槍！」

  董明慶顫抖著手撥通了李作榮的電話：「鎮長，是我，董明慶。我求你，我求你放過張振亞老婆吧！我……我保證她不會亂說的，她現在……現在被王偉用槍指著……你不要讓王偉殺她，放了她吧……鎮長要跟你說話。」

  董明慶對王偉晃晃手中的手機。

  「拿過來，別想給我耍花招啊！」王偉繼續用手槍頂著高慧芳的頭。

  董明慶猶豫了一下，咽了下口水，小心地上前，顫抖地伸出手遞手機。

  王偉一把奪過手機說：「乾爹！」

  腦袋貼著王偉下巴的高慧芳，清楚地聽到電話里李作榮對王偉說：「把他們兩個都給我幹掉！幹掉董明慶，你就清白了，我們可以栽贓他挾持張振亞老婆，走投無路，畏罪自殺！」

  高慧芳沖董明慶拼命喊道：「明慶快跑，他們要殺我們兩個。」同時低下頭狠狠地在王偉的手臂上咬下去。

  董明慶還來不及反應，王偉已經狠狠地把手機摔在地上，忽然將槍口對準了董明慶。董明慶大驚失色說：「王偉，你好好想想，你為李作榮犯殺人罪值嗎？」

  王偉猶豫了一下，劉大奎和鄭海生此時悄悄來到了王偉的身後，看到此情此景，鄭海生一個魚躍撲了上去，王偉和高慧芳都摔倒在地，王偉手中的槍掉落到地上走火，發出一聲劇烈的爆響。

  鄭海生和王偉扭打在一起，董明慶上前扶起高慧芳說：「你快走！」

  經過這麼一通打鬥，鄭海生骨折的手臂早疼得如同刀刺。王偉見高慧芳逃走，急紅了眼，一拳打在鄭海生骨折的胳膊上，鄭海生疼得眼睛一黑昏了過去。王偉撲過去撿起槍，舉起來對準了高慧芳的背影。

  在一旁的董明慶，看見王偉舉槍對準了高慧芳，立刻撲了上去——「砰」

  的一聲槍響，董明慶中彈倒在地上。

  這時，一旁的劉大奎撲上前與王偉扭打在一起。

  高慧芳聽見槍聲，扭頭看見倒在地上的董明慶，沒命地跑回來，驚慌失措地扶起受傷的董明慶，不停地叫著：「明慶！明慶！」董明慶氣息奄奄地說：「別管我……你快走，快走啊……」

  王偉發瘋一樣地和劉大奎搏鬥著。這時後面傳來警察的聲音：「你們幾個上那邊去，快！」

  王偉一愣，掉頭就往另一個方向狂奔而去。清醒過來的鄭海生咬牙站起來想追，傷口的劇痛讓他再次趔趄著倒在地上。

  「明慶，明慶！」鄭海生聽見高慧芳的喊聲，痛苦地爬到董明慶身旁。

  董明慶的胸口已經被鮮血浸透了，艱難地喘息著。

  「你要挺住……」鄭海生大聲喊，「我們在這兒！」

  董明慶一把拉住鄭海生說：「鄭，鄭主任……」

  鄭海生安慰董明慶說：「你傷得太重，先別說話……」

  「不……再不說，就太遲了……鄭主任，我……我家的保險柜里，還有，還有一些資料和帳目，那些，那些都是證據……你……你們趕緊去拿……」

  董明慶閉上眼睛，艱難地喘息著，虛弱地笑了笑，抬頭看著鄭海生說，「我早就應該聽你們的，早就該聽張振亞的，是我害了他啊……鄭主任，如果我能保住這條命，我一定……一定配合你們，我什麼都說，什麼都告訴你們……」

  鄭海生趕緊說：「你別說了，省著點兒力氣……我都明白……」

  董明慶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閉上了雙眼。